第六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春节快乐

三十到初五在姥爷家过年，无法更新，周六正常

话说王夫人得了贾母的吩咐，只得把手上的权利分润给三春一二。又想了想，叫了宝钗来，拉着手笑道：“如今老太太叫他们姐妹几个学着管家，我想着，老婆子们不中用，得空儿吃酒斗牌，白日里睡觉，夜里斗牌，这些我都知道的。当日凤丫头在外头，他们还有个惧怕，如今他们又该取便了。好孩子，你姐妹几个面慈心软，平日里素日又是平和恬淡的，我冷眼选了半日，唯你还是个妥当人，你替我辛苦两天，照看照看。日后这事情还不都是你的，现在也好练练手。”

宝钗面上含笑，心里计较了一番，羞道：“姨妈说的什么话，我竟不知如何答了。我也知道姨妈是一番好意，只是如今我家里头还要靠我撑着呢。几个铺子周转又有些艰难……”抬头看了王夫人一眼，又道：“若是管了事情，万一在银钱上出了岔子，岂不是白费了姨妈的一份好意？再者说，便是姐妹们有个聚会，宝钗也……未免失了姨妈的脸面。”

王夫人忙笑道：“这有什么，你在我跟前儿，就像我亲女儿似地，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便道：“玉钏，你且拿了五十两银子来。”又接了亲手递给宝钗道：“我的儿，你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说，这些银子且拿去赏人罢！”

宝钗也不推辞，又笑道：“怎么不见周姐姐”

王夫人一僵，笑道：“府上的几个姑娘也大了，我叫她到南边去，寻些好木料，好给你们姐妹置办嫁妆。”宝钗低垂着眼睛，含笑道“姨妈真是慈祥的，总惦记着我们姐妹，说起来，我还是外客，当不得姨妈如此用心，当日我母亲还说‘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呢”王夫人好容易维持住脸上的笑，忙道：“妹妹太见外了，日后你们娘俩儿一应的花销都记在我的账上好了。”宝钗还待推辞，王夫人道：“你再推辞，却是不把我当成亲姨妈了。”宝钗方应了下来。娘两个又亲热的说了一会话，方散了。

因探春几个住的地方不同，来往回话人等亦不便，故几人议定：每日早晨皆到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上去会齐办事，吃过早饭于午错方回房。这厅上也有一匾，题着“辅仁谕德”四字，家下俗呼皆只叫“议事厅”儿。如今姐妹几人每日卯正至此，午正方散。凡一应执事媳妇等来往回话者，络绎不绝。

王夫人也是有心计的，原来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便是一人一件事，也如乱麻一般，又加上阖府上下又有口角争执，更是琐碎，王夫人便将这些杂事丢给宝钗等，几日下来，也甚费心力。

贾母自搬到怡红院，随身的大丫鬟便都带了来，鸳鸯将屋里的箱、柜都整理好，随身带了钥匙，命几个二等小丫头子好生看着，也跟着过来。好在怡红院地方大，宝玉又不像原版的，见了合眼缘的丫鬟就往房里收，屋子倒也够用。便将正房让给贾母，自己住了西侧屋。

贾母因说要逍遥几日，也不叫王夫人来请安，只说：“又扰了我们清净。”三春等早早来请安，只是贾母又亏了身子，太医只叫调养身子，是以至卯时方起。三春等又要去处理事务，只得在门外遥遥请安。

宝玉上午又要去读书，贾母醒来，有时便去黛玉那里说笑解闷，待宝玉回了来，三人一起在潇湘馆里用了饭，到了下午便拉着孙子孙女摸牌作耍。因宝玉、黛玉都大了，平日里也不好常在一处。如今有贾母在，正是不怕他人的闲言碎语。黛玉心情愉悦，身子自然也好得快些。

谁知又惹出事故来，这日里宝玉又去探看黛玉，因见紫鹃正在回廊上手里做针黹，见了宝玉便说笑几句，又叹道：“姑娘的身子这般弱，不知明年回苏州的一路上熬不熬得住？”宝玉一时糊涂，笑道：“谁回苏州去？”紫鹃便道：“姑娘在苏州也有几房叔伯，已来了信要接姑娘回去。早则明年春天，迟则秋天，必有人来接的。前日夜里姑娘和我说了，叫我告诉你：将从前小时顽的东西，有他送你的，叫你都打点出来还他。他也将你送他的打叠了在那里呢。”

宝玉不由得好笑，别过头去，匆匆进屋里去了。紫鹃见宝玉无甚表示，倒是诧异，胡思乱想之下，活儿也做不下去了，匆匆回房。

原来贾府内上下，且凡老少房中所有亲侍的女孩子们，都比待家下众人不同，平常寒薄人家的小姐，也不能那样尊重的。若论一等的大丫头，更是身裹绫罗，头戴珠翠，身边更有小丫鬟伺候她。是以府内上下丫鬟多数倒想向上攀爬，得个姨娘的位子，远离了那苦日子，像鸳鸯一般的倒是少数。

当初紫鹃是个不出彩的，给了黛玉之后，凭着精心伺候、事事亲为，方有了体面。又见贾母有意将宝黛凑成一对，不由得起了想头：如今自己也是黛玉身边得力的，若是黛玉果真嫁了进来——她身子又弱——少不得要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面，替她支撑着。眼见着袭人不受宠了，自己的赢面倒是占了多数。若是黛玉一不小心没了，自己又向来是黛玉贴心的，依宝玉待黛玉的情分……每每思到此处，倒是不敢再往下想了。自已也不是没有见到王夫人怎样待赵姨娘的，只是想着宝玉并不像贾政一般古板，向来照顾着女孩子，便是每回给黛玉送东西，也从不忘了下面这些丫鬟。黛玉看着清高，实是心内单纯的，又是怜贫惜弱，凭自己与黛玉的情分，定能拿捏得了她。

谁知事情又有变动，先是王夫人的外甥女宝钗到了，处处与黛玉并立。房里又进了几个大丫鬟，那红颜的模样，碧落的手艺，自己一见心内就凉了半截。还好黛玉还是看重自己，到哪儿去都带着自己去。更糟糕的是黛玉的身子，一时好一时歹的，万一一个不好过去了，连自己都是又错的，更别提做姨娘的话了。老太太看着是愿意的，就是不发话，黛玉等的，自己却等不得，不由得想拿话刺宝玉一翻，叫他闹去，谁知宝玉竟是并不在乎的样。难道宝玉对自家姑娘竟只是兄妹情分？那可是不妙了。

宝玉进了屋子，见黛玉穿着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正卧在榻上在看书，不敢打搅。

黛玉看了一页，方抬头歇歇眼睛，见宝玉坐在那里，不由笑道：“你怎么过来的？也没个人招呼——他们越发懒散了！”宝玉忙笑道：“不敢打搅。”又道：“前儿送来的药材你可用了？”黛玉便笑道：“多谢费心，倒是母亲当日为我置办的药材还没用尽，又来了这么多。”两人略说了几句，宝玉见黛玉身上还有些乏，也告辞了。

黛玉方要小睡，又见桂嬷嬷进来，略略说了先前紫鹃和宝玉的话，又道：“做奴婢最重要的是本分，若是仗着主子的信任，随意摆布主子，就该罚了。姑娘听戏也是听过西厢的，那里面的莺莺姑娘和红娘如何？姑娘心里也该有定论。别说是宰相的女儿，便是在咱们二等的人家，出了这事，也很该打死的。那莺莺姑娘可是一开始便想做出这种丑事的？还不是那红娘挑唆的？亏得咱们宝二爷是懂礼的，若真闹了出来，吃亏的还不是姑娘？再说姑娘与宝二爷的事情，老太太心里怕是早有主意了，若真出了事，不但姑娘，便是老太太面上也不好看！紫鹃丫头原看着还是好的，如今长大了，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了。姑娘很该敲打他一番，免得日后惹祸。”

黛玉听得，若有所思。

偏这日晚上又是紫鹃值夜，便向黛玉悄悄道：“姑娘大了，也当为自己考虑了，我们这里就算好人家，别的都容易，最难那边那个和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脾气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黛玉忙道：“快别混说，我要歇了。”

紫鹃哼了一声道：“我却是真心替姑娘想，无父母无兄弟，谁是知疼着热的人？趁早儿老太太还明白硬朗的时节，作定了大事要紧。俗语说：老健春寒秋后热，倘或老太太一时有个好歹，那时虽也完事，只怕耽误了时光，还不得趁心如意呢。公子王孙虽多，那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要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夕，也丢在脖子后头了，甚至于为妾为丫头反目成仇的。若娘家有人有势的还好些，若是姑娘这样的人，有老太太一日还好一日，若没了老太太，也只是凭人去欺负了。所以说，拿主意要紧。姑娘是个明白人，岂不闻俗语说：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

黛玉听了，便说道：“这丫头今儿疯了？我明儿必回老太太退回去，我不敢要你了。”

紫鹃还笑道：“我说的是好话，不过叫你心里留神，并没叫你去为非作歹，何苦回老太太，叫我吃了亏，又有何好处？”

黛玉暗暗皱眉，想到紫鹃果是个不着调的，便不去理她，日后离着她也渐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