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吾闻燕子汝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西门贤弟，这歌是怎么唱的么？”
“春哥就是牛掰，”胖侠鼓掌，“本月秦岭嚎叫杯歌王非你莫属。 .**.com春哥啊，我关于燕子的歌还有现编的清蒸和油炸两首，要不要学？”
“这个……还是……算了吧……”
“嘿嘿，那是当然，你这么神神秘秘找我学歌，是要唱给嫂子听吧……恩，这燕子去洗衣服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又掉进山溪里了吧……”
“春哥，这就是你不对了，这地方连个木桥都没，怎么掉？话说这时间也太长了点……难道说？”
“……贤弟，汝看那边，燕子回来了！”
“所以说刚才那是乌鸦嘴，自己吓自己……春哥，你数数，你老婆手上这是几只兔子？”
“一二三四五……她这是去洗衣服还是捉兔子去了，这么多？”
石燕把洗好的衣服在在干净的岩石上摊开，然后麻利地抽出一把小刀来剥皮破肚：“今个儿可真是大丰收，这里的兔子看来没什么警惕性……”
“嫂……燕子，”西门戎还是觉得原来的称呼顺口，“我和春哥在山北边遇到的兔子就特精明，我十天才捉到两只……”
“胖哥，你是用什么捉的呢？”
“笼筐子加树枝啊……”
“是捉鸟的笼筐套吧，”石燕听的直摇头，“不上路子，捉不同的野味需要不同的方法，鸟雀用笼筐套，兔子用草绳套，野猪用陷坑套，狗熊用黏糊套……”
一提到狗熊，西门戎就来了劲：“这黏糊套是什么玩意儿，教我做做。”
“黏糊套就是大黄米或糯米，加上红豆馅，蒸出来那种很黏很黏的豆包，狗熊特爱吃这东西，摸得满脸都是，就把眼皮黏住了，不过就算是瞎了眼的狗熊，猎起来也要特别小心，随便拍上一掌，多大个子都扛不住……”
王永春听着听着就开始翻行李：“吾等似乎没有此物，若是遇上熊罴，岂不是……”
“春哥不用担心，若是遇上狗熊，我就去和它近身周旋，你老婆远程狙击……”
“那吾干什么呢？”
“你先当诱饵，然后负责装死啊……”
“……吾……”
“五什么五，还十呢……燕子啊，”胖侠瞅着女猎手处理兔子的办法有趣，“兔心兔肝的还能吃吃，这兔肠就扔了吧，越往南走，禽兽肯定越多的，我们也不缺这点肉……”
“嘻……胖哥有所不知，这兔肠腥味浓烈，最容易招引小兽，我想用这个做诱饵，捕捉黄鼠狼之类，将来到了汉中，皮子也能换个好价钱。”
“到底是春哥的老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春哥，你说是不是？”胖侠等了数秒没回音，一扭头——“奇怪，春哥莫非是土遁了？”
“他呀，”石燕倒是挺淡定，“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捂着肚子躲进林子里了呗，那样子估计是泻肚了，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叫‘出恭’。”
“燕子啊，你在这边继续虐待兔子，我去招呼春哥一下下。”西门戎一脸坏笑地钻进林子，果然看着春哥撅着屁股蹲在一棵树下享受倾倒废料的快感。胖侠用双手当扩音器，变换嗓音喝道：“前面何人！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
“山贼……流寇！”瘦秀才吓的根本不敢回视，直接向前扑倒。西门戎绕过大便笑呵呵地走过去：“春哥啊，适当惊吓有利血液流通，没有流寇的啦，起来，起来，拉完没，这棍子就给你刮屁股吧——”
王永春哀叫连连地爬起来，退后一步，脚下软乎乎的——居然踩到了自己拉出来的东西：“贤弟，这么吓吾会折寿的，唉，一脚都是的，燕子……”
“没事没事，前面不是有一小块空地么，把鞋底蹭蹭，燕子还要夸你干净呢……咦，谁……”
没等他说完，斜刺里一个身影突地跑上前去，前方传来石燕的声音——“快来，这里有一个火堆……”
好家伙，只要听到和流寇有关的东西，石燕各项属性立马加倍，西门戎大步流星，王永春提着裤子跟上去，前面有一小块空地，面积和一行三人刚才所在的相仿，显著的区别则是，这里有一个熄灭的火堆，被啃过的动物骨头散落一地。
女猎手把手指伸进黑灰，很快得出结论：“没有余温，但也没有被露水打的太潮湿，这火堆应是昨晚点燃，今早熄灭的，至于这些骨头……”她拾起一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看来是野猪……”
“应该是有好几个人吧，否则除非是靠陷坑，一个人摆平一头野猪还是太难了些。”
“……只有一个，肯定是只有一个，胖哥，你看这骨头扔的位置，如果是好几个人，绝对要比现在的杂乱……一个人，在野猪道钻了出来，杀了一头野猪，割取了肉多鲜嫩的部分，昨天吃的是肋排……是他，肯定是他！”
“独眼龙匪帮临阵脱逃的那个风腿轻刀孙震林？”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仇人的名字，如果我们遇到他，就一起暴打，你们可以把打伤，但千万别打死，最后一刀是我的，可以么？”
“本胖侠觉得……再遇到此人的机会不大，孙震林会轻功，遍地的陷阱木刺都挡不住他，我们几个的脚力估计追不上……”
“而且……”瘦秀才终于搞定了鞋与屎、屁股和裤子的拓扑学空间关系，“时间上不符，那孙震林是大半个月前就逃走的，就算恰巧和吾等走上一条路，岂会只快上一天？应该是另有其人……”
“闭嘴！”石燕伸手一捏，硬把永春的两片嘴唇合上了，“从明天开始，每天多走两个时辰的路！哼，他腿再快，能有我的箭快？上一次能逃走，是因为他是强贼，我是村姑，而这一次……”她拉弓引箭，三十步开外一只乌鸦怪叫着跌落下来，“我是猎手，他是猎物！”
“燕子啊……”
“别吭气，把牌子举到喉咙部位。”
嗖嗖，砰砰。
“我看看，呀，第一箭有点歪，这样一下射不死你，第二箭倒是正好锁喉，嗯……永春，这次把牌子放在胸口部位。”
“……好……好……”
砰砰，嗖嗖。
“……呀，第一箭正中心脏的部位，第二箭只射到肝……深度还是差了点，这样一下死不掉啊……”
“燕子啊……汝饶了吾好不好，吾举着木牌给汝当人型靶都快一个时辰了，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射偏了，汝就要守寡了……”
“不许说话，”还是速效捏唇止语术，“你怎么能怀疑我这祖传的箭法呢，现在不是偏不偏的问题，我想做到的是一击格杀，根本不留任何机会给贼寇。这样把，你拿着板子走动一下，我现在练习活动靶……”
……
“燕子啊，燕子啊，汝让西门贤弟当会儿靶子吧，吾吾……吾实在是扛不住了……”
“不行啊，他比你宽，这样目标大了，精度就降低了嘛，不要不要，永春好，永春最好了……今天专门给你做的烤乌鸦，味道好吧？”
“甚美味，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的啦，”石燕尽可能温柔地捏嘴，“好好给我当靶子，天天都有烤乌鸦吃，你要是吃腻了，换成喜鹊、麻雀、山鸡什么的都行，就是不许吃燕子，明白了么？！”
“夫妻之间的矛盾，本胖侠保持绝对中立态度，”一旁捣鼓的西门戎发了话，“奶奶个熊的，师父的大作就是高级，当初我和罗大哥钻研了好多天，就是有几个地方装不上去，而现在摸了好一阵子……”
“对啊，有很大进展是不是，吾等好好谈谈……燕子啊，吾与西门贤弟研究师父的奇门兵器，靶子只好告一段落了……”
“有那么一点点进展，”胖侠挠头，“可惜，还是有三个零件装不起来……”
“哎呦，别揪吾之耳朵……”
“甭想和那早晚被我射死的什么飞贼孙震林一样，临阵脱逃，永春乖，永春好，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一大堆好吃的补身子好不好？同意了哦，那就老老实实地当好活动靶子……”
……“燕子啊，燕子啊……”“闭嘴！”……嗖嗖，砰砰……
“……饶了吾，饶了吾好不好……”
“……还是不能一击格杀，来，我们继续练……”
西门戎一大早在梦话声中醒来，这两位欢喜冤家，都睡着了还在梦中继续……胖侠尽可能安静的爬起，蹑手蹑脚地跑到昨天石燕设立的伏木陷阱旁，真别说，还真逮住一个……要是自己拿着就没意思了，恩，还是回去装睡外加编新歌，等会儿，就当看男弱女强的爱情连续剧了……
一盏茶之后……
“燕子啊，这黄鼠狼颜色怎么不对劲儿，体型也大了些……““因为……因为它根本就不是黄鼠狼，是狐狸！”
一只火红色的狐狸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陷阱在触发之后，伏木倒下并拉紧绳索，凭借区区小兽的力量根本无法挣脱，而且这绳索的结构很有说头，别说啮咬，连动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狐狸眼巴巴地望着瘦秀才，这眼神让永春想起饥荒时嗷嗷待哺的幼童——“上天有好生之德，燕子，吾等还是把它放了吧？”
“啥子叫好生之德，哦，你是说狐狸一窝生的多吧，杀掉几个也没什么的，好不容易捉到的，不许你放掉！”
“狐狸啊，是燕子要汝的命，莫恨吾……呜哇！”
王永春想抚摸狐狸的头，不想这小畜生不依不饶地咬在他的小拇指上，这一口，凝聚了整夜被缚的憎恨，利齿浸血，直刺入骨。
石燕急忙上前，左手卡脖，右手捏鼻，再强的仇恨也敌不过呼吸的本能，狐狸张嘴，瘦秀才的手指总算自由了。女猎手不给猎物任何反扑的机会，双手铁钳般扼住狐狸的咽喉，须臾它便双眼失光，气息全无了。
“可恶的小东西，也不想想，只有我才能咬永春！”石燕抛下死掉的狐狸，“哎呀妈呀，流了不少血……”
“吾流的是血，它丧的是命，御寒之裘，原为野兽身上皮，世人只知裘皮温暖，却不知杀戮血腥，唉，唉，唉……”
“永春，你又没出家，说话怎么像个和尚，那些豺狼、狐狸、黄鼠狼子，吃鸡、吞兔子的时候，可怜过它们么。你呀，一看就是不知道山林险恶的，用胖哥的话说，根本就是个……东郭先生！”
背后传来了掌声。
“精彩，精彩，燕子啊，你说的非常准确，山林险恶，江湖无情，春哥虽仁，但这样是混不下去的，这样，以后，燕子就是春哥的全权护卫兼任殴打外加保养总指挥，春哥啊，你老婆对你这么好，就没有点表示？”
“吾……吾能做什么？”
“谢天谢地，血总算止住了……永春，你除了给我当靶子外，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吾也不敢不可以啊……”
“那就是同意了哦，你以后教我认字写字好不好……”
“……这个……虽然……但是……”
“甭说那么多啦，教我就是了，等下烤狐狸肉慰劳你哦。”石燕笑眯眯地捏上了王永春的嘴唇。（八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