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上)
作者:烽火四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289

赵明义顽强地从死亡线上活了过来。待得他清醒过来恢复了意识时,才知道自己正身处医院病房当中。他的生命力之顽强,连医生都觉得很是惊讶。在昨天发生的那场劫案中,劫匪朝他连射三枪,其中一颗子弹打穿了他右肺,造成严重肺积血;第二颗子弹从几乎是与心脏擦肩而过,没有伤及这个供血的重要部位;最严重的是第三枪,子弹划破了颈动脉,要不是银行斜对门几步远就是市第七人民医院,要不是医生对他的抢救非常及时,赵明义肯定会因为流血过多休克而亡。

市刑警队队长李江听说赵明义苏醒了,连忙带着副手郑大山赶到了医院,对他这个银行持枪劫案的受害人和银行职员进行询问。

“赵先生,在劫匪进入营业大厅时,你和另一名保安赵全在什么位置?”

李江主问,郑大山执笔记录,开始了对赵明义的询问。

病床上的赵明义身上插着不少医用管子,生命特征仪器也在房间到处可见。他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脖子被绷带里三层,外三层绑得结结实实,在受伤的部位还能看见有血水渗出。所以他说讲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当时我发现,有一个进来的男性客户形迹可疑,所以就暗中招呼,招呼赵全一起悄悄悄悄靠进。本来是想着如果他真有问题,可以及时将其制服,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劫匪会在我们身后。对了,赵全他怎么样了?我问过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他们都说不知道。”

郑大山回答:“他没有你走运,当场就被劫匪开枪打死了。”

赵明义听了神情黯然:“唉,赵全是个好人啊!他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老婆下岗只拿三百来块的生活费,一家人都靠他的工资生活。两个孩子都在上高三,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要上大学了,这下可让他们孤儿寡母怎么办才好啊?”

李江听说有个男性客户形迹可疑,不知怎么得就想到了昨天案发现场见到的那个穿着古怪,脸皮奇厚的无赖。后来一调查发现此人叫甄俊伟,今年二十三岁,本地人;家住东湖区顺外街-号,平日以经营风水相馆为生,典型的神棍。于是就问:“你说得形迹可疑的人,是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吗?讲具体跟我们讲讲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可疑,任何细节都不要错漏,这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赵明义点点头,就从昨天甄俊伟进营业大厅后,一直讲到劫案发生时为止。他重点为李江他们描述了一番神棍当时的穿着打扮,还有手里拎着的那个小布包,又阐述了自己怀疑神棍的理由。

“你说他是被你给打昏得?”李江诧异地问。

“对。当时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突然听到营业大厅里有人大喊‘抢劫’。我心想‘坏了,原来他还有同伙’,于是就马上给了他脑后一拳,想着先把他给解决了,然后再去对付他的同伙。哦,对了,你们抓住他没有?”赵明义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竟然出现了一抺绯红,显是对自己的那一拳很有信心。

李江和郑大山听了真是哭笑不得,这番分析乍听上去挺有道理得,可他们这些通过调查已经知道甄俊伟底细的人,再经过对小布包里的东西进行检查,却都明白那道袍、桃木剑,还有小布包里的东西不过是神棍讨生活的工具而已。再经调查,银行那名受惊过度的PLMM营业员镇定下来后的讲述,甄俊伟当时在柜台前给了她一张支票,显然他是去银行兑换支票得。这样看来甄俊伟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这一拳挨得冤枉。

这时医生走进病房,不满地对李江他们说:“我说,病人现在非常需要休息,你们要是问完了就快点走吧。”

天大地大,进了医院那惟有白大褂最大——在人家一亩三分地里,你就得老实听话。

郑大山将记下的笔录拿到赵明义的眼前,让他看了看,问:“如果没有错,就签个名吧。”

还好赵明义签名的力气还有,不然还只能让他摁手印了。

两人正要走,却听到病房外有个男人在那大声咋呼着:“恩人,恩人在哪呢?”

正觉得这声音挺耳熟,房门一响,有人推门而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先前还在谈论的甄俊伟。这神棍穿着病号服,手里提着一大挂香蕉,看样子像是来探病得。

甄俊伟一进赵明义的病房,看见李江和郑大山也在,愣了一秒多钟,马上就满脸都是谄笑:“原来大哥、二哥也在,在这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李郑两人一听,心想:什么,在医院见到我们太好了,这不是在咒我们进医院吗?

就听神棍继续说:“昨儿我受伤进医院,多亏着两位哥哥慷慨解囊,解决了我的医疗费用的问题。哎呀,对我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有病上医院可真是奢侈的事,以前想都不敢想,你们可是我的再造父母啊!赶明儿我一定做两面锦旗给两位送到市刑警队去——对,还有表扬信,也让你们领导知道知道两位的好人好事。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两位哥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兄弟我绝对是风里来火里去,就是刀山火海那也绝不皱下眉头,不然那还算是男人吗?”

小喘了口气,也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也就是这么说说。两位哥哥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将来哪会有什么地方能用上兄弟我呢?想想都知道是我多虑了!”

这神棍真不要脸啊!前面说了那么一大通,又是再造父母,又送锦旗,又写表扬信,再就风里来火里去,刀山火海不皱眉,最后还把两人夸成大丈夫,这摆明是说:你们都是大丈夫了,就是有什么事情也请别开君口,我可没那功夫搭理你们。

李江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着。当警察这么多年了,他跟不少无赖地痞打过交道,自问也是阅人无数,可能与眼前的这个厚脸皮相比得,还一个都没有。

郑大山火爆脾气刚想发作,却见神棍身子一扭把屁股对着了他们,径直走到病床旁,手里的香蕉挂往床头柜一放,然后探手就把赵明义的手抓起来,使劲地摇了起来:“恩人啊,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甄俊伟的热情并没有得到赵明义的回应,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神棍,一副“你是谁啊?”的迷茫神情。只听神棍滔滔不绝地往下说着:“恩人,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啊!要不是你那一拳及时的把我打昏了,说不定我得挨上几颗枪子呢!救命之恩,不敢言忘。我特意带了挂香蕉来看你,我给你剥一根尝尝。这可是进口货,贼贵贼贵!”

赵明义终于想起这位如此热情的主是谁了:“你不是……”

“想了来了吧,我就那个昨天去你们银行兑支票的人。”甄俊伟边剥香蕉,边眉开眼笑地道:“也不知道是我点背呢,还是运气好,几年才难得去逛次银行就碰上打劫,还差点就挨了枪子。好在有你这个大贵人罩着,我才没事!”

剥好了香蕉,就要往赵明义的手里塞,站在一旁看着的医生赶紧拦着:”诶,病人现在还不能吃这个,只能喝些流质食品。”

神棍听了满脸都是遗憾:“这样啊,那行吧,医生的话总是要听得,在这里就数他最大了。”

说着顺手就把香蕉塞自己嘴里了,两口就把一根粗大的香蕉给呑没了,皮顺手就扔地上了。嘴里有东西,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香蕉吃不了没关系,那中午我到医院的食堂给你打份稀饭。这里的稀饭你别说还真不错,份量足!比起我家附近那几家早点铺,碗里的水比饭多的真正“稀饭”来,那是强得多。对了,你是爱吃腌萝卜,还是爱吃酸豆角?我都尝过了,这里的腌咸菜也很不错,重点推荐一下。”

他这滔滔不绝在讲,而赵明义就觉得耳边有如一群苍蝇的嗡嗡叫,他的精神头本来就差,现在被神棍念叨得脑子都快要炸裂开了。

医生见他情况不对,赶紧下了逐客令:“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甄俊伟还不想走,赖在病床前:“我说恩人,我观你乌云盖顶,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脸色苍白,看来一定是有难啊。要不我为你相一面?放心,对你我可是免费得!你不知道吧,在咱们Y市相术界,我现在也算是有些名望……”

医生实在是忍不住了,手指着门口冲神棍怒斥道:“你,马上给我出去!”

甄俊伟见这情形,自己似乎成为了不受欢迎的人物,也就不跟医生顶着干了。边往门口移动脚步,边回头对病床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赵明义说道:“恩人啊,我现在跟你是邻居,就住这层最东头318号,有空的话可以去我那串串门。”

走到门口,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走了回来。在房内这么多人的睽睽众目之下,神情自若的提起床头柜上的香蕉,还对赵明义道:“恩人啊,你现在不能吃这东西,我就拿回去了,免得你看着眼馋。”

站在一旁的李江将这神棍的连番表现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心说话:这人也太无耻了,连送出去的礼物都能往回拿。脸皮之厚,真是举世罕有!

“两位哥哥,回见了您嘞!”最后和李江郑大山打完招呼,甄俊伟是扬长而去,只留下病房内众人面面相觑。

“见过无耻的,可是这么无耻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医生冲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骂了句经典。

郑大山是感同身受,忿忿对李江道:“队长,这家伙也太可恶了。”

李江点点头,却没说什么。只是与赵明义道别,出了病房。

郑大山跟着李江走出病房,心里的气没地方撒,眼珠子转动的飞快。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像是个不动脑子的主,你要是真这么想可就让他给骗了。恰恰相反的是,在市刑警队,谁都知道这位郑副队长不但有副好身板,而且脑筋特别好使,绝对不会比别人差。这时他想出了个主意来,要给甄俊伟这个无赖点教训。

他对李江道:“队长,根据刚才赵明义的描述,我们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个甄……甄什么来着?”

“甄俊伟。”

“对,甄俊伟。我们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个甄俊伟,他很可能和那些劫匪是同伙。”

李江边往前走边斜了郑大山一眼:“怎么个有可疑啊?”

郑大山一脸的正经,条条是道的分析道:“队长,你看,这个甄俊伟是在案发前一分钟进入营业大厅的,从时间上来看这就很有可疑,说不定他就是来给同伙探路的。”

“就这个理由?”李江的语气平淡。

“当然不止这一个理由了。”郑大山见队长不为所动,于是继续道:“这个甄俊伟自己说去银行是兑支票得,可他的那张支票上金额有200万。我们查过他的底子,一个骗子神棍而已——谁是疯了还是傻了,会给他开张200万的支票?我看这张支票一定是假的,或者是从什么地方捡来得,被他用来进行这次做案。”

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两条理由有多牵强,只不过他想要整整那个无赖,所以拿来用罢了。

对于自己这个搭档,李江是非常清楚得,轻轻一笑:“大山,你说的这两条理由你自己信吗?”

郑大山脸一红,好在他那黑锅底的面皮也看不出来。

李江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郑大山:“关于你提的第一个理由。你和我都看过银行的监控录相,又询问了柜台里的营业员,一切证据都表明甄俊伟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难道你现在又发现了什么新疑点?”

郑大山也站住了,却并没有没说话。

“你的第二个理由——支票问题。甄俊伟的那张支票是真得,而且我来医院之前已经跟签发这张支票的主人取得了联系,对方是恒春伟业的董事长杨成祖。杨成祖可以证明这张两百万的支票的确是他开给甄俊伟的,属于劳务费。”

郑大山惊讶地问:“杨成祖,那个大富豪?这个神棍怎么能从他那挣到这两百万?”

“你都说他是个神棍了,还不知道他怎么挣来这笔钱?”李江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情,“他为杨成祖的家里驱鬼,又治好了杨成祖妻子的病。人家杨董事长说了,这两百万不算,不久定当还有重谢报之!”

郑大山真是深受打击,就这么一个无赖神棍也能从大富翁那骗来200万,难道越是有钱的人越没脑子吗?自己一个月才挣几个子?光靠那份工资就是这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个数!

李江见他发愣,拍着他的肩头:“怎么,嫉妒了?”

郑大山摇头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李江也不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

郑大山跟在他后面,等过了电梯,发现李江还在往前去,就问:“队长,咱们不是回队里吗?”

李江:“还有一个人没有做笔录。”

郑大山奇怪地问:“没了吧,不是已经给赵明义做了笔录了吗?”

这时他们走到走廊的最东头,郑大山一看病房的门牌号码——318,马上就知道这是要给谁做笔录了。李江正要推门而入,就听里面一阵喧闹,甄俊伟在大声的说话:“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江刚缩回手,不进去了。刚从警校毕业时,他做过两年卧底,当时就养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就是喜欢听别人的墙角。当然那时也是工作需要,可后来不做卧底了,他这毛病也没改过来。这会儿老毛病又犯了,他想在门外听听里面甄俊伟都说些什么。把眼睛凑到门上的小玻璃窗前,看见甄俊伟正盘腿坐在一张病床上,周围还围了几个穿着病号。这时一个正巧对着门的头发花白老病号说:“我说小甄啊,你就别吹牛了。还捉鬼呢!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啊、神得,全都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编出来的,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其他几个病号都说是这个道理,这世上哪会有什么鬼神存在,不过是小甄你编出来得。

甄俊伟拿着一个红苹果啃着,听他们这么说是连连摆手:“你们知道什么啊,科学不能证明就一定是假得啊?那好,我来问你们,上帝的存在有科学证明吗?可在全世界却那么多人信,是他们不相信科学吗?还有,咱们中医的经脉理论到现在欧美人还不承认呢,也无法用科学的方法来证明它的存在,这难道说明我们老祖宗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也是假得?”

“这倒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病号点头同意道。

“上帝有没有我不知道,咱中国人不考虑这个。可鬼神之说怎么能跟中医相提并论?”还是那个老病号,“中医的确是能治好病,所以我信它是真得。可鬼怪有哪个真得亲眼见到过?所以是骗人的!”

神棍对他的话嗤嗤之以鼻,心想别说鬼了,就是蜘蛛精我都见过,而且就在前天晚上。想想就是自己跟这些人说了实话,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也就不多废这个口水了。就把话题引到他擅长的风水相术上去:“鬼神之说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也就那么回事。那风水相术你们相信不信?”

“这个我信。”一个四十多岁、知识分子模样的病号忙不迭答了腔,“现在国内都有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家学者了,像-大的周平教授,——大学的李汉生教授,都是这方面的权威人士。”

“我就不信!”还是那个老病号。

甄俊伟斜着瞥了这老家伙一眼,心说:有你得啊,今天是不是跟我对上了?当着我这个风水相术界未来的明日之星,敢说相术不是。好啊,今天要不让你知道知道怕字怎么写,我就不吃相面这行饭了!

心里有了坏主意,眼珠转了那么几转,神棍笑眯眯地对众人说:“实不相瞒,本人年轻虽轻,可对相术之道却是略有研究。这样吧,今儿就在这里卖弄卖弄,为大家每人相上一面。事先说好,免费相面,相得不好大家多多见谅。大家觉得怎么样啊?”

这些住院的病号,天天就只能在这病房大小的地方呆着,了不起到下面的草坪上晒晒太阳,早就闲得无聊的很。这时听说有人给相面,感觉这个玩玩也好,可以消磨时间,排解寂寞。所以除了那个老病号外,全都赞同。老病号见众人都这高的兴致,不好扫大家伙的兴,只好不好什么在一旁看着。

“那谁先来?”甄俊伟说着话,可眼角的余光却瞥着故意装出一脸不屑的老病号,心说话:等会就有你老小子的好看!

“我来吧。”那个知识分子病号自告奋勇地第一个站了出来,并且还端了把椅子坐到了甄俊伟的对面。

“嗯,让我看看。”

甄俊伟略一打量,随口就说出了对他的相评,“你耳廓分明,色白如银,大小均等,此才智过人之相;又有口型方正,唇色红润,人中深阔端直通畅,此为文章俊秀,少年及第之相。”说到这语气果断坚决:“我敢断定,你当年必定是状元及第,是也不是?”

“神了,真是神了!”知识分子一拍大腿,显得十分激动,“高考恢复的第三年,我二十岁,就是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北大的。小甄你可真是太神了!”除了言语之间对神棍的推崇,还在盼顾之际多了些许自豪。想想也是,粉碎四人帮后恢复高考的头十来年,要能考上北大清华的绝对都是万里挑一了,更别说能成为全国状元了。

得知自己的病友里还有个全国状元,病房里的病号们都冲知识分子挑起了大拇指,意思是好厉害!但他们更佩服的还是甄俊伟的“神断”,马上又有病号求着神棍要帮自己相相面。

甄俊伟心里正偷偷乐着,心想早上跟前台的MM护士套近乎是对得,不然能得到病房里这些家伙的资料?这个知识分子真是太离谱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在填住院单的时候,竟然把他当年高考全国第一的破事也填在上面,真是有病了!

“下一个谁来?”神棍拉着长腔喊了一嗓子。

“我来!”一个左手打着石膏的病号抢到了位置。

神棍迅速在脑中调出这个病号的资料,眯着眼假意对着他的面部瞧了一分多钟,这才缓缓地道:“相面之术共分几大学说,我就按‘十二宫五官说’来断你的相吧。疾厄,在印堂之下,隆而丰满晶莹光彩者福禄无穷,一生无灾。可我观你此部位却是低陷尖斜,看来你不但连年来疾病缠身,恐怕一生辛劳赚来的钱也都捐献给医院了吧?”

其实这病号的资料中已经写明了,二十年之内竟然入院十八次,而且都是在这家医院。大到心脏病,小到阑尾炎,就不一一说了。这次却是因为上班途中遭遇车祸,不幸左手骨折。

“唉,小甄你说的太对了!”病号摇头叹息,“我这辈子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竟然差不多每年都要生一次大病。这些年花掉的医药费都够买套不错的三居室了,真是一辈子光给这家医院打工了。”

众病号对他一阵安慰过后,马上又有人让甄俊伟看相。总之,神棍是连看五人,凭着脑中所记的病号资料,一一点出了他们的病史,把这些人糊弄得个个叫他“甄神相”。神棍一边和他们客套,一边留意着那个老病号,见他坐立不安,看着自己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却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心知鱼儿快要上钩了。

其实也有病号看出老病号的心思,这时就对他道:“老陈,你也让小甄相一面吧。”

其他病号听了也跟着起哄,都说小甄相得很准,老陈你也试试。

老陈早就动心了,可是他又觉得先前把话讲得太满,现在再开这个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那样老脸就没地方搁了。这时正好乘这机会,就当是随大流吧。

甄俊伟见鱼咬了钩,心中暗喜,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老陈,咱们也就是玩玩,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可要见谅了。”

老陈矜持地点了点头。从资料上甄俊伟了解到老陈是个退休工人,儿女经济上也很困难,这回是因为肺不好住院,因为家里没什么钱,所以只能住这种大病房。

神棍开口就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老陈你额尖狭有恶纹,命当贫贱。”

众人听了都看着老陈,弄得他脸色不自然起来,但又不好发作,因为先前甄俊伟已经说了,只是玩玩,对与不对他都不能发火。只得勉强笑着道:“呵呵,小甄你继续。”

甄俊伟心里冷笑,嘴上越发狠毒:“老陈你眉毛紧贴眼睛,这就不好。在相术六耀中,眉为计都、罗睺之星,眉眼为日月之像,如眉毛紧贴眼则为二星侵日月,必然贫穷多灾。”

一个病号没听懂,就问:“六耀是什么意思?”其实在场的大多人都不明白。

知识分子病号显然对相术有些研究,为大家解释道:“六耀指的是太阳、太阴,也就是月亮,月孛、罗睺、计都、紫气,他们分别代表了左眼、右眼、山根、左眉、右眉还有印堂六个部位。”

“那二星侵日月怎么会导致贫穷多灾呢?”

“你们想啊,如果有东西遮挡住太阳月亮,那就再也没有阳光、月光照在我们地球之上。而地球上的万物生长都是不可能缺少光合作用的,不然无法存活——到时候我们人类不就完蛋了?这样看二星侵日月是不是大凶之兆?套在个人的身上当然会是贫穷多灾。”

其他人听得似懂非懂,但都知道这不是好事,于是齐齐点头,然后目光齐刷刷投到老陈脸上,注目打量起“二星侵月”来了。惟有老陈满脸尴尬与无奈。

甄俊伟满意地看着知识分子病号,心想这人倒也有些当神棍的潜质,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着自己混?他又打击老陈道:“还有,老陈,相书有云,眉主掌妻子(古时妻子指得是老婆和孩子)之事,故眉毛整齐者有妻儿,散逆者弃妻别娶,散在小背则妨害二三个妻子,若是散在大背那可就恐怖了,会妨害三五个妻子,还有双眉不均者必乱伦常。”

说完,还故意朝着老陈的眉毛直瞅,好像上面有花似得。因为神棍没有直接说出老陈的眉毛有什么不妥,搞得其他人也都盯着老陈的眉毛,都想研究出这老陈的眉毛到底是个怎么样。

老陈此时却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他现在的妻子是去年续的弦,第一任妻子结婚第二年就病故了,后娶的第二任妻子命硬些,勉强撑过了10年,最后还是病故。他心里就纳闷了:难道真有这么神,连自己死了几个老婆都能算得到?难道自己真是命里克妻?

这头还没缓过劲来,就听神棍继续开说了:“还有,老陈,我观你十二宫之奴仆宫陷斜多纹,看来你是仆马俱无,日子过得很昌清苦吧?”可不是嘛,有钱人谁住大病房,都整单人间了。

众人发现老陈的脸色更难看了,都知道神棍说得不错。

“还有,你北岳尖突,看来今生必是一事无成!”

老陈受到了重重的打击。他这辈子到退休都是普通工人,哪怕是连工长也没干过一天,像生产突击手、劳动模范之类的评奖也从来都是没他的份——这不是一事无成是什么?

他苦笑冲甄俊伟拱了拱手:“果然高明,老哥哥我是彻底地服了你了。”

这无疑是全盘承认甄俊伟刚才为他所相之面了。神棍心里这个美,心想: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相术之道,岂是尔等能够亵渎?此时他完全把自己放在了相术卫道士的位置上了,全然没想过自己的卑鄙与无耻。

他决定乘胜追击:“老陈,我还没有给你看寿相呢!”

老陈是连连摆手:“不相了,不相了。无知才是福啊!”

神棍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糟老头也能说出这么一句大道理,惊奇地看着老陈,见他脸现凄苦之色,心中也有些不忍。想这神棍虽然是无赖加无耻一些,可心里还是有尊老的意识,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李江和郑大山在病房外听了半天墙角,两人都是打心底里佩服甄俊伟这个神棍能“蒙”,这点子时间里就把同病房的病号骗得团团转,怪不得能从大富翁杨成祖那骗来两百万了。他们可不认为甄俊伟真会什么相术,以为他不过是个神棍会蒙骗人而已。

见没墙角听了,李江这才领着郑大山推门而进。甄俊伟半躺在病床上,左手杂志,右手香蕉,正边看边吃好不逍遥呢。一见李江他们来了,忙爬起身,热情的招呼着:“哟,这不是大哥二哥吗,怎么这么有空来医院看我?哎呀,你们来了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咦?没带东西也没有关系,咱们哥们谁跟谁啊,还要那虚礼干什么,而且我也不怎么爱吃水果。”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不久前还在赵明义那见过两人。

李江和郑大山白眼直翻,心说谁有病跑来看你?还好意思要我们送水果,你还要不要脸啊?但两人却在周围病号异样的目光感到了一阵尴尬。大概都觉得他们两个奇怪,哪有上医院探病人不带点礼品的,哪怕是提上一挂香蕉意思意思也好啊!真不会做人!

李江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扯了扯嘴角:“甄先生,我们是来为你做笔录得,请你坦坦白白地将昨天的你在银行的经过讲述一遍。”

甄俊伟从床头柜上的大香蕉挂上扳了根香蕉在手,边剥皮边道:“这个啊,昨儿我在银行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劫案发生前我就被那个赵明义打昏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病房里的病号听说李江他们是警察,都围上来想看热闹,被郑大山挥手赶开了:“去,去!呆一边去,警察办案,不要妨碍公务!”

李江注意到这挂香蕉正是此前神棍送给赵明义,又拿回来的那挂。脸皮跳了跳:“只要是跟案情有关得,哪怕是看上去没有什么关联的线索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甄俊伟两口就把香蕉给呑了下去,伸手又扳了根,嘴里满不在乎地道:“行,你们打算让我说些什么?”

郑大山眉头立了起来,强压下心头之火:“什么叫我们打算让你说些什么?”

今天神棍的胆子可没有昨天那么小了,这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前,他知道这大块头绝对不敢打自己,所以有恃无恐,笑嘻嘻地道:“哦,那我应该怎么说呢?”

李江伸手拦下了就要发作的郑大山,示意他准备笔录,又对甄俊伟道:“这样吧,我问你答怎么样?”

“行!”甄俊伟的肚子已经把第二根香蕉呑下肚了,伸手又扳下第三根。

李江只当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管问自己得,一问一答用了不到三分钟就把笔录弄好了。可那挂三十来根的大香蕉挂,也基本上只剩个蒂了,神棍嘴是一直没闲着,除开说话就是呑香蕉了。临了等甄俊伟签名的时候顺嘴说了句:“甄先生,我问过医生了,你的伤已经好了,不用再住医院了。等会我会去给你办手续,你可以出院了。”

他刚说完,甄俊伟签名的手就抖成什么样了,把本来已经签好的名字都划糊了。神棍是嘴也歪了,身子也坐不住了,一头扎在病床上了:“哎哟,哎哟,我的腰好痛啊!医生,医生呢?快给我抢救,我不行了!”

郑大山看着无赖演大戏,怒斥道:“你装什么呢,医生说你的腰没事了,刚才还龙精虎猛得,这会就断了腰了?”

神棍不搭理他,继续伪装:“哎哟,好痛啊!医生说了,男人的腰可伤不得,这里有肾脏器官,重要的很。医生还说了,男人的肾要是坏了,影响得可不仅仅是自己了,女人也会跟着受苦。你们想要啊,要是我老婆因为我的肾跟别人跑了,到时候我哭给谁看?所以啊,依着我看还得再继续治个仨月俩月的才行。”

郑大山怒不可遏:“你还要脸不要脸,医生昨天就经过检查说你的腰没问题,肾也没问题,挺多算得上是淤伤,擦点红花油就没事了。我们好心出钱让你在这住了一夜一天,已经够对得起你了。别想着占我们警察的便宜!”

“你这么凶干什么?”甄俊伟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这伤可是你们警察办案不小心所致,按常理你们警察出点钱为我治好伤是应该得吧?还没跟你们要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呢!另外打伤我的女警察到现在也没有来给我赔礼道歉,这算是诚信为民的态度?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你们警察办案不严谨,工作上有所失误。往大了说就是你们警察肆意妄为,根本不把人民群众的生命放在眼里!为什么如今媒体曝光了那么多警匪勾结的案子?为什么那么多无辜者被屈打成招的案子?啊,你说!”

“你!”郑大山的黑脸都快成紫色了。

病号们自从神棍一住进医院就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个时候也七嘴八舌冷嘲热讽起来。

有说:“哎呀,都说人民公安为人民,可现在的警察啊,不好说不好说哦!”

还有说:“上个月我家邻居老王在街上被人抢包,别看人家老王已经五十多岁,可身手还像个棒小伙,几下就把抢包的那小子给制服了,还好心好意给110拔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提人走。可是等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有人过来,最近的派出所离出事的地点也才半条街,用走得5分钟也够了。他们警察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这一下李江和郑大山面对得,可就是被甄俊伟成功挑起病号们对警察的不满。两人是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反正是左右都是一身臊。郑大山气不过,就想对神棍动拳头。这一拳头要真打到神棍身上,那这事可真就闹大了。好在李江对他知根知底,一把将他拉开。正想与郑大山退出病房,可李江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李江没好气的接了电话,是刑警队大案要案组组长严平打来得,说是市青山湖区发生了一起命案,并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一下案情。

李江听着听着突然打断了严平的话:“你说那个凶手说是谁指使他干得?”

严平的声音清晰传来:“一个姓甄的道士,诶,就是昨儿5.13案里,那个在银行被小燕儿一腿踢得进医院的甄俊伟。本来我还不知道就是他来着,还是小燕儿仔细,问了问凶手姓甄的长什么模样后,就断定是甄俊伟了……”

严平后面还说了什么,李江没心思去听,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甄俊伟的身上了,脸上绽放出“愉悦”的笑容,用那种猫戏老鼠的目光瞅着神棍,心想:小子,你可算是栽在我的手上了!

甄俊伟一看他这种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自己大概是有麻烦了。

李江嘿嘿冷笑几声,掏出手铐就把神棍给铐上了。甄俊伟赶忙争辩:“诶,你们怎么回事,中国可是讲人权得,怎么胡乱抓人?胡总书记都说了,要以人为本,你们可不能胡来啊!”

李江“哼”了一声,眼见病房里的其他病号都有围过来之势,立刻厉声喝止道:“甄俊伟涉嫌教唆他人故意杀人,你们是不是他的共犯,要不要进局子里住几天?”

病号们马上都不动作了,没事谁想进局子里几天?

还是那个知识分子病号仗义,为甄俊伟说了几句话:“你们可别胡来,小甄就是犯了法,你们要抓他也要先把逮捕证、拘留证拿来看看吧,不能你们说他犯了法就抓啊!”

“就是!”病号们也纷纷附和着说着。

甄俊伟见群情向己,心中有些安定,这时候他的奴性又上来,谄笑着对李江道:“我说大哥,您这是唱得哪出啊。我您还不了解吗,纯纯粹粹、地地道道、老老实实的良善之民一个啊!怎么可能去干犯法的事,更别提教唆别人杀人了。一定是误会,误会!”

郑大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整治整治神棍还是挺高兴得,马上喝止道:“你给我住嘴,这么喜欢说话,有地方让你说!”

李江严肃地对众人道:“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才会抓捕甄俊伟得,我们绝对不会冤枉好人,但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严令甄俊伟换了衣服,然后押着他离开了医院。等他们一离开,病房里就有如炸了窝,知识分子病号对其他人道:“我看这是起冤假错案,一定是警察故意整小甄。”

“对,对,我看也是这样,真是可惜了小甄了。”一个病号接口道。

“唉!进了局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就这样,甄俊伟虽然极力抗议,但仍然被李江以“教唆他人故意杀人”被押到了市刑警队,直接被带到审讯室,由郑大山和一名预审员进行盘问。而李江则去找大要案组的李严,想要仔细问问他手头上得这个命案。

“砰!”郑大山两只大巴掌往审讯桌台上一撑,拿眼瞥着铁栅后面的甄俊伟,“说吧,你为什么要教唆周民仁谋害他母亲陈爱珍?”刚才在回刑警队的路上,他已经简单地向李江询问过这事的经过,所以也有个印象。

这会儿神棍也没有先前在医院时的嚣张放肆,脸都吓得白得可以,心想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教唆他人杀人了?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所以他开口就是:“冤枉,天大的冤枉啊!我可从来没有教唆人干什么坏事,我是清白得,我是良民啊!”

“还嘴硬!”郑大山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发泄心中怒气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先从你怎么认识周民仁交代吧。我提醒你,看见我身后墙上写得都是什么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个想想是要坦白,还是要从严。”

“冤枉,真是冤枉。我连周民仁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教唆他去杀人呢?”神棍继续申辩着。心里还在想:得了吧,蒙谁呢?坦白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回家过年!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啊。莫说自己没干过这事了,就是真干了,那也是打死也不能招。

“砰!”郑大山把桌子拍得山响,怒对神棍:“怎么着,真打算抗拒到底了?”

神棍吓得心扑腾扑腾地乱跳一团,心想:怎么着,看这架势是要给我上老虎凳,还是灌辣椒水?抱着好汉不吃眼前的精神指导,他小心翼翼地道:“二哥,我可真没做过这事,你可得相信我。”

“谁是你二哥?”面对自己同事投来的异样目光,郑大山恼羞成怒,“老实交代问题!”

甄俊伟再糊涂也不可能把这种要杀头的事认下来,索性将脖子一梗:“我说了我不知道!”

郑大山牛眼瞪得老大,真是恨不得揍眼前这个无赖一顿。这时有人进了审讯室,低声在他耳边嘀咕道:“郑副,甄俊伟的律师到了,他要求立即与甄俊伟见面。”

“不许!”郑大山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甄俊伟的耳朵可真好使,对方那么小的声音他都听清了。一听说自己的律师来了,也不顾这律师是从哪冒出来得,他想着只要能把自己从这个地方捞出去就行。马上就叫嚷开了:“诶,我说郑副队长,我的律师来了,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郑大山冷笑几声要说话,却见市公安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常务副局长李海明走进了审讯室,连忙站起身笑着问:“李局,您怎么来了?”

李海明面色阴沉,瞥了一眼郑大山:“我怎么来了?还不是为了你们!要是我晚来一步,怕是要弄出大问题。”

郑大山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他怎么也料不到李局会这样说。

李海明也没对他再理会,反而吩咐一旁的警察:“赶快去把甄先生放了。”

郑大山拦下来:“李局,他可是我们手里一宗命案的重要嫌犯,不能放了啊!”

李海明冲他放火道:“搞什么东西,也不调查清楚就把人抓来,还有没有一点办案的规矩?”

郑大山还要再争辩,李江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见到李海明愣了一下,马上在脸上堆起笑容:“李局您来了。”

李海明见是他,脸色好看了一些,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李江你是怎么搞得,没有证据就乱抓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故怎么办?”

这时铁栅栏那边的甄俊伟已经被警察解下了铐子,正活动着手腕。现在他大致也明白这位李局长是来保自己,心里可是真纳了闷了:自己什么时候也成香馍馍了,竟然能够让公安局长劳动金身大架?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好事,于是笑嘻嘻地在这边接了李海明的话茬:“这位是李局长吧,其实李队长他也没想对我怎么样,到是郑副队长像是认定了我是坏人,非要我说出我不知道的东西,这不是难为人吗?还是我额头真写了‘我是坏蛋’四个字?难解啊,难解!”

“真有这种事?”李海明当然知道自己手下这帮人是怎么问案子得,他本身也是老刑警了,瞪了郑大山一眼,又对甄俊伟道:“这可能是他工作作风的问题,我们一定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希望甄先生你多多原谅才是。”

“行,有您这句话还有什么话说呢。”

甄俊伟自然见好就收,郑大山气得无话可说了。

刑警队长李江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这位李副局长亲自跑来为这个神棍保驾护航?不过他刚才找严平问过了,那宗命案其实并不是如先前在电话里严平介绍的那样,甄俊伟并没有教唆凶手杀人,而只是与这案子有些关系而已,所以他才会急急忙忙赶来中止这次审讯。

李江道:“甄先生,我们已经核实过了,你虽然不是真如凶手所说那样是指使他杀人的凶手,但的确是与这起命案有些关系,所以我们想请你协助调查。”

甄俊伟奇怪地问:“我和这起命案有什么关系?”

李江瞧了眼站在一旁的李海明副局长:“我看我们还是换个房间再谈吧。”

甄俊伟当然同意,站在铁栅栏这边总是给他比那边的人要低上一头的感觉,呆着是挺不舒服。

在与李江交谈之前,甄俊伟先从李海明那知道原来是杨成祖跟他打了招呼,请他帮忙照顾自己。又在外面见到了杨成祖派来的律师,听律师讲杨成祖本来派人去医院看自己,后来听同一病房的病号说自己被带到刑警支队来了,马上就把他的律师给派来了。律师还说了,杨成祖在派他来这衫再三叮嘱,一定要尽全力帮助甄俊伟。

神棍这回可真有些感动了,心想这老杨还真不错,够意思。以后有机会得回报人家才是。

在市刑警队办公小楼的一间会议室内,甄俊伟与李江对面而坐,还有一个年轻警察做着记录。

李江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而来:“甄先生,你认识一个叫周民仁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