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莫斯科郊外的森林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墨绿色的松枝和黑褐色的树干给这儿营造出神秘的意境。那些夏季活跃在森林里的动物们大多都已藏在地下或者某个树洞里冬眠，在呼呼大睡中昏昏沉沉地等待着春天的来临。林间偶尔会窜出一只在荒草中觅食的野兔，飞快地跑过空地，消失在密林里。一头成年麋鹿踩着沙沙的雪地，孤独地在树林里寻找剩余的枝叶，耳朵时刻警觉地转动着，提防着周围可能埋伏着的同样饥饿的捕食者。
温妮和娜莎每人手持一管猎枪，骑着马肩并肩地走在林间，在她们周围三十米半径的距离上，是一个由二十名武装保镖形成的包围圈，随着两人缓缓向前移动。
以这样的方式在森林中行进，两人与其说是在打猎，倒不如说是来闲聊和散步的。因为没有哪只动物会愚蠢到面临这样一支搜索队还能不早早地逃开。
“知道吗，温妮，如果在夏天，这儿到处是野兔、狐狸和松鼠，经常还能看见狼和熊，可比现在热闹多了。”娜莎对温妮说道。
“是的，我可以想像得出那是什么样的情景。”温妮笑着说道。
“不过只有在冬天这里才允许打猎，而且在雪地上也更容易找到野猪和麋鹿的踪迹。”
“呵呵，看起来你很在行，娜莎。”
“哦，当然！小时候爸爸经常带着我和哥哥打猎，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在森林边的草地上露营，很有意思。”娜莎愉快地说道。
“是吗？我小时候每年暑假爸爸也会带着我到洛基山去露营，那儿也有茂密的森林，有时还能看见狼。我们在河里钓鱼，晚上就睡在篝火旁的帐篷里。”
“哦，那一定很有意思！我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去过洛基山。”娜莎说道，“温妮，真希望你能在这儿多住些日子，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我也希望。不过罗伊好像很快就得离开，他非常忙。”
“那么你就留下来，你可以住到我们家去，让他一个人到处飞来飞去好了。”
“哦，不，我想罗伊不会同意的。”
“那我去跟他说，我觉得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看上去他很爱你！”娜莎笑着说。
“是的，他是很爱我。但是他很忙，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会有太多的时间陪我。”
“听哥哥说他这次来是要跟俄国做一笔大生意。”
“是的，罗伊正为这事儿着急呢。你们政府中的那些头头们对这笔生意似乎并不重视。”
“我想不会这样。你不了解俄罗斯人，懒懒散散是他们的风格，那些官僚们很难对某件事情集中注意力，尤其是在冬天里。”
“冬天里？难道他们也冬眠吗？呵呵……”
两个年轻女人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树林里。
莫里斯为周奕和温妮举行的晚会规模虽然不大，但档次却很高，来的都是最具影响的企业家和军政要人。晚会极具奢华，酒和食物都是欧洲最高档的，莫斯科最著名的弦乐四重奏乐队也应邀到场助兴。
莫里斯的面子很大，到场的除了几位军工集团的总裁和联邦委员会、国家杜马的委员之外，还有总统办公室主任马里霍夫斯基、莫斯科市市长日涅夫、总参谋长助理别拉诺夫、莫斯科军区司令员莫洛佐夫以及国防部的几位高官。这些宾客都是莫里斯精心为周奕挑选的。他们的意见将对周奕此次俄国之行至关重要。
“菲勒爵士，莫斯科给您留下的印象如何？”
问话的是莫斯科市长日涅夫。
“啊，非常好！这是一座非常美的城市！”周奕说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读过关于莫斯科的小说，一直十分向往这里。”
“您之前来过俄国吗？”
“次数不多，而且每次行程都很短暂。”
“我听说您在世界各地的投资加起来比整个乌克兰的国民生产总值还要高，是这样吗？”
“那些传说言过其实了，市长先生。”周奕笑着说道，“实际上整个格林集团全部的投资也只有不到五百亿美元，而且大多数都在一些发展中国家。”
“你们在俄国有哪些投资？”
“目前还非常少。虽然我们在波兰、捷克以及乌克兰都有很多投资项目，但在俄国发展得却很慢。这也是我这次来莫斯科的原因之一。”
“那么您对哪些领域有兴趣呢？”站在一边的马里霍夫斯基问道。
“我们希望能够在俄国进行一些生产加工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投资。”
“基础设施？啊～，这个我们非常欢迎！”马里霍夫斯基说道，“你们在其它国家有过此类的投资吗？”
“当然。我们在很多国家都有这方面的建设项目。比如中国的天然气管道工程、连接波兰和匈牙利的高速铁路以及在非洲几个国家援建的水电站项目等。”
“你们在这些项目中的投资形式是怎样的？”一位联邦委员会的委员问道。
周奕转过身来说道：
“各不相同。这得根据项目的需要以及所在国政府的要求。比如在非洲我们采取的是控制股份和技术援助，在欧洲一些国家我们则与当地的企业进行合作，设立一个合资的项目公司，而在中国，我们采取的则是项目租赁的形势。总之，我们会根据各方的利益进行协商，找到一个让大家都能满意的合作方式。”
“据说您在装备制造业领域也有不少投资？”
问话的是俄罗斯技术公司的总裁沃特里金。俄罗斯技术公司是俄国最大的军工企业集团，最近两年刚刚成立，是由原先的几家大型军工企业合并而成的。该公司不仅是俄罗斯国内最大的军工生产企业，还垄断了该国全部的军工产品出口，是唯一一家有权向国外出口大批量武器装备的企业。这位沃特里金总裁也是总统亲自任命掌管该企业的负责人。
“是的，沃特里金先生。不过我们的投资基本上都属于民用设备，极少涉及到军工方面。”周奕谨慎地答道。
“你们从事军火生意吗？”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我们没有理由放过。”周奕坦率地说道，“实际上我们在很多国家都有这方面的合作伙伴，尤其是弹药和轻武器贸易在我们的生意中占有很大的比例。”
沃特里金听周奕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近十年来俄国的军工生产一直处于下滑状态，冷战时期建成的很多军工企业不得不关门倒闭，规模稍大一些的则合并为大型企业集团，但仍旧度日艰难。其中情况最糟糕的就是弹药和轻武器生产企业，由于长期没有销路，国内的正常消耗又极其有限，生产几乎已经陷于停滞状态。
“您能透露一下你们一年的军火销售额大约是多少吗？”
“呵呵，这不是什么秘密。”周奕感觉到了对方的兴趣所在，说道，“基本上在一百五十亿美元左右。”
“主要销售到哪些国家？”马里霍夫斯基问道。
“主要是非洲、亚洲、南美洲的一些国家，欧洲也有一些。”
“那么你们的供应商是哪些呢？”
“抱歉，这个恐怕不便于透露。不过沃可以告诉诸位的是，我们正在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以便于将来可以获得更加稳定和有选择性的货源。”
“嗯，这听起来不错。”马里霍夫斯基说道，“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跟沃特里金先生好好聊聊，我想你们之间会有很多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的。”
“我对此深信不疑！”周奕微笑着说道。
这时，音乐声再次响起，晚会进入了舞会阶段。别理科夫端着一杯酒走过来问道：
“你们在聊什么？为什么不去跳舞？”
周奕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你知道我很少跳舞，大家在这儿随便聊聊。谢谢你，莫里斯，这是我见过的最成功的晚会！”
“看来你们聊得很投机，是吗？我看咱们不妨到我的私人会客室去坐下来谈，那儿会比较安静。”
几个人跟随别理科夫来到楼上的会客室。
宾主落座之后，男仆为大家倒上了各自喜欢的酒。除了周奕要了一杯加冰的英皇乔治威士忌之外，在座的都喝的是不同牌子的伏特加。伏特加在俄国似乎是唯一的男性饮料。
“菲勒爵士，我想您应该了解我们俄国的军工生产水平。我们完全有能力提供任何需要的武器弹药。”沃特里金说道。
“实际上沃金掌管着这个国家一半以上的军火生产以及几乎全部的军火出口。”别理科夫笑着介绍说道，“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菲勒爵士，我相信你的生意起码可以扩大一倍以上。”
“呵呵，”周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实际上我们现在考虑的主要并不是供应问题，我们目前的供货商也非常有实力，基本上可以满足我们的需要。我现在要做的是找到更多的客户。”
“但是我们在质量和价格上肯定具有其它供应商所不具备的优势。”沃特里金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正在考虑。您知道，现在有很多军火商在向那些地区输送武器弹药，我们当然希望能有一个具有竞争力的合作伙伴。”周奕说道，“实际上在轻武器制造方面大家各有所长，我们所需要的大多是低端产品，比如普通的自动步枪和机枪，对技术的要求不高，重要的是操作性、可靠性和使用寿命，所以使用者可选择的范围很大。还有一个很大的需求就是弹药，这部分在我们每年的销售中占有很大的比重，也是最有希望产生利润的地方。”
“我们的AK-47系列在全球轻武器市场上具有很高的占有率，弹药也完全可以保证供应。我们生产的北约标准子弹价格是世界上最低的。”
周奕莞尔一笑，说道：
“沃特里金先生，关于具体价格和供应问题我实在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由我的助理与您的下属们来谈会更加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