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江斗法耗得两败俱伤 江底逃生缘来天下奇功
作者:尹漠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520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三日,东方小白干了些什么呢?

第一日。东方小白在茵琴辅助下与“乌衣帮”四位首脑东战神“双面刀”吴小雷,西战神“吊袋书生”陈荣杨,南战神“浪里游”徐海涛,北战神“无敌手”萧阳联合商议并筹措了应对“背风寨”挑衅的周详策略和具体措施。

第二日。茵琴传授东方小白呼吸吐纳的基本法门,并将前任帮主“圣手阎罗”化天鹏得以称雄江湖的独门秘笈《圣手劫》一书交付给了东方小白。两日来东方小白深感内力储备勃发膨胀得愈来愈快,心下自是充满了好奇欢喜相交之感。

第三日。茵琴为了缓和东方小白战前的紧张气氛,两人一齐奔到白露洲钓鱼散心。这一天下来的收获是茵琴钓到两尾青鱼,东方小白只钓到一只破鞋,惭愧得紧。此夜两人将青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美美地饱了一顿鱼餐。

是日,此刻。千余乌衣帮众个个精盔铠甲,背箭挎弩,士气高昂地散布在战船上。十五艘艨艟巨舰,劲展风帆,龙骨挺拔,已然乘风破浪,以燕尾阵形自江心南岸码头出发,浩浩荡荡往长江东流漾去。

“乌衣帮”一号旗舰。甲板上,茵琴皓腕抵额,举目眺去,但见远方江面水势平坦,波流轻微,似乎“背风寨”的战船还未大举杀来。东方小白以手撑杆,身体重心不时由左脚移至右脚,有些神不守舍地道:“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琴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抄到我方后面来反劫我们?”

茵琴刚欲开口,屹立一旁的北战神“无敌手”萧阳忽道:“东方帮主请宽心,宁镇江域,自古一条直道。‘背风寨’那伙贼人若然冒犯,决计逢不出第二条水道来。我等只需以逸待劳,扼守燕子矶要隘,待敌军一至,便以强弩火箭击之。”

东方小白道:“如此说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江心岛上设防,却非要与对方力拼水战呢?”

茵琴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乌衣帮’从来就不怕水战。设若缩在岛内死守,岂不被天下帮派话为笑柄?相公,你需学的东西还多着呐,慢慢长见识吧。”

东方小白不屑地摇了摇细白的脑门,无奈道:“我是懂得少嘿,可人家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挑衅,指不定已具备了什么应付水战的良机妙策呢。”

四号战舰主舱内,西战神“吊袋书生”陈荣杨以“天波传音”道:“东方帮主见地甚是,‘背风寨’一个蝼蚁小派,若不是仰仗了什么神人利器,怎会对我‘乌衣帮’豪无忌惮呢?夫人,萧阳兄,咱们不能不防啊!”

茵琴“嗯”了一声后,忽听打头的四号战舰了望台上传来南战神“浪里游”徐海涛的巨幅声音道:“众将士留意,众将士留意,立即进入预备战斗状态。听我宣布,各船舵手立即改变方位,燕尾阵形异成五星阵形,立即执行。”

茵琴御气传音急问:“徐战神,出了什么事?”

徐海涛道:“回夫人,远方江面水流波动逐渐剧烈起来,恐有为数不少的船体正以急速驶来。”

东方小白赶忙大声问道:“徐大叔,怎么一点看不见敌人的舰船啊?”

徐海涛道:“回帮主,敌方不知使了什么神奇幻术,使我方无法看见他们的行踪航影。以我的经验推断,敌人的舰船应该就在附近水域了。三号舰,四号舰听令,方位正北方偏三丈二十五尺处,霹雳弹,奔火雷立即投射。”

于是三号舰,四号舰帮众立即受令,漫天的火矢,弹药纷纷朝目标方向射去。

但见正北方偏三丈二十五尺处水花点点,雷声隆隆,噼啪作响,一艘业已被击中的战船豁然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船体已被炸得正在缓速下沉。

徐海涛自信满满地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背风寨’定是请来了会布‘无隐无形’阵法的高人。哼哼!只可惜碰见了我这个老水鬼,恁他阵法再奇幻玄妙,也是无济于事。五号舰、六号舰听令,立即往东北方向包抄;七号舰、八号舰听令,立即往偏西方向围堵,九号、十号、十一号、十二号四舰听令,火速往正北方向全力狂功;十三号、十四号、十五号舰列成三角架式,护住旗舰;二号舰稍稍后退,负责救护支援。”

主舰上,茵琴道:“西战神!”

四号舰上,“吊袋书生”陈荣杨应道:“夫人可是要在下设法破掉敌人的阵术?”

“正是。”茵琴道。

“待在下尽力一试。”陈荣杨道。

说时是迟,那时却快。

但见陈荣杨身形急速一旋,电光火石般冲到了二号舰主桅杆顶部。

陈荣杨手挥三角信旗,金鸡独立于桅杆之巅,口中念念有词,眉飘须动,乍一看来,倒真似能呼风唤雨的神仙。

那边厢数战舰正于精湛水战的徐海涛调度下狂风暴雨般对无形区域展开着一轮又一轮的火力打击,果不其然,在如此强烈的狂轰烂炸下,的确被炸现捣毁出来了几艘“背风寨”的中型战船,然而令徐海涛颇感纳闷的是,敌方的战船上似乎并没有士兵将卒呼号呐喊,徐海涛不禁担忧起来:“难道‘背风寨’此着全为‘草船借箭’?”

这边厢陈荣杨急运玄功,三角信旗蓦地朝天一洒,紧跟着掌背相交,十指朝天,一股硕大的球形真气团立即积蓄在陈荣杨的胸前上方,越蓄越大,越大越亮,“开!”陈荣杨猛力一吼,身形后仰,激发全力暴地将球形真气团往北方江面推波助澜而去。

“轰隆隆”一声,北方江面立即被荡开一条狭长的气道,把那浩瀚江水硬生生地搁成了两面。水气冲天。障眼阵法已破,眼前豁然明朗,几艘破旧的中型战船正在缓缓下沉,船上并无任何人影。却见前方半里处十余艘巨型战舰满载士卒正以惊人的航速迅即步入“乌衣帮”众人的眼帘。当先的舰旗上赫然竖立着红彤彤的三个醒目大字“背风寨”。

东方小白朗声道:“不好了!‘背风寨’的贼人大举杀来了。先才的那几艘被炸沉的战船恐怕是他们存心设计以赚取我方的弹药和火箭的。萧阳大叔,该怎么办?”

萧阳应道:“东方帮主勿需惊慌,我方的装备和补给绝对够用。”

茵琴忽道:“糟糕!二号舰上有奸细埋伏。吃力爬外的东西。他们正在朝我们攻击。”

话音刚落,但听“碰、碰、碰、”三声闷响,旗舰蓦地着起大火,桅杆频频折断,风帆已然燃着,船体左摇右摆,下沉之势岌岌可危。甲板上少许士卒已是纷纷跳江求生逃命去了。

东方小白急道:“琴儿,快快传音给南战神,要他派护船回来解围啊!”

茵琴苦笑道:“哦?二号舰上带头的作乱人物好像是小六子王征。原来是他?我的怀疑倒确是应验了。真后悔那晚没把他给杀掉。”

东方小白疑问道:“小六子是谁啊?”

“相公,以后在跟你细说,现下咱们得全力以赴才行。”茵琴道。

萧阳立刻道:“帮主请宽心,待我取王征首级来。”

忽地,萧阳身形一闪,飞身纵起,神速的身形在蓝蓝的苍穹划起一道优美狭长的弧线,径直朝二号舰甲板直飞了过去。“这边战火来得突然,那边可是绝对激烈。

眨眼间,“背风寨”的战船已然杀到跟前。徐海涛急忙中不停换阵调度,早顾不得回救旗舰了,这番立即投入了势在必行的交锋。

“背风寨”旗舰上,黑压压地林立罗列了百余名乌合匪众,个个贼眉鼠眼,咄咄逼人,霸道而又嚣张的咆哮戏谑声东起西合,士气异常高昂。高达十丈的舱顶平台上,傲然立着三个极有个性和特色的汉子。左首一人,面相清癯,两腮略瘪,脑门贼亮,两眼凶光,肩扛一柄花枪,似笑还哭,此人正是“背风寨”的三当家人称“笑面鬼”的欧阳独;右首一人,虎背熊腰,满脸横肉,虬髯如针,上身精赤,腋下夹着一柄沉甸甸的玄铁戒刀,威风十足地冷笑着,此人便是“背风寨”的二当家人送外号“一阵风”的谢凋零;当先一人,头顶俏冠,须鬓浩然,眉宇修长,精气内敛,身形中等,身披银丝战袍,腰系浅蓝丝绦,白帛缠脚,脚衬尖耳白虎殿靴,腰挎一根金笛,端的是威风凛凛,雄气飒飒。此人正是人称“仰天龙”的花齐生“背风寨”的花大当家。

此时,“乌衣帮”十余艘战舰全力与“背风寨”的战船展开了江面火拼。

水上开战,壮观异常。但见江面波澜四惊,硝烟弥漫,杀声,喊声,哀声,痛声,混成一片,震耳欲聋。漫天的羽箭火矢狂飞乱舞,纷飞如雨。客观地看,“背风寨”一军的船体水阵布置似乎一点不比“乌衣帮”逊色,几十艘战船纵横交错在江面,你来我往,前攻后击,左拼右挡,好不激烈。两军僵持拼斗,一时形成骑虎难下的局面。

萧阳恁的是快,只见他飞身如电,劲身一长,五指暴伸,沉力便往小六子王征“廉泉穴”上一按一扭,那还给小六子王征什么申辩反击的机会,已然切下了小六子的项上头颅。

将头颅往甲板上重重一掷,狠力一踩,萧阳厉声道:“谁敢造反,就是如此下场!”

二号舰上众“乌衣帮”的反叛士卒个个面面相觑,那还敢再有作乱意念,不约而同地老实巴交跪下向萧阳讨饶道:“我等一时迷了心窍,贪图财势,当真该死,只求萧战神宽宏大量,饶恕我等无知之举吧。”

“一切但由东方帮主裁决。东方帮主,请率领旗舰帮众火速撤到二号舰上来暂作安顿。”萧阳高呼道。

茵琴应道:“相公,你先过去吧。东战神。”

只剩一只手的“双面刀”吴小雷一直静候在一号旗舰上,默然不语,这遭及时应道:“夫人有何吩咐?”

茵琴道:“暂且搁下你我私怨不说,我只问你,‘乌衣帮’有难,东战神是否该一马当先,挺身而出?”

吴小雷沉沉地道:“刀山火海,绝不含糊。”

茵琴道:“好!我要你立刻去取‘背风寨’主舰上大当家花齐生的首级过来,可有困难?”

面上刀疤兀自一抽,吴小雷应诺道:“卑职领命!”

东方小白道:“琴儿,船快沉了,船快沉了,快领众将士退到二号舰上去吧。”

茵琴道:“相公你先过去吧。你瞧,护住旗舰的十三号、十四号、十五号舰船适才非但没来营救我们,现下已然开始莫名其妙地下沉了,船上我方的士卒也都不见了。看来我‘乌衣帮’里的奸细还绝不只小六子王征一人呢。‘背风寨’果真够狠够毒。我得赶去四号舰上把这些蹊跷探个究竟。”

东方小白道:“娘子多多小心点啊!”

茵琴道:“你也留些神,尽量待在萧阳战神身边,可保你平安无事。”

“双面刀”吴小雷身形猝闪忽纵,展开轻功,在江面上游走如常,刀柄紧握在手,刀锋寒气森森,冒着枪林弹雨,眼光怒视“仰天龙”花齐生,直冲“背风寨”旗舰。

花齐生昂头一笑,道:“人家正点子过来了,怎么样,老三,有没有兴趣玩上两把?”

“笑面鬼”欧阳独躬身一拧道:“大哥交差,岂敢卖乖,小弟去也。”

“一阵风”谢凋零忽道:“且慢。”

欧阳独奸笑道:“怎么,二哥,想抢老子的功劳不成?”

谢凋零冷笑道:“三弟少安毋躁,你难道想斗到水里面去吗?”

巨吼一声,手掌一翻,戒刀一提,霍霍刀锋急速旋转开来,谢凋零劲气暴沉,吐气开声,刀柄螺旋周转,“吱啦啦”几响,于真气催逼下瞬间在甲板上切下一块五丈见方的木板。

谢凋零道:“带去吧。”

这块五丈见方的木板浮于“背风寨”旗舰前方江面,欧阳独似摇又晃地摆荡在木板面上,花枪在手,静候着吴小雷的驾临。

飞身一纵,静静地踏在木板上,吴小雷脖子自发饶了几圈,但听骨节声“嘎吱”作响,松了松上身的筋骨后,单刀一横,怒喝道:“叫大当家下来吧,免得送死。”

小战即打,大战却停。两军一方面各作缓气;一方面也是都把焦点围聚在了江面这场单挑上面来。

欧阳独耳闻吴小雷出言不逊,真个是丝毫不把他“笑面鬼”当一回事。两腮瘪得更加厉害了,人中两旁的两撇小胡子随风气得上下飘摆,滑稽得像是两撮金黄的麦穗。欧阳独当即怒骂道:“匹夫!有种放马过来试试,别光乘嘴皮子威风。”

吴小雷面上刀疤一紧,猛力一刀挥出,快刀斩乱麻似的刀锋浑然啸起,光影彤彤,华彩四溢,直砍欧阳独的脑门。

欧阳独错身向左,花枪陡地一挺一架,“铮铮”两声,枪尖对上了刀锋,吴小雷收刀旋身,猛可里一个下挑,取意冷不防舔欧阳独大腿内侧面上部的“急脉穴”。欧阳独身为“背风寨”三当家,也非泛泛之辈,只见欧阳独身形兀自向后一矮,腿骨诡异般往外弯折起难以想象的弧度,花枪往下一扎,赶紧一崩,震开吴小雷的单刀,欧阳独得势不饶人,立稳身形,歇步劈枪,枪稍缠来拔去,爆出五朵枪花,立时封住了吴小雷的退路。

若是吴小雷双掌健全,应对欧阳独这一着就完全不在话下,但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既要顾全进攻,又得权衡防守,自然有些吃紧,饶是如此,吴小雷毕竟成名江东数载,万声绝非虚得,只见吴小雷重心前移,膝盖稍弯,身体右转,反手陡地一记撩刀,势大力沉,又一次针尖对麦芒般将刀面架上了欧阳独的枪尖。

欧阳独被震得虎口隐隐作痛,心下方才不敢再小觑“双面刀”的威名。压低枪把,枪尖急转,“刷”地一抡,欧阳独改扫吴小雷腹部脐下一寸五分处的“气海穴。”吴小雷吸胸吐气,左臂内旋,身形上举,又幻成外旋,刀在头顶闪电游走一圈,“哗哗”两响,云刀挥出,抵住枪柄,紧跟左手提腕,刀锋猛力下点,光华四起,火星乱溅,直砍欧阳独双足。欧阳独急惶中乱了方寸,身形纵起,悬在空中,饶是躲过了吴小雷的挥劈,却是把浑身漏洞留待给吴小雷随意参详。

谢凋零“啊呀”一声:“老三,不好!”

那里还来得及。吴小雷逮住机会,气沉丹田,力达刀尖,开山碎石般抢步一记缠头刀,虚晃一记裹脑刀,再跟一记错刀斜斩,欧阳独洒枪乱扑,心跳如雷,已然丢了魂魄,只听“噗哧”一声闷响,刀面直戳进欧阳独胸膛穿脊梁骨而过,刀尖上一滴残血闪着银红的异光,似在向大当家“仰天龙”花齐生挑衅。“笑面鬼”欧阳独已然断气,脸上挂着死灰般的笑容,看似毫无痛苦的表情中却含蓄着不服与悔恨。

“一阵风”谢凋零气得“嗷嗷”直叫唤:“残废的,待爷爷我来吃定你。”

别看谢凋零生得五大三粗,轻功却是不比欧阳独差。真个像一阵风一般狂卷袭来,重达五十二斤的玄铁戒刀霍霍舞开,风声呼呼,气势沉沉,吴小雷心中倒是生出些许惊惧出来。

那容多忖,舞起单刀,哗哗直响,吴小雷积蓄浑身真力,上来就与谢凋零力拼死抗起来。两刀摩擦相撞,叮叮当当,铿铿锵锵,星点纷繁,光华绚烂,论武功,谢凋零不及吴小雷,论臂力,吴小雷就无法与谢凋零比拟。但见那沉重的戒刀在谢凋零掌中信手使来有如风驰电掣,极快极沉,刀影绚丽,刀锋浑厚,吴小雷只有招架挡格的份,却是觊觎不出丝毫反击之机。

“一阵风”谢凋零陡丧结拜义弟,胸中自是怒火熊熊,尽将浑身愤怒之气卸在戒刀颠锋,把那戒刀舞得有如龙飞凤舞,开开合合,游刃有余,莫说被那刀锋当头劈中,只消稍稍擦上点边,就能致对手重伤。吴小雷抵刀挑拨,能闪就闪,该躲则躲,忌惮与之正面交锋,纵然龌龊,却是能于谨慎地拆对谢凋零陡然袭来的每刀每势中化险为夷,绝境逢生。

谢凋零乍见缠斗半天,竟无法将吴小雷轻松拿下,心下又是焦急又是懊恼。只见谢凋零刀光骤闪,哗哗噼噼,风声鹤唳,臂上越发加大了劲头,劈斩扫崩,攻势凌厉,搂头盖脸地频频将吴小雷往木板边缘逼近。吴小雷先才与“笑面鬼”欧阳独缠斗,着实耗了不少内力,不加歇息,又来看打,初始还能自如应对,这当却是越发显得勉强吃力起来。眼看就要被谢凋零逼下江中,吴小雷暴喝一声,猛力冲刀,身形骤起,虚扎谢凋零腋下“极泉穴”,谢凋零本能回刀挡格,吴小雷抢刀挺进,照着谢凋零“足三里穴”实踢一脚,此着旨在故意卖个破绽给谢凋零,谢凋零若然架刀护腿,上盘必然露出空门,那么吴小雷便可乘机偷袭。

但这个如意算盘没能奏效,别看谢凋零长相猛壮,四肢发达,脑筋却是绝对够用。谢凋零料知吴小雷此着用意,忽地弃守反攻,“呼噜”一刀横拉过去,吴小雷那还来及抵御,只听“啊呀”一声,沉重锋利的戒刀立刻将吴小雷的身躯切成两半,头部上身滑落江中,下身狂喷鲜血,“乌衣帮”东战神“双面刀”吴小雷就此阵亡。

“乌衣帮”四号舰上,南战神“浪里游”徐海涛惨睹吴小雷身首异处一幕,不禁失声痛哭,多年的战友与兄弟就这么突然战死,怎么能不伤心呢?却听主舱内竟又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徐海涛急忙抢步进舱,已见西战神“吊带书生”陈荣杨两眼暴睁,横尸在地,口角兀自含着淤血,胸前一记五指掌印赫然在目,然而下毒手的贼人却是无处可寻。徐海涛痛心疾首道:“唉……荣杨兄啊!啊……啊……”

徐海涛还在啜泣,却见一只无形巨掌诡异般倏来,眼看就要拍到徐海涛的面门上,忽听“着”的一声,一枚“桃花五心针”径直奔着这只手急速而去,眨眼辰光,这只手神速般缩了回去,让过了这枚“桃花五心针”。

茵琴怒喝道:“亏得阁下还有脸排在《武林榜》第十七位,居然作这等突施冷剑的勾当,简直卑鄙无耻!”

来人闪电一穿,现出身形,徐海涛定睛一看,心中有了底数:“此人正是《武林榜》上赫赫有名人称‘透心飞影掌’的丁天凌。”

丁天凌身着一色黑装,年纪约莫三四十间,浑身湿漉,只见他定住身形,哈哈笑道:“人道‘粉面桃花’茵琴生得娇艳脱俗,今日得睹芳容,果然快慰生平。这样吧,只要你肯答应作我丁某人的小娘子,我便格外开恩,饶你不死。”

小嘴一翘,茵琴冷笑一声道:“大言不惭!本座岂是你这等三教九流有幸碰得的?”

丁天凌嘿嘿笑道:“小妮子,你屈身嫁与‘乌衣帮’帮主‘圣手阎罗’化天鹏,无非是想算计得到他的独门秘笈《圣手劫》。我丁某人素来喜好开门见山,有啥说啥,只要你肯把我服侍好,丁某人照样把我的看家本领‘透心飞影掌’倾囊传授于你。”

茵琴冷静道:“呵呵!我很不明白啊,难道‘背风寨’一伙乱匪是倚仗了丁大爷的教唆才来向我‘乌衣帮’公然挑衅的?”

丁天凌道:“这……当然不是。废话少扯,我只问你,跟不跟我?”

茵琴笑道:“哼!跟了如何?不跟又如何?”

丁天凌道:“老实跟你说吧,跟了我兴许便能保你性命。否则信天尊使一来,纵然你生得花容月貌,我也无法护你。”

徐海涛干咳一声道:“信天尊使?难道是昔年魔教三大护法之一的信天尊使‘天冰地火’敖乾坤?他不是早被江南大侠齐飞扬毙在长白山了吗?”

丁天凌道:“算你徐战神还有点见识。告诉你们,魔教重新一统江湖的时刻就要降临了。顺魔者猖,逆魔者亡。也罢,丁某人就仁慈点吧,愿意投降的,现下还有出路。‘背风寨’的花齐生花大当家早已皈依魔教了。徐战神,我本欲毙你,现下想来,魔教若然失了个精通水战的将才,倒也可惜。怎么样,二位想通了没有?”

不待茵琴开口,却见北战神“无敌手”萧阳忽然提着“背风寨”花大当家花齐生的人头缓缓走进舱内道:“丁天凌!”

丁天凌仔细打量眼前来人,兀自大吃一惊道:“‘无敌手’萧阳!是你杀了花齐生?”

萧阳道:“花大当家的本领不过是绣花枕头,一肚草包。与我前任帮主‘圣手阎罗’化天鹏就根本无法相较。”

丁天凌道:“萧阳,你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随意取来花大当家的首级,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我丁某人还是要诚心劝你一句:与魔教作对,只有自取灭亡。你武功不错,若甘心愿为魔教效力,定可某个好的归宿。”

萧阳冷笑道:“你往舱外瞧瞧,我‘乌衣帮’的将士已将你团团包围,几百只羽箭都在瞄准着你的心脏,你逃得出去吗?还有,‘背风寨’花大当家已然被毙,二当家‘一阵风’谢凋零也被我一掌打成重伤,沉入江底。目下‘背风寨’一拨人马已然群龙无首,人心涣散,蝼蚁小卒纷纷各自逃命去了。也即是说,你丁天凌连退路都没有了。”

丁天凌狂傲道:“笑话!你以为丁某人会把这区区几百只羽箭放在眼里吗?你以为凭我丁某人的实力难道还需要依靠‘背风寨’的那几个窝囊废保护吗?哼哼!待会儿信天尊使来了看你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萧阳沉声道:“萧某至少可以教你无法嚣张下去。”

话到人到,萧阳暗运玄功,真气早积,右手猝伸,蓦地朝丁天凌身遭猛力点去。

丁天凌手掌一翻,掌影陡幻,掌面直勾勾与萧阳的中食二指相抵起来。

但见两人同时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身遭一同颤抖,两股异色真气流激烈对撞,居然拼持相抗得不分伯仲。

茵琴向徐海涛递了个眼色,倩身一长,身形跃起,劲袖一翻,冷不丁洒出五枚“桃花五心针”,全速直奔丁天凌“百会”、“印堂”、“扁桃”、“膻中”、“腕骨”五穴而去。

徐海涛亦自腰间撤出峨嵋分水刺,蓄足全力往丁天凌上身致命部位戳去。

丁天凌这下傻了眼,他那知道茵琴经“冰蓝净桃”提升内力后“桃花五心针”竟发得如此超凡入圣,速度飒快无比;他本以为萧阳是泛泛之辈,却没想到经内力这么相互交流一抵,似乎都还未能摸清对方的真力虚实;徐海涛又自一旁干扰袭来。恁的是上下临危,左右逢难。

丁天凌本来根本没把“乌衣帮”这伙人放在眼中,这回陡遭巨变,后悔已然晚矣,只得逼出浑身真气,身形暴旋,掌锋狂撩,猛力往萧阳身遭撞去。饶是如此,“腕骨穴”处还是被茵琴的一枚“桃花五心针”击中,痛得嚎嚎直叫。

萧阳劲退三步,顺水推舟就是猛力一爪,爪影如龙,牢牢地扣住了丁天凌的左臂,丁天凌忍痛砸出全力一掌,直中萧阳小腹,当即将萧阳远远拍翻在地,吐血不止,晕厥过去。那想这时茵琴又是毫不客气地急射出两枚“桃花五心针”,由于距离太近,两枚针尖暴速正中丁天凌双眼。

眼前一黑,丁天凌登时就散失了视觉。需知“桃花五心针”的针尖上淬了茵琴精心培育的“乌骨散”剧毒,丁天凌已然身中三枚剧毒“桃花五心针”,亏他内力深厚,武功精乘,不然早已支持不住。

茵琴不容丁天凌喘息机会,双手一分,真气聚合掌心,蓦地幻出百道绮丽掌影,来来往往,变化无穷,劈波斩浪般往丁天凌身遭推去,这一招便是“圣手阎罗”化天鹏独门秘笈《圣手劫》中的必杀招“百掌分踪”。

丁天凌排名能够挤进《武林榜》前二十位,确非无能之辈。目下纵然身中剧毒,更附眼盲,还是能够凭着听觉幻出幢幢掌影,拼死玩命地与茵琴拆招应对。

萧阳似乎伤得不轻,徐海涛怕他挺撑不住,只得退开战局,当即俯身全力为萧阳推宫过血,诊疗伤情。

丁天凌情知身中剧毒,若不设法逃生解毒,生命必然危在旦夕。只得旋起身形,于舱内角角落落,东穿西突,南纵北探。

茵琴掌势诡谲,更加身形伶俐轻巧,如影随形般就是死缠着丁天凌不放。那想丁天凌抓准时机,逼出全身真气,陡然递出一掌,当巧砸在茵琴肩部,登时将茵琴拍飞出三丈多远,把那窗格珠帘撞得粉粉碎碎。

丁天凌抢身错步,赶到茵琴跟前,掌锋抵着茵琴脑门疯狂吼道:“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

倏然,丁天凌那想到竟有人搁着墙板莫名其妙地对他后背沉沉地粘了一掌,正中脊背,更加剧了体内毒性的发作,也无暇顾忌再去要挟茵琴,已然暴烈疼痛得于沾满血迹的木板上打起滚来。

递这一掌的人是谁呢?

东方小白撞开门板,急忙扶起茵琴道:“琴儿你没事吧?”

茵琴沉吟道:“相公,先莫管奴家安危,赶紧将他毙掉。”

东方小白应诺一声,当即横起掌来,纵起身子,鼓足全身真力往躺在地上的丁天凌狠劲拍去。

东方小白毕竟少不更事,缺乏实战经验。没待他这一掌触及丁天凌衣襟,却被丁天凌折身坐起,含蓄九成功力的一记“透心飞影掌”狠力递出,结结实实地砸在东方小白的胸部,当即把东方小白震飞出舱顶,破空而出。东方小白满嘴吐着淤血,自高空坠入滚滚江中。

此掌一发,丁天凌已是将浑身精气浩到了尽头,浑身真气骤丧,两腿陡地一撑,立时归天。

茵琴忍痛哭泣着爬将起来,跑出舱门,临望江面,大声啜道:“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徐海涛将萧阳扶上一张幸未破损的竹床,赶紧劝慰茵琴道:“夫人,待我潜下江中营救帮主如何?”

茵琴激动道:“如此有劳徐战神了。”

萧阳捂着小腹起身道:“夫人,徐战神,不可如此。这当涨潮时分,江水异常湍急,东方帮主许已不知漂流到何处那方。再说信天尊使一来,恐怕……我们一个也别想逃命。残存的八艘战舰上还有近百名伤病将士等待安顿,我们得顾全大局,赶紧退回岛内设防死守。东方帮主乃金星童子转世,但愿他有大贵大福,能够逃过此劫。夫人,求你不要感情用事!”

茵琴拒绝道:“萧战神之言确有道理。但小白是我心怡的相公,此番绝不能见死不救,弃他而去。自此刻起,‘乌衣帮’就交由二位打点了。‘乌衣帮’是福是祸,是散是结,全由二位作主了。后会有期!”

“扑通”一声,茵琴纵身跃起,跳往江中,找寻东方小白去了。

东方小白身遭被丁天凌陡然震飞的一刹那,只感觉浑身脾脏肺腑像是被人拖拽扭曲般地剧痛难抑,四肢僵硬无力,大脑意识混乱,神智越发迷糊混沌。只听“波”地一声,东方小白撞入江面的那一瞬间更加剧了身上的内伤外患,那里还能再有自救意识。东方小白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缓缓下沉,不时还能往上悬浮一刹,浑浑噩噩之中,东方小白仅微微觉着自己的口中似乎正在“咕咚”、“咕咚”大口灌着江水,肚皮越来越胀,浑身上下有千股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之后脑内白光一闪,便深度失去了知觉。

茵琴竭尽全力,运出玄功,挺住肩伤,毫不疲倦地一回又一回地往江底潜去寻找东方小白。然而浩浩江水,澎湃东流,江下又多漩涡,茵琴亦不曾专习过水上功夫,那里能找得到东方小白的身影。潜下,浮上;潜下,浮上;潜下,浮上……足足寻了半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重新浮于江面,四下探头仔细张望,方见磅礴的江面上乱尸遍飘,残木横浮,已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萧景。“乌衣帮”幸存的战船似乎业已全然撤走,至于信天尊使“天冰地火”敖乾坤有没有光临过,心下也是浑然无底。茵琴焦急而又伤心地来回翻找着漂泊江面的一具具死尸,心下充满了矛盾,既希冀着能立刻找到东方小白,又祈祷上苍不要让她在这群漂尸中有所发现。

踯躅于江面江下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寻觅了一个时辰后,茵琴仍然没有找到东方小白,真力已是大量消耗,只得悲伤而又悻悻地游爬上岸,兀自依在江边一棵迎风垂柳下哭泣不绝。

东方小白到底遇难了没有?看官,这东方小白若是真死翘翘了,本书差不离也该草草收尾了。东方小白若然侥幸不死,本书大约还可发展下去。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无书不写巧。东方小白的命大,福更大着呐。

东方小白醒来的时候已是暮云四合时分,他竟奇特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口潮湿污秽的井底,仰头一望,上方那井口似乎距离井底异常渊远,几乎望不见什么光线。浑身大半浮在水中,四肢筋骨隐隐作痛,却是并不怎地剧烈了。于是双掌微微吃力支撑起半个身子,慢慢地伸了个懒腰,意识正在渐渐恢复正常,不禁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盘,感觉微热,大约并非处在梦中或是已然死去,这才长长嘘出一口淤气,旋又想起丁天凌那一记势大力沉的致命掌力,几乎快将自己送入鬼门关,后来又不受控制地跌入江中,大概连自己都对生还不抱任何希望了。这当儿却发现自己居然能安然无恙地呆在一口陌生的井中,心下又是好奇,又是感激。

大约呆呆地发了半个时辰的愣后,东方小白忽觉胃囊咕咕叫唤,显是饿了,便缓慢支起身子,站立起来,顿觉两腿又酸且麻,一个站立不稳,脚步踉跄,一头栽倒在一旁的一方砖块上,东方小白本以为这下撞击即使不砸得头破血流,少也要肿起一个大包,怎想那砖块竟是薄如蝉翼,被东方小白一头撞穿,眼前霍然出现一道涓涓暗沟,空间刚可够一人矮身钻进钻出,径直往前延伸出百米来长,那边尽头似乎透着隐弱光亮,于是壮着胆子,四肢着地,一步挨着一步地往暗沟那头爬将过去。

待东方小白爬到暗沟那头,陡见岩壁中沿一个酒杯大小的洞眼,自里向外透着光线。于是俯下身子,探眼望去,突然大吃一惊。

自洞眼望去,光线异常明亮,却并无灯火照耀。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蓬头垢面,浑身粘着泥巴,湿湿拉拉地在泥水中踩来走去。老人身旁四周罗列伫立着七八个泥人塑像,别看只是泥塑,却是个个生龙活虎,栩栩如生,饶是东方小白不懂雕塑,却也不禁叹为观止,轻轻嘘了声:“妙哉!奇哉!”

那老人蓦地回身,虎视眈眈地照着洞眼望去,突然哈哈哈大笑三声,说道:“小儿总算醒过来了,足足昏睡了两天了。快过来吧。”

东方小白被老人突然一骇,早已吓得一屁股蹲坐地下,那想刚好点上地表机簧,顿觉天旋地转,山崩地裂,连续两个趔趄翻滚,竟从一条自动开起的暗道滑将下来,滑入洞中。

东方小白方觉眼前金星乱冒,洞内几乎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岩壁钟乳上却是镶嵌着千百种璀璨靡丽的宝石,天然透发出耀眼绚丽的光芒,将洞内照得亮堂堂明朗朗的。

那白发老人伸出脏不拉稀的泥手,笑着扶起东方小白道:“四十年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啊!哈哈!”

东方小白兀自惊惶不定,只战战兢兢地问了句:“可是老前辈救我逃生的?”

那白发老人反问道:“舍我其谁?”

东方小白当即连叩三头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请受我三拜。”

那白发老人笑道:“你也勿需感激老夫。也算咱俩有缘。两日前老夫在江底游鱼捉虾,突然见你奄奄一息地坠沉下来,望你年纪轻轻,如此死了恁是可惜。于是慈悲之心顿起,便把你给救了回来。”

东方小白谢道:“如此说来,老前辈定是耗费了不少真力帮我运功疗伤的了。”

那白发老人摆了摆手道:“九牛一毛,九牛一毛。”

东方小白摸往怀中,掏出一本湿书道:“老人家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我这有一本武功秘笈《圣手劫》,就赠与老人家作为见面之礼吧。”

那白发老人抓过秘笈,忽地一跃三丈,抓耳挠腮,兴奋得手舞足蹈。

东方小白猜想老人突获至宝,高兴之情流于言表,自是平常不过。那想那白发老人突然将书往天一掷,双掌朝书面上悠然一刮,竟将《圣手劫》撕得粉碎,蓦地便把东方小白吓得不知所以了。

那白发老人见东方小白战抖起来,终于缓下神色,劝慰道:“孩儿不必怕我。我且问你,这《圣手劫》一书,你是如何得来的?”

东方小白定了定神,寻思道:“我若直说是琴儿送与我的话,万一茵琴与前任帮主‘圣手阎罗’化天鹏之间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瓜葛,只怕日后那老人去寻茵琴晦气。不如扯一个小谎,糊弄糊弄他吧。”

于是便道:“是……是‘圣手阎罗’化天鹏,我‘乌衣帮’的前任化帮主,临死前送与我的。”

那白发老人突然“唉”了一声,眼中含蓄泪水道:“你说,我那孙儿正当壮年,好端端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东方小白忽道:“老人家,难道……难道……化帮主是您的……孙儿?”

那白发老人道:“怎么不是?‘乌衣帮’便是经我一手创立起来的。”

东方小白惊诧道:“难道……老前辈……便是那《武林榜》中排名第九的‘烂泥老人’化天石?”

化天石苦笑道:“老夫淡漠江湖这些年了,《武林榜》上居然还有我的排名?”

东方小白道:“有的。郭芾鸿老爷爷三年一发《武林榜》,小生每次都要关注的。”

化天石道:“孩儿,你快说说,我那孙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东方小白见无法圆场,只得信口胡诌道:“是……是被……一个叫什么……什么……信天尊使的害死的。”

“信天尊使‘天冰地火’敖乾坤?”化天石惊道。

“正是。正是。”东方小白道。

“乖乖!那个老魔头居然又重出江湖了?唉!我那孙儿命薄啊!爷爷我苦修‘千堆万影掌’几十年,这当儿终于得成正果,本想赶紧回去将一身武艺和功力传授与你,那知你已是无福消受了。唉!唉!唉!”化天石自言自语道。

东方小白冷静下来,这才说道:“老前辈。小生有一事尚且不明,您干吗将那本《圣手劫》撕得粉碎呢?”

化天石道:“《圣手劫》是老夫八十年前初入江湖时自创的成名绝技。后来我退出江湖,便将此书留给了我的儿子化天雨,再后来我儿便又将此书传给我的孙儿化天鹏。此书虽是我年少时得以称雄江湖扬威武林的法宝,后来冷静下来,才觉书中破绽重重,漏洞百出。不习还好,习它之人,反倒会失去原有英武本色,碰上低手倒可从容应对,若是碰上高手,那就准保在对战中吃亏败下阵来。我一念及此,当时好几次央人去忠告我的儿子化天雨,令他坚决放弃对乃书的钻研修炼,后来听说他硬是不听劝告,以致最后搞得走火入魔,吐血而亡,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嘱咐我的爱孙戮力同心地掌握好《圣手劫》一书,以让化家世世代代都能在《武林榜》上有所建树。”

“老前辈,可您为什么不亲自去劝阻他父子二人呢?”东方小白问道。

化天石道:“心魔已种,劝又何用?老夫这些年潜心悟道,倒是理出不少人生的心得出来,现下每日只沉迷于泥塑鱼虾,也不想再过问甚江湖恩怨,武林是非了。哦,我见你右手中指上插着金刚指环。这枚金刚指环是我‘乌衣帮’帮主的信物象征,难道你已然是‘乌衣帮’的第四代帮主了?”

东方小白道:“呵呵……众人抬举……侥幸让我坐了这头把交椅。不过小生武功差劲得紧,差劲得紧。”

化天石道:“武功差劲又有何妨?只要做人办事上道即可。你与我总算有缘有分。老夫且问你,你可甘心愿当老夫的干孙儿吗?”

东方小白不及思忖,当即道:“老前辈救命之恩,我已无法回报,又怎敢高攀呢?”

化天石道:“老夫只问你,愿否?”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呢。”东方小白高兴道。

化天石豁然大笑道:“好、好、好!我欲将晚年悟出的绝学‘千堆万影掌’和毕身功力倾囊传授于你,你愿意否?”

东方小白激动道:“这……这当真是小生洪福齐天,命香缘富了。”

“你且不要高兴过早。我这门掌法恁是难学,老夫衣钵是否后继有人,就要看你这十天之内的造化了。”那白发老人道。

东方小白疑问道:“老前辈,为什么只有十天时间呢?”

化天石道:“老夫今年已然百岁过九了,残命大概至多也撑不过十天了。届时羽化,总算还有一人能守在一旁为我祈祷送终,九泉之下,我也可以安息了。”

东方小白道:“老人家。我……天资驽钝……只怕……只怕……”

化天石道:“你也不必自谦。你在如此重伤的情形下仍然奇迹般存活下来,也并非完全仰仗我的救助。我的眼光不会出错的。你若是肯勤奋修行努力练功,将来的造诣一定远在老夫之上,明日待你伤势大体复原,我便先将体内一半真力灌输于你,有了强劲真力的辅助,学起‘千堆万影掌’来便是其快无比了。啊呀,说了这些话,老夫还不知孩儿你姓甚名谁呢?”

东方小白“啪”地拍了自己一巴掌道:“小生当真该死。小生复姓东方,双名小白。”

“东方——小白。嗯,好名字。”那白发老人笑着拾起地上一团烂泥,竟自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