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遇故人憨儿轻捡仙技 醒来痴呆乐孩未必糊涂
作者:尹漠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984

欧阳平、刘德仁、施兰三人觅得马车,是夜兼程赶路,次日辰时便来到盱眙。

但见洪泽湖水碧波荡漾,莲动萍移,长风时时袭来,吹得三人都觉心情大畅,舒爽至极。

刘德仁打了个哈欠,道:“小妮子,你可打小便生长在这里么?”

施兰道:“对呀,本姑娘是吃鱼尝虾长大的,水性好极,人更生得水灵俏丽啦。”

刘德仁笑道:“小妮子脸皮厚得紧呐,那有姑娘家自夸自赞的?”

施兰道:“人家就是天生丽质嘛,干么非要遮遮掩掩呢。”

欧阳平道:“姊姊家居何处,施伯伯他老人家可在家中么?”

施兰道:“欧阳哥哥,我家驻在湖中一方小渚之上,需得雇艘舢板,约莫小半个时辰便能到达。爹爹说办完了事也许会回来一趟,却不知他在也不在。”

欧阳平道:“我望四下里并无大小船只泊岸,湖上撒网捕鱼的小舟又都在忙碌之中,却又去那里雇船呢?”

刘德仁道:“小妮子,刘某人和欧阳小兄弟两个他乡贵客屈尊赏光来到你的地头,可算给足了你的面子,你可得全心全意招待我们啊。”

施兰“嗯”了一声道:“知道啦,本姑娘这就去前面客栈租艘舢板,然后划过来,二位在此候着,可别乱走。”

刘德仁道:“小妮子,别要忘了买二十斤龙虾带上船,咱们可得好好尝一尝地道的洪泽湖的美肴。”

施兰将小手一张,皮里阳秋地道:“刘大响马,本姑娘人小荷包嫩,那里有这许多银子满足你的胃口?想吃龙虾不难,拿银子来吧。”

刘德仁笑道:“小妮子想敲刘某人竹杠吧,偏生刘某人是个舍得花钱的主。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够花了吧。”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两锭沉甸甸的元宝,递给施兰。

施兰大大咧咧地接过银两,也不答谢,便一蹦一跳地往客栈方向行去。

刘德仁低头沉吟,蓦然拔剑出鞘,青光闪耀,剑尖下转,“哗”地一指道:“欧阳小兄弟,我这一剑欲径直往湖中刺去,却又不能激起湖上任何水花涟漪,你以为可行得通么?”

欧阳平好奇问道:“前辈的剑锋可是定要触及湖面么?”

刘德仁自信满满地道:“这个自然是要触及的。”

欧阳平道:“晚辈以为,如此是必要将湖面平静态势打破,恐怕是行不大通的。”

刘德仁道:“嘿嘿,欧阳小兄弟,你可瞧好了。”

但见刘德仁丹田聚气,气贯全身,青光一闪,长剑倏刺,但听“咚”的一声闷响,剑身已有三分之二刺入湖面。

欧阳平登时惊得脸色苍白,刘德仁一剑刺入湖中,随即拔出,刺剑拔剑前后,当真是没有激出半点波纹水花,湖面依然静若铜镜,特别是剑身刺入湖面的一刹那,便似硬生生刺在寒冰硬石中一般,剑身通体纹丝不动,湖面周遭恒静如常。欧阳平不禁叹疑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刘德仁笑道:“欧阳小兄弟,这便是‘浮光掠影偷天换地’一十三式剑招中的第一式剑法‘幻剑成渊’的雏形。此式的要旨在于一个‘快’字。我已和小兄弟你说过,‘幻剑成渊’是修炼第十二式‘气通裂’的基础,而修行‘幻剑成渊’又必须依靠‘小阴玄功’的辅助。是以在接下来的二十日当中我会尽力协助你掌握‘小阴玄功’和‘幻剑成渊’。但小兄弟你自己需得加倍刻苦,并要能在思想上尽量解除羁绊,想他人所不能想,思他人之未所思,方有成功希望。”

欧阳平道:“前辈这一式‘幻剑成渊’太过神乎其技,晚辈实在无法透晓其中奥秘。”

刘德仁道:“个中道理,待我给你一一解释。适才我出剑刺向湖面和拔剑出湖的一刹那,你有没有观察到湖水表面上层有何变化?”

欧阳平道:“晚辈只觉前辈刺剑前拔剑后,湖面隐隐有白气往上蒸腾,湖水却是丝毫不动。”

“好眼力,”刘德仁道,“那欧阳小兄弟可知湖面为何会有白气冒出?”

欧阳平摇头以示不知。

刘德仁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用了‘紫阴神功’当中的‘小阴玄功’之故,刺剑前,我运出‘小阴玄功’将湖面之水瞬间结冰,水凝成冰,需往外界释放热力,是以便有阴寒白气缓缓冒出。”

欧阳平不解道:“可是晚辈并未瞧见湖面有甚结冰异状,却有怎生解释?”

刘德仁道:“那是自然,运用‘小阴玄功’将湖面瞬间结冰,其速度之迅疾,是根本无法用肉眼来揣度的。待我施展‘幻剑成渊’,将剑锋疾速插入湖面之时,小范围内的湖水已然在‘小阴玄功’的作用下立刻冰冻起来,这一节又是在瞬间发生,瞬间完成,肉眼决计无法辨出湖面有何异动。我拔剑之刻,再使‘小阴玄功’,将那结冻之冰瞬间化开,与此同时闪电拔剑,那冰消融为水,又得释放热力,是以便有阳刚白气徐徐冒出。如此过程,肉眼瞧来,便似那湖水始终未曾有发生过任何动荡。‘幻剑成渊’这一式的威力在于看似攻其表实则摧其里,那日我使‘气通裂’震击苍松,便是异曲同工的道理。此式若是对人而用,当真霸道至极,只消一剑刺入他人肌肤,无论挑中身遭那个部位,皆能以阴寒剑气瞬间分解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势如破竹。加之‘小阴玄功’的辅助生发,更可迫使对方血液即刻凝结,将其浑身穴道内息尽数封杀。恁对方纵是道行再深,内力再渊,也必摧枯拉朽,败象昭然。”

欧阳平不禁讶然道:“世上竟真有这等离奇神功么?”

刘德仁道:“欧阳小兄弟你亲眼所见,难道还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成?”

欧阳平道:“前辈神功,实乃晚辈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大开晚辈眼界大展卓识,却只怕晚辈资质愚鲁,于这门神功无缘……无法……”

刘德仁道:“欧阳小兄弟你切不可妄自菲薄,想当年刘某人在‘蝴蝶山庄’修行盖世绝杀‘紫阴神功’诸般绝技,初来也是断难领会其中神乎其技,每每自信日减,好不颓废。所幸后来刘某人缘经一位高人指点,刻加苦练,日日若有所悟,终于逐渐习握各项神功,之后静心思来,便觉天下诸般神玄秘功,皆有本源可寻,只消全身心意侵淫其中,未必便有学前那等神通广大高不可攀之畏。天下武功,纷繁复杂,博大精深,谁也无法尽数将其囊为己用,倒不如兼收并蓄,冥悟静参,当该自创出最最适合自己的武功心法,方为上上之策。欧阳小兄弟若想将来于武功造诣上有所大成,若干年后,是必自己有所创新造颖,必要之时,更需将刘某人及其任何高人前辈以前日后教你的诸般武功全数舍弃,悟为所悟,以斟化境。刘某人今日这番话,仅是刘某人集几十年来人生磨砺江湖经验的自我感悟,欧阳小兄弟你听过便过,倒也未必当真。”

欧阳平但见刘德仁侃侃而谈,心道:“刘前辈武功见识皆是非凡,对我更是青睐有加,前辈知遇之恩,日后定当倾力报效。只叹刘前辈一身绝世武功,又有如此觉悟,为何心甘情愿地堕入匪盗之列,以致留下‘偷天大盗’的不雅之名呢?”此节欧阳平现下确实恁也无法忖通。

刘德仁见欧阳平沉默不语,知他若有所思,刚欲答话,却见东首湖面冉冉划来一艘舢板,船头坐着个摇头晃脑的丫头,那丫头两脚精赤沉在湖中,不断扑腾,溅起朵朵水花,细看之下,便认出是施兰。刘德仁只觉船头船尾皆无人撑篙划舟,似乎舢板向前驱动之力,全靠施兰双脚在湖下运功排水所驱,心下不由得微微佩服这个小丫头的惊人内力。

“二位大侠,快上来吧。”施兰一只手捏着一只舞钳挥爪的大龙虾喊道。

欧阳平只觉身后一紧,身形倏忽飘起,已是被刘德仁提气拽住一同跃上舢板。

刘德仁赞道:“小妮子,刘某人确实小瞧你啦。你这用脚划船的功夫,当真是旷世一绝嘿。”

施兰骄傲道:“哼哼,本姑娘若不小露两手给你刘大响马开开眼界,没的不被你把本姑娘给瞧扁了。”

欧阳平道:“姊姊你双脚这么不停地划动,却不累么?”

施兰本是想在两个男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技艺,本来也无意这么一直划将下去,但经欧阳平这么一问,她若是现下放弃这种优美划姿,显是忌惮内力不济,那便定要被刘德仁大大笑话戏谑一番。

施兰于是豪气干云地道:“本姑娘就这么划回家去给你二位瞧瞧,不是本姑娘吹牛皮,待会靠岸时保证气不喘、汗不流,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一水路跑将下来,刘德仁和欧阳平自是称心快意地尽饱湖中水色,欧阳平只觉彷佛身处世外桃源,一切景致如画如幻,人间美境,大概不过如此了。施兰却是一直铁青着脸,气嘟嘟地撅着小嘴,拼死赖活地划了大半个时辰,两只小腿都划得苍白浮肿了。好在舢板掠过一片芦苇荡,转折出来便瞧见了一块小渚,小渚上盖制了五间草房,杂树异草,遍布小岛,鸟语花香,不计其数。

不一会儿舢板靠岸,施兰长出一口怒气,浑身盗汗如雨,突然双手捂住双腿,身形后仰,倒在板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欧阳平不知所以,刘德仁却是心知这一趟水路必是将这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累坏了气坏了。当下刘德仁也不再与施兰逗笑,更安慰道:“辛苦丫头你啦,别再哭了,你且快快煮上一盆红烧龙虾,刘某人便教你‘灵猫幻步’。”

施兰旋坐起身,眨眨眼睛,揉揉双腿,似信还疑地道:“真的?”

刘德仁笑道:“刘某人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你的事情,自不会食言的。”

“如此甚好。”施兰转即破涕为笑道,“欧阳哥哥,陪我去厨房剪刷龙虾,刘大响马,小岛不大,你若闲得无聊,便四下转几圈打发打发吧。”

刘德仁依言而行,径往小渚上一众山丘竹林里迭去。施兰领着欧阳平踏过石板,回到家中,一脚踢开厨房木门,但见室内灰烟弥漫,灶台桌椅上更是积尘甚厚,显然已有很多时日未曾打扫,欧阳平不禁好奇问道:“姊姊你一直便只一人住在这里么?”

施兰摇摇脑袋道:“本来爹爹替我请了三个女仆来服侍我,可是现下我觉得自己长大啦,应该可以自食其力,游闯江湖了,所以早在一个半月前便将那三个女仆打发走了。”

欧阳平心道:“施伯伯终年节衣缩食,乞讨于人,日子过得含辛茹苦,对他这个女儿却是疼爱有加,丝毫也不怠慢,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真不容易得紧。”

施兰随手捡块抹布,也不顾干不干净,便似拍打苍蝇般不住挥赶室内灰尘,她不拍还好,抹布杂挥乱打,扬得厨房内灰尘更加沸腾雀跃起来,只一瞬间,两人脸上便蒙上了不少灰烬。施兰拿起一只小盆,往缸里舀了一盆不甚新鲜的清水,四下往屋内泼洒,这才缓缓减了灰尘的攻势,说话道:“欧阳哥哥,你别姊姊长姊姊短的,听得人家耳朵都生老茧啦。我不是告诉过你平时就叫我兰兰么,以后只许你叫人家兰兰,不许你叫人家姊姊,听明白么?”

欧阳平耸肩称是。于是两人找来剪子刷子,一边说笑,一边料理起鲜活鲜红的肥大龙虾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满满一大盆香气四溢,虾壳血红的红烧龙虾已然端上饭桌,三人围坐一圈,一边剥壳,一边闲聊起来。

刘德仁道:“小妮子,这一方水土当真得天独厚,超然恬幽,养人得紧。刘某人可喜欢上这里啦,日后‘偷天大盗’若是在江湖上再犯上甚么案子,定然还要避到这里来,大享鱼水之福。”

欧阳平道:“洪泽湖的龙虾恁地是香,体格又大,只可惜咱们火候把握得不好,肉质尚显得老些。”

施兰辩道:“这还不多怪欧阳哥哥你,我本想多焖些时候,偏生瞧见你不断捂着肚皮,口水踯躅在唇边滴溜溜乱转,人家怕欧阳哥哥你饿极,这才提早开锅封灶的。”

欧阳平道:“都是我的不是,请姊姊见量。”

施兰道:“你又来了不是,本姑娘今年妙龄十六,肯定没欧阳哥哥你大,你干么老叫我姊姊呢,叫我兰兰妹子或是直接叫兰兰就是啦。”

刘德仁笑道:“小妮子对欧阳小兄弟总是客客气气,却总是对刘某人凶凶巴巴。”

施兰骂道:“刘大响马你总是没来由地触本姑娘的霉头,寻本姑娘的晦气,本姑娘能给你好眼色看么?”

刘德仁道:“小妮子别生气啦,‘灵猫幻步’的心法,刘某人这就口传于你。”

施兰眼中精光一闪,转即陪笑道:“刘大响马,你真是大好人啊。小女子多有得罪之处,请你刘大响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切莫挂怀在心,兰兰日日烧美虾肥鱼给刘大响马享用。刘大响马,你快说吧,我听着呢。”

刘德仁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你听好了:气冲昆仑,血止涌泉;左足反绞,右足倒弓;身形凌空,眼环八方;丹田内息,贯于食窦;转移肩井,汇聚太溪;窜高伏低,东飘西荡;身轻如纸,踏雪无痕。”

施兰道:“就这几句么?太简单了吧,本姑娘都记下啦。”

刘德仁道:“光记下又有何用?心法口诀虽少,练起来却着实不易。刘某人已跟你说过,‘灵猫幻步’是非特极具灵性天资之辈才能练成。这一轻功绝技牵涉到‘昆仑穴’、‘涌泉穴’、‘食窦穴’、‘肩井穴’、‘太溪穴’五大穴道的融会贯通,移行守位,只消内息血脉走错一步,便即前功尽弃,大伤元气。习练‘灵猫幻步’之前,务须大幅度提高轻身功夫。刘某人仍依老法子教,且找一口巨缸放入院内,将缸中盛满清水,连缸带水势必重达千斤有余,你飞身上缸,脚踩缸沿饶缸而行。每隔一个时辰加快一级速度,每隔三个时辰更要在你身上绑缚一包十五斤等量的石块或铁砂,每隔六个时辰,还要舀去缸中一大盆水,如此坚持下去,练到第五日时,缸中之水已然舀尽,缸体重量骤减至几十斤,然而乃时你身上背负着三百六十斤左右的重物,你再行飞身上缸,务须练达潇洒自如地在缸沿行走飞奔,且令缸身不摇不晃为止,方始具备修行‘灵猫幻步’的资格。‘灵猫幻步’一旦初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身形完全能在缸身的任何一个部位角落行走,而不用担心会掉落滑将下来,那时你的身形几乎已和任何触面相差半寸左右的悬空距离了。小妮子,‘灵猫幻步’恁不好学,不仅需要聪敏,还须吃得来苦。心法第一步‘气冲昆仑’就相当难以突破,‘昆仑穴’属足太阳膀胱经,丹田之气若想冲达此穴必须过‘气海穴’、‘中级穴’、‘急脉穴’、‘阴廉穴’‘血海穴’‘箕门穴’六大穴道的强力阻拦挡道,冲破六大穴道重重关卡抵达‘昆仑穴’已然大为不宜,那时你内力大耗,正需疾速加快体内血流运转,以补充身遭四处丧失的内息和体力,却又不得不突然要你在‘涌泉穴’处瞬间停止浑身上下的血液流动,这一着为的是配合‘左足反绞’、‘右足倒弓’、‘身形凌空’、‘眼环八方’四个动作闪电般地一气呵成,却不免有违常理,大行逆道,血流停止那一瞬间浑身接近窒息,极为难受,如何挺受这一关考验,又是一着难处。挺过乃关,又要集合丹田大部内息将之贮于‘食窦穴’。‘食窦穴’是人身任脉奇穴,即便武功天高地厚之人,也未始能轻松自如驾驭此穴,此穴排斥之劲较大,稍一疏忽控制,便会自发产生抗力与丹田内息产生较量拼搏,若不在瞬间将之抗力尽皆融合于丹田内息之中,你的五脏六腑诸种器官,便会轻则受损,重则暴裂,‘贯于食窦’这一关最为凶险,是修行‘灵猫幻步’最难逾越的一道屏障。冲破此关,及至将丹田内息‘转移肩井’、‘汇聚太溪’,这两道步骤又必须同时发生,同步完成,若是不能将‘肩井穴’、‘太溪穴’的丹田内息分配均匀,那便真是,末途而废,功败垂成。小妮子,刘某人心法是教授于你啦,却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资质悟性不够而无法学成,可不能撒娇耍气,怨天尤人。”

欧阳平鼓励道:“施伯伯武功高强,兰兰是施伯伯的掌上明珠,天资是肯定不缺的。这种灵性极高的武功我欧阳平就是苦学一百年也别想学会,但我相信兰兰你一定能学会‘灵猫幻步’的。”

施兰感激道:“多谢欧阳哥哥。”

刘德仁道:“欧阳小兄弟,刘某人再来传你‘紫阴神功’之‘小阴玄功’的口诀。你听好了:均匀呼吸,意守丹田;调心入静,万念俱空;舌抵下颚,毫光内敛;集内息循会阴至命门再至曲泽,悬至少海,直贯中渚;逆行血脉,反冲丹田;意入五指,精意至寒;冻水凝珠,意到功成。‘小阴玄功’的修炼非常看重‘意念’二字诀,此功的修行难处在于修行中一切奥窍玄机很难经由他人指正点拨,完全得凭自我的顿悟感觉和修行心得去逐步领会贯通。‘小阴玄功’一旦练成,端可谓见冰化水,遇水冻冰,当真易如反掌。与高手过招,只消将其融合于其他任何一门内外功中,便可教对方寒气攻心,周身凝冻。”

欧阳平记不住口诀,刘德仁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直到刘德仁练至第三十八遍时,欧阳平才马马虎虎将“小阴玄功‘的心法口诀记忆下来,心中却是老大狐疑,”这种玄功,我也能学会么?“

三人继续边吃边聊,只不过话题逐渐由严肃转至轻松,三人各自畅怀往昔经历,从晌午直聊到深夜。

接下来的二十日,施兰、欧阳平照着刘德仁所授的心法各练玄功。施兰这丫头真有些悟性天资,仅用了三天半时间,便能身负三百六十斤重物于缸沿飞速行走,空缸却稳若磐石。“灵猫幻步”中“气冲昆仑”、“血止涌泉”两个在刘德仁看来颇为难越的关卡,施兰却仗着天生的灵性轻松过关,仅在“贯于食窦”这一着上停留了颇长时日,经刘德仁几次详细精解,总算度过了难关,后面的两着“转移肩井”、“汇至太溪”也让施兰轻巧克服,待得第二十日上,刘德仁于一块空地上洒满了绿豆,令施兰展开“灵猫幻步”演练修行成果,施兰默诵心法,运起玄功,身形当真飘若魑魅魍魉,仙步妖娆,于百余颗绿豆上来回窜纵了将近一个时辰,收功落地后,经刘德仁细心检查,满意地发现百余颗绿豆大抵完好无损,仅被施兰踩瘪了四粒绿豆。于是刘德仁半笑不笑地道:“小妮子有两把刷子,不过现下你还只练到了‘灵猪幻步’的当儿,离‘灵猫幻步’,尚且差距一定火候,不过短短二十日内能练到这种境界,也忒不容易了。”欧阳平这边的进境就远不及施兰了。二十日的辰光,刘德仁原本指望欧阳平能够练成“浮光掠影偷天换地”之十二式神功“气通裂”的,但欧阳平苦修的“小阴玄功”直练到第十七日时才小有顿悟,“小阴玄功”进境得慢,自然“幻剑成渊”也就练得十分勉强和龌龊,却不知为什么,这二十日里,刘德仁只顾教导施兰,对欧阳平如何习武怎样运功却是不闻不问,欧阳平努毕生之力,确是兢兢业业地苦练了二十日,可以说除了吃饭和睡觉外,整个身心是完全沉浸在对身遭诸般穴道冲流导通的苦思冥想之中,然而二十天的时间对欧阳平来说毕竟显得太短,最教欧阳平苦恼的是自己在运气过穴上邂逅的障碍与困难刘德仁丝毫不加点拨,尤其是练“小阴玄功”的“悬至少海”、“直贯中渚”、“逆行血脉”、“反冲丹田”这四着时,欧阳平当真摸不着半点头脑,不知从何练起,几次兴冲冲地跑去诚心求问刘德仁,刘德仁都是不加理会,故意将话题岔开,欧阳平胸中颇有一股不明闷气宣泄不出,然而正是由于这股闷气地抑郁爆发,竟神奇般促成了欧阳平意外地修成了“小阴玄功”,欧阳平这才心下恍悟,原来刘德仁这几日来对他不理不睬,是在意图激发他身遭内部的潜能和资质。但欧阳平没能学成“幻剑成渊”,更不要说去学“转东抹西”和“气通裂”了。为此刘德仁心下不由得颇觉遗憾,他隐隐慨叹这个令人欢喜令人忧的小兄弟若是能有自己的一半灵性的话,将来天下第一王者至尊的位子,还有谁能够觊觎呢?而目下欧阳平的“小阴玄功”练得也不是很到家,满满一大盆热水,欧阳平将食指插入其中,仅能凝结起指甲盖一般大小的冰晶,他冻冰功夫学得不过关,化冰功夫也自然显得捉襟见肘,运了大半天功,才将那点冰晶化湿成水,这又不得不令刘德仁颇为担忧:“小兄弟这样的武功,能闯入‘武林新秀大会’的决赛吗?也是说不定,我刘某人教出来的苗子,就是再嫩,也比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培育出的脓包强上百倍。”想到这点,刘德仁便不觉得有多懊恼,眼瞅着离“新秀武林大会”只有九日之期了,便推促施兰、欧阳平打点行装,待一切准备停当,三人关窗锁屋,径往湖北武当山进发。

这一日三人来到芜湖,在一家小客栈打尖。刘德仁叫了满满一桌好酒美菜,欧阳平和施兰都不盛酒量,却也皆怕扫了刘德仁的兴致而硬着头皮每人陪了他三杯酒。酒过三巡,刘德仁洒然一笑道:“欧阳小兄弟,乘着这几日赶路的闲暇,你务须将‘小阴玄功’钻磨透彻,既然是‘新秀武林大会’,以刘某人的经验推测,本次大会也许会禁用各门兵刃武器以避免伤戮,而会直接较量拳脚肉搏上的能耐,是以……是以……”

“是以还得通晓一门地道的拳脚功夫才是。”刘德仁欲言又止,却没想到话到嘴边已然被大门外的一个陌生人接了过去。

饶是三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施兰和欧阳平却已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待来人站至门口,便听见两种不同的声音一齐唤出:“施伯伯。”“爹爹。”

只见来人一袭黑衣劲装,左手拄着一根龙头玄铁拐杖,枫叶刀眉,银光虎眼,嘴鼻皆生得开阔大方,皓发乌黑修长,双鬓更是长及胸口。来人径直走向欧阳平三人所在的饭桌,朝着刘德仁打了个哈哈,声若洪钟道:“江南那曾有大盗,只怪偷天未出来。这位贤弟想必就是名荡黑白两道令官方人士颇为头痛的‘偷天大盗’刘德仁刘大响马吧?”

刘德仁立刻起身,抱拳还礼道:“不敢,前辈是……”

来人朗声道:“‘东方盟会’潜龙尊使‘天魂地魄’施摘元便是区区在下。”

刘德仁恭敬道:“啊呀,今日有幸瞻仰老前辈倜傥仪容,傲然端庄,直教刘某人自惭形秽得紧。”

施兰笑道:“刘大响马,怎地一见到我爹爹便似老鼠见了猫般狼狈龌龊呢?刘大响马往昔的威风都到那里去了?”

施摘元狠狠地瞪了施兰一眼道:“小孩子说话没规没矩,刘大响马,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担待着点小女的年幼无知。哈哈,平儿,咱俩可是有些日子没好好叙叙啦。”

欧阳平道:“施伯伯,见到你真高兴。不过,平儿有一个问题一直堵在心头好多日了,正想有机会遇见伯伯您时向您请教呢。”

施摘元不拘小节地坐下,抢过施兰手中的筷子,夹了一整块熏牛肉送入口中,边嚼边说道:“平儿你……有什么问题……但讲无妨。”

欧阳平道:“施伯伯,您是怎么知道东方小白被困‘乌衣帮’,并留下字条教晚辈设法前去搭救的?”

施摘元猛咽下熏牛肉块,又和刘德仁碰了杯花雕酒,信手抹了抹唇边的酒渍,这才道:“此事说来真他奶奶的话长,伯伯我就跟你长话短说。你那个好兄弟东方小白是我昔日‘东方盟会’东方盟主的唯一血脉,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蜗居在秦淮河朱雀桥下,就是为了就近保护东方小白的安全,以报答盟主昔年对属下的知遇之恩,顺带也是要追查盗走《天公地道》一书的两个盟中叛徒的下落。这两个叛徒,一个是‘东方盟会’昔日的信天尊使‘天冰地火’敖乾坤,另一个是‘东方盟会’昔日的婀娜尊使‘天凰地凤’茵月嫣。几经高人暗中指点,伯伯总算于不日前发现了其中一人的行踪,即是那个‘天冰地火’敖乾坤。‘东方盟会’之所以堕入魔教,大部拜乃人所赐。此人极其攻于心计,更不知那个大魔头从那学来了魔域的‘易容术’和‘隐身术’,哦,伯伯我所指的魔欲并非我‘东方盟会’之魔教,而是一个蕴藏无限魔力邪神的未知地域。平儿,你可知那个‘天冰地火’敖乾坤现下易容假扮的人是谁么?”

欧阳平顿觉施摘元此话有些不妙,便不知该如何回答施摘元。却听施摘元继续道:“敖乾坤把自己伪装得惟妙惟肖,以至于伯伯我一直处身于他的左近,却对他的蛛丝马迹未有丝毫察觉,当真糊涂得紧。平儿,敖乾坤现在的身份便是你那个人称‘神捕飞侠’欧阳铭欧阳大捕头的叔叔。”

“不,不可能的。”欧阳平急道。

“平儿你难道竟不相信施伯伯的话么?施伯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应该最了解施伯伯的为人,你说,伯伯以前可曾欺骗过平儿你甚么事情?平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来尤其是近几年,你叔叔欧阳铭总是在尽量回避你?他极少归家不说,即使偶尔和你撞见,也只是三言两语的寒暄,表面上你叔叔看似公务繁忙,却对你语含关切,实质上经伯伯我详加侦察才发现,金陵城这些年来的治安状况一直趋于安宁与稳定,极少出现什么大案要案,试问你叔叔竟怎么会有那么多忙不完办不清的案子需要他成天累月地在外奔波料理呢?”施摘元平静而又正色道。

若说前番刘德仁和施兰的一席话没有教欧阳平当真的话,这当儿施摘元义正言辞的一番阐述却不由得不教欧阳平渐起动摇之心了。欧阳平的内心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倘若欧阳铭叔叔真为那个大魔头敖乾坤所冒名顶替的话,为甚么这些年来叔叔他带我却又一向亲如父子,丝毫不存害我之心呢?”

施摘元似乎是看穿了欧阳平的心思,当即道:“那魔头要好好将自己隐藏起来,又怎会愚蠢地去谋害于一个对他的阴谋毫无干涉的少年而暴露出马脚呢?平儿,此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自当让光阴来验证你叔叔的真假虚实。施伯伯不妨和你打一个赌,伯伯我赌‘武林新秀大会’完事后,你那个所谓的叔叔一定会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施兰赶紧道:“爹爹,那赌注是什么呢?”

刘德仁道:“还是小妮子心思缜密得紧,打赌没赌注怎么成。”

欧阳平道:“我愿意等待结果,可我真不愿那可怕的结果被你们言中。”

施摘元道:“既然平儿你对打赌并无异议,咱们也不来甚么赌注那一套,施伯伯若是输了,便将我毕身一百一十余年的精纯内力传将于你;平儿你若是输了,只需答应施伯伯一件事,日后施伯伯若是身有不测,答应替伯伯我照顾好我的宝贝女儿兰兰。施伯伯晚年得女,今生今世本来已别无所求了,只叹大恩未报,才不敢有丝毫喘息绝尘的念头,平儿,你可愿意接受这个打赌么?”

欧阳平道:“伯伯,我……我……”转脸看了看神情夹杂焦急与企盼的施兰,应声道:“我愿意打这个赌。”

“好孩儿,施伯伯没看错人。平儿你将来的成就未必便会在少盟主……在东方小白之下。平儿,待会吃完了饭,咱们找一处空旷地方,施伯伯就将长白山老神仙亲传我的惊世骇俗的拳法‘光子拳’教授于你,学得‘光子拳’,拿下‘新秀武林大会’的秀主,便不在话下了。”

四人吃完饭菜,便来到一片空旷的麦场。但见施摘元双掌朝天,举过头顶,停留了短暂的一瞬间后,倏地紧握双拳,吐气开声,双拳同时朝正前方石沙地上砸去。

拳气大得惊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石沙飞扬,荡起漫天沉雾,待四人定睛再瞧,麦场前方已然被砸出一个一人多高、两人多宽、三人多长的深坑,深坑四周布满了被砸出并击得粉碎的石粉沙晶,像一层薄蜡一般铺在表面。连刘德仁都望得呆了。

“这就是‘光子拳’。这套绝杀,是伯伯我昔年在长白山巅邂逅一位老神仙,那老神仙乘圆屋而来,用不是很熟练的东北口音传了我这套绝技,便又匆匆驾圆屋而去,从此便不再复返了。”

施兰道:“爹爹,你以前怎么没跟孩儿说过此事的细节?”

施摘元道:“告诉你也没有用,老神仙曾对我说过,‘光子拳’只垂青于有缘之士,可不是每个凡人都能学会的,惟有具备预知将来的人士,方有机会掌握此一绝技。”

施兰惊问道:“预知将来?”

施摘元“嗯”了一声道:“老神仙跟我说此话时,我便预感到将来定要遇到一个叫欧阳平的少年,并与他产生缘分。我当时并不能辨析到欧阳小兄弟的模样,但却已知晓他的名字,许多年前,我海角天涯,翻山越岭,一直四下打听何处有一个叫欧阳平的少年,这不,找到金陵来时,便真碰上了现下的平儿,缘分啊。”

欧阳平迷惘地道:“人真地可以预知将来么?”怪不得每次我一不经意地想到某个人的名字或某件事时,这个人便会不期而遇地在我面前出现,或者这件事便会无巧不巧地很快发生。已经有几千次了,我还一直以为仅是一时的巧合而已。“施摘元道:”平儿,你过来,左手掌心抵着伯伯我的右手掌心,闭上双目,伯伯帮你引导一下,且试试你能看到些甚么?“

欧阳平依言而做,蓦地只觉脑海中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幻象陡生,便模模糊糊地道:“小白……小白……在……”

施摘元道:“平儿,集中精神,少盟主怎么了?”

“小白在哭……小白的身旁偎依着一个粉衣女子,是……茵琴。她的胸口全是血,正在急促喘气,已经奄奄一息了。啊……是……是叔叔……叔叔他被我们合力的一击打成了……打成了一只……蛋壳般大小的变形虫。”欧阳平说得全身直冒冷汗。

施摘元大力甩开紧紧粘贴的双掌,扶稳了突然摇晃身躯的欧阳平,嘴角挂出一丝复杂的微笑,道:“平儿,你所想到的这件事将来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刻发生,因为你有预知将来的能力,所以你是适合运用‘光子拳’的最佳人选。平儿,你气运丹田,目空一切,心无旁骛,全力摹仿伯伯我刚才的招式,往地上猛砸一拳瞧瞧。”

欧阳平定了定神,当即气运丹田,将浑身真力均匀贯到掌心,双掌倏地平举过头,猛握双拳,登时只觉双掌掌心倏地不知从那生来了源源不断的互斥之力,而且掌中力道不断膨胀,急需找到宣泄之所。于是自然而然地挥砸出双拳,两腕平行,拳气冲天,登时幻出两道拳光,径直洒往同一方位。又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待沉雾扬尽下来,四人便又见到一个并不比先前深坑逊色几分的深坑陡然暴现在眼前。这次是欧阳平自己望得呆了。

施摘元大笑道:“哈哈,好平儿,看见没有,‘光子拳’的威力着实惊人吧。仅有能具备预知未来的人士,才能在他的脑海中自发生出一股源自江河湖海花鸟树木的意念之气,这股意念之气与丹田之气正好互相排斥,两气交媾,便如洪水突至般亟待找到排泄口,也就被迫在原始意识驱动下不由自主地选择同时宣泄相互排斥的两道气流,只消两道气流同时打出同时相撞,两注光气便会互相湮没产生巨大无比的能量。炸山裂谷,破河截冰便似探囊取物般容易。平儿,伯伯就说‘光子拳’只垂青有缘之士,你不需伯伯指点,便已自行学会了,往后在使用此绝杀中尚需注意调整好发拳角度和你心中意念的强弱以便将之使来随心所欲,收来也游刃有余。‘光子拳’十分霸道威猛,只不过若是无缘之士,便恁凭他想破脑筋撞破头皮也必将丝毫摸不到‘光子拳’的半点门道机窍。”

施兰福至心灵地道:“若是将‘小阴玄功’融合在‘光子拳’中一并发出,岂不更加威力无穷如虎添翼?”

刘德仁道:“也许吧,不过在没有熟练‘小阴玄功’和‘光子拳’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将二者兼收并蓄,以免震伤筋脉和灵台。”

施摘元点头道:“刘大响马说的极是。兰兰,爹爹还有事情要办,这一路上你要多听刘大响马和你平哥的话,不许胡乱甩性子发脾气,听见没有?”

施兰伸出舌头,又做了个鬼脸,并未答话。欧阳平道:“施伯伯,你这就要走么?”

施摘元道:“是啊,魔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伯伯我正在努力寻找他们乍然现身危祸人间染指武林的源头处所。对了,平儿,这次的‘新秀武林大会’真可谓高手如云,伯伯希望你能从本届‘新秀武林大会’中得到磨练与提高,也是见识一下外面的世面,并不是非要意在争夺甚么秀主或第一,你可知晓么?”

欧阳平躬身称是,施摘元抱拳与四人告别,刘德仁亦抱拳还礼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施老英雄,后会有期。”

待施摘元的身影渐渐远去,施兰忽地抚肚大小。刘德仁好奇道:“小妮子,你笑甚么?”

施兰笑道:“刘大响马,你和爹爹两人站在一起,不由得不教本姑娘想起两个人来。”

刘德仁道:“那两个?”

施兰笑道:“丰都鬼府的黑白无常。你穿白衣,爹爹却是一身黑衣,你们两个站在一起不像黑白无常又像甚么?”

刘德仁笑道:“小妮子又欠揍了么,来来来,刘某人给你的俏屁股赏上两巴掌。”

惟有欧阳平仍然闷闷不乐地木讷原地,双眼茫然地凝视着两个深坑,似是陷入了久久沉思。

且说东方小白喝下那碗剧毒的黑色药酒后,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这可整日价急死了守候在一旁的“粉面桃花”茵琴了。但好在“药仙”郭芾鸿老前辈说得明白:“老朽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东方孩儿救活过来。”

往后十五日当中,郭芾鸿分早、中、晚连续给昏迷中的东方小白强行灌下种种不同的名贵珍奇丹药,却是依然无效。直到又过了六日,这一天日上三竿,郭小叶正努着小嘴在东方小白的面门上方吹气玩,那想东方小白陡然睁开双目,竟是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直吓得郭小叶屁股朝天跌了个“满堂红”。郭小叶骨碌碌爬将起来,即刻与茵琴两人高兴得相抱相拥。郭芾鸿也手舞足蹈地如同猴子一般,那里还像是个深含道骨仙风的老人。

须臾,东方小白开始不住呕吐。连续吐了十余次,郭小叶端来一只小瓢,给东方小白漱了漱口,才听东方小白若明若暗地道:“这是甚么地方,我的头昏沉沉的,脑袋空荡荡的,肚子虚飘飘的,究竟怎么回事?”

茵琴急道:“相公,你怎么啦?”

东方小白道:“你是……你是谁呀?”

茵琴道:“我是琴儿啊,是相公你的妻子啊。”

东方小白疑惑道:“那这两位又是谁啊?”

茵琴道:“这位是郭芾鸿郭老仙翁,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小叶子女侠。那晚你我在小叶子的带领下来到郭老仙翁的仙居,承老仙翁百般怜惜眷顾,赐赠了你三腕价值连城的药酒,化导了相公你体内的纵横击撞的杂沓内息,相公你义气当头,毅然喝下那第四碗充满剧毒的药酒,自此便昏迷至今,已然过去二十一日啦。相公,你可记起甚么了么?”

东方小白眼神中含蓄一片漠然,却见郭芾鸿骈起中食二指,倏往东方小白“灵台穴”上按去,指梢停留了片刻,待得缓缓松下指来,已然累得一身大汗。随即郭芾鸿笑问道:“东方孩儿,你可想起甚么来了么?”

东方小白只觉脑中蓦地划过一记电流,思绪瞬间变得更加纷繁混乱了。只见东方小白应声道:“我想起来了,老人家你可是乌衣巷口卖混沌的裴老伯么?”

郭芾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东方小白又道:“我想起来了,老人家你准是三牌楼卖耗子药的王麻子喽?”

郭芾鸿再次摇头,听得差点要哭将出来。东方小白又道:“我想起来了,老人家你不会是经常光顾‘烟翠香’的老嫖客张四爷吧?”

郭芾鸿气得差点没摔将下来,只见郭小叶似气又忧地道:“臭爷爷,都怪你非要逼小白哥哥喝甚么痴呆酒,这可好,小白哥哥现下真变成呆子啦。”

茵琴灵机一动道:“相公,你且仔细端详一下你右手的那枚金刚指环,看看可能回忆出些甚么吗?”

东方小白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右手手指,果然见到中指位置上赫然戴着一枚流光异彩的戒指,却怎也无法从戒指中琢磨出任何前思旧绪来。

郭小叶急道:“臭爷爷,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

郭芾鸿皱眉道:“这……老朽以为东方孩儿只是暂时失忆,只需得外界突然发生的某件事情来强烈刺激他一下,也许暂时失去的记忆就恢复如初了。”

茵琴急道:“郭老仙翁,那现下该怎么办呢?”

郭芾鸿道:“茵丫头,此事不可过于着急,以免弄巧成拙。下月初一将于武当山举办第一届‘新秀武林大会’。爷爷我得蒙武当道总徐紫静关照,赠送了我一张参赛帖,咱们这就齐上武当,让东方孩儿参加此次大会,希望能通过与同龄高手比武过招来唤会孩儿他失去的记忆。”

郭小叶不禁担心道:“小白哥哥已然失忆啦,临阵磨枪,又那能记得起甚么武功呢?”

郭芾鸿道:“傻丫头,记忆会丢失,武艺可丢不掉。只消遇到危急关头,便能自然将东方孩儿自身体内的武功激发出来,那就更有益于东方孩儿记忆的复原。”

茵琴叹气道:“看来也只有这么着了,郭老仙翁,那我们这就上路么?”

郭芾鸿道:“嗯,老朽也有好些日子没在江湖上走动啦,是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啦。简单收拾一下屋子,半个时辰后便出发上路。”

东方小白好奇道:“三位,我们要去那里?”

郭小叶边蹦边跳道:“去武当山,去紫霄宫,去天柱峰,去找人打架。”

东方小白忧道:“可要是我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郭小叶笑道:“那便由本小姐帮你找回场子。”

茵琴笑道:“相公,你先吃点东西吧。”

东方小白问道:“这位姊姊,我为什么要先吃点东西?”

郭小叶叹道:“完了,完了,小白哥哥不仅变成了呆子,更变成傻子了。”

四人收拾停当,带上金银细软,便即上路。“女儿坪”地处长江江畔,走水路自然是捷径。但由于乘小舟逆流而上,足足耗费了两天一夜,这才抵达江西九江。四人船泊九江码头,上岸吃了顿饭,又在市集补给了些许水源与食物,郭小叶听当地人吹嘘庐山是天下第一有名的避暑胜地,吵着闹着要去庐山四处转转,郭芾鸿一推时日,离“新秀武林大会”开幕尚有七日之遥,若是匆匆忙忙游览庐山,时间也许能挤得出来,但这样一来玩得不尽兴不说,万一中途遇到甚么麻烦不测,更有可能耽误了“新秀武林大会”的参赛时间。郭芾鸿思前想后,终于坚决不同意郭小叶的胡搅蛮缠,气得郭小叶一路上大哭大闹,倒是神智不清的东方小白不断说出惊世骇俗离奇荒唐的话来,偶尔还能把郭小叶逗得开心一笑,但茵琴见东方小白总是无法回复记忆,两日来心情十分忧郁,一路上便很少说话。

四人离开九江,继续逆江而上,次日便进入湖北省,来到武汉。在武汉三镇停泊的当口,郭小叶又嚷嚷着要去玩黄鹤楼,本来玩一趟黄鹤楼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但郭芾鸿为了杀杀郭小叶的暴脾气,仍然坚决不允,气得郭小叶又是一顿哇哇大哭。待得傍晚,四人补水买食,稍作整顿,便又继续荡舟赶路。

两日后四人抵达宜昌,弃船登岸,雇了辆大号的马车,径往武当山驶去。这一路上当真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谓马车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官道上车堵车,人堵人,饶是茵琴阅历颇丰,也从没见过这般声势浩大的阵仗,只觉周围一径人众皆是佩剑带刀的江湖中人,看来都是赶着前去凑“新秀武林大会”热闹的。郭小叶、东方小白你一嘻我一笑地自窗内指指戳戳着道上的行路人,郭小叶指着两个秃子问东方小白到底谁的脑袋更秃,东方小白则反问郭小叶那匹马的阴茎最大,两人越说越是带劲,不时偷笑几声,搞得茵琴和郭芾鸿皆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这一路上行走便十分缓慢,直到三日后才赶到丹江口,又于当天傍晚兼程赶到老营,四人下得马车,付了雇银,开始四处找寻客栈,转了几家,发现皆是客满,所幸有一家客栈正巧有客人退了一间房出来,四人当即预定下来,进屋放下行囊,于客栈一楼酒店叫了饭菜,便即吃喝起来。盏茶时分过后,但见西首座位上的两个红衣青年突然借着酒劲晃将过来欲意调戏轻薄茵琴。茵琴生得确是美艳绝伦,那个男人只消瞄上他一眼,便不忍再将视线从她身上离开,但“粉面桃花”并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被那两人红衣青年的无礼动作和无耻之言一挑,当即发作,倏地右手一扬,已从袖中甩出两枚“桃花五心针”,径往两人的裆部“会阴穴”上射去。那想面前的两个红衣青年竟不闪不避,两人皆镇静自若地硬吃了这两枚“桃花无心针”。

说也奇怪,即算茵琴发针时没有使出九成以上的功力,也决计不该会有人胆敢冒险直接以身躯要害领会她的独门暗器。况且那两个红衣青年兀自处在酒醉当中,居然敢直接硬抗,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只听“扑扑”两声闷响,两枚“桃花五心针”一经射中那两个红衣青年的身遭,便似顽石撞在了棉花上一般毫无威力可言地掉将下来,两针“叮叮当当”又在地上弹跃了几下,便静无声息了。茵琴暗暗吃惊道:“这是那门子的武功?”

却见郭小叶悄声道:“爷爷,那两个小把戏使的是不是‘昆仑派’的‘护身挡’?”

郭芾鸿会心一笑道:“有眼光,好记性,不枉爷爷平时对你的一番细心教导。”

蓦地里,只见两个红衣青年当中一个身形较胖的嘴角漾出一丝狡狯的笑意,边进招边道:“看不出小娘子居然是个会家子,正合哥哥我的口味,来来来,陪哥哥我玩两招。”

那胖红衣青年进的这招是“横刀抹脖”,他的本意自然不仅仅是想轻抚茵琴的香颈,而是觊觎自颈部顺手抄下染指茵琴胸部那两粒硕大诱人的肉球。茵琴迅疾起身挡格,徒手拆出一招“分心十字”。那胖红衣青年称赞道:“好一招‘分心十字’。”他掌到中途,突然缩手变了方位,便是一招“燕飞托腮”,想偷摸茵琴的下巴。茵琴不慌不忙,立即还以一招“顺手牵羊”,想借力打力将那个好色的胖子拽倒在地,那想即在那胖红衣青年就要被茵琴拉倒在地大出洋相的当口,突然双掌反捞,缠上了茵琴的手腕,原来他又使出了“昆仑派”的内功心法“护身挡”。茵琴双腕被扣,左挣右扎,双腕好似被钢绳死死捆住一般丝毫无法动弹。于是茵琴急忙踢出右腿,径往那胖红衣青年“气海穴”扫去,想逼迫他撒手护盘,怎想那胖红衣青年不退反攻,两腿一紧,牢牢夹住了茵琴踢出的秀腿,他身板前倾,额头猛地向前一弓,便已在茵琴的面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一下惹得茵琴勃然大怒,杀意顿起,特别是当她侧头望见身后的东方小白一脸茫茫然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直是又气又恼,当即运出丹田全部内力,贯于双掌,短瞬间只听茵琴双手骨节“咯吱”作响,出手如电,幻手如刀,随之便听见“哇啊”一声惨呼,那胖红衣青年的双手已自腕部被茵琴齐齐截断。

郭小叶似惊不惊地道:“爷爷,姊姊使的这一招小叶子怎么从来没听你讲过啊?”

郭芾鸿道:“这叫‘圣手劫’。一式三招,紧急之时,三招可融成一招齐发已增强力道,杀气无穷。‘圣手劫’是昔年‘烂泥老人’化天石得以扬威立万的成名技,只是这一式三招太过阴险毒辣,使起来便不免残忍血腥了。”

东方小白陡听到郭芾鸿说起“烂泥老人化天石”几个字时,眼中突然一亮,似是若有若无地想起了甚么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但转瞬间眼中便又失去了光彩,呆滞如常。

掌柜的和三个店小二早已躲得人影不见。那胖红衣青年直痛得号啕大叫,满地打滚,自双腕断截处不住往地上喷血。但那站在一旁观战的瘦红衣青年却也是骇得呆滞原地,既不上来与茵琴寻仇理论,也不过去俯身向他的同伴表示关怀。

却见东首座位上一个青衫少年边喝酒边道:“那个呆不垃圾的红衣瘦子,老子说的就是你,不要看别人,还不快快给你的同门裹伤敷药,再晚只怕那小子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那瘦红衣青年却仍然一动不动,好似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又似躺在地上正苦苦呻吟的那人与他完全不相干似的。其实那瘦红衣青年心里有这样的计较:“我‘昆仑派’只有一张参赛帖,本来师傅是给了大师兄你的,谁教你酒后顿起色心,硬拉着我过来骚扰这个小辣椒,你立时便遭报应呐,活该。师弟我也只能叹息你郝师兄倒霉倒得不是时候,我现下若然救你,只怕你因忌惮给师傅他老人家丢了面子,便欲逞一时之能,明日仍然带残参赛,那才真丢了我‘昆仑派’的脸面。师弟我不如就这样教你昏死过去或是直接一命呜呼吧,明日师弟我便可顺理成章地替代郝师兄你去参加‘武林新秀大会’了,我这番在江湖人物中一露脸,以后还怕‘昆仑派’的一众同门师兄弟们不对我低声下气逢迎拍马?嘻嘻,郝师兄你呀,还是早死早好吧。”

这边厢茵琴仍然怒气未消,欲待再发“桃花五心针”将那胖红衣青年毙掉。忽听震天价一声巨吼道:“针下留人。”

茵琴转念一过,便即凝针不发,等待来人前来见教。只见窗外倏地窜进一缕青光,一个瘦削高大颧骨突出青袍道人,已然立在茵琴身前,两人相距大约五尺之遥。蓦地青袍道人左手长剑一挺,右手捏了个剑诀,怒气冲冲地道:“小丫头当这里是甚么地方,竟敢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且吃老夫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那青袍道人说刺就刺,一剑袭来,登时幻出十道剑光,剑网如幕,立时将茵琴困罩在其中。茵琴顺势连发了五枚“桃花无心针”,径打那青袍道人上身要穴,不想却被那青袍道人疾速挥剑挡开。只见那青袍道人猛吼一声,青光一闪,长剑递出,剑光华溢,正是一招“白鹤亮翅”,直捅茵琴胸口“天突穴”。茵琴本想故技重施,再次拆出“圣手劫”将青袍道人掌中长剑一截一截削断,只是忌惮那青袍道人出手太快,心下一时拿不定主意,便不敢贸然进招,她这一犹豫,早已被那青袍道人占尽先机,眼看剑锋即将刺中茵琴避之不及的胸口,蓦地里白光一闪,但听“嗤嗤”几声,那剑锋已然刺破茵琴的衣襟,只消往内递进半寸,便能教茵琴重伤就范,却不料被一只纤白修长的右手稳稳地紧握于掌心,剑锋便无法再往前挺进分毫。那青袍道人乍见掌中利器居然被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把玩掌中,直是又气又恼,几次丹田提气,加劲摧力贯于剑锋,想以强劲剑气震断对方心脉,却是次次无功而返,急得那青袍道人额头背脊直冒虚汗。那少年就一直手握剑锋,既不说话,也不松开,竟把那青袍道人气得“嗷嗷”直叫,但茵琴看在眼里,却甜在心里,她此刻内心充满了不尽的感激和起伏的爱潮,因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她脱险的不是旁人正是东方小白。

僵持片刻,只听那青袍道人怒不可遏地道:“死小白脸,那条道上混的,报上名来?”

茵琴本以为东方小白突然受到刺激,应该恢复了往昔的记忆没错,那想东方小白侧头望了望茵琴,天真地道:“姊姊,我叫甚么名字?”

茵琴当真是哭笑不得,但这话在那青袍道人的耳中听来,却是充满了挑衅与戏谑,当即怒眉紧锁,鼻气大奏道:“臭小子,你放不放手?”

那青袍道人眼见东方小白仍然顾盼自若地紧握着剑锋,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撒手弃剑,丹田积气,双掌齐发,掌风呼呼,犹如万马奔腾,惊涛骇浪,疯狂砸向东方小白身遭。东方小白也疾速丢弃掌中长剑,飒快非常地还递出一掌,这一掌在围观众人中的外行看来自然是随意轻浮之至,但内行却看出东方小白巧妙淡写发出的这一掌其实至少是由一百零八个自不同方位不同角度拆出的掌式组合而成,看似只是一掌,实则那青袍道人却要忙不迭地硬接上一百零八掌,于是那青袍道人不得不被逼得回掌抵御,饶是如此,那青袍道人拆掌还招的速度那及得上东方小白“千堆万影掌”掌速的百分之一,也就在众人喘了两口气的光景,那青袍道人浑身上下已然被东方小白拍中了一千余掌,上身肋骨被打断了十几根,腕骨、锁骨严重骨折,口中连吐了三口淤血后,那青袍道人身形往后一个踉跄,直挺挺地摔跌在墙壁下沿,将那青石墙砖砸了个锅盖般的大洞,这才缓缓倒下身形,晕厥过去。

好在东方小白掌掌都甚轻盈,没有加附太多内力,否则这个强出头的青袍道人恐怕早已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去了。但那名胖红衣青年,却是依然僵在原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好在这一番打斗,引来了不少无聊之士的驻足围观,一众“昆仑派”的弟子便也你簇我拥着赶来凑热闹,但一看见他们的大师兄郝杰被人伤残在地,本欲一涌上前替他们的大师兄郝杰报仇,却见那个看似弱不惊风的少年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与“昆仑派”掌门人“风中逍”楚孤阳齐名的“青城派”掌门人“云中遥”燕单鹤燕老剑客打成半死,谁还敢自讨没趣,上前来寻人家晦气,便即一哄而上,抬起他们的大师兄郝杰远离客栈四下找寻跌打医生去了。这一场风波,随着人散人消,便渐渐平息下来。

就在四人临回客房休息就寝之际,只见东首座位上仍在喝酒的那青衫少年忽地拦住东方小白道:“这位兄台,在下不才,但愿能在本次大会决赛中与兄台切磋一二,告辞。”说完便抱着酒壶离开了客栈。

郭小叶见此人盛气凌人,大言不惭,便气愤不平地道:“那哥哥好狂的口气,居然自吹自擂,好像他打进决赛完全是堂而皇之似的。爷爷,若说小白哥哥能打进决赛,我是决计没有想法的,可那泼皮哥哥,我就不敢苟同了。”

郭芾鸿笑道:“说到狂妄自大,你比那孩子差不了几分。有道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爷爷我就觉得那孩子不像是个说大话的人。”

茵琴道:“我伤了‘昆仑派’的弟子,相公又伤了‘青城派’的掌门,只怕明日紫霄宫中,群豪难免要向我们发难了。”

郭芾鸿道:“不然。常言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咱们有理说理,就事论事,那两个小辈都是咎由自取,须怪不得你们。”

郭小叶道:“就是嘛。再说啦,凭着臭爷爷天高地厚的面皮,那个敢公然为难你二位豪杰侠女?再不济还有我义薄云天的小叶子女侠在背后替你们撑腰呢,姊姊,别担心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点睡吧。小白哥哥,你也得早点睡才是。”

却听东方小白霍然问道:“我名叫小白么?那我又姓甚么?”

郭小叶颓然愁道:“臭爷爷,小白哥哥呆成这样,可怎么参加明日的‘新秀武林大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