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流逝，除夕的前一天凌晨，林墨一如往常的拥着我入睡，我伏在他的怀里。仰头吻上他的唇，小心翼翼地问他，林墨，现在可以了吗？

他没说话，回应我的是他热烈的吻。窗外漆黑的天空中，悬挂着明亮的月，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眼前的男人，他有些颤抖的覆在我的身上，怜惜的摩挲着我手腕上的伤痕，温柔的进入，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我的锁骨。他说，染子，我们是一个人了。

我与他，终于成为了同一个人。亚当对夏娃说，你是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林墨对我说，染子，我们是一个人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便有眼泪夺眶而出，他是如此虔诚地对待这我与他的缠绵，全然不似那一夜锦年的冷漠与沉寂。

你想他了，是吗？他低声问，声音中带着些许难过。

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哽咽着对他说。望着他的双眼，看见他眸子中倒影的自己，眼中有大粒的泪珠滚落。

可我觉得我对你并不好，我的这里。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接着道，这里有一个人存在着。

他还在我的体内，却告诉我，他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矛盾充斥着我的大脑，我想责怪他，但是我有什么资格，我又何尝不是在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私藏着一份年少的爱恋。

不，我不怪你，每个人心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强压下那一份苦涩，强颜欢笑佯装体谅。眼前的他笑了，他是那么相信我，我说我不难过，不怪他。他便真的信了，信了我不会为着她而难过。他终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了解我。

他问我，染子，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你会跟他走吗？

你会吗？

不会。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随后又追问，你呢？你会吗？

我也不会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了片刻后回答他。

为什么？

因为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我们都没变。说完后，又感觉到寂寞，紧紧地抱住林墨，心中难过得难以抑制，我爱的人，他能够陪我多久呢？

他拍拍我的背。睡吧。他说。

林墨坐车回老家那天风很大，跟在他身后送他，他在路上给我买了一个围巾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唠唠叨叨的叮嘱了一些平常他出门时都会说的话，而今天的，却是特别多，

冬天别喝冷水，小心感冒。没有事就别出去跑了，你谁都不认识，出去也没事做，在家看看电影看看书挺好的。厨房里还有米，要是不想买来吃，就自己出去买点菜来做着吃，当然你要是懒得做的话，还是叫外卖好了。对了，过年在家寂寞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他没完没了的唠叨着，一直到远远地看到汽车行驶过来，他才打住，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好似万分不舍一般地说道，乖乖等我回来，别饿着了，知道吗？

点点头便算答应了，车到了的时候，我想帮他提行李放到车上，他买了票后就冲过来自己提上了车，边提边说，我来，我来，你提不动的。

上了车后，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在车窗外仰头望着他，他坐在车里对我挥手。车缓缓开动时，他不舍得转过头来，我踮起脚尖挥了挥手，直到车渐行渐远，才裹好围巾缩着脖子离开车站。

这是个外来人口占主要成分的城市，一到过年，便显得空荡荡的。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原本需要40多分钟的车程，竟然20分不到就到了，司机师傅说，过年了，这里就是一个空城，不会塞车自然就快些。

对他笑笑，从钱包里拿出钱给他，打开车门，说声，谢谢。

回到家中空荡荡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地板上仿佛可以看见林墨穿着拖鞋走过留下的脚印。虽然往日，他去上班时，也是我独自一人守在家中，望着电脑发呆。而这一次，却知道，他不会在夜幕来临前出现。原来习惯是那么可怕的事，在踏入这房间的前一刻，我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不过是一人的生活，遇见童安、木子与林墨之前，我不也是一个人，短短几日，没道理熬不过来。谁曾想，那个唠叨得让人有些心烦的人，竟也会如此让人挂念。

黑夜悄悄降临时，我已经不知道从温暖的被子中第几次醒过来。实在是睡不着，习惯了那个人的怀抱，依然不明白自己是否在爱着，却再也无法否认，对他竟也会这样无法抑制的想念，渴望着他再次推门而入，将自己揽入怀中，亲吻着我的额头，低声呢喃着，睡吧，睡吧，我在这里呢。

辗转难眠的夜里，锦年与林墨反复在脑中出现，我愈加发现自己无聊，何必总是纠结于到底爱谁这样的问题。终是放弃催眠自己，拿出手机给木子发短信，矫情地问他“一个人是否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我永远不想选择。”

他的回答格外理智，扼杀我无聊的幻想。“你也没有得选择。”

“如果我选择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顽固的爱着锦年呢？”

“那便是你选择的人生，你再没资格向任何人抱怨，没有人会因为你自己的选择而同情你。只不过……”我不断的按向下键，还是顽固的停在这一行，看来，李木子爱迈关子的习惯无论是到什么时候都是改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按下打开键，他的话延续着上一封的内容“一个女人，若是遇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适合的男人，就不要再错过了。没有人会为你的天真无知而买单的。”

木子好像自从童安怀孕之后，就有了当爸爸的架势，见着谁都要以长者的身份说教一番。虽然我无法反驳他的话，但请原谅我的任性与倔强。我好强的打上几个字“懒得和你说”，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继续催眠自己。

凌晨时，窗外的天空变得五彩斑斓，鞭炮声在窗外响起。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那些稍纵即逝的烟火，明亮得刺眼。莫名的感觉到寂寞，当置身在这样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独自蜷在床上仰望着天空中的绚丽。孤独的味道在空气中散漫开来。

忽然，耳边想起锦年的声音，那是爸爸去世那一年，三十夜那夜，天空中也是这样的美丽。当时，我与锦年坐在山顶上的石头上，靠着他的肩莫名的流泪。

锦年，人生，就是像烟花一样吧，灿烂一瞬间，就坠落。然后很快被遗忘。我对他说。

那时的他依然温柔宠溺，他勾起嘴角轻轻地微笑，他说，安染，烟花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精彩，也是希望给人带来快乐，而不是悲伤的，不然为什么总是在节日放烟火。再说，人生哪怕短暂，至少经历过，或许人们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忘却一个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然而，遗忘，并不代表他并没有存在过。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牢牢地记住他，直到死亡。不是吗？

回想着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强迫眼眶中的眼泪不准滴落。拼命地告诉自己，我不哭，我要开心，我很开心，我很幸福。对，我不哭，我很幸福，我很开心……

以为难眠的夜，也在自欺欺人的呢喃中渐渐沉睡，迷迷糊糊阖上眼的那一刻，天空中依然灿烂，多出来的，却是脑海中锦年那夺人心魄的温柔笑颜。

只能这样了吧，我曾以为我可以任由他在我的记忆中渐行渐远，直至灰飞烟灭，好似不曾存在一样。却总是无意中想起，想起时止不住的难过。

年初一很多餐馆都关了门，我是个挑嘴的人，吃快餐也总是盯紧那几份吃，连林墨也总是笑我，一份快餐连吃了几天也没吃厌。很不巧的，在大年初一这天，那一家快餐店歇业，懒散的穿着睡衣出门，一路上竟是路人也少见。

在超市里买了几桶方便面，领着塑料袋从那家餐馆门口绕过，门上贴着的告示写着，假期要延续到初三。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的方便面，不耐地再次回到超市，拿了足够吃到初三的分量，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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