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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书记。艾书记和武厚民来到艾光忠的宿舍。他虽然当了两年枝江的县委书记，但家在宜昌。爱人虽然从武汉的湖北文艺杂志社调到宜昌的报社，但要她改行到枝江那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就归艾光忠两头跑，不过他们已经跑了上十年跑习惯了，跑宜昌总比跑武汉好。

武厚民笑着听艾光忠突然唠叨起家事，也感到有点奇怪，就问：“伟大的战士也食起人间烟火来了？”

艾光忠一笑：“你呀，真鬼哟。我是看到你舅舅才想起这些的。你幸福啊。”

“我幸福什么？”武厚民不解。

“你有个好舅舅啊。我昨天上午敲你舅舅家门。你舅舅开门一看是我，就马上说：艾书记！您找龚局长的吧？他住在后面第三排、第二间。我带你去！

我就握住你舅舅手说：“李会计，我就找你。就是龚局长把我领来的。”

你舅舅不相信还把我挡在门外说：“您是大忙人。到我们物资局怎么可能找我这个会计呢？我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数字啊！”

我看你舅舅太实在了，才告诉他我是你武厚民喊来当陪客的。你舅舅才热情的把我请进门。你舅妈把一套老礼性都拿出来了，搞得我受宠若惊啊！我看不是事，就扯到你头上。我提起你，你舅舅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飞扬把你夸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就连做的那么多坏事，都只有你这个天才儿童才有可能做得出来。还把你77年买的茅台酒拿出来显摆，说全枝江就他两瓶，好多人来看，最高出到100块一瓶，他都不卖。为什么？是我外甥送的啊。还说今天中午请的贵客，就是再甘贵，那怕是我艾书记，也只能喝79年你买的两瓶茅台。哎，77年春节穷的膀屁臭，你到哪里搞的茅台？”

“那是斗气买来的。说来也巧，77年春节放寒假前，我到武昌司门口百货看看买点什么回来。走到副食柜就看到摆有几瓶茅台，就十分稀奇。这是听说过没有见过的国酒啊！我就喊服务员拿来看看。服务员看了我一眼，动都不动。我就又喊。一喊把他到喊烦了。他眼睛一翻问我喊莫事喊？说这酒是我看的？我就火了，就问他，不是我看的，那你摆在这个柜台上做莫事？你今天还非拿给我看不可。不然你就莫事都做不成。服务员比我火还大说，你个板板还吓（he）我！要是前三年老子不搞死你。我一下被他激起了野性说前三年老子也不怕他。今天你不给我看，不把这酒买给我，我今天就搞死他”。

“呵呵，呵呵。”那服务员冷冷笑道：“老子是钢工总的（武汉造反派工人组织，和保皇派百万雄师一样，赫赫有名），不是三种人，今天还是革委会主任。”

“嘿嘿。老子小学四年级就参加绝食，还是小绝派的小司令（67年武汉最早造反派赫赫有名组织，绝食运动的发起者，全称无产阶级绝战到底战斗队）。你就现在是革委会主任老子也要舍得一身剐，敢把你这个皇帝拉下马！不信你就试试？老子喊一、二、三。你不拿老子就动手。”

正在这时，一个人跑来一看是我，就笑眯眯的喊我：“武主席，武主席。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一看面熟，倒不知道是哪个，就说“：他摆个酒在那里，我就想看看。他不拿不说，还要搞我人，所以我才这样。你是哪个，怎么认得我？”

那人呵呵一笑：“你忘记了？我就是这里的书记啊！逝世的时候，你们武大买颜料，就是我提出来请你们帮我们敬绘的画像啊。你看，现在还敬供在大堂正中！”

哦，我马上想起来了，就不好意思的说：“你们不卖酒写个牌子说一下，服务员最好换一个。你们就这么摆在那里算怎么回事哦？”

那书记就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是上级要我们搞的物资丰富，有春节喜庆，发了我们一箱茅台，就10瓶。摆那里充个门面。那个人你不理他，刚被撤了经理的职，心里不舒服，人是个好人。在文化革命中虽然说是头头，但做了不少好事。你就算了吧！我知道你本事大。逝世那会，在武大都听你的。”

“那不行。我就被他白欺负了？我好歹也是个系学生会主席，被我同学晓得了我今天被你们擂了，我还怎么混啊？”

“那这样好不好，我就大胆做回主卖两瓶给你。你就算了怎么样？我和他过去一起参加工作，还是好朋友。怎么样？”

就这样，我花了十七块钱买来了两瓶送给了我舅舅。后来我每年都到那里给我舅舅买两瓶。不过我去年回来的时候，他看毕业，就批了我一箱，有10瓶。我都放在舅舅家，等会我给你拿两瓶。”

“你个小子就是运气好。你买的多少钱一瓶？我给钱你。”

“十二块八。艾书记，你把喊到宿舍是不是有什么事？”

艾光忠一叹：“是啊！风云变幻莫测嘛。喊你来就是要跟你打个招呼，回去后是李书记主事了，一定要有个充分的思想准备，用冷静的头脑思考问题，过去那种冲动，比如强买茅台这样的冲动是千万不要有。王书记在可以原谅、包容你，那是因为都了解你。李书记虽然了解你，但他的脑壳是不能跟王书记比的。还有新县长及新调到宜都的人，都是李书记掌握不了的。所以你要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不要光站在自己角度上看问题。懂吗？”

武厚民心里一紧：“我明白。我会按你说的去看问题，去做事。但你今天这么一说，是不是我们宜都要发生什么大变化？”

“是的。有些话不能说多，但人事变化可以告诉你。一是关于你的正股级在报地区备案时，被地区批转回来。理由就是工农兵学员不能破格再破格，不然在全国批白卷英雄张铁生之时影响不好。你转正是破格，提拔到正股级就破了三格，所以地区组织部建议宜都重新研究，功劳再大也要注意政治影响，所以你最大可能是提到副股级，因为这不需要地区备案。二是你计划股长当不成了。从五峰调了个武大67年经济系毕业的经委副主任到宜都降级使用，当计划股股长。你的工作可能要重新安排。”

武厚民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当时还没有这些级别、职务等意识。就笑了笑说：“艾书记，就这啊？这算什么，当不当股长和正股、副股我都无所谓，关键就是给事我搞。我一报到就拿45块，行政24级就已经是高工资了。我们队里刘平你还记得吗？那个胖胖的，他77年进五金二级站才18块，后来说知青算工龄提前转正才拿33块5，现在才二级工39块7。我提到副股级，就是行政22级，比正股21级，不就少10块钱，还是54块5的高工资。我爸爸是48年的，现在才19级84块6。我现在工资根本就不用，全给我妈了，就拿二块打零用。”

“是啊，就现在生活水平，你54多块确实可以养活一家六口人。”艾光忠看着武厚民那充满阳光的脸，心里可惜这个一心归门想搞事的青年人不归自己管。就拍拍他的肩：“所以你更要珍惜组织给你的机会，在任何时候都要相信组织。组织是不会把能挑重担的好干部放着不用的。”

“我知道。艾书记。我回去后不管什么工作都会干的让组织满意。我票都买好了，吃了中饭就走。还有什么交代？”

“响鼓不用重锤。就这样吧，我就不送了。”

武厚民回到宜都一上班就被李书记喊到办公室。武厚民一看到李书记就笑嘻嘻的敬礼后：“李书记，武厚民前来报到，请领导分配战斗任务！”

李书记拍了武厚民一巴掌：“你个小子，总想给我来点惊喜。到艾书记那里听到什么没有？”

武厚民一笑：“我都知道了。所以高高兴兴的来接受你的新的安排。”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武厚民。这样吧你对农村熟悉，就派你当我的代表到农委去，主要抓联产承包。１月１１日－２月２日，国家农委在北京召开全国农村人民公社经营管理会议。会上安徽省代表以《联系产量责任制的强大生命力》为题介绍了安徽农村实行包产到户的情况和好处。１月３１日，中央政治局听取了会议情况汇报。小平同志做出了重要指示：到本世纪末达到小康目标，每人收入一千美元。我们要按照这个目标，考虑我国经济发展的速度，考虑农村经济的发展。所以按上级要求，我们县今年农业重点就是抓这个。县里计划在1981年，农民户均纯收人从1980年的191块3角1分的全国平均水平，提高到250块，超过国家计划的农民户均纯收人234块的全国水平。”

李书记停了下来，喝了口茶后带点愧意的说：“现在我能做到的就是把你提到副股级，在计划挂个计划股副股长。在县联产承包工作组当办公室副主任，直接对我负责。”

“那副食品厂我交给哪个？”

“不交。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永远都是我们重点工作，你还是以计委计划股副股长名义兼着这个事。我们不能搞到一半就不搞了。再说两个事不矛盾，你忙得过来。你要记好，联产承包你是解剖麻雀抓典型的人。搞好典型总结经验后就完成任务，推广的事就交给我。可副食品厂这么一大摊子，已经有了个正型，块上千人了。就那四个月产值、利润就站了全县工业30%，所以千万不能让它垮了。商业局计划今年要做到产值400万，利润80万，条件就一个还是要你蹲点。我答应了商业局，你就要给我保证完成这个任务。今天是2月17号。我要求你在2月20号前拿出完成副食品厂年度计划,27号完成厂里各项调整。28号你到农委报到，开始新的工作。每个月保证在副食品厂工作6天。”

武厚民像个军人似的，“啪”地一声立正敬礼后响亮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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