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卖断货了

杭州第一百货大楼一楼，一进大门，有块400平方米空地。这本来是大楼进出的主要通道。一面大墙与大门对着，离大门有20米距离。过去是像和《为人民服务》五个金字，现在是一幅黄山迎客松画和《第一百货大楼》六个金字。今天在金字上挂有一大红色横幅，上书“先尝后买宜都特色副食品展销处”十四个黄字。这“展销”还是郭爸爸看到“摆摊处”后说摆摊不雅定的。他说你既然是公开要人们先尝后买，就是一种先展示后销售的行为，所以叫展销为妥。郭妈妈一听马上赞成，就把条幅内容改了。

条幅下，原来摆花和树的地方换成一排排白色的木箱，每个木箱上印着“副食品”三个大红只号字，下面是“湖北宜都”四个小号字。在24个白木箱两旁，左边是摆的五彩纷呈的礼品盒和酒，背后的瓶装酒和礼品盒码的象宝塔一样。右边是前后各12个白铁皮箱，每个箱子装得满满的副食，每个上面一个牌子写着品名，价格。

六个高挑娇媚的姑娘，穿着白色的长紧腰风衣当工作服，挂着个蓝底白字的小长方形牌牌，写着湖北宜都副食品销售员X号。戴着白手套，穿着白球鞋，扎着马尾辫。站在白木箱后面的姑娘端着个白磁盘，手拿个大镊子。站在酒后面的，都放着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也是白磁盘子，磁盘上放着十几个小酒杯。还有7个男的也穿着白风衣，挂着蓝牌子，戴着白手套站在酒、礼品盒和白铁皮箱子后面。在正中白木箱子后面，是一个离地大半米的高台。台上五个姑娘穿着各色的连衣裙，拿着乐器，有站、有坐的在台上拉二胡，吹笛子，弹琵琶，刷扬琴，拨古筝。一曲《二泉映月》是那么清幽的在大厅环绕，让刚进大门的人心一静后，不由自主的向乐声传出的地方看去。然后就自觉不自觉的走向展销处。

第一百货大楼是九点开门。今天是周四，在平常是个很谈的日子，因为武厚民周二要到上海，就定在周一开品尝会，那三天展销就只能定在周四。

也巧，九点一开门，就有一个外地城市改革考察团来大楼考察，人不多就三十来个，但是是一群进来的，也是一群来到展销处看新鲜事物。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劲又带来陆续进来的顾客，一下子就有上百人围住。在六个姑娘那春天般温暖的笑容下，在姑娘那纤纤娇手递来的样品诱惑下，品尝的人越来越多。最先是考察团人先买散货，每样称了半斤，再每人当礼物买了两盒礼品盒，两瓶酒后，就拉开了抢购的序幕。

要知道81年六月是刚刚改革开放的第二年，物资刚开始有了起色，买东西难还是普遍现象，营业员像大爷的时候，突然有音乐，有姑娘，还先吃后买把买东西的从孙子提升到大爷，你说你是什么感觉？

中国人的羊群消费习惯从中国人喜欢看热闹就可以推断出来，最起码有上千年历史，因为有书为证。在隋朝有本书叫《贾说》里写道：有个人有天走到街上突然肚子疼，就弯腰蹲在了地下。一个人就跑过来问他在看地下什么东西？肚子疼的人正烦，随口说道：看蚂蚁。问的人就很奇怪，蚂蚁有什么看头，但就在他想起来时，又一个人跑来问在看地下什么。第一个好奇的人本来要走，但一想就说：“看一群蚂蚁。”那个人就想一群蚂蚁有什么看头，但底下没有蚂蚁啊，肯定看别的，想把我哄走。我偏不走。于是也蹲了下来看着地下。第三个人感觉奇怪，怎么会有三个人蹲在地下看东西呢？也跑来问。第二个问的就说：看一群蚂蚁打架。那个人一看什么也没有，肯定想赶我走，于是也蹲在地下看起不存在的蚂蚁打架来。就这样越蹲人越多，最后把路堵了，惊动了官府才把这群人赶开。写完这个故事，写书的发着感慨：“卖东西的人就是第一个肚子疼的人，你要想方设法制造出这种群集效果，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商贾。”当然我这是已经翻成白话文了。在这里撤扯，就是想说我们祖先早就知道从众消费这个道理。

武厚民也知道，所以就制造出杭州第一次抢购风潮。你肯定不相信，但事实胜于雄辩。他带的一车货四吨，计划卖三天，可半天就卖完了。他马上就喊朱师傅、杨师傅去拖货。吃了中饭休息会再卖。刚说完郭妈妈就来了，马上停止拖货，要他们下午休息。武厚民不理解，就问为什么？

郭妈妈郭经理就说：“我们牌子已经贴出去了，是展销三天。你就五车货，半天就卖出一车，这还是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等一传十，十传百，人都来了你卖什么？我们估计你最少还要喊五车货来，不然你就去不成上海。就这三天就要五车，品尝会一开最少还要五车货。把你们厂账号告诉我，我要人先付20吨的钱，你快要厂里赶五车货来！这是要货清单，拿好，不搞错了。”

武厚民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是给厂里打电话要厂里日夜开车送五车货到杭州，今天晚上就出发，最慢要保证后天上午到，确保周日展销。电话打完还不放心，又给田县长打电话汇报。田县长一听大喜，就说车他来落实，再派办公室主任负责，确保武厚民销售。武厚民这次放心，又派两部车回去装货再来，他们在杭州等到周三上午，一起到上海。

下午郭妈妈郭经理还专门开了会，派出10个售货员把武厚民几个男的换下来，还派出五个收钱的出纳专门收钱，又派六个男职工明天专门维持秩序。下午虽然不卖了，但六个姑娘没有休息，依然在那里请人品尝，解释因为二天的货一上午九卖完了，货要到明天才送来。这也是郭妈妈的安排，不然就被下午闻信而来的顾客骂死。

第二天一开门，就是一坨人涌了进来，尝都不尝直接买，这都是昨天下午已经尝过的人。这些人又带动其他虽然没有尝，但看都抢着买，自己也跟着买酒是了。武厚民虽然没有直接卖，但也在那里维持秩序，那是人都很自觉的排队，但你也要看着啊！还有站在那里看着郭小妍和她的同学演奏音乐特别养眼，看着人们抢购他的产品心里万分舒畅，当然不会离开。当他看见那么钱，钱用箱子装，一会就装满了，抬了出去，到会计室清点。他就在想，这多难清啊！一想就怕。那个时候最大的钱10块，零售多是小钱，以分子钱、角子钱为主，块块钱就是大钱了。当然五块、十块也多，但没有硬币多，所以钱要人抬。周五不错卖了三车货。周六就一车货了。急得武厚民又打电话，一问昨天下午三点第一车货出发，每车两个司机，日夜开。司机说一小时可以开四十公里，宜都到杭州是一千五百公里，一天一夜可以开一千公里，保证明天上午十点到。他们都在车上吃，都是党员。屋里安排是一个小时一车，昨天晚上8点五两车全部发出。田县长怕不够又多发了五车。现在是十车货40吨，应该可以卖到周六下午6点关门。

武厚民马上在电话里说：“原来计划卖到周六，就去准备周一的品尝会的。现在由于我们展销带来人气，拉动了其他柜台的销售，所以又给我们特批了一天，你们还是按我报回的单子再发五车吧！记住向田县长汇报后，不要忘记给李书记汇报啊？”家里答应后，他才放下电话。跑去请帮忙卖货的百货大楼人吃工作餐。还每人送一份礼品点心，表示心意。

郭妈妈说他是腐蚀她的营业员。郭小妍就说是替妈妈笼络人心。武厚民就一笑。郭爸爸就说是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工作。

周四、周五两天的抢购引起了报社的注意，竟然在周六登出配照片的专题报道《第一百货的改革新潮》。郭妈妈被写成运筹帷幄的女将军，引领浙江商业改革新潮的第一人。杭州日报是上午10点前送到各单位的，下午就搞得人山人海，排队都排到外面几百米，搞得发起号子来。一共排了10条队，每条300个号一轮，一轮就一个小时。营业员也改成二小时一换，不然都要当烈士。

幸亏开车的都是党员，第一车果然是周六上午9点到百货大楼仓库。紧接就是每小时一车的开到。司机一到，武厚民就安排杨师傅、朱师傅开着车等在那里，一见自己车就迎上去，把司机换下来用车拖到招待所休息，吃饭睡觉。司机真辛苦，吃都是在车上啃馒头包子，喝冷开水。一下车胯子就打颤。但司机都满意武厚民的安排，认为这趟拼命很值。

周六因为报纸效应，到关门后清点卖了四车。郭妈妈就说：“第一天一车，第二天三车，今天第三天是四车。明天是星期天，加上报纸宣传要明天见效，所以明天人手加一倍，地方也放在外面的广场上，开50个卖点。你们的货该不会有问题吧？”

“厂里一共发了20车出来，80吨货。现在才卖了八车，还有12车，保证一天满意问题。”

第二天就在大楼的广场上，九点前就围满了人，一边排队，一边欣赏郭小妍的同学音乐。因为是在广场上，人加到30个，改为一休息就演奏音乐。一天两次。到了九点正式开卖时，人就把摊子包围了，郭妈妈从九楼往下看，看得心惊胆颤，好在现在不光是宜都的货，还有纺织品，五金件、小百货，上百个营业员到了外面。不然光宜都副食是挡不住的。

杭州当时是个上百万人的城市，又没有什么周末活动，第一百货大楼这么一搞，文化搭台，商业唱戏就提前10年开场了。郭妈妈是个过细人，马上发觉在广场搞音乐是不行的，人太多太杂、太吵，应该换成唱歌跳舞这种下里巴人的东西，阳春白雪还是只能在室内欣赏。在心里郭妈妈就已经决定，每个星期天就这么来一次，业绩想不好斗不行。

结果这一天光宜都产品就卖出了8车，那可是32吨啦！武厚民差点不相信，就是用手拿要拿多少时间，这可是一称一称、一瓶一瓶、一盒一盒的卖出去的啊？

杭州市，我太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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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读者关于“美化官场”的问题

的官场起源于1984年的“双轨制”，发展于1987年“六四”动乱后，兴起于1992年的“南巡”后，于20世纪之末，规范于2005年房地产泡沫后。在1983年前干部在毛时代的惯性下，不能称为官场，只能是干部，是世界上执政党执行力第一的干部集团。就执行力而言毛时代干部是1,1984年前就是0.8,84年后是0.7，92年后是0.6,2000年后是0.5。1984年前党绝对指挥枪，一把手绝对一言堂。但可惜大多一把手不懂经济，执行力也强危害也就大，本故事贫困就是以粮为纲的产物。但那个时代干部就跟我也的一样，因为我就是那个时代的，所有干部都是一心为民的，可惜大多都好心办了坏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