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权臣之论
作者:墨色青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799

玉楼月在六弟身边款款坐定,优雅的端起桌上放着的一杯碧螺春,很享受的喝上几口,但一双深沉的凤眸不曾离开孟斯苦思的脸庞。她觉得时空是一种十分奇异的变幻,在这个不知名的星球夏龙有着中国历史上叱咤风云千夫所指的奸臣,他,年近四十仍雄心不变,一心攀高却又是不失赤子之心,更何况比起那个中国历史上的原样人物,这个人实在是比较可怜,出名晚遇人难,加上还有稍嫌柔软的性情。

楼月对这个高冰举荐的人一直是举棋不定,放弃他,只怕将来这个人会凭自己的实力和野心飞黄腾达,最终成为玉家的大敌。现在‘换日计划’已经实施,炎帝也掌握了所谓的重大‘证据’,万一加上像他这样善于阴谋的家伙,就凭着前世历史上另一个他的威名,也会是灭火不成反而烧身。可是引导他,提拔他,又怕他是一头幼狼,给了他肉教了他狩猎的技巧,有一天他磨砺了爪牙反而在后面咬上一口。这个孟斯万一成了真正的李斯,那么不仅要陪上玉家,只怕夏龙也会成为他野心的陪葬品。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孟斯本人,看到了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才稍显安定。胭脂听见自己低低的呢喃,历史终究只是一个空间的历史。再注视孟斯时,她的心里真正做到了无惧无怕,是的,孟斯有才华有欲望但他也贪生怕死,他心狠手辣却更是柔情惜花,只要他仍有一丝的普通人的情感,她玉楼月就能让他惧怕自己尊敬自己从灵魂深处掌握他。胭脂透过袅袅茶烟专注的盯着她,面色朦胧却是极其威严,她的心里一个声音郑重的宣誓,她要将他推到历史的浪潮,引导他,点化他,扶他上青天!

“姐姐,姐姐!回神了!”玉心遥巧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挥舞,召唤自己走神许久的四姐。胭脂从自己的神思中回转心绪,才看到孟斯平静却掩饰不了的疑惑,还有自己弟弟眼里淡淡的询问及笑意。算了,只能怪自己这不分时地的发呆的性子就是轮回几世也改不了,怪不得古人常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她凝神再次注视孟斯,让这个中年男子道出自己思索的答案。她是好女子,从来不逼迫别人的。这么想到,眉梢更见狡黠。

孟斯捋捋自己稀疏的胡须,沉思半会儿,谨慎的答到,“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下官实在不知。”眼珠子一转,他觉得自己言语表达不够忠诚,这可是高位者的忌讳,于是又补上一句,“但是我肯定,只要玉家希望的,我一定作到。”只一句,将他的傲气卑微忠诚统统表露,这种人才适合官场。有才华才能真正被赏识,适当的高傲是才子的特性,而卑微则是下位人的唯一表情。孟斯不是一个埋头官场许久的人他凭着自己的一点直觉作到了一个参与官场竞技的新手所不能作到的。这时候,在场的人几乎每个人都相信孟斯的前途无可遏止,就如逢春的枯木必将灿烂绚丽。但是养狼必须需要一条鞭子,在他狡诈时警告他真正的主人是谁!

只听的玉心遥朗声一笑,甩手间亮出一把锦花团簇粉蝶纷飞的金骨油扇,轻轻摇曳着带撒出闪烁不定的金光,潇洒中满是冷傲不屑,“好一个孟斯,志气不小啊!你还真是急玉家所需,想玉家所想!”刺得孟斯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可是即使是心境失守,他孟斯毕竟不是凡胎,几下呼吸调整心态,对这个玉家公子是断然不能得罪的,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比较熟悉的余稚。有种直觉告诉他,余稚是最有可能帮助自己的人。

余稚很为难,想到这个孟斯本意不坏,只是品行不直,习惯了曲身媚上自然不得五公子欢喜。但是,他们这些身于大家氏族的公子同样很难理解下层平民为了出头的曲折艰辛,这样的人只能是算个小奸而无大错。有意要帮他也得称称自己的斤两,擅自进言会惹的五公子不快,反而是帮倒忙。也幸亏余稚是个心思灵巧的人物,眨眼间就想出最好的方法。他不动神色的微转步伐,将身体挪到举棋不语的玉家六公子身后,也引得孟斯求助的目光随之嫁移到玉彭举的身上。在孟斯热烈的注视下,玉彭举还是不动如山,院子里只闻的玉心遥的忽忽扇风声和胭脂偶尔翻书的响声。

玉彭举是个不喜多言的男子,他总是微笑着沉默于胭脂的身旁.他本身气质出众英锐如峰却偏偏在胭脂的身边成为一缕风一束光,让人自然而然的会忽略他的存在。想来玉彭举本是孩提多变的性情,自从见了死后重生的四姐受了她的熏陶加之为了目的而废寝忘食的训练,使得这个年纪最小的玉家少年越来越清俊出尘,浑身笼罩着淡漠世俗的风采,令人一见倾心却又难于接近。

短短数月,玉彭举完成了一个稚气孩童蜕变绝世男子的过程,快的让人震惊。这不能不让人相信那叫做玉楼月的女子有着魅惑人心的本领,一举一动间极大的影响改变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话说回来玉家六少爷剑眉一挑,冷淡的眼神扫过孟斯的身上,一个瞬间的接触却寒彻心脾,又奇异的温柔似水,两种迥然不同的特性融会在同一束目光中悄悄泄露着主人的本性。“此人或狠冽如魔或慈悲胜佛!玉彭举,触其逆鳞者,下场必然生不如死万鬼腐生不解其苦!危险!”孟斯立刻对他做了以上评价,将他的危险性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

玉彭举没有太在意孟斯的心思,他转过头对自己的姐姐微微一笑,沉沉的声音如滴水啄玉温宛和雅,“忠臣简单,只需奉公职守,在其位谋其职,对天子坦荡无欺对百姓诚恳无害。宠臣也还好,需要更多的花花心肠,要的是掌握主上的饿意愿,主贤则臣闲主奸则臣佞。要的就是一个媚字!揣摩上意,打压下众,登高一呼尽如上言。只是,不太清楚所谓的权臣!”玉彭举看着胭脂,笑容不变,但看出姐姐眼里的赞叹之意压抑不住的少年心性冒将出来,让他淡漠的脸蒙上一层辉煌的骄傲,透露着他隐晦的峥嵘锐利。

胭脂听了彭举的论点很高兴,她的弟弟终于习惯了自己思索,而不是常常央求自己来解答谜底,她这个少年稚气的弟弟开始有了与天争与地斗都无所畏惧的豪情,这样的男子才是玉家将来真正的脊梁骨,这样也说明离她放手权利展翅高飞堕落与书海的日子越来越近,所以她的言语中荡漾着激昂的情绪也就不足为奇了。

胭脂笑的很灿烂,仿佛是芍药吐瑞蔷薇卧枝,那样的情意波动醉意绵绵,“其实权臣十分的简单。你们可知道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宰相吕夷简?史书这样写道,呂夷简,字坦夫,寿州人,太宗年太平舆国四年生。真宗咸平三年登进士第,累及知摈州,奏請勿稅农器,诏天下行之。历提點两郡刑狱、尚书祠部员外郎、擢刑部员外郎,治狱有声,天禧三年,升刑部郎中,權知开封府。仁宗即位,進右谏议大夫,以给事中参知政事,进礼部侍郎,拜同中书門下平章事。”

“太后崩,帝亲政,夷简疏陈八事,曰:正朝纲,塞邪径,禁贿赂,辨佞壬,绝女竭,疏近习,罢力役,节冗費。帝善之,而郭皇后言夷簡多机巧,善应变,帝疑之,罢為武胜军,节度使,判陈州,寻复召入为相。未几郭后触帝怒,夷简以旧憾力主废后,二谏孔道辅、范仲等争之,皆贬外,后遂废,进封申国公。景祐四年,與王曾议事不合,互讼帝前,俱罢相,夷简出判许州,移天雄军。康定元年,复入相,改封許国公,兼枢密使;曾感风眩,帝剪髭賜之以和药。慶曆三年,以太尉致仕,明年,卒於郑郡,年六十六。赠中書令,諡文靖。夷简有宰辅才,於天下事,屈伸舒卷,动有操术;仁宗朝掌国柄最久,帝称其忧国忘身,眷倚不衰,为北宋名相。然而秉性深沉,喜揽事权而排异己,如结宦官以陷郭后,计傾宰相李迪等事,時论亦不取之。”

“野史称,吕的妻子去宫中朝见皇后,皇后说:‘皇上好食糟白鱼,但宫中没有,你们家在寿州,当有这种特产。’吕家收受有很多这种东西,吕夫人欲向皇宫献上十箱。吕夷简说,皇帝家没有的东西,咱臣子家咋会有?有也不能献十箱,送两箱就足行了。

更是有一次,仁宗皇帝病愈召见吕夷简,派人催吕进宫。使者催马快行,他偏慢行,以至宋仁宗等了很长时间。见面后皇帝问吕夷简:‘我久疾方平,喜与卿等相见,而迟迟来之,何也?‘吕夷简说,陛下身体欠安,宫中内外皆忧。今召我,如急驰而来,怕人说宫中是否出了大事,引起惊扰。由此博得皇帝欢心。”

“你说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作为忠臣,他奸诈专权;作为宠臣,偏偏是他敬言刘后后葬帝母,直书胸臆。他过于刚强!”

孟斯怔了一下,细声回答,“难道这就是权臣?可以在帝王的心中站住脚跟,拥有自己的党羽,牵制新进之士。真正在朝堂上坚持到低?”孟斯慢慢的描述着心中的疑惑,感觉有什么开始成型并且汹涌着要跳将出来咆哮出来,激荡着他的胸口炽热无比。

胭脂终于舒心的展开眉头,她知道这个孟斯拥有的还有常人难及的敏锐,他也许不能一眼看出关键,但是他有着敏锐的智力和强大的欲望,他会成为真正的高位者作为玉家未来的合作人。“是的,你的猜测没有错。但是吕夷简还不是我认可的真正权臣。权臣需要实力,野心,毅力,后台,以及掌握人心的能力。他必须能分析时局的利弊,把握真正的权利集中地,知道应该支持和应该反对的,他必须作为一个不倒翁存在权利的颠峰,媚上欺下只是低级阶段,他有出众的才能,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怎样曲线婉转的达到目的,他不择手段排除异己,但是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他知道真正的权利在于巧妙的平衡。而他,我希望是你!孟斯,——孟阔亮!”

那一片的柏树,在孟斯朦胧的视线里葱翠连绵,微微风中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真是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他那么清楚的知道,前程似锦说的是缤纷红尘以及脆弱生灵。他的路一定会惊险而美丽。这样的激动,染红了他浩然正气的面庞,显露着罗煞恶鬼般的诡异。他只是笑,却发出沉重沙哑的声音,破布样刺耳。

胭脂的脸上没有一点的厌恶,还是不变的妖冶美丽,只是凤眸流转里看不清却身心体验的冷冽,冰雪刺骨般的尖锐,“欢迎你加入玉家。我叫玉楼月,是你的少主!”手搭上他颤抖的肩膀,让他一生看见这凝脂柔夷说不出的冷,冷的头皮紧紧作痛。孟斯扯开嘴角,在这个普通的小院定下了一个改变夏龙命运的誓言。“效忠于您,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