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杀了九天，威廉，是我干的。”

“她不可能猜到。”

“可是我必须告诉她实情。她原本就对丹佛很恼火，而丹佛显然被她当成是我们的反派，她自然会认为九天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威廉。我怎么能让丹佛背这个黑锅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任丽萍？那孩子对她的父母亲毫无感情。她爱的只是她的机器人，科比。”

“可是她母亲的死弓致那机器人的死。我差点就要自己招认了，有股强烈的力量在驱策我。”

“为什么？”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用我的方式解释，可以在她自己现真相之前安慰她。否则，如果她借着推理得到答案，我们对这件事百口莫辩

“但我们有申辩的正当理由啊，那是种自卫行为。假使当时你不采取行动，下一刻我们就是死人了。”我的确该那样说，但我无法对她解释，我怕她不相信我

莎士比亚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你认为当初我们如果没带她走会比较好吗？现在这种情形令你很不快乐。”

“不”任丽萍生气了：“不要那样说。假如我现在坐在这里，想到我们曾经遗弃一个无辜的幼童，而且由于我们的作为令她惨遭无情的屠杀，那会使我更不快乐、更痛苦。”

“在飞龙的世界里，那就是解决之道

“好了，威廉，别陷入丹佛的思考模式。孤立体有办法接受这种事。而且不会多加深思。然而，地球的行为准则是拯救生命，并非毁灭生命一或是坐视生命遭到毁灭。我们都知道，各种生命都必须不断死亡，好让后起的生命有存活的机会，可是绝不该无缘无故、毫无价值地死去。九天的死虽无可避免，仍然令我难以承受，飞龙要是也死，了。那我绝对会受不了。”“啊”莎士比亚说：“我想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找你不是因为飞龙的问题，而是为了丹佛。”

“丹佛怎么了？”

“任丽萍，我很担心他。他正等着揭开小小地球的真面目，我不确定他受得了这个压力。”

“我可不怕，我相信他有颗强健坚固的心。”

“我们每个人都有极限。听我说。小小地球那颗行星的温度比预期的高一这是他告诉我的。我怀疑他认为小小地球温度过高，不可能有生命存在，尽量避他一直想说服自己事实并非如此。”

“或许他是对的，或许温度没有高到那种水平。”

“此外他还承认，这种温度可能是放射性地壳造成的结果，但是他也拒绝相信这点在一两天内，我们就会达到够近的距离，那时便会真相大白。假如小小地球果真具有放射性呢？”

“那么他就得面对现实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是该用什么精神力学的术语。万一，他心灵的，”

任丽蒋等不到下文，便以挖苦的口气说：“保险丝烧断了？”

“对，保险丝烧断了。你现在不该帮他做点什么吗？比如说。让他保持心理平衡，不至于失去控制？”

“不行，贼廉。我不相信他那么脆弱，而且盖娅做过一项坚决的决定，绝不去干扰他的心灵

“但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他拥有一种罕见的气”正确性一不论你要如何称呼它。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他若是现整个计划化为泡影，必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虽然不一定会损坏他的脑子，却有可能毁了他的“正确性”那是一种极不寻常的特质，难道不会同样异常脆弱吗？”

任丽蒋沉思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嗯，或许我该看着他点。”

接下来的三十六小时中，丹佛隐约感到任丽岸一直尾随自己的脚步。而莎士比亚也有这种倾向。话说回来，在一艘如此袖珍的太空艇中。这不是什么特殊的现象，何况他还有其他事要操心，因此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他坐在电脑前面，觉另外两人正站在门边。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怎么样？”他以很小小的声音说。

莎士比亚掩饰得很拙劣，他说：“你好吗，丹佛？”

丹佛说：“问任丽蒋，她紧盯着我好几个钟头了。她一定是在刺探我的心灵有没有，任丽萍？”

“不，我没有。”任丽萍以平静的语气说：“但…一是感到需要我的帮助。我倒可以试试你要我帮你吗一※

“不用了。我为何需要？请便吧，两位。”

莎士比亚说：“请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猜吧！”

“是不是小小地球，小

“没错，正是。每个人坚持要我们相信的那件事，竟然千真万确丹佛指了指显像屏幕，画面上呈现的是小小地辣的夜面，后方的太阳完全被蚀去。在布满繁星的天空中小小地球看来像个实心的黑色圆盘，边缘围绕着一道断断续续的橙色曲线。

莎士比亚说：“那些橙色光芒就是放射线吗？”

“不是，那只是经过大气折射的阳光。假如大气层中没那么多云气。它看起来应该是橙色实线构成的圆形。我们根本看不见放射线各种放射线都被大气吸收了，就连伽玛线也下例外。然而，它们的确会造成次级辐射，相较之下虽然十分微弱，电脑还是有办法侦测出来。那些辐射肉眼仍无法看见，但是电脑每次接收到其中的粒子或波动，都能产生一咋。可见光的光子，再将地球影像以假色显示。看”

黑色圆盘各处都出现了暗淡的蓝色光点。

“上面的放射性有多强？。任丽萍低声问道：“强到足以显示没有人类生命存在吗？”

“任何种类的生命都没有。”丹佛说：“这颗行星绝对无法居住。连最后一个细菌、最后一个病毒都早已绝迹。”

“我们可以去探索一番吗？。莎士比亚说；“我的意思是穿着太空衣

“不出几个小时，我们就会受到无药可救的放射线伤害。”

“那我们该怎么办，丹佛？”

“怎么办？”丹佛仍面无表情的望着莎士比亚，“你知道我想怎么办吗？我想带你和任丽萍一还有那孩到地球，让你们永远留在那里。然后我准备回第一宇宙灯塔去交还太空船；然后我准备向议会辞职，那应该会使安妮市长非常高兴：然后我准备靠退休金过活，让银河自求多福。我再也不会过问洲预言、第一宇宙灯塔、第二宇宙灯塔或地球。银河自会选择自己的前途，在我有生之年它绝不会毁灭。我又何必关心身后会生什么事？

“你这话绝不是当真的，丹佛。”莎士比亚赶紧说。

丹佛瞪了他一会儿，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没错，我没有当真。可是，噢，我多希望能照我刚才说的去做。”

“别再提那些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让太空船继续绕着小小地球轨道飞行，休息一下，从这些震惊中恢复过来，然后，再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丹佛突然迭声应道：“下一步我能做什么？还剩下什么可找？还能找到些什么？”

连续四顿饭的时间中，莎士比亚与任丽萍只有用餐时才得见丹佛。其余时候，他不是在驾驶舱中。就是躲在寝舱里。用餐时他始终保持沉默，嘴唇紧紧抿住，而且总是只吃一点点。

不过，在第四餐的时候，莎士比亚察觉到，丹佛异常凝着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些。莎士比亚清了喉咙两次，仿佛准备说些什么，结果两次都欲言又止。

最后，丹佛抬起头来，望着他说：“怎么样？”

“你有没有有没有想出来，丹佛？”

“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看来好像没那么沮丧了。”

“不是没那么沮丧，而是我正在思考，专注地思考。”“我们可以知道内容吗？。莎士比亚问。

丹佛朝宝绮思那边瞥了一下，她却盯着面前的餐盘，谨慎地保持沉默。仿佛她能确定，在这个敏感时复，莎士比亚比她更能问出些名堂。

丹佛说：“你也好奇吗，任丽萍？”

她抬了抬眼睛。“是的，当然啦

飞龙踢了一下桌脚，像是在闹别扭，然后说：“我们找到小小地球了吗？”

任丽萍用力搂住那孩子的肩膀，丹佛则根本没理会。

他说：“我们必须从一项基本事实开始探讨。在每个世界上，所有关于小小地球的资料都被移走了，这就让我们导出一个必然的结论：小小地球上有什么东西被藏起来。然而，根据观察的结果，我们现地球具有致命的放射性，因此上面不论有什么，都自然而然藏了起来。登陆小小地球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目前所在的距离。已经相当接近磁层的外缘而我们也不打算再靠近却什么也没有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