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报应不爽,只争来早与来迟
作者:焚琴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153

为首的捕快身形精瘦,面容猥琐,獐头鼠目,留着两撇八字胡,满口黄牙,身上的服饰显然许久没有浣洗过了,满是污渍,手中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单刀,口中骂骂咧咧的道:“两个小兔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凶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他身后的几个捕快虽然身着捕快服饰,丝毫没有官府众人的味道,听得为首的捕快喝叱两个少年,也纷纷附和,颇有些狗丈人势的意思。高个少年听得那鼠目捕快张口便骂,虽然自知有罪,却也不服,正要反驳,那矮个少年生恐他口不择言,连忙抢着说道:“这位差大哥,这行凶杀人我们可担不起,明明是那伙计出到在地,我大哥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他便故意摔倒,想要讹诈我们兄弟,不成想他自己磕在石阶上,这才送了性命!”说到此处,矮个少年略微停顿,目光灼灼,满脸倾慕的神情,接着道:“我见差大哥神目如电,见微知著,不下那断案如神的名相狄仁杰,想必早知我兄弟清白,此番问罪之语,定是要提点我兄弟遇事忍让,免得日后再惹上祸端,不知道小的猜的可对?”矮个少年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几句话便将高个少年的罪责脱了去,还大大的恭维了那鼠目捕快一番,那鼠目捕快被他一番话说得心中甚是舒坦,神情得意,恍惚间倒当真觉得自己便是那探案如神的的狄仁杰一般,一时间倒也忘了继续盘问两人,他身后的一个捕快见状连忙撤了他一把,冲他使了使眼色。鼠目捕快猛然醒悟,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端的是牙尖嘴利,险些将爷爷绕进去了,废话少说,先跟我回衙门!”

说着鼠目捕快上前便去抓那矮个少年的肩头,矮个少年猝不及防,被他抓个正着,神色大慌,连忙挣脱,不成想那鼠目捕快抓的甚紧,少年连番猛挣,但听“哧”的一声,经被他将身上的衣衫给扯破了,但见肤白胜雪,肌若凝脂,一个粉红的肚兜映入众人眼帘,肚兜内酥胸微鼓,竟是个妙龄少女。矮个少年“啊”的一声,仓惶后退,脸上一片羞红,双目含泪,泫然欲滴。高个少年见他受了欺负,怒火中烧,举步上前,挡在矮个少年身前,探中鼠目捕快的脸颊上。那鼠目捕快原本只想将两人抓回衙门,好生敲诈一番,却不成想一抓之下,竟然发现那容貌俊俏的矮个少年竟是个女子,心中登时生出许多龌龊的念头,不等他回过神来,高个少年一拳击中他脸颊,将他打了一个踉跄,但觉眼前金星直冒,颊上一片火辣。这鼠目捕快平日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何尝吃过这等大亏,当下怒不可遏,冲一众捕快吆喝一声,示意众人一起出手,自己也挥舞着钢刀,冲向那高个少年,迎头便是一刀砍下,一众捕快也纷纷擎刀舞锁,纷纷向高个少年扑去。高个少年显然练过些拳脚,开始时单独对那鼠目捕快倒也不惧,但是随着一众捕快纷纷出手,便落入下风,频频中招。

不一会儿,那高个少年便中了六七刀,身上衣衫破损,鲜血横流,脸上更是一片苍白,脚下踉跄,拳脚也渐渐没有了力气。那鼠目捕快见状知道他制成不了多久,呼喝一声,趁那高个少年一个踉跄,飞起一脚,正中那少年胸口,将他踹倒在地,一众捕快没少吃这少年拳脚,此刻见他倒地,怎肯放过,纷纷擎刀舞锁,竟是要取他性命。矮个少女此时顾不得衣衫破裂,春光外泄,扑到高个少年身上,竟是要帮他挡刀。眼见两人即将命丧刀下,忽听那鼠目捕快“啊”的一声惨叫,仰天便倒,正摔在众人脚前,一众捕快还道他又吃了少年的拳脚,正欲嘲笑,谁料打眼看去,那鼠目捕快两眼圆睁,一脸死灰,已然没了呼吸,头上赫然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鲜血汩汩,不停的从这孔洞中流出,中间还掺杂着不少灰白之物,正是那脑子。

一众捕快惊恐万分,还道是什么妖法,不敢上前,却听一个声音道:“马上滚!”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辆马车正听在不远处的路中,一个容貌丑陋,满脸凶恶,身穿黑袍的男子,正缓缓从车上下来,正是那钟万仇。一个身材魁梧的泼皮捕快见他丑陋,不知好歹,张口便骂:“兀那丑鬼……”话未说完,但见那黑袍男子左手一翻,屈指便弹,只听又是“啊”的一声惨叫,那泼皮捕快也是仰天摔倒,手中钢刀铁锁,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众捕快回头一看,却见他如同那鼠目捕快一般,额头一个血洞,已然死了。众人此时哪里还敢废话,飞也似的掉头就跑,一个个恨不得爹娘多生几条腿,不消片刻,便不见踪影。

矮个少女本以为必死无疑,是以紧紧抱着高个少年,熟料等了片刻,不觉那刀锁加身,心中奇怪,忍不住回头望去,去见一个身穿黑袍的丑陋汉子正站在她身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脸上浮起捉狭的笑容,口中道:“小丫头,你再不起来,老子可救不了你那哥哥了。”矮个少年此时哪能不知是眼前之人救了自己兄妹二人,连忙起身,便要行礼。仓惶之间忘了衣衫破损,酥胸跳荡,微风袭来,只觉前胸一凉,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将破损的衣衫掩在胸前,一脸娇羞,不敢看人。钟万仇也不看他,探手在那高个少年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他几处穴道,以免他流血过多,这才将他提在手中,举步往那马车走去,矮个少女见状忙不低的跟在后面。

钟万仇来到马车前,只见那车夫此刻已然面无血色,满脸惊恐的看着钟万仇,显然是被钟万仇狠辣的手段吓的不清。钟万仇随手将高个少年抛在车厢之中,回头看了身后的少女一眼,道:“会赶车吗?”少女连忙点头应是,钟万仇随即从皮囊中取出一定纹银,抛给车夫,口中道:“马车老子要了,你去吧!”那车夫哪里敢要,连连点头,跳下车来,便要离去,熟料他早被吓得脚软,刚一落地,便摔了个狗啃泥,挣扎着爬起来,疾步便走。钟万仇也不理他,跳上马车,径自入了车厢。少女见状,也不废话,上了马车,拿起鞭子,驱赶马车前行。

三人大摇大摆的坐着马车来到城北,钟万仇取出些银钱,交给少女,命她去买处独立的房舍,少女倒也干脆,不一会儿便将事情办好。钟万仇见她办事干练,心中甚是满意。/*www.360118.COM*/房舍中等大小,虽然破落,但是独门独院,倒也清净,一应事物俱全,钟万仇又取出些银钱,命那少女去买些柴米油盐等生活杂物,待少女离去,忙将包袱从装满秘笈的包袱,提到自己的卧房藏好,这才开始为那高个少年敷药疗伤。待到少女回转之时,高个少年已然无恙,躺在卧房的榻上睡着了。少女将剩下的银钱还给钟万仇后,便翩然跪下,叩谢钟万仇的救命之恩。钟万仇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番,见她此时已然换过女子装扮,格外的清丽动人,颇有些大家闺秀的味道,张口问道:“小丫头,说说你的来历吧!”

少女抬起头来,看着钟万仇那丑陋的脸,声音清脆的答道:“小女子名叫薛红玉,家兄薛刚,我二人本是河南人士,本来家境尚好,后来因为家道中落,特来姑苏投靠表叔,不成想表叔早已搬家,我们兄妹二人……”钟万仇听得眉头一皱,打断道:“少废话,你哥哥身怀武功,你步履轻盈,轻功也有些入门了,断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子弟,如实说来,莫要欺瞒老子,你可是见过老子的手段的。”说着,眼中凶光大盛,恶狠狠的盯着那名叫薛红玉的少女。薛红玉显是想到他出手狠辣,脸色骤然一变,满是恐惧,犹豫了片刻才道:“大爷,小女子确实学过些皮毛的功夫,倒教您笑话了,先父便是赛孟尝薛怀礼,大爷想必也听说过,先父仗义疏财,江湖上倒也有不少朋友,大爷救了我兄妹二人的性命,于我薛家有大恩,若是大爷为我薛家的些许财帛而来,小女子愿将家财献上。”

钟万仇听得薛红玉这番忽软忽硬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呸,老子稀罕你那些破铜烂铁。少跟老子玩心机,你爹已死,正所谓人走茶凉,还有谁肯为你们出头?就算有人肯出头,凭你爹的那些酒肉朋友,老子一只手就能通通捻死。实话说了吧,老子是看上你们两个了,怎么样?你可愿意?”薛红玉闻言浑身一震,心中思量:难不成他竟是嗜好女色之辈?想不到刚离狼窝,又入虎穴,这人武功之高,弹指杀人,端的是心狠手辣,看来天也不佑我兄妹二人。想到钟万仇武功极高,薛红玉心中活泛:这人虽然容貌丑陋,但是武功极高,若是得他悉心传授,哥哥学得一身武功,定能报的父亲的大仇。只是……只是……可怜我……钟万仇见她沉吟许久,也不答话,心中很是不耐烦,道:“操了,成与不成,抓紧会话,老子忙的很,没空和你这小丫头废话!”薛红玉长吁一口气,下定决心,当下道:“只要前辈您肯悉心传授我兄妹武功,助我兄妹报得杀父之仇,红玉……红玉……愿意从了大爷,悉听大爷吩咐……”

“嗯?”钟万仇闻言一愣,哑然失笑,道:“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老子对你这种黄毛丫头没兴趣。”薛红玉听得钟万仇对自己并无非分之想,心中欢喜,难以言表,刚要拜谢,忽地想起他说看上自己兄妹二人,心中顿时慌了,暗道:莫非这人喜欢……喜欢……娈童?抬头看了钟万仇一眼,只见他满脸笑意,甚是**,心中更加肯定,连忙道:“大爷,红玉虽然年幼,倒也……倒也知道些……床第之事,只要大爷喜欢,红玉无不遵从,还请大爷放过我哥哥,他……他……粗鄙莽撞,定然不合大爷的心意……”钟万仇哪里想到这薛红玉年纪轻轻竟是如此多疑,竟然以为他喜欢娈童,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是何等滋味儿,大喝道:“去你妈的,少跟老子说这些肮脏之事,老子只是看你兄妹二人根骨不错,想要收为弟子而已。”薛红玉这才知道自己领会错了意思,想到自己如此这般不要面皮,自荐枕席心中端的是又羞又愧,一时间恨不得有个地缝好让她钻了进去,再也不要见人。

钟万仇见她满脸羞红,倒也可爱,知道她心中羞惭,也不追问。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她会话,又问道:“你倒地愿不愿意,抓紧回话!”薛红玉闻言,哪里肯放过这天大的机缘,连忙叩首道:“愿意,愿意,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钟万仇坦然受了她三个响头,这才示意她起身,略一打量,道:“且与为师说说你父亲的事。”薛红玉闻言,连忙细细分说。原来这薛红玉的父亲薛怀礼着实有些本事,他本是昆仑弟子,虽然武功一般,却是极擅经商,十余年间便积攒下无数钱财,店铺、土地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加上此人乐善好施,为人仗义,倒也在河南武林有些名头。熟料人在家中,祸从天降,三年前中秋,一个灰衣人深夜到访,抓了薛怀礼的家人,威胁他交出家产,那薛怀礼倒也有些骨气,宁死不屈,最后那灰衣人无奈,杀了薛怀礼夫妻二人,夺了些地契房契,飘然而去。这薛红玉、薛刚兄妹事发之时,正在少林寺烧香,是以逃过一劫。待到二人回转家中,已是物是人非。父母俱亡不说,家产也被平日薛怀礼的朋友们分了个干净,二人无奈只好来到姑苏,投靠薛怀礼的师弟贺怀智。不成想那贺怀智早已回转昆仑,二人寻人不得,偏偏又被盗去了钱财,这才发生客栈前的一幕。

钟万仇听得薛红玉说起灰衣人,登时想到那晚在还施水阁斗智斗勇的灰衣人,心中略一盘算,便知是同一人,那人为了心中计划,这许多年杀人夺宝,倒也做下不少孽障,这薛怀礼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想到此处,钟万仇冲薛红玉道:“杀你父之人,为师倒也知道。不过此人心思缜密,武功极高,你兄妹想要报仇,还需苦练十年八载不可!”薛红玉听得他说话,竟似对自己那杀父仇人极为了解,连忙问道:“师傅可否告之弟子那仇家的姓名?”钟万仇摇头道:“你知道也无用,那人武功犹在为师之上,你趁早断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薛红玉听得钟万仇说得郑重,知道所言非虚,心中一阵沮丧:师傅如此武功,犹自不敌,可怜我兄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此大仇……

钟万仇见她神色黯然,知道她心中沮丧,当下道:“你也不必沮丧,此人武功虽高,为师虽然难以胜他,不过要取他性命,倒也容易!”薛红玉正自难过,忽听得钟万仇如此说,心中既是不解,又是欢喜,连忙问道:“师傅何出此言?既然难以胜他,怎么还能轻易取他性命?”钟万仇嘿嘿冷笑道:“为师的武功,日益精进,此时不能胜他,三五年后却定能轻易胜他。更何况,那人武功的罩门,为师可是清楚的很,杀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薛红玉听罢,知道报仇有望,心中欢喜,难以言表,当即又重重的给钟万仇叩头。钟万仇正是要他心中感激,好方便日后驱策,也不推拒,任她行礼,待到她又叩了三个头,钟万仇这才命她起身,交待了些琐事,便让她取照看薛刚,自己回到卧房,取出装着秘笈的包袱,细细把玩。

慕容家十几代的珍藏岂是等闲,钟万仇仔细翻阅了一番,发现这些秘笈竟然囊括了三十多个门派,五百多种武功,许多都是各个门派中的上乘武功,更有一些名门大派视为不传之密的独门绝学,当可称得上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了。钟万仇看着这些秘笈,恨不得顷刻间就全部练成,每拿起一本,都是爱不释手,想到收藏远胜还施水阁的琅嬛福地,钟万仇心中更是心痒难忍,当下收起秘笈,重新藏好,开始算计那琅嬛福地起来。

只到薛红玉敲门,唤他用餐,钟万仇这才定下计来,当即出了卧房。出了房门,见那薛红玉正恭敬的站在门外,一旁的地上正跪着一人,正是那醒来的薛刚。这薛刚倒也是个爽快之人,见钟万仇出来,二话不说便开始叩头,转眼间便一连叩了十几个,钟万仇心中满意,略一点头,道:“起来吧!”那薛刚这才缓缓起身。一旁的薛红玉见状连忙道:“师傅,弟子已经做好饭菜,只是手艺低劣,还请师傅不要见怪。”钟万仇微微一笑,举步便走,薛氏兄妹随后跟着,来到饭厅。钟万仇进得饭厅,并闻到饭菜香气,倒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也不客气,当下坐在上手,看了一旁敬立的薛氏兄妹一眼,道:“为师没那么多礼节,你们也不用客气,都坐下吧。”两人这才连忙道谢,分坐两旁。这薛红玉的厨艺倒也不错,钟万仇吃得很是合意,颇觉这两个弟子收得不错。

此后数日,钟万仇每日里便是修练内功,研习秘笈,抽空便指点薛氏兄妹一番,日子倒也过的平淡。那鼠目捕快被钟万仇当街击杀,钟万仇本以为官府定会追查,熟料戒备了几日,却无动静,钟万仇心中奇怪,派那薛红玉扮作男子,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那鼠目捕快乃是姑苏城内有名的地痞,花了些银钱,买了个捕快的差事。没想到他当上捕快后,变本加厉,祸害乡里,那姑苏城的官员有心罢了的差事,却被他要挟,只好不管不顾,任他妄为。此番被钟万仇当街击杀,那官员没人要挟,高兴万分,也不核查,只是报了个失足落水,便将案子销了,一时间城内人人称快,倒把钟万仇传成了惩奸除恶的侠义之士。钟万仇听得薛红玉回禀,啼笑皆非,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又住了月余,钟万仇料得慕容复和那个灰衣人应该已经放松警惕,将注意击中到大理段氏的身上了,这才开始准备一些东西,准备进行那搬空那琅嬛福地的大计。

这一日夜里,钟万仇刚刚将秘笈藏在卧房内的地穴之中,准备睡下,忽地听到一阵衣衫掠空之声,心中一个激灵,连忙起身,却听得一个人声道:“朋友,你倒藏的安逸,可怜老夫一月间往返大理,险些将这把骨头都累散了。”声音低沉,缓缓传来,钟万仇听得此人声音,便知是那灰衣人,心中暗骂:老匹夫,狗鼻子还真灵,竟然这么快便识破了老子的妙计。口中却道:“我原本只想骗些无知的小狗,没想到连老狗都给耍了,倒也有趣。”说着,举步出门,径直来到院子当中。此时月正当空,星光璀璨,院子中一片银辉,但见一个灰衣人正站在院子当中,目光灼灼,径自盯着缓缓出来的钟万仇。钟万仇嘿嘿冷笑,道:“不知阁下深夜前来,有何见教?”那灰衣人仔细打量了钟万仇一番,开口笑道:“老夫久不在江湖行走,没想到竟然出了阁下这等人物。今日看来,传言非虚,火云邪神当真有些门道,怪不得那汪剑通也败在阁下手上。”钟万仇听得他叫破自己绰号,眉头一皱,冷笑道:“慕容老先生客气了,比起你的心机武功,老子这点名头,又算得了什么!”话一说完,便凝聚内力,劲贯指尖,弹指神通便告出手。

听得钟万仇叫他“慕容老先生”,那灰衣人明显身体一震,眼神之中凶光毕露,杀机大显,正待出手,两道剑气已然侵至身前,“咦”了一声,也不闪避,袖子一抖,伸出食指,凌虚点了两下,但听得“啵啵”两声,钟万仇的两道剑气竟然凭空消失。钟万仇见状眉头紧锁,沉声道:“好一个参合指!慕容博,端的是好功夫!”那灰衣人正是慕容博,当年他调拨宋辽开战不成,便装死以保全慕容家的名声,这几年来行走江湖,四处搜刮财物,盗取武功秘笈,以为将来起事准备,江湖中人俱为其所骗,就是他的儿子慕容复也是丝毫不知,不成想眼前的钟万仇竟然将他的身份一口道破,心中惊慌可想而知。他本下定决心杀人灭口,熟料钟万仇武功之高,远远超出他的估算,更是施出一门极似那传说中的六脉神剑的绝学,见猎心喜,也不辩解,反问道:“阁下使的莫非是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么?难不成阁下当真是大理段氏?”

钟万仇道:“老子可不是那大理段氏之人,老子这门功夫叫做弹指神通,乃是老子自创的,怎么样?不知比你那参合指如何?”慕容博听罢,想起他刚才略一弹指,发出剑气,当下信了七成,道:“老夫假死多年,没想到江湖上竟然还有人知道老夫,当真让老夫欢喜,今日倒要与阁下好好亲近一番。”说着,便是一掌拍出,掌风呼啸,眨眼已及钟万仇身前。钟万仇不敢怠慢,运足十成功力,一掌迎上,但听“砰”的一声,二人俱是一震,纷纷后退了三步。慕容博只觉手臂酸麻,不禁大吃一惊:这丑鬼好雄浑的内力,竟然不在我之下。我假死脱身之事万万不能败露,今日定要将这厮打杀了。当下,身形微侧,左掌平举,右拳呼的一声,直击而出,正打向钟万仇胸口。前番对掌,不分轩轾,钟万仇心中颇觉得意,见慕容博又是一拳打来,毫不畏惧,左掌一翻,又是一掌迎上。拳掌相交,钟万仇方自要运转“十八炼狱”的法门,倏地觉得那慕容博拳中内力极为古怪,内力相撞之处,隐隐有一股大力,竟将钟万仇甩向一旁。钟万仇不敢怠慢,右手屈指便弹,正是那弹指神通中的“螺旋劲,借力返”。慕容博冷哼一声,伸出左手拇指,迎着剑气便是一捺,一道凌厉的指力射将过来,正中那剑气。只听“啵”的一声,那指力凭空消散,剑气却愈发急速,带着嘶嘶的破空之声,径直射向慕容博心窝。慕容博见状,心中大惊,当下拇指连续捺了三下,又是三道凌厉的指力射出。又是“啵啵啵”三声,慕容博满以为此招定可破捺奇怪的剑气,正待侵身上前,熟料那道剑气急厉,远胜当初,心中大恐,此时已然躲避不及,当下运起全身功力,全力一指点出,正中那道剑气。

钟万仇见他竟然用手指硬挡那剑气,心中大喜:老子的“螺旋劲,借力返”岂是肉身可挡的!当即纵身扑上,双掌翻飞,奥妙万方,正是他从秘笈中学到的少林般若掌,想要在慕容博为剑气所伤之时,趁势取他性命。谁知那慕容博指尖与剑气相接,竟然毫发无伤,但见他脸上眼中厉色隐现,长啸一声,脚下青砖登时粉碎,激起漫天粉尘,人却纵身而起,衣袖一卷,地上的些许青砖碎石纷纷激起,齐齐射向钟万仇。钟万仇变招不及,运劲护住全身,双掌翻飞,全力拍向袭来的碎石。慕容博趁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上前便是一掌,钟万仇无奈,只得挥掌迎上,但听得“砰”的一声,慕容博接连退了七八步,才将将站稳,而钟万仇却倒飞了出去,径自摔在地上。

二人争斗这片刻,那薛氏兄妹早已醒转,听得院中打斗,赶忙出来看个究竟,谁料刚一出来,便看到钟万仇被慕容博一掌打飞,摔在地上,二人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钟万仇推开二人,自己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如剑,恶狠狠的盯这慕容博。

慕容博略一调息,即冷笑道:“赶紧说出宝物下落,老夫或许可以饶你不死,不然,修怪老夫手辣。”一旁的薛刚听闻,生恐慕容博对钟万仇不利,连忙站到钟万仇身前,薛红玉稍一犹豫,也举步和薛刚站在一处,将钟万仇挡在身后。钟万仇心中一暖,也不表露,伸手将二人拨开,嘿嘿贱笑,道:“老匹夫,刚才那招便是慕容家的绝学斗转星移吧,果然有些意思!不过你若技止于此,老子今天可要让人彻底去见那阎王爷了!”慕容博打量了钟万仇一番,丝毫看不出他有受伤的样子,心中疑惑,道:“丑鬼,莫要硬撑了,我那记大力金刚掌专门伤人脏腑,你越是强撑,伤势越重。”钟万仇听了也不见面容变化,冷哼道:“老匹夫,偷学少林武功,还有脸出来显摆。那大力金刚掌虽是不凡,不过可惜你的内力太差了,老子那一掌叫做十八炼狱,每一重劲道变化,便是身受一入炼狱之苦,你一连中了老子十一道,恐怕你现在已然动不了了吧!”

慕容博脸色一肃,沉声道:“你这丑鬼武功着实了得,老夫承认已然受了内伤,不过想必你也好不了多少。我虽然从你身上占不得便宜,不过你身旁这两个想必是你亲近之人,老夫这边取他们性命,看你如何?”说着,慕容博伸出拇指,指向薛氏兄妹。钟万仇闻言脸色一变,冷哼道:“你便下手好了,你伤他们一根寒毛,老子便割那慕容复一块肉,看看是老子这不成器的弟子的烂命值钱,还是你那独子的身娇肉贵!”薛氏兄妹一听慕容博要出手杀他二人,心中俱是恐惧,身子连连颤抖,待听到钟万仇出言袒护,想到自己二人家破人亡,父亲先前的故旧只顾夺他们的家产,哪里管他二人死活,自己这师傅先是救二人与危难之中,后又诸多照顾,悉心指点武功,颇觉这容貌丑陋的师傅乃是天下第一好人,心中大生依恋之情。

饶是慕容博心狠手辣,听得钟万仇此言也不禁一阵惊慌:传言之中,此人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倒是不能把他逼急了。可是秘笈倒也罢了,那玉玺和族谱万万不能有失,倒要好好算计一番。钟万仇见他沉吟,知道自己的威胁正中他的软肋,当即道:“老匹夫,你此来想必是为了玉玺和族谱吧,那捞什子东西,对老子没什么用处,你若想要回,也不是不可,须得拿些东西来换才行!”慕容博闻言心中一宽,当下道:“哦,不知阁下欲以何物交换?”钟万仇嘿嘿贱笑,道:“慕容先生,你身具少林绝学,想必在那少林寺已然潜藏多时了,那少林寺七十二绝技想必已经誊录成册了吧,老子也不贪心,只要你拿出这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秘笈,老子便将那玉玺和族谱交还于你,如何?”

慕容博听罢心中惊慌难以附加:这丑鬼怎地知道这许多隐秘之事?此人绝不能留,免得将来坏了大事。钟万仇见他目光闪烁,料得他定然心中算计自己,冷笑道:“慕容老先生,老子的武功与你不分轩轾,你若想杀我,倒也不容易。倘若你暗中算计于我,老子也不客气,你姑苏慕容未必每个人都有你这般功夫,我倒要看看,你有何伎俩。”慕容博此时心中已然决断,当下道:“阁下太过小心了,那玉玺和族谱对我极为重要,也罢,我便用那少林七十二项绝技和阁下交换。只是眼下秘笈并不在我身上,还需阁下少待几日。”钟万仇闻言略一颌首,道:“也好,我便在此恭候慕容老先生的大驾,还望慕容老先生切莫耍什么花样,秘笈真假,你我这等修为一望便知。”

慕容博笑道:“阁下还真是心思细密,些许小心思还真瞒不过阁下的法眼。”心中却是大为鄙夷:饶你奸诈似鬼,却也不知这少林七十二项绝技绝不能同练,此番定要你走火入魔,筋脉尽断而亡。钟万仇见他笑容谦恭,眼神却尽是不屑,知道他定是认为自己不知那同练七十二项绝技的弊端,心中冷笑,也不说破。慕容博自以为得计,也不废话,当下拱手告辞。待慕容博身影消失眼中,钟万仇这才脸色大变,“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登时喷出,人也颓然倒地。一旁的薛氏兄妹见状大惊,这才知道他已然身受重伤,连忙上前搀扶。钟万仇在二人搀扶之下,勉强站起,稍一提聚真气,四下查探,并未发现那慕容博的气息,这才放心的被二人搀扶回了卧房。他此时身受内伤,感应大大不如平常,否则定可发现离此小院不远的黑暗角落里,那慕容博也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灰白,显然伤势同样不清。但见他调息良久,才缓缓站起身来,口中喃喃道:“想不到这丑鬼的弹指神通和十八炼狱如此神妙,倒是一个劲敌,须得好生算计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