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冥劫现,登天有路杀为径
作者:焚琴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15

却说那钟万仇被薛氏兄妹扶回卧房,遣退二人,便盘膝端坐于床上,开始思量与慕容博的一战。\\www.360118.cOM\\此战乃是钟万仇武功有成以来,头一次受伤,说来这伤受的倒也窝囊,本来他凌波微步已臻至大成,他若凭藉凌波微步的神妙加上北冥神功的玄奇与慕容博游斗,虽不敢说必胜,倒也不至于受如此重伤。偏偏他太过自负,与那慕容博硬拼,虽然他内力强横,甚至略高于慕容博,但慕容博多年锤炼的内力,端的是精纯无比,加上慕容博精通多门武功,对敌经验更是远非钟万仇能望其项背,以已之短,攻敌所长,焉能不败。不过虽然落败,倒也并非一无所得,至少让钟万仇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与慕容博这等高手对战,对钟万仇而言,端的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

钟万仇思索片刻,心中挂念伤势,当下摒弃诸多杂念,开始调息真气,运功疗伤。熟料他不提气还好,只是四肢酸软,倒也不太难过,真气倏地凝聚,一入经脉,便如滚滚的沸水灌入一般,四肢百脉,巨痛难当,偏偏那真气一入经脉便如同陷入泥沼,寸步难行。钟万仇心中惶恐,知道自己内伤极重,体内诸多经脉已然闭塞,当即不顾经脉痛苦,强自调息真气,冲击闭塞的经脉。饶是钟万仇心志坚定,也无法忍耐这非人的痛楚,随着真气缓缓流转,身体忽冷忽热,热时如坠岩浆,周身俱焚;冷时如困寒冰,血液欲凝;忽而迎风而起,飘飘然如腾云驾雾;忽而高空坠落,惶惶然如堕入炼狱。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道闭塞的经脉终于贯通,钟万仇将真气收归丹田,这才缓缓睁开眼来,但见窗外一片漆黑,仍是深夜,钟万仇心中纳闷:莫非此番疗伤,用时还不到一夜?略一活动,便觉双腿酸麻,四肢无力,疲不能当,刚要起身,脑海之中一阵火烧般的灼痛,霎时间头昏脑涨,脑袋如同要炸裂开来一般,钟万仇本就身体疲累,此时头痛欲死,再也忍耐不住,昏死了过去。

且说那薛氏兄妹扶着钟万仇回房后,本欲留在他身旁照看,却被钟万仇遣退,二人虽然各自回房休息,心中却兀自惴惴不安。一夜无事,次日二人起来,薛刚便在院中端坐,修炼那钟万仇传下的静心养气的法门,薛红玉也在那厨房之中,忙碌着置办三人的早饭。待到薛刚行功完毕,薛红玉的早饭刚刚做好,薛刚赶忙去那钟万仇的卧房,准备唤他出来用饭。轻轻唤了几声,房内并无动静,薛刚心中奇怪,轻轻一推房门,房门并未插上,薛刚一推便开,举目打量,却见钟万仇仍自端坐在床上,一张丑脸不时抽动,显然十分痛苦。薛刚见状,知道钟万仇仍在运功调息,不敢打扰,当下掩上房门,退了出来。薛红玉见薛刚独自一人回来,稍稍一愣,道:“大哥,师傅呢?”薛刚摇头道:“师傅的伤势,看来很重,已经调息了一夜,还没醒来。”经过昨夜之事,薛红玉心中对钟万仇全力维护她兄妹二人颇为感激,已然放下戒备,此时听闻兄长说到钟万仇调息一夜仍未醒来,心中很是担心,当下道:“大哥,师傅仍在调息,若是昨夜那人前来,我们如何是好?”

薛刚略一沉吟,道:“师傅待我兄妹二人,恩重如山,我们定要全力保护师傅,若是那灰衣人再来,大不了我兄妹拼死抵挡就是了,拖的一时,便是一时。”薛红玉闻言,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二人又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钟万仇出来,二人当下便用了早饭。片刻,二人吃罢,薛刚看着收拾碗筷的薛红玉道:“小妹,你去师傅房中守着,一有什么动静,马上喊我,我便守在院中。WWw.360118.coM”薛红玉闻言也不多说,点头应是。那薛刚端坐院中,不敢怠慢,仔细守护自是不提,薛红玉收拾完碗筷,径直来到钟万仇房中。但见钟万仇仍端坐于榻上,运功调息。薛红玉随意的坐在房内的木椅上,静静端详着调息中的钟万仇,恍惚间,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见他双眉紧锁,浑身颤抖,汗如雨下,显然是行功到了要紧关头,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从他不是开阖的口中传出,虽是声音极低,却也被薛红玉听个真切,薛红玉倒也听父亲说过内功疗伤的情形,知道此时他定是承受莫大苦楚,心中格外担心,生恐他出了什么意外。

钟万仇就这么端坐着调息了一整日,虽然不是面目狰狞,倒也没什么意外,待到夜里,薛刚便搬来铺盖,睡在钟万仇房中。如此三日,仍不见钟万仇醒转,二人渐渐担心起来,彼此间话语也减少了许多,就连吃饭之时,也是草草说上几句,便闭口不言。那薛红玉一连看护钟万仇三日,忽然觉得自己的面貌丑陋的师傅,颇有几分男人大丈夫的气概,想起那日他回护自己兄妹二人,心中暖洋洋的,看惯了钟万仇那张丑脸,倒也觉得远胜原来结识的那些名流公子。

又过了一日,钟万仇仍没有醒来。此时天色已晚,薛红玉兄妹正在用饭,忽地听到钟万仇房中传来声音,二人大惊,连忙冲向钟万仇的卧房。薛刚冲在前面,一把推开卧房虚掩的房门,二人还以为那灰衣人再次登门,谁知房内竟然空无一人,原本端坐于床上的钟万仇,此时正仆倒在地上,二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钟万仇扶起,只见钟万仇面色惨白,浑身汗如浆出,身子不住颤抖,眉眼间尽是痛苦之色,薛刚连忙将钟万仇抱起,横放在床上,薛红玉也端来一盆清水,取出自己的汗巾,用水浸湿了,轻轻帮钟万仇拭去脸上的汗水。二人彻夜不眠,守在钟万仇身边,待到天明之时方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钟万仇忽地觉得胸口一阵濡湿,心里一震,猛然想起自己深受重伤,强忍脑海中兀自翻腾不休的痛楚,缓缓睁开双眼。入眼便见一人伏在自己胸前,容颜俊美,娇俏可人,不是那薛红玉又是谁。此时薛红玉睡的正甜,虽是一脸憔悴,却增添了几分妩媚的味道,嘴角正缓缓流出的口水,将钟万仇胸口的袍子,濡湿了一大片。钟万仇四下略一打量,见那薛刚正端坐在屋角,沉沉睡着,手中仍自抱着一根木棍,钟万仇一看便知这兄妹二人定是彻夜守护自己,心中一暖。略胜感慨,忽地想起自己的伤势,连忙提气调息,真气自丹田而出,瞬间走遍四肢百脉,倒也顺畅,正当钟万仇以为自己伤势痊愈之时,脑中再次巨痛,仿佛被巨石砸中一般,钟万仇忍耐不住,“啊”的叫出声来。

薛刚睡的正香,猛地听到钟万仇惨叫,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刚要起身,熟料刚刚站到一般,但觉双腿酸麻,毫不受力,身子一软,“砰”的一声又跌坐在地上。薛红玉也被他二人接连的声响弄醒,睁眼便见钟万仇双眉紧锁,满头大汗,不禁又惊又喜,恍惚间才发现自己还伏在钟万仇身上,而且口水已然将钟万仇身前的衣衫浸湿,登时羞不可抑,连忙起身。她伏在钟万仇身上睡了许久,双腿早已麻木,此时匆忙起身,双腿也如薛刚一般,酸麻无力,登时又摔倒在钟万仇怀中。钟万仇此时头痛欲裂,周身内力如同脱缰野马,到处肆虐,端的是痛苦不堪,薛红玉重重的摔在他胸口,手肘正好戳中他的膻中穴,薛红玉只觉手臂一麻,身上练就的些许低微真气,竟然如同河水倒灌,瞬间便流入钟万仇的膻中穴之中。真气一入钟万仇体内,便顺着经脉流向丹田,原本钟万仇体内肆虐的真气,竟好似找到头羊的羊群,纷纷跟随这道微薄的真气,回归丹田。钟万仇虽然头痛难忍,却仍发觉随着体内真气回归丹田,脑海中的巨痛仿佛也渐渐减轻,当下强忍疼痛,输导真气,不消片刻,体内肆虐的真气,便全部回归丹田,脑海中如裂的巨痛,竟然也戛然而止。

那薛红玉被吸取仅有的微薄内力,周身酸软难当,伏在钟万仇身上难以起身。鼻中嗅到钟万仇夹杂着汗味儿的气息,脸上没来由的一阵羞红,心中全是钟万仇眉头紧锁的痛苦神情。薛红玉心中一阵慌乱:我这是怎么了,怎地心中全是师傅的样子,我怎么这般不知羞……一旁的薛刚此时已然起身,连忙上前,便要扶起薛红玉,谁知他双手刚一搭在薛红玉肩上,体内的真气便入破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径直流向薛红玉体内,心中登时大恐,道:“小妹,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吸我的内力?”薛红玉哪里知道为何如此,只觉薛刚双手不断传来阵阵暖流,也不在自己体内停留,顺着自己的经脉,径自流入钟万仇体内,薛红玉再次感觉身子酥麻,颤声道:“师……师傅……”

钟万仇此时何尝不是惊恐万分,他自从北冥神功修炼有成,还从未出现过这般不由自己控制,自行吸取他人内力的情形,来不及思索,连忙将薛红玉从自己身上推开。薛刚兄妹二人,周身酸软,无力的倒在地上,不过短短一瞬,薛刚的内力已然被吸去大半,而那薛红玉的内力已然点滴不剩,二人俱是满脸惊恐,呆呆的看着钟万仇。钟万仇略一查看,便知自己非但内伤痊愈,而且功力大进,心中正自纳闷,忽见薛氏兄妹跌坐地上,满脸惊恐,知道二人心中所惧,当下道:“你二人不必惊慌,这是为师的独门武功,但凡身体接触,便会吸去对方内力,此番为师身受重伤,一时控制不当,倒是坏了你二人的修为。”

薛氏兄妹几时听过如此强横霸道的功夫,心中羡慕顿时显在脸上。钟万仇见状,脸色一沉,道:“这功夫太过霸道,若是他人得知,必欲得知而后快,定会生出无穷的麻烦,你二人切记不可外传,知道么?”薛氏兄妹略一盘算,便知厉害,当下连忙点头,只是心中想到自己损失的内力,脸上难免生出一丝黯然之色。钟万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你们损耗的那点修为,对为师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待为师调养些日子,再传功给你们便是!”薛刚二人本以为此番功力大损,心中难过,忽地听闻钟万仇说要传功给他们,心中欣喜,当下笑逐颜开。钟万仇见二人转愁为喜,心中也是一阵高兴,正待再勉励二人几句,忽地听到腹中咕咕作响,这才觉得饥饿难当。

薛红玉闻声,笑颜如花,忙道:“师傅,你多日未进水米,定是饿的紧了,我这便给你做些吃的去。”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门。薛刚见状,生恐耽误钟万仇修养,也连忙告辞出去。钟万仇见二人对自己甚是亲近,远胜自己初救二人之时,心中很是高兴了一番。待到心情平复,这才开始细细思索此次重伤后,体内的一些变化来。思索良久,兀自摸不到头绪,钟万仇知道定是那北冥神功出了问题,却不知问题究竟出在何处。细细回想,原著中那段誉虽然也曾心生幻想,但是那不过是因为他不懂导气归虚,真气运转的缘故,而那虚竹更是运用自如,毫无差池。偏偏自己练了这北冥神功,生出这许多麻烦,此番内伤痊愈,却又落下个头痛的毛病,当真是劫难重重。

又过了数日,钟万仇调养好了身体,便各自传了十年的内力给薛刚二人,二人内力失而复得,且大有精进,俱是欣喜若狂,对钟万仇更是亲近非常。看着二人欢喜的样子,钟万仇也一展多日愁苦,心中颇觉平安喜乐。这一日里,钟万仇忽觉头痛发作,脑海之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耳边如同雷鸣般不停响起凄厉的惨叫,钟万仇心神大乱,如疯似狂,隐约知道自己定是又要走火入魔,生恐伤到薛氏兄妹,当下也顾不得交待连忙,回到卧房,掩好房门,开始调息。孰料不调息还则罢了,真气一经提聚,顿时如同洪流奔腾,势不可止,钟万仇心中不甘,强自坚持,但这般痛楚,岂是人能忍受,不一会儿,钟万仇便按捺不住,忍不住仰天长啸。薛氏兄妹听得啸声,连忙赶到钟万仇房前,薛刚探手去推那房门,那房门被钟万仇从里面插上,怎么推的动,薛刚无奈,隔门喊道:“师傅,您没事吧?”

钟万仇此时已然神志迷失,哪里听得到他的呼喊,兀自狂啸不止,薛刚等了片刻,只听钟万仇狂啸之声,愈发尖厉,知道情形不妙,当下提聚真气,便要一掌拍向那门。正值此时,忽听的院子中传来人声:“不只是哪位前辈高人,在下崂山派断玉和,还请前辈赐见。”声音未落,那人已然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薛刚二人打眼望去,却见一个中年书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故作那风流潇洒的样子,缓缓走到二人跟前。薛刚见他不请自入,心中警惕,道:“家师正在练功,没空见你,你快些走吧。”薛红玉闻言,暗道不好,正要掩饰,那断玉和甚是奸滑,他初听到有人长啸,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这等贫苦之地,竟有如此高人,待听得那长啸竟然历久不消,便知定是有人走火入魔,有心前来拾个便宜,看看此人身上是否有什么武功秘籍,此时见薛氏兄妹神色紧张,更是坚定心中所想。只见他略一打量薛氏兄妹,便看出二人武功远不及自己,当即生了杀人夺宝的念头,当下手中折扇一挥,便是两颗铁蒺藜射向二人。薛氏兄妹虽然心中警惕,但哪里想到他一言不发,便自出手,匆忙之间,躲闪不及,被两颗铁蒺藜打中穴道,摔倒在一旁。

那断玉和见如此轻易便得杀二人,忽地听到房内长啸陡止,心中惊慌:房内之人内力如此高绝,若是调息完毕,见到我打伤他的弟子,定不与我干休,倒是要先解决他才好。当下放过薛氏兄妹,径自来到门前,一脚踹去。那房门不过普通的木门,如何当得他这一脚,登时倒在一旁,断玉和略一打量,便见一个黑袍男子跌坐在地上,动也不动。断玉和心中窃喜,还道他重伤而死,当下不再顾忌,抬脚便进。孰料他刚刚跨进房门,那黑袍男子竟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眼前,断玉和心中大恐,转身便要逃走,未等他跨出房门,忽地听到倒地的薛氏兄妹齐声喊道:“师傅……”断玉和知道那黑袍男子定是已然调息完毕,心中既是惋惜,又是恐惧,忙道:“前辈,晚辈崂山派断玉和……”未等他辩解之辞说完,便觉颈间一麻,登时浑身无力,身子渐渐离地而起,竟是被那黑袍男子提在空中!断玉和还要求饶,只觉颈间的大手越扣越紧,一阵酸麻的感觉,瞬间遍及全身,一身内力竟然源源不断的流向颈间的大手,不等他话出口,一身内力已然所剩无几,恍惚间只听的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想不到,老子的命竟是被你这个无胆匪类所救,也罢,老子便大发慈悲,赏你个全尸好了!”断玉和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内力流失,挣扎的道:“前辈饶命,前辈……”却听那男子又道:“该死的老天,你既然不给老子留条生路,老子便要杀出一条血路来,看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