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细的小手按在了洪坚的肩膀之上，洪坚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人能够做到如此无声无息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来到自己的身边。不过，他连头也没有转回去。因为就在惊诧了瞬间之后，他的心情成了激动。他隐约猜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哥哥，你又悲伤了，是么？”这声音，是洪坚很久没有听到的。

“慕凝，你恢复了？”洪坚听了这声音，就更为确定了。心中惊喜稍稍冲淡了愁容。不需要转头，他也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是的，哥哥，你的悲伤，牵动了我。你的这种情绪，似乎是我的养分一般。让我加速地恢复过来。”慕凝一个闪身，已经嫣然站立在洪坚的身前。

“我还真是没用，是吧。”洪坚有些寂落地走到了阳台上。

“哥哥，你不用这么说。她们都不了解你，只有我才了解你。只有我知道，你背负了多么沉重的使命。那些，本不是你这个年龄所应该背负的。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对的。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该为他们压在你身上的责任付出代价。”慕凝跟了上来，就站在旁边。

“呵呵……责任，我真觉得我生活在炼狱之中。每天受到煎熬，看不到出路。迷茫地求索。我真不知道，哪一天，我会突然倒下，然后再也站不起来。”洪坚呵呵一笑，却仿佛是无比可怜：“看到前面的海吗？我为什么喜欢海？因为只有海，才能让我的心灵稍微求得那么一丝安逸。现实的路实在是太窄了，我只能这样麻醉自己。即便真有成功的一天，我也不知道，我的手上，究竟要沾染多少鲜血。”

“哥哥，如果你不愿意，不如放弃。”慕凝提议到。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每每能够感受到洪坚的悲伤。她想象不到，一个人能够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放弃？我倒是想放弃。可是，我有放弃的资格吗？也许，放弃所谓的感情，变得更为冷血才是出路吧。”洪坚又是凄然一笑。

“哥哥，你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崩溃的。你崩溃了，什么所谓的使命，对于你来说不都没有意义了。”慕凝有些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时间长了，她越来越不像所谓的圣兽青龙了，而更像是一个人了。

“看看再说吧。我崩溃了，责任和使命，对我来说就没有意义了。那不也是一种解脱吗？”洪坚颓然地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哥哥，你把我当作什么？你对于这个世界都有责任，惟独对我这个妹妹没有责任吗？我需要你照顾，不是吗？你为了这个世界的责任选择以崩溃来结束，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让我，怎么办？”慕凝突然很激动，她蹲在洪坚的面前，不停地摇着洪坚的的躯体。

洪坚的眼中放出一道精芒，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慕凝。

慕凝这个时候倒搞不清楚洪坚的意思了。她也定定地蹲在那儿。

“呵呵……哈哈……”洪坚笑了起来，手指颤薇地指着慕凝。

慕凝有些傻。她不知道是自己傻了还是洪坚傻了。

“你，你脸红了。你竟然脸红了。”洪坚仿佛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可笑的事情一样。不过对于他来说，也的确很少见到慕凝像今天这样人性化。之前看到的，更多是威仪，是气质，而不是这种略带纯真的表情。

慕凝狠狠地瞪了洪坚一眼。被他这样的大笑弄得心里无法平静下来。

洪坚看到慕凝的眼神，知道她生气了，也不敢再笑得这么夸张了。配合着慢慢严肃的表情，他缓缓地道：“是啊。我是要为你考虑，我不能仅仅为我自己考虑。可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你该……我……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做……”刚才潮红的脸尚且难以平复过来，心情又如何得以平复呢？乱了心思的情况下，也只能是搪塞一下了。

“那就是了。为一部分人放弃全部人，我也想做到。可是人性啊，人性这个东西，太难以超脱了。看到别人倒下，你觉得你能够做到平静吗？即便，你或许还不能归入人类之中。可是你已经多少有了人类的感情，我想你也不可能坐视事态进入不可控制的地步吧。”洪坚已经习惯了苦笑。因为唯有这样一种神态，才适合表达他此刻内心的心情：“不过，慕凝，你的意思，我已经多少明白了。放心吧，哥哥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慕凝看到了洪坚眼神中的坚定。虽然她仍然觉得，这样下去，对洪坚不好，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宿命是无法逃避的。我知道我的性格，要选择逃避，没有那么简单。”洪坚笑着站了起来：“不过我不是还有你这个妹妹在身边吗？至少，为了你，我会撑下去，没有那么容易崩溃。”

“哥哥……”慕凝忽然有些呜咽。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虽然，她原本应该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但是，这个世界上终究只有她了解这个男人。

“不要这么伤感。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你现在悲伤个什么。日子还是要过的。”洪坚伸手去给慕凝擦眼泪。

气氛忽然之间，显得很和睦。慕凝安静让洪坚擦眼泪。

扑哧……

慕凝笑了，笑得很甜。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气，自己明明是一只龙，现在却具有了人类的感情，也承担了类似人类的烦恼。

洪坚也笑了，他忽然感到了一丝轻松。

肩上的胆子太重了，能够发自内心地笑一笑，感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