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悦忙碰了碰我，问道：“您说，师爷爷，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你们的药厂不管做到多大，但是有一条，不上市，不能弄成个人的。”董老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道。

听了老爷子的话，我几乎都要跳起来了。这几乎就是我的想法、是我的初衷啊。就是为了不让要药厂被私人贪占了，我才不问前程的投身到这件事上来。至于上市，那太遥远，而且，再跟那些大佬们交流的时候，我几乎也有跟董老一样的感觉，做药不同于其他的实业，它是一个良心事业，是人的生意，也因为这，只要你凭着良心去做，就不会缺钱。那又为什么要让资本过多的来干涉、去搞什么负债经营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能做好这个良心事业吗？造好药还是做大公司，这是两个不一样的终极目标。

“我就说嘛，能在我门口不抱目的守了这么长时间的，肯定不是个一般的人，实诚，一根筋，这样好啊……”老爷子说道。

大原则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是些细节问题了。老爷子只是坚持签订一条，就是承诺不上市，不私有化。但是考虑到老爷子还有之前考虑的那些，毕竟是家传几代人的东西，我们必须给人家一个满意的安排。

老爷子只说了十万元的费用，但是我们坚持亿入股的方式使用方子，以后按股分红，随即，又在药厂成立了第一家专门的名医工作站，由董老牵头挂牌，指导方剂的具体生产，并研发新产品。

药厂的面貌有了不小的变化，框架拉开了，随着董老工作室的挂牌，格局也一下子上去了。

但是还一分钱的效益没见到呢，我带来的一百万，也已经捉襟见肘，要想上线生产润肺止咳丸，还有不小的资金缺口。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县里财政现在也难，也没办法再给投入了，这也让我的一个希望落空了。怎么办？资金，成了摆在我面前的又一个急切的难题。

我急的上蹿下跳，吴自强冷眼旁观，到现在，我竟然还没有跟他正面对上。

在小颜的提醒下，我决定以药厂现在的固定资产为抵押，向银行贷款。但是哪里有顺顺利利的事情呢，这里一个最大的难度，就是药厂本身和同期的很多企业一样，深陷三角债当中，在负债的情况下，还能不能从银行带出款来，这又需要运作了。

我有底气，因为有县里给我支持，宋一把亲自跟银行说一声应该都不成问题。厂子里，有胖虎他们的暗中协助下，再加上近期的几件事我办的都还算漂亮，工人们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也不会有大问题。

但在这个时候，吴自强却把这件事直接捅到了京州。事关集体资产的处置，为预防资产流失，加上又关系到近千名职工的安置，京州市立即下达指令，冻结药厂目前的一切项目和人事运作，等到调查小组调查清楚之后，再恢复。

“这个吴自强，简直是颗老鼠屎！无组织无纪律！”宋一把气的拍了桌子。

“他本来就是打算出去单干企业的，现在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了，加上在京州又有些关系，所以……”秘书长也摇摇头。

他说的没错，对吴自强这样的来说，现在也是一个跃动的时期，很多的人从体制内出去，开启自己的创业，何况，他本来就是做企业的，靠在体制内的原有资本，攫取第一桶金，然后投身商海，远比他固守现在也潇洒得多。这也是不少后来的富豪所走的道路。

而且，他在京州确实也是有些关系的，宋一把亲自去协调，也只协调来正常开展业务，但是贷款办理冻结的结果。

我急得不行，时间一天天的过，立下的军令状还在，方子也拿到了，董老还在满怀希望的等着他的药品下线，现在却卡住了。我是自己把自己放在了架子上烤。

我急的满嘴泡，我甚至找到了何小槐。何小槐现在已经是府办排名第一的副主任，前景看好，有可能最先跃升到副县长的位子上。而且，他跟吴自强据说关系不错，我甚至想通过他，能够跟吴自强达成和解，让他放开这一关，让银行贷款出来。

“你想想更可能吗，有才，”他夹着烟，对我道，“明还知道是他做的，可他会承认吗，除非他傻，你说，这话叫我怎么说？”

怎么不是呢，我也是急的没办法了。

“有才，不是我说你，从一开始，我就不主张你这样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说你，什么都押进去了，干什么呀，就算你干起来了，那能是你的？何况你这还根本干不起来，”他反而劝起我来了，“照我说，赶紧的，回你的局里，好好地当你的领导，人家咋干就咋干去，互不得罪，还能有个朋友……”

这是他的职场逻辑，到目前为止，他的生活确实很不错。我应该后悔吗？想想我当时义无反顾的场景，可能是我在机关呆的久了，渴望一种激情，一时冲动？

会议室里的军令状还在，难道我真的要卷铺盖滚回去，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照自己说的，回农村种地去？还是违背自己的誓言，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裤裆里，不管别人怎么说，回去继续当我的领导？

我不知道。但越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反而越被激起了骨子里的执拗和野性！

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高考后，收鸡蛋的那段岁月，我的眼中开始冒出绿光，体重锐减，我仿佛又回到了荒野中，成了一匹为了生存而挣扎的饿狼。

就在这个时候，钱晓华来了。

“许博士知道你最近工作压力大，专门安排了个饭局，去吧，这么长时间了也，权当去放松一下，”他说。

我本想拒绝，现在就算是山珍海味对我来说，也味同嚼蜡，可是他的下一句话一下打动了我、

他说：“去吧，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呢，人家那么大的老板，对咱们来说天大的事儿，说不定人家就一句话的事儿……”

是啊，这么大的老板，而且，他之前不好像也对药厂有些意向的吗。

饭局不是在益阳，也不是在饭店，而是在京州市区一个幽静的垂柳巷子，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里，是个私人会所。

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消费的地方了，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周围的一切看着都有些好奇。一个漂亮的旗袍女孩引领着我们，经过了一片荷花池，前面是一个小楼。

钱晓华揽着我的肩膀，说道：“今晚没有外人，就许博士，你我，还有许博士安排的几个女孩，都是诗书女郎，听说有一个还是文学研究生呢，嘿，红袖添香夜读书，多好呐……”他冲我挤了下眼，我仿佛又看到了在大风中学时候的他。

金碧辉煌的房间，低调的红木家具，处处透着奢华，旁边的贵妃椅上，坐着两个仙子一般的女孩，正在那小声说话，面对小湖的窗格边，一个女孩正背对着而我们，遥望着夜色中的小湖。她穿着修身的旗袍，腰间还系着一根垂着丝绦玉佩的腰带，玲珑的线条毕露，太美了，她的背影如此婀娜，在古色古香的窗棂家具的映衬下，让我宛若是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