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祸
作者:独自饮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65

刘黑子气得直哆嗦,暗道这些混蛋确实可恶,虽然自己的儿子酒后有些失德,但这轮不到外人来教训。(提供最新章节阅读>自己虽算不得上是武林名宿,但在江湖上多少还有些威名,人人说起“福威镖局”,那个不翘起大拇指说个“了不得!了不起!”,自己一世英名,怎能容忍一个毛头孩子说三道四,满口胡言的呢!想到这里,嘴里恨恨的说道:“打的好,为父若是在场,一定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这两父子的对话恰好让无聊闲逛,路过此处土狗所听到,好奇之心人狗皆有,土狗对这突然而归的大少爷也是满肚的困惑和好奇,想了几句之后,觉得比那说书艺人说的还有些意思,耐在墙根之下,竖耳窃听这父子的谈话。

刘黑子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气愤填膺。但转即间又想到了自己本来的用意乃是问清事情的缘由真相,而不是跟着儿子的思路,由着性子满腹牢骚。尤其是刚才自己说到若是在场,如何如何,岂不是告诉刘啸天,自己也是常去那种风花雪月的污秽场所吗?老脸顿时一羞,有些拉不下冷脸教训。好在这张老脸也是黑黝黝,所以即使有些愧色,倒也看不出来。

刘黑子假意咳嗽了几下,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冷眼看着刘啸天,继续说道:“那你是怎么杀的他呢?”

见刘黑子问到这里,刘啸天面有得意之色的说道;“哼,以他的武艺不过是抢了先机罢了,我当时未带兵器,若是带了,也不会如此这般狼狈的束手就擒。当时在场的一共有四人,大家见我只身一人进入,也不加防备,我趁其不注意,抄起其中一人放在桌上的佩剑,以剑为刀,使出了“破风斩”,兜头就和那厮打了起来。“刘啸天说得是唾液横飞,却独独漏说了自己当时吓的尿了裤子,引起众人哄堂大笑,才得以抢起桌上的佩剑。

刘黑子心有欣慰,觉得刘啸天临场表现不错,虽然反应度上有些迟钝,以至于被人挟制而无还手机会,但应变能力尚是可以,能够利用敌人的大意,立刻展开反击。若是多加磨练,日后也能有番作为。于是面带微笑地说道:“后来呢!”

“那厮见我反击,自然是大吃一惊,慌忙与我打斗起来,仗着“破风斩”的威力,我自然丝毫不落下风,十几个回合之后就将他打得连连后腿,而旁边几人见其渐渐落入下风,则立刻抄出兵器,企图联手对付我,我见形式不妙,自然也是连声呼唤,将其他师兄弟招了进来,与那四人大打出手。当时场面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谁在后面退了我一下,让我猛然踉跄跌倒在地上,而那个厮见我跌倒在,举刀就劈脸朝我看来,我就地往旁边一滚,哪知那厮用力过猛,一刀没有砍中与我,反倒也是脚下一滑,踩在那满地的油污之上,身体倾斜倒在一边,也该那厮倒霉,刚好撞在我手中的佩刀的刀尖上,正刺中那厮心口,来了个透心凉,当场就血流不止,一命呜呼了。“说到这里,刘啸天唉声叹气的连连摇头,一副不是我错的样子。

刘啸天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刘黑子没有话,眼睛一转,正义凛然的继续说道:“随着那厮缓缓的倒下身子,鲜血流满了地面,所有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停止了打斗。我见大家都楞了神,一脚踢翻了挡着门口的护卫,带着其他师兄弟趁机就逃了出来,为了防止有追兵,我们几个分开行动,他们大多选择了返回师门,而我则准备赶回家里避避风头,哪知途中连番找到到几番黑衣人的追杀,好在天色昏暗,我才侥幸得以逃脱出来,被镖局里的镖师所现,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说完,刘啸天脸色黯然,无助地靠在床沿之上,等待这刘黑子拿出个主意办法,帮他度过此劫。

刘黑子听得大致有些明白,整个事情其实就是为了争风吃醋而生的一起误伤事件。暗暗想了片刻,觉得还是有些细节需要了解一下,对于当时的混乱场面要缕清一下思路。问道:“当时,这四个人中可曾有你相识见过的?”

刘啸天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四个人除了死的那个,年级比较不大,约摸只有个二十多岁,与我同龄,衣着华丽,装饰名贵,身上带着那块玉佩晶莹透剔,色泽润滑,绝对算的上玉石中精品。至少在一万两以上,其他三人至少也有三十多岁,个个身穿黑衣,身旁放着青竹斗笠,腰里别着刀剑,各个毕恭毕敬的站立在少年的身后,看上去像是这名少年的保镖。”想了一想,又补充说道:“我听那些人好像叫他’春哥’”。

“春哥?”刘黑子在脑海记忆里反复寻找,也没有想起有哪个武林名宿或武学大家的子女有这么个‘春哥’的人,估摸着可能是那个王公贵族或江南富豪家的公子哥,所以才至于不识,若是如此,只要将刘啸天藏匿起来,即使有官府上门询问,来个死不认账,他们也拿自己没有办法。时间一长,自然就又是一起无头公案,逐渐被人淡忘。

刘黑子仍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那人的武艺你可曾记得,说来我听听。”意在了解对方的底细,做到知己知彼。

刘啸天拿起一直毛笔,单手比划着说道:“那四人皆是用剑,我与那厮打斗过程中,先是使出了“追风摄影”,化剑为刀,将力量灌注于剑柄之上,半仰着身子,将剑从后向前先是虚刺,而至其腰剑时,变招改为挑,步踏坤位,直向他的腋下挑去。“

刘黑子听到刘啸天这番比划叙述,微微浅笑,赞许的说道:“嗯,不错。这招“追风摄影”讲究的就是临时变位,虚晃一招,力度和时间都要把握的恰到好处,方可一招制敌,而你那刀挑的位置也是极为不错,攻其腋下的渊檀**,可让其当场麻痹,失去战斗力,既不伤敌又可制服。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刘啸天听得刘黑子这般赞扬之词,心中自然是高兴,嘿嘿笑着,继续说道:“那厮见我变招,倒也不慌张,反攻为守,后退半步,将剑横在与肩平齐的位置,侧翻剑口,剑刃向外,身影晃动,双手向上翻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向右侧滑身体,躲过了我那里挑刺,”说着,半坐起身子,模仿着对方的闪避动作。

刘黑子眼睛一闪,觉得此招甚为眼熟,好像是哪个门派的起手剑招,忙不迭追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对招的呢?”

刘啸天将筷子舞得飞快,得意的说道:“我自然以“雪影狂风”展开后续攻势,将剑舞的飞快,形成一个光圈,将真正的剑头藏于这白闪闪的剑光之中,然后双脚错步,蹲下马步,反手虚晃一招,右手使剑靠近其下盘,瞅准机会,显出剑身,直刺向他膝眼**。“

刘黑子暗想这招乃是以快打快的不二绝技,虽然手中使用的是长剑,远不如大刀来的大起大落般的豪气,利落,但也多了几分干净,轻盈。加上攻的是对方的下盘,直取对方的膝盖,逼迫其跪下。倒也是中规中矩,对方虽然一般应变招式自然是闪避或御剑格挡。不过若是那大户门派,自然又有着一些独门的应招手段,此处看出对方来历自然是明明白白。问道:“对方是如何挡住你这招的?”

刘啸天说至此处,面有愧色的说道:“按理说,他会跳跃闪避,或御剑格挡。我也按此预想准备了下步攻势,意图直接拿下他。”话音稍微一顿,说道:“谁知他,竟然都没有采用这两种预想的应招方式,而是古怪的将双腿分开,膝盖内弯,待剑落空,空刺而过时,身体后仰,绕剑盘至腰部,将那剑柄上红缨如同拂尘一般,抛刺向我的双眼。”

刘黑子听到此时,心里顿时一凛,站起身子,如同刘啸天所说那样演示出对方的招式,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看的刘啸天大为不解,问道:“爹怎么也会这招,和那小子使得是一模一样。”

刘黑子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脸色惨白的说道:“这招乃是华山派独有的“见山拜佛”,啸天呀,你得罪的可是华山派呀。那名年轻弟子很可能是华山弟子。你这次可是闯了祸事了。“

刘啸天心有不服的说道:“那华山派有什么可怕,不还是打不过我们的“破风斩”吧。“

刘黑子见刘啸天仍然是执迷不悟,长叹一口气,眉头紧锁地说道:“那华山派掌门6大有乃是有名的护短,脾气古怪,对其门下弟子要求极为苛刻,但同时在外也是非常之护短,若在比武之中,自家弟子稍有些闪失受伤的,就不依不饶的拿对方师门问责,你现在杀了他的徒弟,他岂能善罢甘休。他华山派的武功虽然算不上顶尖一流,但那6大有乃是新任武林副盟主,位高权重,野心极度膨胀之下,怎么会轻易饶过你。”

刘啸天被刘黑子这番话说的顿时没有主意,也不敢向刚才那样趾高气昂,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说道:“父亲,那该如何是好”。

刘黑子见刘啸天被自己这番话吓的有些六神无主,脸色缓和的说道:“不要怕他,虽说他6大有位高权重,但师门“金刀门”也是那武林联合协会的常任理事,声望自然也是高满,也不会畏惧他华山派半分。“此时,刘黑子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对方是个无名小卒,虽然得知对方衣着华丽,非一般普通弟子,但仍然心存侥幸,希望对方不过是家资丰厚罢了。

刘黑子问道:“你还记得那年轻汉子,身上衣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刘黑子记得华山派的弟子大多以上衣上绣有各种不同图案用以区分外门和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衣服上什么也没有绣,只是用黑色衣领缝边,内门弟子的肩膀上则绣有五色圆轮,分别是红绿蓝白黄,其中绣有红色圆轮的则是内门初级弟子,绣有黄色圆轮的乃是内门高级弟子。各种级别的弟子只需一看肩膀的图案便知。

刘啸天想了想,尽量回忆当天的情况,犹豫片刻这才说道:“我记得那年轻汉子的衣服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而其余几人上衣上倒是绣有几个不同颜色的圆轮,不过当时没有太注意,现在也不太记得颜色了。”

刘黑子暗暗吐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死的那人不是内门弟子,这样的结果多少好摆平一些。不过为了安全期间,他又问道:“那他和其他人还有没有其他与众不同的地方了吗?”

刘啸天苦闷着脸想了半响,突然拍着大腿,好像想起什么,从枕头地下拿出一块做工精致的苏绣小帕,上面还沾有点点血迹。递给刘黑子,说道:“当时在打斗时候,这是从他怀里掉出来,后来临走的时候,慌乱之下,我将这块手帕也一并带了回来。下人们给我换洗的时候,还以为是我的,没有来的及洗,就放在枕头下面了。”

刘黑子拿过这块做工相当漂亮的苏绣小帕,只见手帕约有巴掌大小,用着的是上好的荆州绿丝蚕线做的底面,上面又用了四川蜀都金丝线绣着一个长尾巴的金丝猴,活灵活现的猴子手里捧着一个用蛛丝白线缝制的蜜桃,而桃子上又用红色绣着一个小小的“6”字。端的是做工精细,价值不菲。

刘黑子一看到这块小帕,脑袋就是一嗡,再一细看,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滞地站在那里,目光无神,手脚冰凉,嘴角还连连**,仿佛得了羊角风一般。目无表情,言语哆嗦的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啸天见刘黑子这番表情,也知此物非同寻常,乃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信物。神色慌乱的说道:“孩儿不知!”

刘黑子气得牙齿相错,眉毛直抖,举手抬起,如同五指大山一般,恨恨的打了刘啸天一个耳光。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乃是那华山掌门6大有所特有制作的家门信物,在其华山,凡持有这个信物的,如同身见其人。见此信物如见掌门,能够拥有这件信物的,不是他的家人,就是他最信赖的亲传弟子。据我所知,6大有早有多年不再收徒入门,其最小的徒弟现在也都三十有余,你杀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家人,甚至是他的儿子,啸天,这次你可创下大祸了,弥天大祸呀……”

啸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捂着还有些烫的面颊,急的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没有了半点主意,焦急的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呀。”

刘黑子此时也没了什么主意。知道那6大有势必不会甘休,不需要太多时间,就会查出刘啸天的底细,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到那“金刀门”上门讨债要人,另一路则直接杀到镖局堵在门口,要求叫出刘啸天。以那6大有的脾气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杀人放火样样都干得出来,若真是杀得是他的儿子,一旦现刘啸天,岂不要当场活剥了他,才会罢手。怎么办才好呢?

刘黑子皱着眉头,一言不在房内来回踱步。细细考虑着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第一,6大有是不是已经现了杀人就是刘啸天,第二,6大有若是派出了队伍,他本人会不会在队伍里出现。第三,如果队伍已经派出,来的谁,多少人,什么时候到。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到的问题,稍有不适或考虑不周,那可就不是他刘啸天一个人的性命了,而是整个镖局上下五十多口人的性命呀。容不得半点怠慢马虎呀!

考虑再三,刘黑子还是决定先将刘啸天送出镖局,先到其大女儿刘玉儿那躲躲风头,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是长子,若是真有个什么长短的话,他刘黑子也就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了。刘玉儿身在嵩山派,而嵩山派向来和华山派不和,既然现刘啸天藏于门内,多半也不会示弱,将其拱手送出。眼下没有其他更多的办法之前,只能这般如此了。

事不宜迟,刘黑子叹了一口气,连忙安排几个得力心腹镖师,秘密的将刘啸天转至镖车之中,以押运镖活的名义,悄悄的从后门溜走,没有通知其他任何家人。并下令封锁大少爷刘啸天回来的消息,若是有人泄露,立即处死。

望着镖车远去的车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刘黑子突然觉得肩膀上的重担多了不少,忧心忡忡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暗叹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波未平一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