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少
作者:独自饮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478

刘啸天回来了,但却如同下人所描绘的那样惨不忍睹,脑袋被打的头破血流,肿的如同肥猪一般,东一块,西一块的全是青紫色的瘀迹,眼睛也被打成了熊猫眼,左右各有一个乌黑的眼圈,眼睛里布满血丝,好像几夜没有休息好一样。(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右臂则挂了彩,绑着厚厚的绷带斜挂在脖子上,浑身上下布满了早已凝固成深黑色的血污,和肮脏的泥污混作一团。看不清衣服的颜色,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倚靠在条椅上,显得十分狼狈和疲倦。

“这是怎么回事情?谁干得?”刘黑子见此情景,不由得有些震怒,指着旁边护送刘啸天进屋的镖师冷面问道。

镖师拱了拱手,回禀说道:“这次按镖主之命外出收账,前几日途径双子城,在郊外的一座破庙里现了大公子,当时大公子已经身负重伤,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和血迹,手里的大刀也尽是缺口,好像是被人追杀所致。由于天色昏暗,我险些没有认出。不过幸亏那把由镖主亲手赐予的金环刀造型特别,我才认了出来是大公子的模样。由于当时大公子已经是昏迷不醒,所以也没有问出,这是何人所为,为了安全,我来不及给他换上衣服,连忙将他藏在镖车箱子里,半掩着箱子透气,日夜不息赶路,这才将他安全的送回。”

黑子检查刘啸天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以至于失血过多,加上惊吓过度,有些力疲神衰罢了,只要稍加调养,就可恢复如初,所以并无大碍。悠悠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问道:“那这一路上可曾有什么特别之人跟踪你,甚至问过你什么?”

“一路上我们小心谨慎,总不再外人面前露出大公子,所以倒也没有人现什么破绽,更没有人尾随跟踪我们。不过途中倒是遇着了几个衣着古怪的男子将我们拦下,并拿着大公子的画像,问是否见过有此模样的受伤男人经过。”镖师坦言回答到。

“什么?”刘黑子心中蓦然一惊,急忙追问道:“你是如何回答他的?啸天有没有被他们现?”

“镖箱盖得很巧妙,从外面根本不看出里面还藏着人,所以那些奇怪家伙草草检查之后,并没有现大公子,在我们回答没有见过之时,就马不停蹄的又赶往其他地方了?”镖师沉静的如实回答刘黑子疑问,此人是刘黑子的心腹,跟随其多年,所以行事处置甚是稳重,深得刘黑子的信任。这番话说出,刘黑子自然深信不疑,连连称其办事得力,行使小心。

刘黑子思忖片刻,不再问话。只是拍了拍镖师的肩膀,只道其辛苦,艺高人胆大,才能险救犬子得以回来,功不可没。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硬塞到镖师手里,感谢再三。镖师推辞不过,也只有“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并喜笑颜开的感谢刘黑子知遇之恩,自谦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何来感恩之说。刘黑子不以为然的连连摆手,嘱咐其勿将此事泄露外传,守口如瓶。镖师诺诺称是,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祝福公子早日康复的话,这才拱手告辞,健步转身离开,得意地揣着刚得到的银票去“醉春楼”快活去了。

刘黑子看着刘啸天那副哭丧着脸,眉头紧锁,脸色斯若严寒冷冰,安排下人将其抬到卧室,并好生擦洗一番,再寻些干净衣服给他换上。免得丢了体面。下人连声点头说到明白,立刻手脚麻利的照办做了。

刘黑子摸着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个人呆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考虑着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难免与之前自己所生的一切联系在了一起,不禁暗忖道,丐帮很有可能是见劫杀不成,阴谋败露,所以转移了目标,将对象转移到自己的子女身上,寻求报复,此番将刘啸天打伤,并企图擒获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给自己敲个警钟,企图以刘啸天作为人质,逼迫自己就范,加入那个所谓的镖局联盟商会。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恐怕自己这几个子女都有之危险,应该尽量安排他们小心谨慎,加强提防。

刘黑子略一思量,安排下人取出文房四宝,提笔研墨,写了三封内容相似的信件。分别是送给二子刘虎,大女儿刘玉儿。叮嘱其小心从事,加强防范,若无重要之事,尽量不要携家眷外出,以防坏人相害。至于缘故为何,却说之模糊,只是粗略提高镖局遭人嫉妒,恐他人因恨起歹意。而不敢将真实情况泄露与知晓。

刘黑子龙飞凤舞的将这两封书信写完,检查无误之后,安排下人送去。刘玉儿嫁给了“嵩山派”的大弟子李剑平,所以这封信件自然好送。靠着嵩山派的声望和实力,丐帮也是忌讳三分,想必安全自然没有问题。但刘虎自从一个月前离开镖局后,以开拓市场,寻找新的长期客户为由,很少与刘黑子联系,所带回的口信也不过是只言片语,地址不详,所以至今刘黑子也不知道其具体位置在哪里。如今镖局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难免让刘黑子为其有些担心,生怕其生意外,可偏偏又不知道如何通知到刘虎,真是急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刘黑子手里捏着这封信左右为难,不知投寄何处。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将此信压放在手中,并通知镖师在外出执行公务的同时,好生打听刘虎的下落,并督促其尽快回家有要事相商。

刘黑子估摸着刘啸天此时已经梳洗干净,再三嘱咐下人务必小心亲手送递到刘玉儿的手里之后,这才捻着胡须紧赶快步的走向后院,一路上忧心忡忡,下人鞠躬作揖也不知晓,只是一心想着此事的蹊跷之处。

刘啸天此时已被下人们换洗穿上了一件干净的青色长袍,身上的血渍也是擦洗的干干净净,换上了上好的金创药,斜躺在红木大床上休息,清洁整理之后,神色有所好转,但眉宇间还是透着一股怨恨之气,总体看上去,更是显出大户人家子弟惯有的富贵骄奢之傲气。见刘黑子进屋,眼里的怨恨一闪而去,流露出委屈苦闷之相,挺起上身就要给刘黑子行礼。

刘黑子担心其可能会牵动伤口,连忙阻止其行礼。并下令下人先行退出房门三丈之外,这才细细检查其刘啸天的伤势情况,看着那一处处紫黑的淤青和肩膀上的伤痕,刘黑子顿时有些心痛,关怀的问道:“现在还痛吗?”

刘啸天脖子一扭,硬气的说道:“不痛!那些家伙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是仗着人多,这才伤了我。不过我也不示弱,用那九环刀,配上父亲亲传的“破风斩”也是重伤了他们好几名打手,杀出层层包围,逃了出来。“说话的语气略微有些激动,就又牵动了脸上的瘀伤痛楚,使刘啸天不禁的抽搐了几下。但在刘黑子的面前,还是受着痛楚,闭口没有喊痛。

刘黑子见刘啸天受伤触及痛处,仍不失自家威风,显出一副硬汉做派,心里颇是欣慰。轻轻拍着刘啸天的肩膀,两眼炯炯有神望着刘啸天说道:“这金创药乃是那云南上好白药所配,效果甚好,你勿用担心,一日之后,即可去痛化淤。多休息几天,自然也就会痊愈。”接着语气一顿,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且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惹下这段祸事的,又是如何被人追杀。若是你有理在先,天王老子那,为父也要为你讨个公道,平了这口恶气。若是理亏与人家,我也要给你这番商讨,为你讨个说法,儿勿要有所隐瞒,且如实告知与我。”

刘黑子极为护短,不管是自己的镖师还是自己的家人,容不得半点吃亏受气,虽说有些时候显得有些霸道无理,但也赢得下人和镖师们推崇。即使偶尔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在外作奸犯科,他也往往也本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给对方多陪些银子是了。对那些犯事之镖师或家人,不过是轻言呵责算了。所以长期以来,倒让“福威镖局”的镖师极其自己的家人养出了傲气,见谁都不服的样子。

这次刘啸天被人所伤,侥幸能活着回来。刘黑子就将此与丐帮的阴谋联系在一起,虽然丐帮子在江湖上的地位显赫,但他刘黑子也并不惧怕他多少,否则也不会严词拒绝合并同盟之事。靠的就是身后师门的“金刀门”的势力,若是这次刘啸天确实有理在先,他也存着借题挥的念头,倚靠师门在武林同盟协会常任理事的名头,好好的和那丐帮斗上一斗,一方面为刘啸天讨个公道,让他丐帮也知道不能小瞧自己,同时也为了所谓镖局联盟之事,和那丐帮彻底摊牌,让他们打消吞并自己的念头。

刘啸天看着刘黑子期盼而又焦急的眼神,话语间反倒没有了刚才的直爽硬气,低垂着脑袋,显得垂头丧气的说道:“我杀人了!”

“你杀人了……”刘黑子听后,脑子里只觉得猛然一炸,脸色惊诧万分,心惊肉跳,但随即又恢复如初,暗想,大家闯荡江湖,都是在刀尖上打滚的人,哪个手里没点血腥,欠着几条人命,自己不也是靠着打杀创出这番事业的吗,如今不过杀了几个要饭的,大不了多赔些银子给苦主罢了,堵上那些穷鬼的嘴巴,量他丐帮也没办法。脸色逐渐有些缓和问道:“你可知道所杀之人是谁?”

“不太清楚,而且此人也不是我有意而杀,而是无意杀死的。”刘啸天坦言说道,话里似乎没有半点虚言。

刘黑子自忖道,既然不是有意杀人,过失杀人,罪不算重,顶多也就是出手不慎,无意为之,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能就是较量武艺时,不小心失手罢了。想必对方不过是一时之气,到时候好言道歉,再多给些银子也应该没有事情。不过眼下最好还是问清事情的来由,最好能找到当时在场目击,做些工作,弄些有利的证据,自然更是稳妥。

刘黑子眉头微微上挑,严肃的说道:“你且不要慌张,把整个事情详细说出来,你是怎么动手的,那个被杀之人又是怎么死的?”

刘啸天见刘黑子好不慌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也有些安心。轻咳几下,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缓缓说道:“五日前,我与门派中的要好师兄弟得知下个月的一号就是武林盟主副盟主换值之时,届时会在天都城里展开一系列的交接庆祝活动,心生好奇之心,并和几个师兄弟向师傅告假,准备游历见识一番。哪知……”刘啸天说道这里,语气为之一窒,停了下来,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几天之前。

刘黑子“嗯”了一声,他也知道下个月乃是武林盟主副盟主换值之时。一百年前武林曾经生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交战几方最终都是伤亡惨重,在痛定思痛定之后,下了百年不变的规矩,组建成立了统一的武林联合协会,其中设立一名正盟主,一名副盟主,由各大门派推选代表担任武林协会的常任理事,一般的小门派则轮流担任非常任理事。以全体武林江湖人士作为协会会员。负责处理江湖上的恩怨,这些年也算公平公正公开,赏罚分明,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门派火拼,仇恨相报的混乱局面,深得广大门派的推崇。

倚靠着各大门派的信任,武林协会不断的展壮大,制度也越来越完善规范。武林正盟主由所有的理事门派协商投票选取而出,任职之后,五年一换,可以连选连任。副盟主则是从现任的常任武林协会理事中轮流当选。四年一任。而现任正盟主正是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梦逸大师,新的副盟主则由华山派掌门6大有接任。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刘黑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刘啸天,似有所问,不知这和其杀人有什么关系。刘啸天微是一走神,见刘黑子满面疑惑的看着自己,这才醒悟过来,定神继续说道:“途径双子城的时候,有人说那里的“艳阳天”乃是一处好玩之处,便硬拉着我们前去游玩,我一时好奇,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一起进去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脑袋又低了下去。

黑子冷言嗤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有哪个地方刘黑子不熟悉的。“艳阳天”乃是数一数二的青楼,不但在双子城有,在各大城市都有其分店。号称是“天上人间”,里面端的是富贵豪华,奢侈极致,众多二八佳人俏丽风流,媚眼娇柔,引得无数富商名流在此挥金如土,一掷千金。图得就是佳人一笑。

刘黑子心中多少有些眉目,自己这儿子八成是与哪位公子阔佬争风吃醋,从而错手伤人。但也不想点破此时,只是眼睛一瞪,目露寒意,冷然说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们就找了几个姑娘,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喝到兴起时,有人便说,若是谁能与那艳阳天的头牌‘冷艳薇’喝上一杯酒,以后就是所有师兄弟的大哥。”说道这里刘啸天又是一顿,声如蚊哼的把头垂的更低。

“哼,恐怕不是喝杯酒这么简单吧?你是不是当时就一口答应下这个戏言了?”知子莫若父,对于这个刘啸天,刘黑子实在是早熟悉不过了。平日倒是普普通通,虽说没有什么胆识,倒也让人放心。但只有两杯酒一下肚,就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之前住在镖局的时候,和些狐朋狗友整日里喝花酒,夜踹寡妇门,偷挖绝户坟的事情没有少做。在附近周边里,被百姓称为“刘害天”。为此,没少让刘黑子操心怄气,到处给人赔礼。最后一气之下将其送到师门修炼,希望其能改掉这个毛病,那知其不知悔过,竟然还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

“不是的,当时我也没有同意,可众人一哄,笑我没有胆量,一气之下,我就……”刘啸天狡辩的说道。

“你就又同意了,对不对……”刘黑子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怒气的说道。

“当时我就端着酒杯,走到“冷艳薇”所在包间之内。见里面还有几人正在吃酒聊天,就请他们让开个位置,好让我单独敬酒,哪知他们态度傲慢,拒不让开,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当场就掀翻了桌子,拔剑就架在我的脖子上,而且还出口伤人,大骂些污言秽语,说我如何如何,连带着把您也骂上了。“刘啸天见刘黑子的脸色有些不好,心虚地在原有的事实上加了一点点“佐料”。

骂什么……”刘黑子信以为真,脸上青筋暴露,粗滚蜿蜒犹如蠕虫一般在脸上来回滚动,手指关节也捏得喀吧作响。

“他骂我是窝囊废,说老子无耻儿混蛋,还说我是个狗娘养的东西,祖宗八辈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说……”刘啸天见刘黑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提高语调,添油加醋的把自己骂人家的话都说了出来。

“够了……这群混蛋确实该死。”刘黑子实在是听不下去,双目瞪的滚圆,眼冒怒火,翻手一掌打在床头的茶几上,喀拉一声裂响,茶几板面被打成了粉碎。刘啸天吓得脖子一耸,不敢再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