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战
作者:独自饮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27

鼠须汉子使的乃是正宗的华山剑法,剑走轻盈,锋利而多变,剑芒寒光闪闪,势入破竹,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并未显出丝毫弱势之像,反倒是处处占着先机,应对众人的围攻而从容不迫,毫无任何紧张心态,跳纵闪避间,身影如魅,将对方犀利的攻击势头轻松化解,时不时还抽冷子,只取对方防守薄弱支持,将对手逼得连连退身,脸上还挂着一丝冷笑,好像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切磋试练罢了

反观围攻与他的那五名镖师,神色凝重,喝斥声不断,围绕着鼠须汉子展开车*影迭起,棍棒如影,刀剑其下,使尽了全身的解数,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领绝招,也没有占得半分便宜,反倒是处处被人算尽,招式刚刚使出,便被鼠须汉子看破,轻而易举的躲避化解。十几招下来,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也滚滚之落,喝斥之声又有些急躁,见久攻不下,难免有些心浮气躁,闷气涌上心头。

众镖师看着眼里,急在心里,为场上的几名镖师暗暗捏了一把汗,大家都是究竟沙场之人,岂能看不出当前的形式。那华山派开山又有百余年的悠久历史,其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经过着数百年来,上万次的血战教训而千锤百炼得来,招招都是无数门派高人不断修正,不断改良,变化多端,招式诡变让人防不胜防,剑剑都取的是要害之处,精妙无比。比起大多镖师所学的小门小派武艺甚至是野路子功夫,都是过之而无不及,若说以一挡五,但仗着剑法的绝妙,也立于不败之地。

众镖师心里虽为同伴担心,但又忌讳自己喝彩之声影响场内己方的心绪,而有所分神,所以只能干站在场外,心里为其出谋划策,对其几招显出的破绽而担忧,又为同伴见缝插针,偶尔使出的几招精彩招式而暗暗叫好不绝。

华山派这边倒没有显得任何紧张之处,脸上轻松之极,丝毫不担心那鼠须汉子有所分心,反倒是如同看热闹一般,时不时的喝彩几声,并一脸藐视的看着对方人数远多于己方的镖师队伍,其意似有对不起对方那些所谓精彩招式,显得胜卷在握,理所当然之情。

土狗藏在暗处,细心观察着双方这番打斗,心下也是为其对方使出各式绝技而叫好不绝,比较其之前在镖局内所看到镖师那般如同表演的对战演练,此番打斗更是无论在层次上,和实战运用上更是远远胜过,暗自揣摩中对这武学认识也是更进了一步认识,有了更多的迎敌技巧。

刘黑子久经江湖,自然一眼就看出己方虽占有人数优势,但心里已如明镜一般,料知己方必败无疑,虽然与那鼠须汉子游斗十几个回合,未见任何败势,但已显现出体力不支,招式之间略有停滞迹象,吐气之间更是浮躁兀乱,而对方剑招却无任何减弱迹象,精力旺盛之下,招招都是平稳而有力,只取对方要害之处。断定不出十个回合,必然能够得以取胜。

但刘黑子却持刀未动,双目虚睁,暗自用力灌注与全身经脉,使其心神处于最旺盛的阶段,不是不出手,而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个一招能够决定胜负的时机。而为刘啸天赢取更多的逃生时间。这些为其奋力拼杀的镖师不过是他用来消耗对方体力的棋子罢了。

果不出刘黑子所料,这二十个回合刚过,鼠须汉子已经将那五名镖师的招路看得清清楚楚,手里猛然一抖,剑锋闪出无数个耀眼剑花,嘴里绽雷暴喝道“万剑归宗”,身形晃如魅影,躲开了众镖师刀锋剑气,上身后曲,诡异的弯成了弧线,长剑绕至下身而过,轻点地面,借助着反弹之力,反了个身子,然后手腕翻转,将长剑抵至左手,以极为犀利而疾急的剑式,化作道白光闪闪的圆弧,向众人下肢划去。

一道白光之后,斗场之上的五名镖师连声惨叫,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满地打滚。个个都捂着脚踝之处,依稀可见指缝之中已有鲜血汩汩流出。

其余镖师骇然失色,手忙脚乱地将这五名受伤镖师抬回本部,细一检查,这才现所有镖师脚踝之处的脚筋全部挑断,伤口齐整而又深入筋肉三分,多一分则伤骨,少一分则无效,端的是剑锋犀利,位置准确。但这伤口之处却是狠毒之极,若无回天神丹妙药,恐这后半生就要与轮椅瘫坐了事。

众人愕然同时,立刻着人寻找上好金创白药包扎伤口,几个性急的当即就破口大骂,指责华山派弟子身为名门正派,竟然出手如此恶毒,丝毫没有任何江湖道义可言,乃是阴险卑鄙小子。声调越说越高,用词也有些下三滥的市井秽语脱口而出。

鼠须汉子冷笑不止,暗暗给旁边一衣着白轮的华山弟子递过眼神,那名华山弟子立刻会意,二话不说,掏手就从腰间包囊之中取出几个铁蒺藜,投手一翻,手腕连抖几下,将那铁蒺藜朝那几名情绪激昂的镖师掷了过去。犹如飞火流星,黑影埤堄一般,众镖师躲闪不及,只听得又是几声惨叫,又有两名镖师捂着双眼倒在地上,满地乱滚,指缝间也是汩汩流血,看来这眼睛也是留不住了。

这连番两次的故意伤人充分显露出华山派弟子的高强武艺和歹毒的手段,让众镖师老实许多,眼里含着怒意,强压心头的怒火,默默的将那几名伤者抬了下去,所有的眼睛都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刘黑子,将那最后的机会寄托与其身上。

刘黑子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再无退路可选,要么打败华山派前来砸馆的弟子或战死在这武场之上,要么就是当场投降,并交出刘啸天,但后者自己是坚决不能选择的,哪怕用自己的血,他也要证明自己不仅仅是福威镖局的主人,还是一个绝不会出卖儿子的父亲。

鼠须汉子眼露精光,右手轻捻鼠须,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一个解决问题的最后时刻。其实他早就可以如此而为,但他没有,因为他明白他所选择的不仅仅是抓获刘啸天这个杀人凶手,还要震撼威慑镖师所有在场之人,让他们知道华山派是不可冒犯的,而如果有人胆敢挑战这个权威,那么他和他所认识的所有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刘黑子暴喝一声,将金背大刀举至头顶,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虽然日已西沉,光线黯淡,但这道圆弧却在这昏暗的天空里划过一道亮光,如同引火之石相撞,激擦出耀眼火花,令众镖师心里来回激荡,使其原本沮丧之极的心情徒然振奋起来,纷纷大声叫好起来,为刘黑子加油鼓气。

刘黑子此番出刀与那杨德宏交手情况不同,上次交手,体毒刚消,体力尚只恢复了六七分,加上心底轻敌,方才大败。而这番则是拼着老命不要,用尽全身招数,将全部力气运在刀身之上,一开手就使出“破风斩”的绝招,求的就是战决,如果说刚才是他需要时间,现在则是时间等不得他。

刀风霍霍,是如长虹,每一刀都带动空气乱流,每一刀都充满着对对手的恨意,一来恨对手欺人太甚,下手不留余地,二来恨自己怎就缺少那真正的高手镖师,每逢敌人来临,总是要自己亲临沙场。刘黑子浸淫这“破风斩”数十年,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加上这多年的临场格杀经验,每刀下去不但取着对方要害之处攻去,而且见招拆招之间,也是滴水不漏,茫茫刀光将全身上下保护的严实精密,鼠须汉子几次欲取其要害,都被其用厚重的金背大刀格挡化解,两人喝声连连打了六个回合,倒也是平分秋色,未分得高下。这更是为众镖师平添许多信心,心里为刘黑子叫好不绝。

这时天色已完,两人仍在场上你来我往打个不停,为了给刘黑子助战,下人们纷纷点着了灯笼,镖师们手拿着火把,不大一会儿,只见数十个红色的光团在黑夜里攒动跳跃,将这大院里照的灯火通明,除了那不时传来的兵器铿锵交错声和两人的喝斥声,整个大院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两条硕长的身影在那灯光照耀下上下翻窜,此消彼长。

土狗看着眼里,也为刘黑子连连叫好,暗赞这破风斩果然非同凡响,厉害惊人,难怪那刘虎一直窥窃与心,看来这看家绝技也还真是有着厉害之处。土狗刚才担心刘黑子不敌,已经将那黑瞳石头吐出,将黑瞳法力护盾祭了出来,这时看来有些显得多余之事,心情松懈之下也是有些可惜。

两人刀光剑影打了二十个回合,刘黑子的刀法没有半点停滞之像,加上刚才已经对手出招套路看得也是一清二楚,应对之策也是胸有成竹,渐渐略占上风。而那鼠须汉子之前已经遭遇过了车*说心有保存实力之想,但体力毕竟与养精蓄锐的刘黑子不能匹敌,这番在刘黑子如同拼命的犀利猛狠的攻势下,兀现败势,脸上的冷笑神情早已收起,换作严肃认真,疲于应付刘黑子的猛烈刀锋,而很少再有防守反击招式出现。

见鼠须汉子渐露下风,其余华山弟子自然有些按捺不住,焦急烦躁之情如实表现在脸上,一个个将手里的长剑握的甚紧,眉头紧锁,大有一呼而上的样子。而刚才释放铁蒺藜的那名华山弟子则趁众人都忙于观看场中的打斗,而无暇顾及自己,偷偷也将手摸进腰间的包囊之中,将几枚铁蒺藜反扣在手中,暗暗有射迹象。

刘黑子已经和那鼠须汉子打了足有三十个回合,鼠须汉子的套路已然全熟,心下暗喜,故意卖了个破绽,将上胸露于刀锋保护之外,而那鼠须汉子多个回合下来,心里早已有些浮躁着急,当下不知是计,只当是刘黑子也不过如此,大喜过之,剑锋兀然翻变,改劈为刺,剑锋如芒,势在要害之处,朝着刘黑子心口之处刺去。

刘黑子脸上一变,知其中招,刀锋回转,身影晃动侧滑,嘴里暴喝一声刀背反磕在鼠须汉子的腰肋软骨之处,这下端的是力度把握有度,既不会重伤其人,招惹更大的麻烦,也会令其立刻招架不住,顷刻失去战斗力。

鼠须汉子大变惊色,但剑锋已出,此时已然收不回来,强忍着剧痛挨了这记重招,四肢刹那间如同被大锤击中般,顿感酸软无力,手里的长剑也脱手而出,步伐也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捂着腰肋之处大口喘气,双眼恨恨瞪着刘黑子,不一言。

刘黑子朗声大笑,单手将刀背于身后,准备上去好好责骂一番,出出胸口之鸟气。那知刚迈出一步,就听见风声骤起,破空飞来几团黑影,心下猛然大惊,转身闪避,并持刀格挡面门,心口等要害之处,只听得“当当”两声脆响,金背大刀迸出耀眼电光碎花,将其中两团黑影反阻挡住,掉在地上,但却来不及挡出第三团黑影,“哎呦”一声惨叫,刘黑子连连退步,手里的大刀也险些失手,左手按着左胸,痛苦的皱着眉头,半跪在地上。

而趁着这会的功夫,那名白轮华山弟子已掠身而至,手里长剑跫然挑起,架在刘黑子的脖子之上,并冷冰冰的喝道:“放下武器,”话音未落,手里的长剑又是逼近几分,在脖子上**一道浅浅的血痕,刘黑子无奈之下,只得将金背大刀松开,暗叹口气,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剑的挥下。

土狗见势头竟然急转直下,暴喝一声“休得无理”,嘴里叼着那块已经祭出三尺来宽的黑瞳石,陡然从房顶跃下,直匆匆的向那持剑华山弟子冲去。

那名华山弟子只听得一身狗吠,心下里还不知何故,就见眼前一道黑影迎面扑来,顿时惊吓失色,只道是对方也是暗释什么厉害的暗器,连忙举剑对那黑影砍去,哪知长剑还未触及黑影,就被其牢牢定住,再也无法下去半分,心骇同时,也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几步,失去重心,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愕然看着那团黑影,脸色惊诧之色似有不相信竟然还有如此诡异之事。

刘黑子听得土狗这番叫声,心里一喜,就知道自己有救了。连忙睁开眼睛,只见土狗英姿飒爽犹酣战,雄风傲然昂繁。好一幅天将神兵的英雄气概,绝然站立在华山弟子之前,身下的长影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更显得与众不同。但喜悦之极也有些不解,不知土狗刚才用了什么绝妙法子将那身手敏捷的华山弟子逼得连连退步。

但刘黑子知道此时并非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强忍着左胸的剧痛,将嘴角的血渍擦干,勉强的站立起来,然后哈哈大笑说道:“汝等这般卑鄙小人,竟然弃名门正门的名誉不顾,暗地使出这般阴毒招式,但你们没想到吧,打败你们的竟然不是人,而是条狗,哈哈哈,这下你们华人派的脸该丢尽了吧!”说完,又是连连放肆大笑,带动肺部刺痛,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满脸憋的通红。

众镖师先是吃惊有余,白天没有缓过神来,听得刘黑子这番调笑,这才醒悟过来,丝毫没有刚才的忌讳,跟着放肆虐笑,百般嘲弄着华山派竟然连条狗也打不败,竟然也敢自称六大门派,完全是图有虚表,败絮其中。几句下来,污言秽语难免又有些口无遮拦的脱口而出,连对方的祖宗八代也问候了一遍。尽情泄释放着对刚才失败的阴影不满。

鼠须男子此时面色如灰,捶胸顿足,将这一切归怪与那白轮弟子的无能而然。瘫坐在地上,眼冒腾腾杀气,咬牙说道杀……”

众华山弟子个个都是华山内门弟子,自来都是欺负别人,那里还忍得下今日这般窝囊之气,还没有等下令,个个已经挥剑霍霍,口暴春雷,纷纷跃入场内,将土狗团团包围,面露凶狠杀气,欲将土狗大卸八块方解心头闷气。

刘黑子暗道不妙,恐怕那土狗吃亏,大声喝道:“你这般小人,连只土狗都要围攻而上,看来华山派也真是无人,却是要派这等无用之人登场,真是丢尽其历代祖师的颜面”。话语中,尽可能阻止华山弟子的愤然群攻,眼下里,也暗暗给其他镖师使着颜色,让其围攻而上,至少让对方有所顾及,忌讳反包围,而不敢轻易下手。

众镖师立刻会意,立刻纵起身形,仗着人数与对方略多几人,将那十几个华山弟子反包围其中,使其心存忌憯,而持剑前后而顾,既不愿对土狗善罢甘休,也不愿反制与人,双方就这样僵持于此。

土狗认定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没给对方过多的考虑时间,嘴里咬着那块黑瞳石,仗着护盾挡着自己的面门,四足蹬地,蓦地离地纵起,跃至半空之中,然后身影陡然侧翻,以万夫不挡之势,冲着鼠须汉子扑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