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大梁的雪
作者:三步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71

【第oo1章】大梁的雪

立冬未过,大梁城便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一场雪,来的有点早,比去年早了整整七天。记得上一次,小雪提早来临,还是十二年前的魏安釐王元年,那一年正是魏无忌受封信陵君日子。

城东信陵君府邸。

信陵君魏无忌负手立在大厅的阶梯前,看着这场初雪,身后是一众门客。他有门客三千,然而三千人中,能登堂入室者,不过寥寥数十人。

所有的门客垂恭立魏无忌身后,只有一人独自在厅中自斟自酌,恍若无人。这人须苍苍,破衣破帽,不想修边幅,即便府中从事粗重杂活的小厮都穿得比他光洁,更不要说在场这些人物。可是信陵君却偏偏待他如上客,每次宴席的时候,总要把左边上,最为尊贵的位置留给他。门客们只知道这个邋遢的老头姓侯名嬴,是一个七十岁的退伍老兵,现在为大梁城的监门小吏,至于其他一无所知。

三年前,信陵君亲自执辔御车,把他迎进门来奉为上宾,门客还以为他必定是名动天下,或者胸藏韬略的人物。可是没有想到这三年来,侯嬴却自顾喝酒吃肉,就连一策一言都未曾有过。是以,大多数门客都对邋遢的老头充满轻视和敌意,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无忌公子会把这样的人物当做上宾供奉着?

当然,门客之中的大见识者,他们知道:无忌公子这是效法燕昭王的“千金买马骨”啊。当年燕昭王修筑“黄金台”,拜老臣郭隗为师,向天下人表明了爱才的决心,结果终于招来了苏秦、乐毅、邹衍、剧辛等等经略大才,打得夙敌齐国几乎灭国,若不是一代英杰田单的横空出世,战国七雄恐怕要改称为战国六雄了。

雪花在魏无忌摊开的手掌中化成了雪水。大梁的这第一场雪,有点冷。魏无忌是上一任国君魏昭王的小儿子,现任国君魏安釐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二年前,为了牵制在魏国从政十余年的孟尝君田文,安釐王把年仅24岁的他扶上“君”的座位。八年前,秦昭王派遣白起大举进攻魏国,孟尝君田文举荐芒卯为主帅。白起在华阳大败魏军,斩获魏军十三万人,芒卯战败而逃,举荐人田文因而被魏安釐王免去丞相一职,自此他逐渐在魏国取代了田文的地位,成为了魏国最有实力政治人物。

厅外急促的脚步声起,一名侍卫闯了进来,魏无忌皱起了眉头。这个“凌云阁”若没有他的允许,寻常人是不能进来的,府中侍卫皆有分寸,所以轻易都不敢擅入。今天侍卫没有通报便闯了进来,那就代表着有大事生。

“禀君上,魏齐相爷,不,魏齐先生,要在饮马河畔见您最后一面。”侍卫单膝跪地。魏无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挥了挥衣袖,让他退下。

魏齐是魏无忌地族兄。曾任魏国地相国多年。权倾一时。然而。他这辈子却得罪一个不该得罪地人物——秦相张禄。

张禄本名范雎。本是中大夫须贾门下食客。当年须贾出使齐国。范雎随往。凭借着雄辩之才。深得齐王地敬重。齐王想要留他任客卿。并赠黄金十斤。牛、酒等物。范雎却全部谢绝。可是。让人意想不到地却是。从齐国回到大梁后。须贾不仅不赞扬他地高风亮节。反而向时任相国地魏齐诬告他私受贿赂。出卖情报。魏齐大怒。当场把他拷打得肋折齿落。体无完肤。又用席裹尸体弃于茅厕。让宾客往上撒尿。可没有想到。范雎并没有死去。而是化名为张禄只身入秦。凭借惊世才华得到了一代雄主秦昭王地重用。一年前。他出任秦相。被加封为“应侯”。

范雎此人恩怨极是分明。凡是给过他一顿饭吃地小恩小惠他是必定报答。而瞪过他一眼地小怨小仇他也是必定报复地。何况是魏齐加诸在他身上地大仇。他在咸阳对魏国使者放出话来:告诉魏王。赶快把魏齐地脑袋拿来!否则。秦国铁骑将踏平大梁城。

魏齐闻声。星夜逃亡赵国都邯郸。躲在平原君赵胜地府邸之中。秦昭王听说他藏在平原君地家里。想替范睢报这个仇。便诱使平原君入咸阳。软禁了他。并写信告诉赵王:如果不拿来魏齐地头颅。将举兵东进。并且平原君此生再也出不得函谷关。

赵孝成王看了信。就派禁军包围了平原君地府邸。魏齐出逃到了挚友。时任赵国相国地虞卿府邸中。虞卿猜测赵王不可能被说服。就解下自己地相印。跟魏齐一起逃出了赵国。二人辗转。又回到大梁。魏齐打算通过信陵君投奔到楚国去。

两日前。魏齐地亲随已经就已经知会了信陵君魏无忌。可是魏无忌始终犹豫不决是否要和魏齐见面。国家与私情。孰轻孰重。委实让他为难。此时强秦铁骑威震天下。没有哪个国家愿意与它正面交锋。况且。目前他与魏安釐王地关系也颇为微妙……

“诸位怎么看?”魏无忌转身面向一众门客。养士千日,用在一时。

“君上应避而不见,让魏齐自行的离去。”

“不,君上理应即可擒下魏齐,取其头颅,示秦以好。”

“正该如此,魏齐不死,大梁难安!天下难安!难道君上希望秦国再次围攻大梁城吗?”自乐毅破齐之后,秦国为了越过中原,把国土与新得宋邑定陶一带连结起来,横断山东各国腰部,曾多次讨伐魏国、并数次围攻大梁城。

“……”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提议要与魏齐相见。这让魏无忌多少心理好受点,看来自己这一步真的没走错。他看了眼厅中酒足饭饱后闭目养神的侯嬴,似乎又想起什么。

“听说,与魏齐同来的,还有赵国的相国虞卿。虞卿何如也?”

“一介狂狷书生。”有门客道,然而声音刚刚落地,侯嬴却蓦地睁开的了眼睛,冷哼了一声。

“公子若想知虞卿其人,能否听侯生一言?”他悠悠道。这垂垂老矣的老翁,声如金石,掷地有声,与他衰老的外面迥然不同。

“侯先生请讲。”魏无忌恭敬道。

“虞卿其人,邯郸人士。初见赵王,脚踏草鞋,肩搭雨伞,赵王赐给他白璧一对,黄金百镒;再见,拜上卿;三见,得相印,封为万户侯,名动列国。然而,当魏齐走投无路,投奔了他的时候,他却不把高官厚禄看在眼里,解相印,弃万户侯如敝履,与魏齐流亡天下。这么一个能把他人的困难当作自己的困难的人物,公子还问他怎么样?”

侯嬴步出了厅中,站在了阶上,那如鹅毛一般飘落而下的雪花,粘了他一身都是。失望地看了眼魏无忌,长长叹了口气:“人固然很难被别人了解,了解别人却也同样不容易啊!”

厅中的门客噤若寒蝉。侯嬴不则已,一惊人。此刻他们方才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的邋遢老头,确实有过人之处。可他如此直言不讳,毫无保留地讥讽无忌公子,岂不是自寻绝路?

魏无忌沉默不言,只是怔怔地看这从漆黑夜空中飘落雪花。战国四公子,天下皆道以孟尝君田文为,但魏无忌从来不把这个垂垂老矣的人物放在心上,可今天,侯生却告诉他,魏无忌其实比虞卿这么一个乡野狂狷之士,都还要不如。我魏无忌岂是贪图功名利禄的人物……

“备马!去饮马河!”他高声道。

黑夜里。一行快马,向城南门飞驰而去,蹄声雷霆震动,如同大雨初至。

“是谁?星夜出城,所为何事?”城楼的上宿卫高声喝问。

“休得多问。无忌公子在此,还不快开城门。耽误了要事,取你狗头。”城楼下,有人大声喝道。

宿卫吓得三步并作两步,疾奔而下。

“希望还来得及。”城门大开,魏无忌一抖缰绳,率先冲了出去。白色的雪地上,只留下一大串马蹄印。

……

饮马河。驿站。一行车队停靠在河畔。

饮马河中的清水,在十日前就已经结成了坚固的冰块。如此怕是不能饮马,只能走马了。

“无忌还不来么?”魏齐张嘴吐出一口热气。两年的逃亡,那张养尊处优的老脸已经布满了风霜,本来又黑又亮的头,也被煎熬的白。

“相爷,小人已经信息带了进去,您就再等等吧。”旁边侍卫恭敬道。虽然魏齐已经被去了相位多年,可他们依旧改不了那个口。

“你见到无忌本人了吗?”魏齐道。

“这个……没有,是府中家老接待的。”侍卫出踌躇道。魏齐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身旁,一身青衫,神态风流的虞卿。

“我魏齐当日何等风光,今日却落到如此田地。虞兄啊,这苍茫世道,人人只好锦上添花,似你这样雪中送炭的能有几人?”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股枭雄陌路的凄凉,在场诸人闻者心酸,而伫立在他旁边的青年更是脸色悲戚,握剑的右手攥成拳头,青色的筋条清晰可见:“总有一天我会为你讨回这一切的!”

他叫魏随云,字长卿,是现年2o岁,是魏齐唯一儿子。他曾是大梁城内纨绔子弟的脑人物,怒马鲜马,但这一切早已成为往事。两年亡命奔走后,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大梁城那个年少不知事的风流少年。他转头看了看魏齐,虽然这个认识这个“父亲”时间有点短暂,只有二十余天,但是他总是忍不住要把这眼前双鬓白的长者,与牢狱之中的亲生父亲重叠在一起。

他叫赵铎,来自21世纪,穿越军团中的一员。他是一所重点大学的大四学生,外表英俊,学习优异,更是自由搏击高手,除了满嘴跑火车之外,怎么看都是好学生。他的父母是私营企业主,虽不是巨富,却也算家境殷实。可是这一切东西,都止于三个月前。父亲因经济犯罪而啷当下狱,母亲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公司顷刻易手,成了本市富许知远所有。这一切离奇的让他难以接受。然而在他秘密调查下,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其实所有事件都是许知远一手操纵的,他看中的是赵铎父亲手中一项核心技术,这项核心技术如果能够推广,将带来数亿乃至数十亿的利润。他要复仇,可官*商*勾*结让司法的大门紧紧闭上了,况且他也拿不出能够让人信服的证据。于是他开始了连环布局:先是绑架许知远的独子,然后诱使许知远派保镖营救儿子。可当豪宅中的保镖倾巢而出时,他却杀了个回马枪,潜入豪宅,独自对付那只老狐狸。十公斤烈性炸药骤然被引爆,把那栋价值数千万的半山豪宅夷为平地……

他在爆炸昏死过去了,可是一觉醒来,却现来到战国,附身到了刚刚从邯郸出逃,大病一场的“魏随云”身上,就这样躺着马车上辗转二十天,逃脱了无数赵**队的尾追堵截,才在两天前辗转来到大梁城外。

虽然病倒时,大部分时间是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但是他知道:每日在身旁,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的人是魏齐。十余天来,从来没有断过,直到七天前他伤愈下地。想起那过往二十天,魏随云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雪花飘飘洒洒而下,顷刻盖满魏齐的双肩。其实,那被袍子覆盖的左肩下有一道深约两寸剑伤,这道剑伤是七天前遭遇赵国边戍军时留下的。魏随云知道,魏齐这一剑是替他挨得,若不是为他拨开穿心一剑,以魏齐的剑术,是不可能受到如此重创的。

魏齐抬眼望向虞卿身后的乌蓬马车。马车内的是,虞卿十五岁的独女,他中年丧偶,只和女儿相依为命。他长长叹了一声:“魏齐今日下场,原是自找。可连累了虞兄的一家,跟着流落天下……我……”

“齐兄。虞卿既能舍弃相位,又何怕这舟车劳顿之苦。”虞卿断然打断了魏齐后面的话,“无忌公子既不愿相见,我们自投别处而去。虞卿就不信这东方六国,还没有你我二人容身之所。”一掌击打在车辕上,出沉闷的一声。

车内嘤咛一声,熟睡的少女,被一掌惊醒了过来。她本乖巧,见父亲正和他人说话。也就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躺着。可是她心中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放在显赫的相国位置不坐,非要亡命天涯。透过的窗帘的缝隙,她又看见那个笔挺的身子。

她很喜欢他那双有黑有亮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不过,当它放出仇恨的眼神,都让她忍不住战栗连连。她不知道他的眼神,为何总是那样的多变……

车外又传来了声音。

“赵国不受,魏国不纳。燕国与秦国交好,韩国惧怕强秦,楚、齐远隔千山万水。你说我魏齐还能去哪里?”魏齐道。

“总有去处的……”虞卿道。

“没有用的,魏齐不死,大梁难安,天下难安。”魏齐摆了摆手,走到了另一辆篷车上,取出一大包黄金。虽然狼狈如丧家之犬,但是他家底还是丰厚的。

他高喝道:“尔等听着。我魏齐若是去了,你们便在自行散去吧。如若不想离去,便护送虞先生父女,回到邯郸。这一包黄金,你们便分了吧,算是魏齐对你们两年来不离不弃的报答。”说着,把包裹掷到地下,黄金滚落一地。

“父亲……”魏随云叫了出来。虽然五天前,进入魏国边境时,魏齐已经向他交代后事,但是事情来临时,他还是震惊不已。这是二十天来,魏随云第一开口叫魏齐“父亲”,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开口了。他知道魏齐是报着必死之心——他要是不死,范睢就会迁怒魏国身上,于是秦国就又有了兵大梁城的理由了。况且两年的逃亡已经让魏齐疲惫不堪,他不想再逃下去了。

“相爷,小人等愿跟随左右。”二十余名侍卫跪在地下。魏随云也想说,愿于“父亲”同生共死,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卡住了,他知道这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侍卫跪成了一排,魏齐曾养士上千,可在他失势之后,这些门客大都散去,仅仅留下了眼前这二十余人。世人皆趋利避害,自古皆然。

魏齐摇了摇头,转头拍了拍魏随云的肩膀,笑了笑,自从大病一场后,这个让自己操碎心的儿子,便忽然变了个人似的——非但没有惹是生非,反而主动帮忙筹划逃亡。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成功地赵国逃出来,还多亏了他的“虚虚实实”策略。赵孝成王,以为自己会长驱南下,所以在南面加强搜索,可是他哪里会想到自己其实向北而南呢?

魏齐转头面向虞卿,“虞兄,你拿我头颅回邯郸去吧。赵王爱才,不能为难你。魏齐我对不起你啊。日后黄泉相遇,自当亲自斟酒一杯,以示歉意。”虞卿泪流满面。他与魏齐相识二十年前,那时他一介白丁,而魏齐则贵为公子,却不吝纡尊降贵,把臂同游。

蹄声轰鸣而起,由远而近。

马蹄翻飞,带得地上玉琼四碎。

一行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行全副武装的骠骑,自大梁城疾奔而出。借着那微弱光明,他现奔在前头的那名,赫然是信陵君魏无忌。

“拔剑!列阵!”魏随云怒喝起来,虽然过往的二十年,终日无所事事,但是他的剑术在大梁城的所有纨绔子弟中,是屈一指的。侍卫们纷纷拔出腰中长剑,护住魏齐。

“让开!”魏齐拔出长剑,一把推开身前的侍卫,虽然他已经5o余岁,可依旧孔武有力。

“父亲!”魏随云愕然,一把拉住父亲。

“让开。为父终究要死的,纵然真的逃入楚地,也是如此。千万记着我说过的话。”魏齐语重心长。这个曾经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儿子,真的能够胜任那些吗?他不知道。

“儿定不辱命!”魏随云双眼通红。三个月父亲锒铛入狱的情形历历在目,和今天是何等相似……

“好!这才是我魏氏男儿!”魏齐哈哈大笑了起来。

转头对驰骋而来的信陵君大声喝道:“魏无忌!你要用我魏齐人头保住荣华,保住大梁,我今日便送给你,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魏齐不死,大梁难安,天下难安!去告诉范雎那匹夫,今日之仇,他日我儿必以十倍还之……”

“不是……”魏无忌策马疾飞,大声道,然而却慢了一步。

“父亲……”一道血箭自魏齐脖颈中冲了出来,在雪地上画出了无数多鲜艳的雪花。一股热泪从魏随云眼眶中,陡然冲出,即便魏齐有千般不是,但是自己还是与他做了二十天的父子。

“相爷!”侍卫悲呼声响彻夜里。

魏无忌勒住马儿,神色古怪看着魏齐的尸体,雪花顷刻洒满了尸身。他不知道,魏齐为什么会这么冲动,连让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背后一阵森冷。

转头回望,魏无忌对上魏随云眼神。他没有想到他从小看着长大,一直以来都不被他看好的魏随云竟然没有哭出来,而只是用比恶狼还要阴毒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一骨寒意陡然从心中升起,魏无忌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人可以用眼神让他感到惧怕。看来这三年的出逃,不仅让他成熟起来,更让他心中的仇恨积蓄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侍卫抽搐声断断续续……,魏无忌看了看魏齐尸体,又看了看魏随云,“算了,他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的纨绔子弟而已,能翻出什么波浪来……”

“来人,替我收拾魏相爷的遗体。”魏无忌挥了挥手道,随行跃下马来。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父亲的遗体?”沉默不语的魏随云,忽然开口。

“这个……无忌会厚葬族兄的。”魏无忌道。其实,谁都知道他言不属实。魏齐的尸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送到秦国,交到范雎手中,换回被秦昭王软禁的信陵君的姐夫——平原君赵胜。

“哼!”

魏随云冷哼一声,脸上铁青,伸手按住了腰中的铁剑,所有人都从他脸上读出了愤怒。侍卫们盯着他,只待少主一声令下,便拼死夺回主人尸体。“世侄……小不忍则乱大谋。”虞卿轻轻按住魏随云握住剑柄的手。“我知道……”魏随云道,然而眼泪却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魏无忌一行来得快,去得也快,雪地上只留下一行浅浅的马蹄印。

“世侄,你欲何往?”虞卿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料想到竟然这么一个结局。“去南方。”魏随云转头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是绵延不断的云梦山。云梦山中住在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魏随云突然变得平静的神色让虞卿感到诧异,但是大悲无声,有的时候悲痛并不一定要变现出来的。

“少主,我跟你一起去!”侍卫们纷纷道。

“不必,你们护送虞世伯回邯郸吧!”魏随云摆了摆手,翻上了马背,“如果你们有心,就在邯郸等我,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马蹄翻飞,单人只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