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嫖客行(下)
作者:李勋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86

“没意思。”曹头猪说。

“还是快走吧,最见不得你出尔反尔了。”

“你说两个大男人家的喝什么酒呢。”

“再你还想怎么着,就你一天烦。”矮炮说。

“好吧,好吧,走吧,看你就象唐僧一样罗嗦,嘤嘤嗡嗡的,我不过是想,就咱两个也太没劲了,还是再打电话多叫两个人来才好。”曹头猪说,矮炮赶紧打断他,“可千万别叫那几个家伙,和你一样,说话假模假式的,我可受不了。叫他们还不如到对面那里去叫两个过来陪咱们去呢。”矮炮指着对面阴影下闪烁的人影子说,早有暗香扑鼻来。

“好,那你去叫,只要你敢去叫我请你半个。”曹头猪说。

“有什么不敢的。”矮炮冷笑了笑说。

“谁不知道你一向不过嘴上下流,实际上连什么都没见过呢。”曹头猪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曹头猪无意间戳到了矮炮的痛处。尽管矮炮平时嘴上把自己说得多么风流,实际上他还从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更何况进一步的**之类的。仅有的一次,还是他单恋一枝花,苦苦暗恋了两三年,有一次仗着酒胆向人家女孩写个纸条给人家表白,没想到人家回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你以后再是这个样子可小心着。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对什么女孩存有什么奢侈之念,最多在心里有些非分之想而已。他为了掩饰自卑成狂的真实情形,故意与自己的伙伴老说些大言不惭的下流话。他一时自卑起来,继而有一种悲愤油然而生,“好,我再叫过来你可要请我的啊,你自己说的哦,可别食言。”

“我说的是请你半个,另外一半可是你自己付哦。”曹头猪强调说。

“要请就全请,什么叫半个。”

“吃饭不吃软饭,请客不请嫖客,我请半个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还想得寸进尺,就害怕你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矮炮仍然是煮熟的鸭子嘴还硬,实际上心里早想打退堂鼓了,但是没有什么台阶可下,只好硬着头皮了。他更是没沾染过那些“可爱的人儿们”,根本不曾与他们打过什么交道,而平时他却把自己吹嘘得轻车熟路,似乎天天在烟花柳巷中穿梭。他走过了街道,向那片屋檐下的阴影处走去,还未走近,一阵浓郁而劣质的香水扑鼻而入,使人有些头晕木眩,听到有人向他招呼,“胖金哥,可要小妹?”

他在黑暗中嗤嗤一笑,浑身一哆嗦,想撤身退后,但是却被一只素手拉住了,“胖金哥,玩玩嘛,多好玩啊,又不贵。”他浑身触电一般打了个冷颤,脸上忽然感到冷嗖嗖的直过电。他勉强镇定了镇定,心想此时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否则会被曹头猪嘲笑,并且说不定还要当做笑料给周围的伙伴宣传呢。他勉强再笑了笑,“呵呵,哪有胖金哥一说,我来你们丽江可不是一年半载了。”

“我们这里的纳西话里头把女的叫胖金妹,男的叫胖金哥啊,就和你们汉话靓妹帅哥是一样的嘛。”那女人说到,矮炮此时才镇定下来,看到拉他的那个女人显得稍微年长一些,心想可能就是老鸨吧,被后竟然有**个女孩呢,都穿得丰姿卓越,因为光线太暗,无法看清其姿色。他感觉到她们都在看他,不能承受其目光,感到一种臊热升腾起来,直冲百会。他咽了口唾沫,款款笑到,“胖金妹是有这个叫法的,不过胖金哥就是你们依照‘胖金妹’这个词生造的词了。”

那鸨儿笑了笑,“你说的倒也对,看来胖金哥是我们老丽江了,那还不叫个小妹和你一块耍耍?”

矮炮一听到主题嗓子眼马上有些气堵,咕噜了一声,“多少钱一个。”

“5o一个,但是就是一次,如果想叫过夜或者带走的话要15o块,”鸨儿果断地说,“你瞧我们这些姑娘,各个多漂亮。”矮炮向她背后看了看,仍然看不清她们的容颜,他脸上一烧,“太贵了,能不能少要点。”

“嗨,我说胖金哥,怎么贵了,她们可都是好姑娘。”鸨儿说。

“这我知道,我们想把她们带走,但是太贵了。”

“带走可以啊,你随便挑吧。”

“太贵了。”矮炮希望此时还能退出来。

“你要的多的话可以便宜一点。”

矮炮招架不住了,咬咬牙,“看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要的多的话,她们是大活人,又不是什么水果,可以多要,就两个,一个1oo,再多我们就要了。”

“好吧,先交个朋友,以后多照顾点就成。”鸨儿做爽快状,把手伸出来,做收钱的样子,“你挑吧,随便挑,看上哪个就哪个。”矮炮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两张一百,鸨儿一把捏了过去,用验钞器照了照真假,笑了笑。矮炮心下就象抱了个兔子,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自己摇了摇头随便指了两个转身就往回走。背后那两个女孩一人攀着他一支胳膊,“胖金哥。”

他们走到曹头猪跟前,曹头猪冲他伸了一下拇指,“多少钱?”一个女孩已经自觉地松开了矮炮的胳膊,套在了曹头猪的胳膊上。矮炮得意地笑了笑,“一百一个,你给我一百就得了,等会你付酒水钱就可以了。”曹头猪掏给他了一百。一人挎着一个姑娘向“在水一方”走去。曹头猪显然是个老手了,一边走一边和他胳膊上姑娘打情骂俏,而矮炮只管自己走路,并没有同他身旁的姑娘说什么话。终于那姑娘问他:“胖金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这人本来不大爱说话。”矮炮说。

曹头猪在前面插嘴说:“他这人就有这个贱毛病,喜欢在你们面前装深沉。”

“那我看刚才你挺能说话的,把我们的鸨姐都说得一楞一楞的。”

矮炮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走路。他们来到“在水一方”,里面彩华闪烁,烟雾缭绕,野喉刺耳。矮炮现服务员好象换了,并不比先前看到的那几个好看,冲曹头猪笑了笑,“看来你那几个服务员妹妹上一次已经对你厌恶了,所以都不在这里工作了,就是怕你来这里。”没等曹头猪回话,那两个姑娘嗲声嗲气地笑着问,“什么,他妹妹在这里工作啊?!”

“没有,”矮炮说,“但他涎着脸到处认妹妹,这里原来有一批服务员他全认人家做妹妹了,说不定等会他还要你们做妹妹呢。”

“好啊,好啊,多个哥哥才好呢。”那两个“可爱的人儿”甜腻腻地说。

“谁是你啊,给哪个姑娘都做诗,”曹头猪讥笑矮炮,“妹妹你是水,是那下水道里的水;妹妹你是水,是那刷锅的水……”

“原来胖金哥还是个诗人啊,那等会可要给我们姐妹俩也做一诗歌哦。”那两个“可爱的人儿”浪声浪气地说

他们俩此时才看到身旁这两位姑娘的容颜,不禁有些失望,两个人不但有些难看,而且看起来有些缺心眼。他们要了一件大理9度冰爽,一边说笑一边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就“乱”了起来,曹头猪有时喝了一口啤酒然后让身边那个姑娘张开嘴吐了下去,那姑娘一边笑一边接住,并且把酒咽了下去。矮炮也不时悄悄捏弄身边那姑娘的胸脯,那姑娘应手在他身边扭捏扭动了一下,呵呵地笑着。他们还分别唱了几歌,那两个姑娘特别爱唱郑智化《堕落天使》,前后唱了好几遍,惹得其他桌的人冲他们打呼哨。

有一个桌子的男的,拿起麦克风,说要唱一歌献给这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听了简直乐傻了。听到人家唱的歌更是笑颠了,那男的冲着她俩挤眉弄眼地唱着“我总是枪太软,枪太软,把所有问题……”,那两个姑娘简直要笑仰了。曹头猪叫矮炮一起和他唱一歌,“太猖狂了,竟然当着咱的面调戏咱们的姑娘。”矮炮没有回应他,回头看着身边那个姑娘,意外手腕上的那三个香烟烫痕,抓起她的手再,仔细看了看,问她,“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她摇了摇头,再次抿了一口酒,矮炮想自己已经醉了,头晕得慌。

他放开她的手,“你不说我也可想而知,它们分别有三个故事。”

她不禁苦笑了一下,“象我们这种女人,能有什么故事。”

“你可别说,说不定它们分别有三个爱情故事,我猜得对不对?”矮炮说,那姑娘笑了笑,“胖金哥果然是个诗人,什么都想得诗情画意的。”正说着,听到曹头猪闷着嗓子和那个姑娘在唱着什么“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床头再来……”,他俩一听也乐了,跟着胡乱拍手叫好。

但是就在此时,事情有些突变,刚才歪唱任贤齐《心太软》的那个男的突然提着一个啤酒朝他冲了过来,并且举起酒瓶朝曹头猪的脑袋上砸了下去。顿时整个“在水一方”一片尖叫,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矮炮惊呆了。那个男子朝矮炮看了过来,带着一种敌意。那两个“可爱的人儿”已经吓得瘫软了,而矮炮却惊醒了过来,拔腿而跑,逃出了酒吧,跑,跑,他摔开膀子奋命地向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多远,跑得口干舌燥呼吸困难他才停了下来。他停住了脚步,向四面看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脚下是一片大草地,头顶是皎皎明月,清辉如水。突然脑际间浮现出他单恋的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来,随着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悲伤从心头翻江倒海而来,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他悲愤地想,不管曹头猪怎么样了,他现在绝不能回头去看他-----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也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