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拯救赵三
作者:碧野山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117

晚上,大明坐在椅子上洗脚,跟桂花闲聊

带着白天在菜市场铭刻在心中的喜悦和记忆,桂花一面拍着小雷哄他睡觉,一面对大明出肺腑之言:“大明啊,我看任民这个人真是不简单,你交上这样的朋友很幸运,以后要多多向人家学习!”

心有灵犀,大明也是这么想的:“放心吧,这么好的哥们我一定好好相处。”

桂花强调:“我重点说的是,你不但要好好向他学做买卖,更要学习人家怎样做人。看人家说的话,听起来不但有趣,仔细琢磨还有道理,而且很深刻呢!”

大明说:“是这么回事!”

桂花健谈起来:“通过这一天在菜市场的感受,我就觉得任民很了不起。就拿你来说吧,自从与他接触,就像变个人似的。我一直在怀疑,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改变你,可任民这才几天就能改变你,特别是你这个从‘局子里’出来的人,按说不好改变,怎么他就能改变你呢?”

大明颇有同感:“是啊,再仔细想想,其实任民平时也没像管教那样要求我如何如何,遇事都与我商量啊!”

桂花立即说道:“关键就在这!今天我算明白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就是我们的榜样啊!通过卖一天的菜,我好像又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

大明问:“桂花,说说,什么做人道理?”

桂花一字一腔地:民

大明似懂非懂:“就这五个字?”

桂花好像吃透这五个字的精神了,继续说教:“你想想,咱们小时候对这几个字再熟悉不过了,可真正理解吗?不理解,因为当时总觉得这只是一句口号,离我们很遥远。现在看来……”

大明笑着抢答:“现在离我们很近!对吧!”

桂花笑:“孩子他爸,你总算开窍了!”

“哈哈哈哈!”屋内顿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温馨又一次降临这个希望之家。

看看睡觉的儿子小雷,桂花赶忙捂嘴,伸出右手食指,一声:“小声点!”

大明赶紧止住笑声,一吐舌头。

又是一个艳阳天,午后,忙碌过去,各个摊位业主就可以轻松一下了,有的吃东西,有的聚在一起打扑克,寻找乐趣。小梅与相邻摊位的菊花姑娘闲聊,大明和任民在摊位说话,商量买点什么吃的。

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在马路边溜溜达达来到任民和大明近前,忽地扭脸,眼睛盯着大明,惊叫:“哎呀!这不是大侠陈大哥吗?你怎么在这?”

大明也吃惊:“赵三,原来是你小子,我在这里卖菜!”

赵三听后更是惊讶,上下打量一下大明:“怎么?大哥,你怎么能干这个呢?”

大明一笑:“我怎么就不能干这个?我觉得挺好的!”

“大哥,还没吃饭吧!”赵三关心地问。

大明说道:“这不,刚准备去买点。”

赵三摆摆手,很豪爽的样子:“大哥,不用了,正好我也饿了饭店,我请客!”

大明拒绝:“不不不,我不去!”

赵三假意生气地:“大哥,咋的了?是不是瞧不起我啊?当初你对我那么够意思,我请你吃顿饭难道不应该吗?走走走!”过来伸手拉大明。

见这个赵三对大明如此客气,任民这才开始注意端详他。只见赵三比大明稍高,笔直腰板,身材均匀,白净的面孔,五官端正,看上去像个文人呢!

大明见赵三很认真,无奈,就对任民说:们一起去吧!”

赵三这才注意任民,问大明:“你们认识?”

大明说:“我的好哥们,任民。”

任民主动与赵三握手:“兄弟,我叫任民,你好!”

赵三经过大明介绍,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马上热情起来,拉着任民的手就走。任民很喜爱这种直率性格,也没过多的客气,于是三人离去。鉴于初次见面,任民觉得还是到一个小地方吃饭比较实惠,免得让赵三破费太大,就拉着两人的手向斜对面一个小吃部走去。大明也赞同任民的想法,赵三执拗不过,只好跟着进了小吃部。

小梅没吃饭呢,任民惦记着,进了小吃部就要了两块钱包子,提着装包子的塑料袋,推门出屋,来到摊位递给小梅,把情况对她说明后回到小吃部。

小梅稳稳当当坐在大伞底下的椅子上,把包子分两份,递给坐在旁边的菊花一份:“菊花,你来几个,咱们一起吃。”

菊花笑答:“杨姐,我不饿,谢谢你!”

小梅见她客气,就采取老办法花,你看这些包子我也吃不了,你也半天没吃饭,帮我消灭它!”

经过推让,菊花终于与小梅一起吃。

菊花姑娘在这个菜市场卖菜已经一年了,模样也不错,也是中等个头,跟小梅差不多,就是长的身材丰腴,不像小梅那样苗条,比小梅有力气,人也勤快。她平时话不多,自从小梅做了她的邻居,见这个小媳妇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很随和,就喜欢上了她。这样,姐俩很投缘,正好小梅身边绑个很大的太阳伞,菊花也借光乘凉,这又拉近了距离。两人在生意上也经常相互照应,慢慢的无话不说,成了好姐妹。

路边密密的杨树叶子里传来“吱吱”的蝉鸣,像乐器伴奏,配合着两人说话聊天,使她们更加兴趣盎然。

小梅见她总是一个人跑单帮,说道:“菊花,你一个人做买卖,真够辛苦的。”

“可不是,我真羡慕你们。”菊花说。

小梅笑道:“菊花,你找个对象就好了,对了,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了。”菊花答道。

小梅问:“没处对象吗?”

“处过,没几天就黄了。”菊花也很直率,毫不避讳。

小梅问:“为啥?”

菊花说:“小梅姐,你是知道的,我家住在郊区农村。农村的我不想找,城里的又看不上我,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我也不着急。”说完,故意像个孩子似的一歪头,表示自己还不算是老姑娘。

说道这些,小梅不禁想起了自己和任民恋爱的艰苦历程,庆幸自己苦尽甜来,相比之下,菊花还在茫茫人海寻找,感慨道:“是啊!我也是农村的,开始也和你一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后来就碰上他,真是不容易呀!”

对于小梅和任民这对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夫妻,菊花一直想揭开他们两口子之间的谜底。见小梅说起这个话题,菊花马上来了兴趣:“小梅姐,看你们真幸福,你们是怎么碰上的?这回详细讲一讲!”说完,睁大眼睛看着小梅的脸,仿佛她的脸就是屏幕,故事随着她的表情立即展开。

小梅陷入遐想,目光投向远方:“桂花,朋友好遇,夫妻难求啊!这可要靠缘分呢……”

马路上,几辆汽车驶过,时而传来鸣笛声;大伞下,菊花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倾听小梅讲述与任民那段带有传奇色彩的苦恋和几乎是轰轰烈烈的生死恋。不知不觉,菊花的眼角闪着泪花,她暗下决心,应该像小梅姐那样,抛弃世俗观念,找一个爱自己同时又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约有一个小时,任民和大明吃完饭回到摊位,两人坐在小凳子上。

任民:“大哥,原来你们是在‘局子里’认识的。”

大明重提旧话:小子刚‘进去’时总挨欺负,后来听说他是我弟弟的同学,因为我是‘二铺’,就照顾他。他算是欠我点人情。”

“面上看赵三可不像那种人!他因为什么‘进去民好奇地问。

大明笑:“妈的,小偷小摸呗!听我弟弟说,这小子从小没爹,姐弟俩,他妈含辛茹苦地拉扯他们,也把他惯坏了。小时候他就不好好上学,接触坏孩子,也就跟着学坏了。”

任民点头:的命还挺苦的。”

大明叹气:“这小子其实还不算太坏,就是***好吃懒做惯了,这不来’,好像又干上老本行了,哪天我得劝劝他。”

任民非常支持大明的想法:该拯救他!这小子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小偷嘛!”

说起这个赵三,大明猜的没错,他的确又干上老本行了子里”刚出来,手痒了,可气的是,不管下手的对象是谁。

隔了几日,又是一个清晨,小梅来到摊位,等待任民回来。大约十分钟,相邻的菊花姑娘骑自行车来到,把两筐蔬菜从自行车后架搬下来。

小梅跟她打完招呼,想看看铁筋框里是什么,揭开盖在上面的麻袋,见筐里的黄瓜很新鲜,质量也好,赞道:“菊花,今天的黄瓜顶花带刺的,一定能好卖,你今天要财啊!”

菊花喜上眉梢,手扶自行车微微喘息:“小梅姐,借你吉言吧!”

等到任民和大明从批市场回来,路上行人多了。小商贩们带着期望又开始叫买叫卖,重复着每天的营生……

午时,赵三出现了,只见他贼眉鼠眼地四处查看,伸长脖子,见菊花面朝顾客正忙,只顾卖菜,身边放着一筐黄瓜,身后还有一筐,也顾不得照看。赵三见有机可乘,就在商贩们后面蹑手蹑脚过来,来到菊花身后,见她不注意,轻手利脚地搬走了桂花的一个铁筐溜了。业主们都在招揽顾客,谁也没看见,就连旁边的小梅也不知道。不过还是有一个女顾客看见了,但不想惹火烧身,也就没多管闲事。

由于黄瓜质量上乘,卖的很快,菊花把身边这框黄瓜很快就卖完了,然后回头想拿另一个铁框里的黄瓜,忽然惊叫一声,原来身后的那框黄瓜不翼而飞。

小梅忙问:“菊花,怎么了?”

菊花苦着脸:“小梅姐,我那筐黄瓜丢了,谁这么缺德啊!”

菜市场时而丢东西,小梅还是很有经验的,就说:“菊花,你先别出声,免得大家看笑话。”

这对一个做小买卖的,可是件大事呢!本来今天进点好货,高高兴兴地盼着多赚点钱,结果,这下子不但血本无归,还要赔钱,菊花很伤心:怎么办?我今天可赔了,还丢个筐!”一阵心酸,掩面抽泣起来。

大明见摊位的芹菜卖光了,就来到小梅摊位,在她身后的车里拿出几把芹菜,刚要走,见菊花哭泣,莫名其妙:“小梅,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

“大哥,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把菊花那筐黄瓜偷走了。”小梅同情地说。

大明一怔,脸就阴了下来,想了想,开始四下张望们等一下。”

大明把芹菜送到任民摊位,走出人群,张望寻找。终于,在一个附近胡同的墙角,现了赵三,就怒气冲冲地箭步上前。

赵三正在缩头缩脑、鬼鬼祟祟地张望,准备销赃,忽见大明过来,措手不及,觉得事情不好,强装笑脸,有些不自然地:“大哥啥去?”

大明用眼睛余光一扫,果然见铁筐就在赵三身边,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得赵三直咧嘴:“大哥我干啥?”

大明知道他在装糊涂,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跟你说过,有能耐你就去偷那些贪官污吏的,偷这些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再说那还是个做小买卖的姑娘。你***就这点出息?”

赵三见事情败露,惭愧地低头,捂着脸:“大哥知道了!”

大明似乎早有预料:“放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早上我就看你在市场贼眉鼠眼的,就知道你一定有鬼,没想到你真是来偷东西的。”

那个耳光打的可能重了些,因为大明不但有力气,手掌也粗糙。赵三不停地揉脸,一边想要解释:“大哥我……”

大明像个“二铺”似的,眼睛一瞪,大声呵斥:“我什么?有屁快放!”

赵三支支吾吾地:手里没钱了,都两天没吃饱饭了!”

“那你咋不回家吃饭?”大明也没想到,小偷还有挨饿的时候,就厉声问道。

赵三:“怕我妈骂我敢见她!”

“你***想把你妈妈气死吗?,妈的,你***就不能让你妈妈省省心?”大明一时来气,接连说出好几个这话也许在生气的时候骂出来才顺畅,平时故意绕口令非“卡壳”不可呢!

好在赵三听明白了,嘴里却语塞:“我……”

大明见他这个可怜样,心里一软,语气也缓下来:“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把这筐黄瓜给菊花送回去,然后我领你吃饭,妈的!”

小梅这边,见大明把菜找回来,菊花喜出望外,破涕为笑:“谢谢大哥!”

大明也不搭话,来到任民面前:饭去,我请客!”

任民说道:“好啊!(对小梅喊)小梅,照看一下,我和大哥有事!”

三人又进了附近的那个小吃部,任民又给小梅买了包子送去。经过刚才一阵折腾,下班高峰期已过,小梅就消消停停地坐在椅子上松口气,边吃边与菊花聊。

大明要了三碗面条,正好每人一碗,还有两个小菜。赵三见服务员把面条端上来,眼睛立即蓝,也不说话,不等任民和大明动筷,率先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突”吸吞面条的声音极大,引来其他顾客向这边张望,看来这小子没有撒谎,真是饿了。大明和任民见状,想笑,又笑不出来;再细看赵三,与那天判若两人,头凌乱,衣着不整,面容憔悴,像个逃荒的。

赵三吃完一碗,把空碗推在一边,手里的筷子却没放下,看着大明。大明知道他没吃饱,就召唤服务员:“再来一碗面条!”转眼看赵三:“赵三,我问你,你说实话,再来一碗够不够?”

赵三摇头,大明急忙对服务员说道:“等一下,请再来两碗面条!”

……旁边放着两个空碗,赵三开始吃第三碗。

大明看了看赵三,挖苦道:“前几天看你还像个大款似的,今天就像个要饭的,看你这吃相,没出息!”

赵三也顾不了许多,继续吃,边抽空说:“大哥,干我们这行的,就是饱一顿,饿一顿的,你别笑话。”

任民一直观察赵三,很是惋惜,不过觉得他还有救,顿起爱怜之心:“我说兄弟,看你年纪轻轻的,长得也挺精神,干嘛总干这个?”

赵三抬头:“大哥,不是我不学好,问题是我能干啥?”

任民劝道:“这话你就错了,你看陈大哥来’的时候也不知干啥好,再看现在,做小买卖,多好!你就不能向陈大哥学习?”

赵三接连摇头:“让我卖菜?我可干不了,我也没那个耐心烦。”

本来大明心情稍好,听他说话毫无顾忌,又生气了,骂道:“净他妈胡说,给你送‘局子里’,你他妈什么耐心烦都有了!”

赵三自知无理,不答话,只顾吃。

任民继续劝他:“俗话说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兄弟,回头吧,一切还来得及。”

赵三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长叹一声:位大哥,你们以为我不想回头?可是,难呐!”

任民反问:“有什么难的?按说你这个小偷小摸,也不算什么大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大明阴着脸:“他就是吃现成的惯了,不想出力挣钱,对不对?”

赵三咧嘴:“还是陈大侠了解我。”

任民继续劝道:“兄弟,这不是长久之事啊!你别的不考虑,咋的得考虑考虑你妈,她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听说为了不让你们姐弟受气,她宁可守寡也不再嫁,兄弟,这你不知道吗?”

这话还真就触动赵三痛处,他脸色忧郁,开始伤心,沉默一会儿们别说我妈了,提起她,我也不得劲,这几天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想回去看看她,可兜里没钱,感到没脸见她。”说完,竟然哭了。

任民心想,此人果然心地不算太坏,良心没有泯灭,看来有救,关心地问:“你妈什么病?有人照看吗?”

赵三抹泪:“老毛病,腰痛,我姐姐和姐夫照看。我这个当儿子的,真他妈不是人!”言罢,“啪啪!”突然打自己两个嘴巴。

任民给大明使个眼色,然后掏兜,两人各拿出五十块钱,递给赵三。赵三一愣,不知所措,看着两人。

任民:“兄弟,你先拿着这一百块钱,回家看看你妈。她见到你了,病可能就好了。”

困难时刻遇见关爱自己的人,赵三十分感动:我不能要你们的钱,尤其是这位任民大哥的钱,我说啥不能要!”

大明假意生气,瞪眼下命令:“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磨磨叽叽的,你以为这钱是白给你?是借你的,以后要还,听见没有?”

赵三这才收起钱,抱拳:就谢谢两位大哥了,这钱我以后一定还。”

大明总算舒口气:“这就对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像个男人!”

任民语重心长地:“兄弟啊,这只是燃眉之急,希望你今后重新做人,相信你将来还是条汉子!”

赵三受到鼓励,信心大增:们说的对,没想到碰上这么好心的两位大哥,我一定重新做人。”

任民深有体会地说:就好!其实重新做人也不难,只要迈出第一步就好办了!”

赵三赞同:“大哥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姐和姐夫也是做买卖的,批调料什么的。他们让我去帮忙,可我没答应。”

大明说道:“你看你,那活多好,比我们卖菜轻松多了,你怎能不干呢?”

赵三解释:“我这个人散漫惯了,就怕坐不住呢!”

大明又骂:“你***在‘局子里’咋能坐住?就是把你惯的!”

任民微笑,鼓励:“兄弟,你就去吧,试几天,等你把钱挣到手了,没事就数数钱,只要你听见人民币“嘎巴嘎巴”的响声,就习惯了。”

赵三称是:“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家看看我妈,明天就去试试!”

任民拍拍赵三的肩膀,点点头,然后喊:“服务员,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