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安安的紫菊花(三)
作者:恭揽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49

李镖头看着他走入转角,摇了摇头,道:“这事也不要惊动总镖头了。咱们干脆跟曹、苑两人合计一下,把里里外外都照顾周全了。等总镖头病好彻底了,眼前的麻烦事也就过去了。”

孟镖头却不同意:“老李考虑周全,却难免兴师动众,要是什么事也没有,传出去免不了给人笑话,甚至无端结了个仇家。总镖头干嘛非要让大门开着?就是要挺着一股不弱于人的气势去招揽生意。事情到底如何安排,其实总镖头心里早已有数。总镖头对官府有关瘟疫的说法是宁信其有的,把兄弟们拦在大门内,麻烦事少了不说,最主要的是家里出了事情,大家及时有个照应。”

李镖头这下听明白了:“孟兄的意思就是外面不论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去管它,咱们只管自己院子里的事。”

孟镖头侧过身道:“只要别让人家翻墙进来就可以了。这两天后半夜,我总觉得有人进了后院,我听到动静了。过去一看,黑乎乎的什么也不见。”

李镖头道:“我也听到了。我看多半是大家疑神疑鬼了,真要有人进了来,凭你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拿人家怎么样?”

孟镖头瞟了邓钟一眼,道:“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今天总镖头亲自把邓兄弟请回来,我看多半就防着这事。人家既然进来了,也就不能让他在咱们的眼皮底下给溜走了。所以我说老李,咱们这几个晚上就睁着一只眼睛睡觉。”

李镖头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哪些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镖局周全就什么都好。”

邓钟道:“只怕到时候我让大家失望了。”

3三人又聊了一会,邓钟起身道:“白天未必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闯进来,两位镖头还是小心为好。有事叫一声。”说罢转身离去。

李镖头道:“我跟曹镖头先打个招呼。”

孟镖头拉住他:“老李看出来没有,邓镖头好像有心事。他是不是看咱们太胆小了?”

李镖头回头道:“孟兄别多心,他刚才不怎么说话,那是年轻人让着咱们说。再说了,孟兄的话,邓兄弟也是深以为然的。”

孟镖头道:“咱们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有别的想法。”

李镖头叹道:“孟兄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曹镖头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宁愿吃点明亏,也不愿得罪他人的;邓兄弟就不同了,年轻有血性。不过孟兄尽可放心,人家师父还是半个读书人呢,我看邓兄弟也是明事理的人,没有总镖头话,外面人再怎么挑衅,他都沉得住气的,人家硬闯进来就另说了。在自家院子里,孟兄不是说过要他放手去做了。”

孟镖头苦笑道:“但愿如此。”

徐怀集的话还是镇住了底下的人。大家挤在院子里,当然不会闲得慌,分别围着几张桌子吆五喝六,声音大得差点没把屋盖掀翻。邓钟穿过人群,打了几声招呼,便来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刚进镖局不到五个月,还没置办家什,屋子里空荡荡的只见一张床铺,闲来无事,便在床上打坐消磨。这时他脚尖稍一用力,身子高高跃起,便象一张叶子往床中间飘落。自从遭遇“冀中三煞”以来,他觉得自己的功夫日益精进,原先身子落在床上还会出一些声息,此时却只听得自己的心跳了。正要照着口诀依法吐纳,窗户上传来了“嗒嗒”两声,随即有人问道:“邓大哥在吗?”原来是小虫。

自从搬进霍府以后,安安和小虫就再也没有在前面院子里露过面,时间一久,这边的人也识趣似的没事不再随便往后院去。小虫的出现也就变得突如其来,邓钟略一犹豫,便下了床,问道:“有事吗?”

小虫已一头撞了进来。惊奇地道:“邓大哥,这是在练功吗?”转身关了门。

她竟然是换了装的,穿着男人的衣服,更显得身小体弱,邓钟猜疑是向金三借的,看她着急的样子,便道:“什么事这么急?”女孩子不可能对一件暗器太上心。

小虫轻声道:“小姐说了,明天你会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不管她怎么问,你都不要理她。记住了吗?”

邓钟放心道:“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呢。总镖头不是不让出这个门吗。”

小虫急了:“小姐的话,你记住了吗?”

邓钟笑了,道:“那就记住了。”

小虫一努嘴,瞥了他一眼,道:“什么叫那就记住了。除了我,小姐还没叫别人帮过忙呢。我走了啊。”丢下一个鬼脸,打开门,跑了出去。

邓钟重新关上门,刚回到床前,“呀”的一声门又被推开了。他笑道:“你又来了。”

“是我。”背后那人却是徐怀集。徐怀集笑道,“这个时候谁会来烦你,是小三吗?伤没好,到处乱跑。我刚才还训了他一句。”

“原来是总镖头。”邓钟既为小虫的机灵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没能辨出脚步声惭愧。“这正是我远不如师傅之处。”邓钟心道。

徐怀集道:“钟儿,做镖师就要爱凑热闹,赌博说笑,不过是一种方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彼此熟知,在路上时,对方一个眼神都能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而下一步永远是关键。我也时常过去赌两把,掷骰子交心。当然,有头脑的人,闹中取静,场合上什么话都有,于我有用的就记下了,没用的就当是放个响屁。”右手做了个丢开的手势,在床沿坐下。

邓钟道:“这都是做人的道理,我慢慢去适应。”

徐怀集却抱怨起来:“早知道是瘟疫流行,我就不该叫上你。这下倒好,困在院子里,坐井观天。”

邓钟道:“总镖头,我有个想法,与其在局子里坐等事态变化,咱们不如派一两人出去摸摸底,凶手是否另有目的?有人是否想趁机浑水摸鱼?这也是孟镖头最担心的。”

徐怀集道:“到底是邹兄的弟子,想事情能想到点子上。这么说,你也不信是生了倒霉的瘟疫?”

邓钟道:“按官府的说法,疫病是外地人带来的,那些死者来自四面八方的话,总不成到处是疫灾吧,咱们刚从洛阳过来,人和天气一样好。我看这多半是官府推诿责任的说法。”

徐怀集道:“那些捕头滑头着呢,其实他们早早认定几件凶案是武林中人所为,不会有人来认领的,那些武林高手做下的事,一般人看不出来,官府惯常的做法就是拿疫病遮盖。但这次可能是敷衍不过去了。”

邓钟道:“总镖头指的是钱镖头的死吧。”

徐怀集侧着头,确定外面没有动静,方才道:“诸镖头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