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军旅生涯
作者:Tigerman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87

部队里的日子相当枯燥,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田保国和我在同一排,但不同班,不过我俩老呆一块儿。训练的确很苦,但我们都是农家子弟,本来就是苦惯的,再苦,也扛得住。

开始艰难的三个月挺过来了,有一天上面来了几个大人物,说是要阅兵选拔侦察连骨干,于是大伙都挺起精神来,尽量表现自己。最后,我们排有两个被选上了,其中一个就是田保国,其实各方面的表现我和他都差不多,搏击、长跑、越野、装枪、闭水、修车……我俩在队里都算比较拔尖的,但说到射击,尤其是2oo米的远距离射击,保国是队中唯一的射击王,几乎是百百中。

就这样,保国被选入了侦察连,调离我们的团队,我少了个最亲密的死党及战友,不过,我很快就有了新有朋友――班里的战友很合得来,班长杨志峰,广东F市人,很有大哥风范,挺关照我们,他和我及单国宇最是混得来。单国宇,外号“肥仔”,长得不高,但很多肉,上海人,听他说是因为老爸工作调到南方,所以就全家跟着过来了。我问,城里人也参军?他笑说老爸要他到部队锻炼锻炼。

天天训练,偶尔也干干支农活儿,一晃就两年多了,再过几个月,满三年,我就可以复员,队友们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能从五湖四海聚到一起,确是一种缘份。

有一天,上面突然接到命令,我们整个部队要拉到云南整训。

于是大家都像炸开了锅――两年多了,都没挪过窝,终于有机会到其他省走走,大伙都当作是复员前的一次旅行。

晚上,杨班、国宇和我底声地聊天,国宇问杨班,知道这趟为啥去云南吗?

“不是整训吗?可能让我们复员前到外面见识见识。”我抢先答道。

“你呀,懂个屁……”国宇把嘴凑近我和班长,“我们可能要上真正的战场了。”

“什么?”

“我们可能要去越南打仗……”

“去越南打仗?这次整训可是我们整个军部,有四万多人呀?中越边境那边容得下么?”杨班有点不解。

“不单是我们这个军,其他军区还有部队调过去呢!”

“别听他吹,你又不是邓伯伯,瞎扯,睡了……”我转过头就不理他俩,睡过去了。

但这回,真给国宇说中了,进入云南一个月,团长就开了个战前动员大会:宣告这年春节不能回家过了,由于越南受到苏联的唆摆,不断对我国边境人民进行骚扰,严重危害了我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此,我国准备替**教训越南,进行惩罚性的自卫反击战,大家要时刻准备好冲上战场为国争光……

这下,大伙的热情一下子点燃了,春节不能回家过年确是有点遗憾,但一想起将有机会上真正的战场,大伙还是很兴奋,要知道,和平年代当兵,训练了两年多却无用武之地,大伙也憋得丧失积极性,难得听到这样振奋的消息。说真的,大家当时都没想像过战场的残酷,脑中灌输的都是如何为国杀敌,如何光荣地带着奖状回家……那个年代的军人,才算得上真正的阿娇――“太傻太天真”。

记得好像是七九年二月中下旬,我们团就进入越南,但很奇怪,整个团都是急行军打先锋,有的营部还被安排打穿插,唯独我们班的十个人被撂在后面当后勤,杨班很恼火,想向排长论理,结果还没找到排长,人家连夜就被调到了前线。

命令还是要执行的,我们班就负责拉弹药,保障一段补给线的安全。班长把我们班分成两队,一队五人,班长带一队,副班带一队,我和国宇分在班长一队。

任务无味,每日如常,每天听着前线的炮火声,我们却在后方维护车队路线的安全,当时大家都觉得有点窝囊。

但那天,我们进入越南的第五天中午,我们半个班五个人,巡视完路线后,坐在一个土堆后午餐,吃着刚用土包烩熟的番薯。突然,我看到五十米开外的草丛中有人影,马上扔掉手中的番薯卧倒,同时轻声叫道:“有情况……”

于是,他们几个立即伏在地上,向我注视的方向望去。远处,五六个小毛孩,从草丛中钻出来,向我们慢慢走来,衣衫褴褛,投来怯怯的眼神,看样子,好像是饿坏了,闻到了我们烩的番薯香味,寻味而来。

班长笑了笑:“没事了。”

我们爬起来,战友小东子拾起地上几个番薯,和班长一同带过去要分给几个饿坏的小孩。当时我和单国宇以及另一个战友老头子留在土堆旁继续我们的午餐。

“班长和小东子真管事,自己的午饭不吃,还管敌人的孩子。”单国宇边吃番薯边嘟囔。

“你个肥仔,就知道吃。”老头子自己也在吃着,挤出一句。

小东子和班长那边好像和小孩说着什么,太远没在意,突然间我看到那帮小孩“哗”地跑开了,只有小东子和班长站在那边,班长忽然大叫一声:“快扔掉,快……”

还没说完,轰的一声爆炸,我坐的方向刚好面向班长,爆炸一响,一件东西向国宇的头上飞来,我来不及叫,一个向前,把国宇扑倒在地,飞来的东西“霍”的一声插在地上,原来是一柄枪,枪托早炸飞了,枪管上的背带还挂着血淋淋的一只断臂,也不知是班长的,还是小东子的。

过了一会,我们才回过神来,国宇抓了枪就向小毛孩的方向冲去,我和老头子跟在后面跑,经过爆炸的位置时,只看到一块块带血的肉块、肠子、肉浆,两颗人头也炸得看不清谁是谁。

追了一会就看到前面几个毛孩在逃,“哒哒哒”,愤怒的国宇向小毛孩乱枪扫射,没一会就撂倒几个,我也红了眼,没多想,朝着跑向另一方向的两个开火,这是我们在越南第一次开枪――第一次开枪,就杀了人,国宇冲向前,向两个未死尽的毛孩补了几枪。我走向这边察看,两个越南孩子,黑黑瘦瘦,**岁的样子,翻着白眼,已然死透。

老头子跟了上来,看了看,轻轻地摇头,没说什么。

突然,远处的草丛动了起来,只见还有一个屁孩向丛林深处跑去。国宇立即一马当先追去,我和老头子跑在后面。别看国宇外号“肥仔”,跑起来一阵风似的,一点也不比我们差。

在丛林中左窜右窜,几间草屋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屁孩几下子就钻进其中一个房子。

国宇一句话也没说,向着草房“哒哒哒”乱扫一通,同时在地上打了个滚,转换着射击点,以免屋内有人向他回击。我和老头子也一听到枪响,马上伏在地上。

枪声间歇中,一间屋子的门蓦地打开,一个老妇人冲了出来,不顾手臂上流着血,冲出房间高举双手,“咿咿哎哎”地用越南话向我们说着什么,还没等她说完,一梭子弹从国宇那边向她射去,正中眉心。老头子别过头去,不敢看了。

我和国宇小心走向那几间草房,一脚把门踹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已死在房间。另一个屋子,除了门外刚被打死的女人外,屋内还躺着两个女人,一个被打爆了脑袋,另一个是老太婆,只是脚中了枪,没死,国宇走过去,在她脑门上“噗”的补上一枪。

最后搜遍了几间草房,确定没有生口,我们才离去。

回到营部第二天,政委就找我们分别谈话,我咬死没说出全部经过,只说受到越南小童袭击,被逼自卫。但估计是老头子把真相都捅了出去,过了两天我和单国宇就被关了起来。当时规定,战俘投降了,就不能擅自处决,更别说是一般的平民了,杀了平民,就相当于国内杀人一样,我们可是要受军事法庭审判的。

在后方大牢内我和国宇是分开关押的,政委找我谈了几次话,暗示我是不是可以把整个事儿包揽起来,我没意见,马上签了字。但过后从政委与我的对话中得知,国宇也很有义气,他死死地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怎么也不松口。

一晚,看守我的战友对我说,你很快就没事了,国宇已经送回g市了。

我说,你不是说笑吧,还没过法庭呢,不要逗我了。

那战友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呀,下面都传开了,国宇是什么人物?人家老爷子是gZ军区副司令呀。你们全团都上一线了,为什么就留你们班?呵呵,不就是人家老爷子的意思?

我想想终于明白了,单国宇原来有这样的背景,怪不得他有那么多内幕,还一直瞒着我。

在所谓的大牢里又关了两天,政委又来要我重写报告,要我写成和最初说的那样,就是自卫杀敌。大名一签,加个手印,没几天就放我出来,只是不再留在军营中,而是直接把我送回老家――立即复员。

就这样,我就穿着一身破旧的军装,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村庄,三年了,一切如初,不过,我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