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求你！我不过是主人的一个仆人罢了，别脏了您高贵的宝刀……”
稚嫩的话语声还没有落地，‘噗！’的一声，随一颗幼小的人头飞起，动脉捧出一柱虹流，在天空中形成一阵漂亮的血色喷泉――吴强现在非常佩服自己竟然会有心情欣赏起这副美丽的画面。
进入大草原短短八天，他所率的六千骑兵一刻不停的杀戮着所有他们能够发现的部落、村镇，甚至还有一座元朝时修建的小堡，然后将其中的男女老幼尽皆杀死，赶着他们剩下的马匹、牛羊、帐篷和一些净水继续上路，扑向下一个目标，渐渐的他觉得这样做效率太低，而后分成三队以一天为限分头行动，在头天所灭的最后一个部落地方混合，然后隐蔽驻扎。
环顾周围，骑兵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清理，嘈杂的声音已经变得稀少，除了偶尔有人的奔跑、呼救、垂死搏杀外仅有偷袭时燃起的火焰仍在‘啪、啪’的耗尽它最后的生命，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吴强突然发现这首诗写得还挺不错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读起来都会有新的感慨和解读，难怪教自己读书的文人们每天收不释卷，那句什么读尽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真的确尤其是。
“大人，张千总向大人禀告，现这个镇子里的人已全部剿灭，无俘虏，千总询问现在天色已晚，是否就地宿营。”
传令兵声音虽然因为一场搏杀略略喘息，但染过鲜血后激动而压抑着尽量平静的话语吴强还是听得出来。
“好，就地宿营扎寨，命令各团的团长都到我这里来集合。”
“是！”
太阳西斜的场景吴强不是没见过，但战役过后手拿镝血钢刀战在满是尸臭的地方看其感觉怪怪的。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现在读王维的使至塞上也能够感觉出其中真谛了。从来军中的翰林院讲师们那里听说这首诗是开元二十五年王维在河西写的，而且是春天，现在时间、地点不同，而且没有都护、居延，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联，写进入边塞后所看到的塞外奇特壮丽的风光，画面开阔，意境雄浑，自己仍然可以汹涌澎湃。可惜自己就不能如他所书也做一首。
“大人，想什么呢？！”
刘大齐豪放的声音使吴强回过神，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咱也能像翰林学士他们一样作出几句诗来，也不妄拼死杀鞑靼过。”
“哈哈！您还是别操这份心思了。咱是什么人，上阵杀敌是没有二话，点翰林？还不如一旁喝喝小茶来的实惠~！”
“我还真惦着像唐朝诗人那样写个脍炙人口的诗呢！就像‘大漠孤烟直’那样的。好了，咱们先回大帐里，我还有些要紧的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呢！”吴强一听他这话就不乐意了，快言快语的反驳。
“嗯！那咱们就快些！”
打马进入大帐里，里面的铜制树形烛架已经搭起，外面天色渐暗并没有影响里面人们的视线，四边三十二支蜡烛和攒顶垂下来的四盏由玻璃罩罩着的油灯将五十多平米的地方照的透亮，野外能有这般物件也算奢侈了。可惜铸件和玻璃罩都是缴获的战利品，他们只是借花献佛的拿出来用，美其名曰‘物至其用、浪费可耻’。
“咱们出塞长城已有八天，所虏获的东西不少，光牛羊就有万多头，马匹四千三百匹，但因过度征伐也死了四百多人，还有八百多伤病人员，再让他们跟着咱们实在太危险了。是不是让他们提前带战利品就近回榆林绥延镇？”
“让伤兵他们回去我没意见，但回榆林是不是冒险了点？这里离榆林足有百多里，光那些人成吗？还是多派些人护送，而且战利品太多我军可能行动不便，速度慢下来对鞑靼人有利，他们也能将多余物资运会。”
“要不然咱们全师跟着随后策应，或者派一队人马护送也可以呀！”
“可让谁去护送呢！这么多人一下子出去就意味着实力分散不是小事，而且兵力也会因此削弱。”
“咱们出来的时候除了茶叶和药品没带多少东西，几天下来衣服又脏又破，如果全军回师可以就地补充物资，换件可以的衣服，不用总穿这身舍不得换不是？”
“可是咱们的任务是从旁策应赵总制，而不是没过几天折返回去，就算是伤兵也没有这种管理方法，再说了这么多战利品当中还有咱们的吃食，几天来出来带着的馒头、大米都吃完了，要不是有这么多牛羊肉撑着怎么得了。我看就让伤兵们自己带六成战利品回去的了！”
吴强静静的听着从自己开口后就七嘴八舌的说到的各团团长所言越来越不像话，不满的皱皱眉，他本想着这件事干脆一点，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他们到好，没几句就吵吵着撤兵了，看来几天的杀伐对他们真有些不良影响。想想也是，八天杀了四万多人，除了历史中记载下来的屠城，还从没有如此高效率的屠民发生，但想想也就是想想，必须心照不宣，要不然皇上不会轻饶了自己――即使这道尽量杀尽鞑靼人的命令是皇帝口谕。
“好了！听听你们多说了些什么，没几句就嚷嚷着撤兵回师了？！那赵总制如何交代？！对皇上又如何回话！？咱们是堂堂的王师，此役为复仇保民之役！大家还是商量谁护送伤病人员回去要紧，不要忘记，咱们现在还是军事时期！每时每刻都危在旦夕！”吴强大声说道。
“大人教诲的是，属下等忘形了。”
听到吴强的话众将官明白过来今天的人杀的太痛苦，也太解气，结果得意起来胡嗦的东西过了火，结果一起跪下，咚咚的声音格外响亮。
“好了，这次本官念你们是一心为国，也就不追究了。起来吧！大家说说，伤兵由谁护送回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先言声，结果还是刘大齐站起来说道：“卑职所部战损较其他人最为严重，乞大人准许卑职领伤病人员返回国境修正，以期重返战场为国效力。”
“嗯！你如此说我怎能不应，好！明日你即可率领所部，领八百多伤病人员，另外还有七千头牛羊、玻璃制品、全部的绸缎以及其它战利品回国休整。”吴强不想再耗，说道。
“大人，这些是不是太多了。刘大钱虽然有些损失，但好歹也有八百多人，而且这么多牛羊都被他带走了咱们以后一个月要是没有收获怎么办？！”
“不用担心，咱们这几天来都是小心计生的，逃跑的也就几个人，不足为虑。起码咱们像这次这么大的收获还能有个一两次，足以生存半月有余，剩下的咱们的任务时限可小心度过，而这么多东西带着确如柴知隘所言累赘而已，草原上减慢速度是致命的。”
吴强见没人再提，冲刘大齐点点头示意一下也就散了。
第二天吴强没有再次一早上路，而是在刘大齐走后到附近的河边修正一天，让士兵们可以洗涤一下身上的污垢，然后磨磨从上次堡垒里缴获的刀枪、箭弩。几天的时间人们还是太累，昨天自他发现众人情绪浮动就没想着今天做什么事，稳稳对自己对大家有百里无一害。省得大战过后活下来的人一个处置不当疯了！他可是被杨一清还有王守仁因为急功近利而教育过好几次呢！
刘大齐带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士兵，再加上原就战死沙场的几百人，留下来修正一天的也就四千人。第二天，吴强带领喘息过后精神许多的人出发向真正的河套那块小地方前进，想来赵总制也快到了。
阿勒坦汗愤恨的挥舞着马鞭抽打旁边颤巍巍爬到的奴隶，抽累了随手丢掉鞭子让眼前看着就烦的人滚蛋，坐在马凳上喘气。这次是他第一次领到父兄的大军到伯海这里来，企图在秋收后开始对明国的榆林、宁夏进行攻击，其中的战利品也可以为自己增添人望，谁成想竟然刚刚就碰上了所谓的马贼。
大哥那里已经传来消息，明国人的皇帝派遣他守卫京城的军队三万多人想要夺取河套，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是从明国的王爷那里传来的。大哥那里不太平，他这里有何尝好过！狗屁马贼，别说他们有没有胆子对自己动粗，连小河堡都能占领的人根本就不是杀人越货的马贼干的出的，几百上千人的马贼不是那块料！
作为草原上最大部族头领的二王子，他曾经骄傲的认为就是西边的瓦剌也不敢轻易挑战自己的权威，现在竟被一群不知道的明朝部队玩耍，那支懦弱怯战的明朝军队，怎能不让他恼火。
“你们去！去将那支像耗子一样屠戮我们的人民却不敢露面的胆小鬼找出，我向长生天起誓，一定要让那群无胆鼠辈复出他们应得的代价！！”话语落地后手下的人纷纷义愤填膺的出去寻找，这几天也许就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