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传承知识罢了，”加列淡淡地说道，“至于你最终能否成为新的大奥术师，这完全取决于你自身的努力和机遇。”

“所有大奥术师都经历过一段悠长的岁月，随便每一位都活了几百上千年，例如31级大奥术师领特瑞斯坦，从创立之年到阴影之年，他的一生几乎贯穿了整个奈瑟时代。虽然我可以将聚合了几乎全部奈瑟知识的[奈瑟之书]交给你，但至少在两百年以内，你不可能成为大奥术师。用一百年的时间先晋级为高阶奥术师，倒还比较现实。”

夏岚呵呵干笑了两声，多少有点儿被看穿念头的尴尬。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他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话题。

加列看上去倒也不在意夏岚有什么打算，他只是领先半步继续往前走。

就在他们走到一处往下的阶梯前，有种声音，或者说是震动还更贴切些。他们周遭的石壁传来一**深沉的脉动，仿佛那里正在哼唱着什么。

夏岚忍不住看了加列一眼。

“听到了吗？”加列问道。

夏岚点点头。

“这是传承奈瑟知识的[奈瑟之书]在向你出召唤，它认可了你的资质。”

接着两人便一起走下楼梯，朝着那深不见底的脉动走去。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直到前头出现一点微光。开始只不过是黑暗中的一抹影子，但是越走近它就越清楚。两人逐渐加快了脚步，甬道尽头是一个厅室，光亮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里的墙壁是天然的，其间有些古老的金属柱子作支撑。圆柱造型夸张，充满张力，而且通体遍布精美浮雕。天花板周围有很多小小的光球在跳跃着，柔和的光芒就像是无数个小月亮。

不过这些全都比不上悬挂在大厅正中的那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它的表面光滑，边缘的切割也非常圆润。在水晶球的中间横亘着一道彩虹般的弧光，整个球体向周围出阵阵脉动，就象人的心脏一样，充满奇异的生命力。

就在悬空的水晶球正下方1米处竖立的石台上，镶嵌着一个从中间分别向左右隆起的光滑斜面，看上去就像是一本打开的书卷。敞开的书页全部由某种比水晶还要通透的罕见晶石制成，在周围的光照下熠熠生辉，上面雕刻着一些夏岚从未见过的金色符文。

“这里是我的心脏室。”加列展开双手描括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指着那颗水晶球继续说道：“那是我的心脏，也是整个浮空城的心脏，奈瑟瑞尔存留下来的最后一颗奈瑟之核。如果在未来某天，你成为新的大奥术师，在建造自己的浮空城时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可以来这儿取走它。”

加列的话中似乎隐藏着某种特殊的意味，夏岚无法判断，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加列：“你这么说……意思难道是？”

“将[奈瑟之书]交给你之后，这幅衰老的身躯的使命也就彻底结束了，而我也将和浮空城一起陷入永恒之眠。用人类的方法解释，就是死亡。”加列一脸平静地宣布自己的命运。

说到这里，加列挥了挥手，制止了正要开口说话的夏岚：“不不，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我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得连自己都忘了到底在这儿待了多久……时间是最无情的猛毒，在这份静寂浸透的力量面前，任何事物都无法回避灭亡。就像这座浮空城一样，我的身体已经几近枯朽，失去大奥术师的魔力支持，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夏岚忍不住插言道：“可是在我看来，这座浮空城虽然失去了能量，但至少保存的很完整，应该还能重新运转起来。”

“那是因为你所看到，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加列用慈祥的眼光看着夏岚，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难道你就那么想看见那些干裂的石块，纠缠的铁矛和缆线，散架的构装生物，还有淌着锈水的钢索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得让你失望了，这可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最后的尊严。”

夏岚张了张嘴，但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和一脸淡然的加列相比，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对这份坦然的亵渎。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让我们先把正事办完。”加列向夏岚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触摸一下那本晶石质地的书卷。

“[奈瑟之书]是所有奈瑟瑞尔知识的总结，它囊括了包括施法、制造魔法物品和构装体、位面的联系和构造、宝具制造在内的一切和魔法有关的内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全部掌握。所以我推荐你在遇到合适的人选后，就将某个领域的知识传授给他。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你先得成为高阶奥术师，获得奈瑟瑞尔的导师资格。”

加列一边继续解释，一边站在原地看着夏岚走近放书的石台。

夏岚站在石台前，面色复杂的盯着这本[奈瑟之书]看了一会儿，在确定看不出任何端倪后，才将手伸向它。

他的手指堪堪触碰到[奈瑟之书]的边缘，刹那间，晶石的光芒猛然大幅增强，瞬间变得无比刺眼。

夏岚下意识的挡住眼睛，然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触摸晶石的指尖流入体内，血脉一波接着一波的鼓涨……[奈瑟之书]如同某种生命体般与自己的神经网络联结起来，就像成了身体一部分。

一秒化为一天、一周、一月、一年！在意识中高闪过的画面――疯狂涌入的信息流量已经不能用奔流来形容，而是等同于爆炸，巨大的压力让夏岚感觉整个大脑都在悲鸣。

下一刻，有如被高温暴晒的蜡制品般，构成书卷的晶石开始溶化。原因并非是热量，因为近在咫尺的夏岚完全感觉不到那种高温。就好像晶石原本就是液体――晶莹又带点儿浓稠的水流渐渐流向地面。

晶石的水流在被彩虹般的光华包裹着地面上蜿蜒而行，渐渐凝结成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星阵沿着时针的方向缓缓旋转，出的荧光虽然微弱，但却清晰可辨。

光华中的颜色一点一点的消退，最后只剩下无垢的白光。白光中荡起阵阵涟漪，先是线条，然后一个身影渐渐浮现其中。

“没有不会终结之物，也没有不会毁灭之物，万物唯其存在――故注定消亡。”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白光中的人影，加列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默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