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P]谁叫我名字
作者:玉风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577

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可以用我最喜欢的逻辑简单明快的表示:如果我对死不感兴趣,那么我对可能会死的事就不感兴趣。说是不感兴趣或许还不够严重,应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才对。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别人之上的人,可是这个场合我会像宣读箴言一样地大声对公众宣扬:「为了谋生以外的理由冒死,就是一种轻生」。

最早我一定只是想找几个人……或者说雇几个人,来保护我,这样而已。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我自己的性命安全更贵重、更需要保护的呢?那可能只是一段小小的旅程,比方说从巴弥贺港到尤尼提城,甚至于,我当初为何非走这段路不可,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该?用些什么人?以我的计算能力而言,想要做出这方面的正确决定,简直易如反掌。我一开始以为如此。我在纸上画了一个代表自己的圆圈,佣兵们尽职地围在我的四周。

「重质不重量,一圈就好。假设他们都需要跟我一样大的活动范围,一、二、三四五六。」我看着笔记本想了想,擦掉了一个圈圈:「如果陷入完全被包围的境地,那是我、或者向导,严重的失职以及无能――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生。因此,只需要五个人,就可以把我守护得十分完美。」

oo

&1t;-o●&1t;-我

前方oo……这个简单的图示足以表达我的基本想法。

然后我可以简单地记下一些定型化契约法术,把我的强化及守护的结界范围通通限制在这个小小的保护圈中,在支援伙伴的同时吝啬地节省自己的法力。太完美了,不是吗?然后就是找三个有擅长正面迎敌的壮汉,以及另外两个既够强壮得可以保护我、又能以较长距离的兵器支援正面三人组,的伙伴。

不出十秒钟我便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我遇到一个「除了我之外」和我的队员完全相同的敌对队伍,战况会是怎样?双方硬碰硬的情况下,我势必得为了雇员们的战力持续而连『治愈重创』法术――也就是,对方也只要在我的位置填补一位稍微合格的治疗师,就能和我们战得平分秋色!在这个低层次的决战中,下了无数苦功熟练无数魔法的我,居然只能扮演一个治疗师?天下焉有如此可笑的队伍设计!

虽然我拥有更强大的治愈咒语,但,除非敌方乖顺均匀地从四面八方进攻,不然施展治疗全体成员的大祝福结界根本没有效率,纯属浪费法力。这么一来在阵型上节约法力的考量变得很可笑。

当对方之中有强悍的斗法师施展广范围杀伤法术时,施展大型回复咒语的优势固另当别论;但这么一来我方若只有我一个法师与之抗衡,也未免欠考虑?

藉由法术互相斗殴的这种野蛮行为一向不是我的喜好,但既然考虑到了,也被迫重拾课本仔细研究了一番。为了找出一个攻击与消解咒语过程中的自洽循环,最后竟得出一个巧合得令我害怕的恐怖结论:

如果要达成这个自洽的魔法攻防体系,除了我之外,队伍中的其他五个人也必须要都会使用咒语才行!

详细的考量过程如下,因为需要魔法方面的专门知识才能看懂,看不懂的人可以自行略过:

一、防御面:重要的防御辅助咒语艾屈皮贝兹乌、海亚兹撒阿仆及史考库鲁拉乌特,除了我之外都还要有一个人能够施展才行。偏偏这三个咒语都是不同系属。如果打算雇一位法师保镳,要求他擅长跨越两个系属的法术并无不可;但若要求他同时也得是个优秀战士的话,那就太……。

二、攻击面:重要的攻击咒语艾悉库劳佛克、拜基凯辛佐马除了我之外都还要有一个人能够施展才行。偏偏这两个咒语也都是不同系属。至于扭克立欧那震,虽然也是公认战斗时相当最具有效率的攻击咒语之一,不过需要两人同时施展的机率稍低,而且和其他必要咒语的系属也全都不重叠,我考虑再三之后决定舍弃、不去要求队伍中有第二个人会施展。

三、辅助面:重要的恢复咒语祝福结界、治愈重创与?醒术除了我之外都还要有一个人能够施展才行。幸好?醒术与祝福结界是同一个系属,也就是说――

防御面和攻击面的那些我所指定的咒文,划掉系属重叠的,一共分布在五个系属中,也就是队伍除了我之外,其余那五位强壮的**盾牌、都得要是法师、分属这五个系属。如果还不知道我指的是哪五个系属的,请自行参照相关法术典籍。

同样的问题来了:如果我率领着我的雇员们,遇到一个除了我以外、完全相同的队伍,结果会是如何?答案很简单:对手输定了。先?醒术是最容易察觉的关键,如果对方的队伍中只有一个队员会使用,我只要抽空施个强一点的灵爆法术让他沉沉晕去,对方的队伍中就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让第二个队员晕倒。

而也不要以为对方的第六人会使用?醒术就没事了,无论他「不会」使用我以上列表中的任何一项法术,我都可以利用一些技巧使双方的战力平衡渐渐崩溃、让胜利的天秤很快倒向我方。

因此这个恐怖的、完美的队伍,与其说是基于一个关于魔法战斗自洽攻守回圈的计算,不如说基于我个人对与法术的精深钻研而成立。请你相信我不是一个喜爱自吹自擂的人,很抱歉在这个事实上必须把我自己抬到如此高的地位。

完成队伍设计的、兴奋的我,很快地在两城间来回搜寻心目中的理想保镳。听听!我不是光凭着自己的力量安然来回两地数次了吗?是什么让我疯狂、以至于忘了这个设计的原始目的呢?至今我仍然不知道。

然而号称掮客雇佣交易最热络的这两座大城,候补保镳们的素质却差得令我失望透顶。我本来以为一个合格的战士、至少能再精通一门法术,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像所有的冒险故事中为它的主角们的本事轻描淡写的程度一样。

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多少次我慕名而面试,现那些自号魔法剑士的家伙,不是法术水平低劣到、连我上面列出的那些「中低级咒语」都还没学会的地步;就是肉搏能力不及格、连和中上水准的佣兵一争长短的程度都没有。

我的心情低到了谷底,而失望却攀上了顶峰,我意识到要将这个队伍在这个不争气时代实现、或许是件有点困难的事情。而我,除了自怜自艾、将此阵诉诸后人之情以外,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做一些妥协。

也就是,放弃某些达成自洽的坚持。

既然必须放弃些什么,自然必须从另外一些地方得到补偿。我试着不计较到底会使用哪些魔法、而寻访那些在掮客们当中备受推崇、「传说中的高手」等级的冒险者能手,尤其是魔法战士。

第一个找到的人就给了我意外的惊喜,而且让我深深地自责于自已井底之蛙似的可笑狭隘眼界。他……或者该说是???根本不是个魔法战士,事实上,?完全不会使用一丁点的魔法,最早去拜访?也不是因为我指望?的帮助,而是在无意间透漏出「想要组织一个某些方面很完美的队伍」口风时,有人建议我去向?「讨教讨教」,因为?可是?中老手了。

?不是掮客出身,事实上?在受我的聘用之前,除了几件玩票性质的案子之外并没有干过掮客。?是一个未届退休之龄就急着退休的佣兵,而且是这一行当中顶尖的。?就是赚得比别人多好几倍,而?一点也不想早死――这一点我们实在很合得来――于是在赚饱之后就匆匆忙忙地收山退休了。

?凭什么在佣兵这行出类拔萃?凭?直立起来足有三米的身高?凭?左剑右盾之外还硬是比对手多了一条灵活的尾巴?都是。?不是人类,?是蜥蜴人,而且是蜥蜴人当中也罕见的,高大、强壮、敏捷的蜥蜴人。

「我可不是所向无敌的,我很怕冷!」?并不讳言对我直言:「对手只要智商过三岁儿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也很怕在战场上冻死!尤其是像?这种法师。?们这些法师,其中有一部份,不知为何,就是能从手中平白无故变出一团冰、怕死人了!伙伴们对我太过依赖也太过推崇了,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佣兵生涯这种日子受不了、过不下去!」

「嗯嗯!」我猛点头说:「只要对方有意隐瞒,要看出交战的法师的系属,本来就是难如登天的事!尤其是我也很怕热,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体会!」

「哈哈哈!你跟我很谈得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呃,以身材比例来说,也或许?只是以手指轻轻在那儿捺了两、三下。

「但是听说你还有在接掮客的案子,这却是为啥呢,里察先生?」当时我们已经互通过姓名了。

「当掮客有趣多了!不是只有杀杀杀,能旅行很长的距离,还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事!」?咧嘴大笑,嘴角贴近了耳际:「还有,我很怕死!但是当掮客远比当佣兵安全,伙伴们比较关心你的生死!敌人当中有法师,都会出声提醒!佣兵战友们,有时候也会彼此帮忙,但,程度差了好大一截,主要还是在抢敌人的耳朵!掮客不抢敌人的耳朵!他们不用那个计酬!」

我请?稍微降低一些音量,接着说道:「是,掮客不以杀死敌军的数量计酬,当然当然。今天我朵拉来到这里是为了请教里察先生一些关于战斗、尤其是团战方面的知识,听说不会有人比里察先生更了解这些了!」

「这个我当仁不让!叫我里察就好!」

「里察先生的掮客经验尚短……可不可以请教您在佣兵生涯中的一些经验?比方说――」我想了想,挑了个点问起:「战斗中难免有损伤,佣兵们受了伤都是怎么处理的?急救包扎之后就放着不管了吗?或者有治疗师跟随?」

蜥蜴大汉猛然摇了摇头,跨下的,虽然已经是特大号、比起?的身材来说仍然稍嫌迷你的藤椅,随之扭曲呻吟。?答道:「佣兵里边几乎没法师!更少治疗师!法师也少,掮客里六个人当中有一个法师,佣兵里少!」

「因为治疗师根本就抢不到耳朵吧。」我心想,又问:「所以受了伤只有急救??包扎后继续奋战,侥幸没战死的话,也得休养好一阵子才能再工作?」

「大部分都是;但像我这样赚了很多,可以自己找治疗师!」

「当然当然。那么,里察先生对于战场急救、处理自己的伤口,很拿手??」

我真的只是顺口一问,没想到这一问,问出名堂来了。

「只是救自己,不够资格称为最强佣兵!」?挺起胸膛得意地说:「我很擅长救助伙伴!」

听得莫名其妙的我,自然厚颜拜请里察先生示范一下?的急救手腕。不,那已经不能以急救两字简单概括之,就算称为一种战场医疗技巧的艺术也不为过。

里察先生一共示范了三种急救手法,一种是压碎性复杂骨折,一种是动脉破裂大量出血,一种是震荡性晕厥,三种都是战场上常见的重伤,可怜的示范者是里察先生家里的牲口――据他说,这些牲口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豢养。前两者固然让我见识到蜥蜴人族手指灵巧的一面(?们每只手指居然有四个指节),第三者却跌破我的眼镜――大汉只是掏出只毒蝎螫了那匹马一口,马儿立即瞪大眼睛醒转、甚至跳了起来。

「这个剧毒很有效!」里察先生说:「战场上的昏厥是致命的危机!这个剧毒却还有一分半钟的时间可以解救!哪个比较好,谁都知道!」

我起初还没听懂,后来才想通――这根本是种、是种一分半钟之内不解救就会致命的剧毒,谁想得到还可以这样去利用它的功效?大汉似乎还准备了其他的许多毒虫,用来「解救」各式各样的晕厥。

承认自己坐井观天的我,回到蜥蜴人大汉的客房之后,马上把自己的,孤陋而完美的自洽冒险队伍阵形,拿出来与这位前辈中的前辈商讨。

想到这里,「capture!」索尔嘴里嚷嚷着意义不明的单字飞了过来,坐在我的肩上:「朵拉队长,?一个人傻笑着在想些什么呀?」

「我啊……我想到以前最早最先,刚认识里察时候的事情。」

「真~好,原来朵拉队长和里察大哥是老朋友呀……那是几百年前的事?」

「你、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妖精一样可以活几百岁呀喵!哎唷,都是你,害我又说了一次喵。」

摸摸索尔,我的嘴角忍不住微扬。是的,里察先生马上指出了我一个可笑的错误,这也间接地让索尔的加入成为当时就注定的事情。

?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解说,没有眉毛的眉头皱得厉害。我禁不住要怀疑?有太多听不懂的地方,都怪我采用了太多艰深的词汇。

「我一条一条确认一下。朵拉小姐,?说这个队伍除了?之外需要五个会用魔法的战士?」

「是的。」我硬着头皮说道:「但是,那是我坐井观天的自以为是。」

「怎么说?」

「我正需要一位擅长治疗法术的战士……但事实上,任何一个这样的战士,能做的治愈都无法比您神乎其技的急救手腕更高明了!」

「多谢?的夸!?真擅长夸人!」蜥蜴大汉再度笑开了嘴,但又神情困惑地问说:「我不懂得的不是这里。这五个都是战士的理由在那里?后排中的朵拉小姐自然擅长法术攻击,另两位又要如何进行攻击?」

「咦?」我惊讶地说:「一些长型的兵器、甚至投射型兵器的操作高手,不是可以很轻易地越过其他人动攻击吗?」

里察瞪大了眼睛,搔着头。

「书上是这样写的吗?我想它说的『其他人』指的是敌人,不是战友。」?说做就做的行动派性格展露无遗,登时便站了起来,抄起墙上的一把大枪,指着我说道:「?看,如果我这样一枪朝?刺去,我预料?会侧闪;但?身后有?的队友,?却看不清我的动作,很可能便会中招,这是长型兵器的优势。」

里察敏捷地闪出一步,巨大的身型以难以想像的高,倏忽到了我背后:「但若我在这里动攻击,就算咱们默契再好,我瞄准?正在交手的敌人,背对着我的?还要应付对手的牵制、如何可能闪得过?」

我羞得面红耳赤。这简直是常识性的疑问,但我就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想到。事实上我不是没去想,但总觉得自己在武器使用上是大外行,我办不到不意味着别人也办不到,竟把这点给忽略了,还摆出这么可笑的队伍。

「所以……安排……五个……魔法战士……根本没有意义……」我呻吟着说:「应该……后排……安排……另外两名,斗法师。」

蜥蜴人炫风式地把大枪扔回墙上,再我对面坐好,咧嘴笑道:「不,?的想法就某方面而言!也非常有趣。至少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后排的战士在自己队友背后动攻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

「噢,什么办法!」我的语气与其说是重燃一线希望,不如说是感激这位前辈为自己找到下台阶。

「一个高个子的箭手、掷石兵、或是扔任何暗器的人,前排安插一位矮小的战士,尤其是着名的矮人族战士。」望着我可笑阵型的左右两翼,里察抚摸着下巴说道:「可是这个办法用一次就已经很多了,无法使用两次。」

?指着我的阵型说:「?看!不管是拿弓还是投石索,想要马上换上适合近身战用的兵刃,都是有困难的。?需要的既然是魔法战士,我猜想?的弓弩手可以擅长一些近战用的法术!例如焚?掌、弥补其不足!但即使如此!这样的队伍,在自背后遭受奇袭的时候,将无法保障法师?的安全!」

回想起来,里察的这番话,决定了这个队伍的型态。其中左翼的队员方面,我需要一位弓弩手类型的投射武器操作者、和一位不会妨碍她射击的矮人战士。右翼呢?「朵、朵拉队长,?不要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望着我,我、我会毛……」索尔颤抖着说。

「遇见你真是我一生当中最幸运的事情!」我忍不住笑着对他说道:「没有你的话,组织这个队伍的心愿将会被我带进坟墓、遗恨九泉!」

「嘿嘿!是啊!我是独一无二的,幼年型态的,妖精,冒险者!」

不,你不懂的。不仅仅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了。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冒险者,能像你一样在最前线贴紧对手时刻窥视他们的要害、却丝毫不会妨碍右后卫的莱雅施展她精妙绝仑的枪技。甚至,你刚好擅长我所需要的法术。

而且你也再也找不到另一个队伍,像我们这样欢迎你、这样盼望着你加进来一展所长。再怎么说,幼年期的妖精无法背负任何行李,却要吃掉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的粮食。如果一个队伍并不是这样地器重着你的一切,光这个不起眼的理由,就足以让他们把你剔出考量之外。而你的冒险梦也因此永远不能成真。

寻找一个幼年期的妖精,正确地说,幼年型态(索尔老早就过了吐丝结茧的年纪了吧?虽然他从来不提这件事)的妖精,作为这个队伍右翼的先锋,是某本冒险小说给我的灵感。在那个故事中,幼年型态妖精的卫兵趁职地在主角队员的前后左右飞窜、甚至一闪神就会被他们造成重创,挥出不亚于任何一位尽职的战士肉盾能造成的前列阻挡效果。附带一提,那部小说当中,主角们失败多次之后,才体会到那些妖精其实是不亚于龙兽的、他们所遇见过的最刁钻的对手,最后由强力的法师施展了一个似乎有点大才小用的级攻击咒语,将那些可怜的幼年型态妖精战士烧个精光。这真是毫无美感的法术运用及剧情进展方式。

因为右前卫选定了一个最~不会妨碍后卫攻击的角色,右翼的后卫人选自然决定是枪手。美丽的女圣卫雅摩丽丝,我们都?称她为莱雅,她不仅可以和索尔联手攻击迎面而来的对手,也可以随时掉转枪头护卫我、抵挡来自后方的奇袭。当然,她擅长的法术系统也必然不能与里察、瓦诺与索尔重复,我相信在广大的特克拉流域,不,这整片盖亚大6上,没有比她更好的选择了。

说到瓦诺,他是我在里察大哥之后马上决定的第二个人选,因为正是里察大哥极力为我推荐的。瓦诺正是我所需要的、一位擅长法术的矮人战士。大哥说这家伙人缘差极、名声坏极了,可是手底下满是真功夫。

瓦诺相当擅长攻击法术。擅长到一种,呃,笨拙的程度。

他的个性非常火爆,同时无论挥舞兵器和施展攻击咒语都是火爆而强悍,但实际运用上却经常给队友啼笑皆非之感。他并不听人指挥的,所以当队伍需要他的攻击咒语时、他时常拗执地砍杀不停;相反的当队友们希望他节省法力的时候……这方面,就算自认最了解他的里察也感到无可奈何。

「如果他只是一位斗法师,或者只是一位战士,他在这一行的成就绝不至于如此之低!就算他肯只是专心砍、或是只专心施展攻击咒语,都很好!」蜥蜴大汉放声埋怨了几句――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至少是第三次或第四次,我为了求得关于这些方面的建议找?聊过好几次――又说:「而且他和所有矮人一样视财如命。不过,我想他会听?的,他对女人一向没有办法!」

「我、」我尴尬地答道:「你说的是女『人』?但我是个女『毛人』。」

「放心!」里察笑着拍拍,不,点点我的肩膀:「女矮人的毛不比?少!」

我相信里察并不十分明白毛人和矮人的区别。幸好,这件事情被?说中了,事实上我从没见过传闻中那顽固不肯合作、从不听领队指挥的瓦诺,只见到一个脾气果然很火爆的强悍矮人战士。他对我真的言听计从,在我们的队伍中挥了全部的力量……呃,几近全部。

隔着营火的那头,脾气暴躁的瓦诺和精灵――不,我是说成年型态的妖精(注*)――飞席,正在高分贝、低层次地吵架。

「你为~什么又~把这把长杆大~砍刀拿来了!」飞席尖叫着:「它太~长了,会搅~乱我的视~线、影~响我射~箭!」

「我高兴!这把武器才能挥我所有的力量!哈,我知道了,?只是想用这个拿来作?射不中敌人时的藉口对吧?」老矮人怒吼回去。

「胡~说!我什~么时候射不~中敌人了?而且你拿这把大~刀根本就是很~弱!右手拿斧~头、左~手拿突击短刀那~样,强多了!对~不对,里察!」飞席转头寻求支援。

蜥蜴大汉并不想淌这浑水,躺在被窝里装睡。

「好了,?们两个。」莱雅又出来打圆场了:「飞席,?就让他再试一次吧,毕竟女士说这次不是很艰难的任务,?少射两只箭不会影响太大。对吧女士?」

我隔着营火笑着点了点头。有人说精灵和矮人生来就是要吵架的,至少我在自己的队伍中看到的是百分之百的正确。

女精灵射手并不领情:「为~什么叫我少~射两箭,怎~不叫这笨~蛋诺~瓦少~砍两刀算~了!」「我叫瓦诺不叫诺瓦,?要我说几次!」

努力终归失败,她俩仍然吵闹不休。

飞席又在揭老矮人的旧疮疤了。矮人的本名是很难音译成通用语的(像是着名的矮人之城,就有着「噢哇嘛踏」这样的怪名字),一般在人类社会打滚的矮人都会为自己取另一个名字;而瓦诺在刚出道时就被骗而取了「诺瓦」这个名字,当时他以为这个名字就是表面上那样、「剧烈的大爆炸」的意思,是用来形容他的法术威力十足,为此相当得意。

后来有人好意提醒他,这个字眼还有个意思是指**过剩的男性,他才连忙把它换掉、改名瓦诺。这件事情约莫也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若不是可以活两千年的妖精广为宣传,我或里察大概都没有机会知道。

瓦诺的性情仍然十分年轻,其实他的年纪足以当我或里察的曾祖父。但这也没什么,明明还是个少女的妖精飞席,年龄却足以当我的曾曾祖母。不,我真正想的是,其实瓦诺的个性总让我想起父亲。

我小时候时常要抱怨,为什么毛人们要冒着寿命大幅缩短的风险,来这个热死人的山下世界和其他属于这个气候的种族们鬼混?说是说「毛人们」,我真正的意思其实只是在责备父亲。现在我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而来到这山下世界鬼混,但是我还是不能谅解父亲。他抛弃妻子和女儿早早死去,只为了,为了最后寄出的一封信上写的那个愚蠢的理由――多看这个世界一些。

这样愚蠢的理由。

我在山下游荡却有个高尚的理由――我热衷于魔法,热衷于这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而且具有这方面的傲人天赋。我深信在这当中有着生命意义的解答,我想对它了解更多。而且我没有需要负责的丈夫子女,唯一的家人:母亲,也已经冬眠。

我才不像父亲那么不负责任。

即使生命的意义或许比生命本身更重要,但我一点也不想在这个一筹莫展的问题还没有告一段落前不负责任的死去,所以我组织了一个强大的队伍守卫自己。

我也并不想缩短寿命,我一定要在显着的提早衰老征象出现之前,赶回故乡的雪山冬眠。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即使是追寻生命的意义。

只是……

只是我有时候会想,自己其实十分幸运。我选择了研究魔法来从这个当中追寻生命的意义,而这门学问中刚好有足以保护我的强大力量。

甚至于我的保镳们,正确地说,我的朋友们,他们以这样完美的型式聚集在我的身边,不能不说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即使是最后为了凑齐所需的最后一系法术才找来的女精射手飞席,她的表现也优秀得乎我的想像;而里察、瓦诺、莱雅、索尔,这些珍贵的伙伴,少了任何一人,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找人来替补。

也许父亲并不是不想好好保护自己,并不是不想珍惜自己也珍惜家人,只是他没有能力在达成心愿的同时也办到这些。他的力量不够。有这样的力量的我,与其去责怪他,或许更应该感谢并珍惜自己的力量。

和得到这些珍贵伙伴的好运气。

连飞席和瓦诺都歇口了,证明我该睡了。我还回想起关于和飞席、瓦诺、莱雅和索尔他们初识时的故事,可是,为了不妨碍明天的行程,真的该睡了。

「朵拉队长,醒醒,朵拉队长……」

睁开眼睛,我看见的是索尔的小脸。

「帮飞席代班的人已经来了唷,朵拉队长?」

「代班?」

……对,是有这回事,飞席说过要请假几天的,还说会找个资深的同业前辈来代班。当然只凭她的溢美之词我是无法信任来人的程度,她也同意了请对方让我面试一下。好吧,不管是鬼还是妖怪都来吧,让我看看他的本事。

不是鬼或是妖怪。来者是一位比飞席年轻得多的人类,年轻男人。

「我是个奇械师。」他说:「这个称呼在这地方似乎不流行,简单解释一下,这表示一位擅长制作以及使用法器的法师。因此我的拿手兵器,自然就是自己制作的法器。可以称呼我为拜罗。」

那个法器是一把奇形怪状的东西,如果要勉强形容的话,可以形容成是一只前端伸出一把宽剑刃、后堆伸出一只握柄的弩?。

……测试结果,合格。他同样可以和飞席一样越过瓦诺头顶射击他的对手,威力方面也各有千秋,甚至他能做得更好、因为他的身高比飞席更高(飞席已经是妖精当中罕见的高个子了,可惜比起其他种族实在还是矮小得多;然而当初多相比较之下,即使飞席少射一箭还是比别人多射一箭,因此还是选了妖精族的射手)。

甚至,他本身也是高强的法师。我只测试了他对于飞席擅长的那系法术的擅长程度,但我相信他的本领在此之上。天,我甚至不得不想他或许比飞席更适合这个队伍,虽然就算重来一次让我先遇到他,我也不会选他……

因为他故作高深的笑容令我觉得有点讨厌。

但暂时性的代班看来不成问题。我礼貌性地说了一番欢迎他暂时加入这个大家庭的场面话,便尽快把队伍引导到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那是一座古墓,情报显示墓中深处可能藏有加凡的远古魔法书。「可能」是「可能」,不过也只是十几个尚待清查的地点之一罢了。

刚下到地下三层,头粗尾细、身长达一公尺的变种墓**虫,就大批大批地从地上蠕动着弯沿袭来。「可恶!杀都杀不完!」瓦诺挥舞着双刀,口中大骂。好几次想用大范围焚烧法术一次杀个干净,都被我用眼神阻止。

空气已经相当稀薄了,要是再点火的话……

「有人弄鬼哩!」里察出言提醒:「这些家伙是被刻意朝这边驱赶过来的吧?有人不希望我们再前进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以自己比较熟悉的三种语言各喊了一次:「冒昧打扰,是否有高人在此隐居?」

隐居~~隐居~~隐居~~的回音返响在通道深处。

「……即使无法以语言沟通,比较狡猾刁钻的魔物也懂得驱赶下级怪物来施行战术的。」莱雅横枪在我身边守护,神情凝重地低声说道。

我们匆慌中转入一条较狭窄的甬道,墓**虫们虽然总算没有再追来了,我却被弄得有些晕头转向。「飞席,刚刚我们走过的是……糟了,飞席!」

带着充满歉意的眼神望着大家。平时飞席在队伍中就是担任斥候的角色,包括记下我们的行进路线也是她的责任,我居然忘了指派别人代替她!

「放心,她之前跟我讲过了。」代打的拜罗微笑道:「我特地为此制作了一具自动绘制地图的法器,现在来看看画出来的成果怎样。」

他从一个长条状的法器中抽出一卷纸并撕下。我点亮法杖的前端凑近去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刚才无意间已经被追着跑了这么远,如果没有这张图,我们铁定迷路的。

我、我怎么会这么失职,今天是怎么了,该死。

「……这里,这里和这一条,从刚刚的印象来判断,已经全被墓**虫占据。」莱雅取出小铅笔在图上注记,接着问我说:「女士,现在怎么办?」

「嗯……」我强打起精神,指道:「试试这一条吧!」

队友们当中没有一个出声责备,反而更让我压力倍增。

我们试了一条之前没走过的甬道,它却向下蜿蜒,不过既然已经走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闯到底。前头烟雾?漫,脚底有些不适的感觉,暗处有眼神闪动。

「是墨菲!(沼地泥人的?称)……但是,又是变种,颜色不一样啊。」

索尔尖细的声音传来,我连忙下令道:「大家后退,里察过去试探一下。」

敏捷又强壮的蜥蜴人最擅长此项任务,?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前几步,一剑挥出,剑尖毫无窒碍地把奇特的紫褐色墨菲分成两半。

但就在这时,强烈的冻气突然迎面袭来!

「啧!」里察待欲闪躲,后方被我们堵住,狭窄的甬道又无处可侧身,只好举盾硬挡了这一击,登时冻僵。不等我下令瓦诺已经冲上前去,抱住蜥蜴大汉的一条腿拼命向后拉,同时拜罗和索尔都施展了魔法飞弹钻过撤退的两人的身隙,在前方深黑不明处引起了小小的爆炸声。

我们足足退了五十米左右,幸好对方没有追来。瓦诺的双手已经散出温暖的红光来为里察解冻,即使如此,?受的创伤一定不小。

沉重的自责压得我连出手帮瓦诺救回里察的反应都做不出来。我!我怎么会笨到在这种狭窄的甬道留下身形硕大的里察一个人试探对手?个子娇小的索尔甚至瓦诺都比?更适合百倍才对,我到底在干什么?

「……看来往常深受大家信赖的队长女士似乎出了状况。」拜罗冷冷地说。

「拜罗!」莱雅神情不悦地阻止他。

「抱歉!我这个人向来有话直说,闷着不说更奇怪吧!」与我们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激动地说:「难道你们愿意被这样的队长继续带领?」

「现、现在不是闹内?的时候。」还没从冻结状态完全恢复的里察,已经急着出声支援我。

我心灰意懒地望了这个讨人厌的男子一眼,轻蔑地说:「好,只要你能使用艾屈皮贝兹乌、海亚兹撒阿仆、史考库鲁拉乌特、艾悉库劳佛克、拜基凯辛佐马、祝福结界、治愈重创与?醒术这几个咒语,我就把指挥权渡给你。」

「先是艾屈皮贝兹乌母,也就是,风之驰疾,是吗?」拜罗回以冷笑。

不只是我,所有的队员都瞪大了眼睛,看他摊开双手,把我刚刚?出的那几个咒文名子,一个,一个,又一个地全数轻松施展出来。

「……而且,这个是我自己擅长的,我相信毛人小姐?,办不到吧?」

他高举那个奇形怪状的剑+弩?的法器,刷刷疾挥了两下,在岩墙上留下两道清晰深刻的刃痕。我不安地握了握手中的法珠。

其实我也有上道场练习长棍,想弥补自己防身能力上的不足;但是一直没有物色到合意的权杖,而且以为这次的任务轻松,所以……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哇!拜罗你真是深藏不露,魔武双修,好厉害!」莱雅出言试图解开僵化的气氛、为我缓颊。

「谢谢夸奖。」男子笑道:「那么请朵拉兑现诺言,把指挥权交给我吧!」

「可是这是不行的。」莱雅摇着头说:「你同时足以替补飞席或者是女士的位置,但女士只能扮演自己,不能替补飞席的位置,就是说,若你替补女士的位置,飞席的空缺就会留下,这对于此刻已经处境艰难的我们来说,太不利了。」

这也正是我迟迟不敢答应的原因。我个人荣辱事小,如果不能令伙伴们安全离开这里,可就不是「罪过」两字可以弥补的。

「放心,队伍不会出现破绽,而毛人小姐只要放轻松地接受我们的保护就可以了。?说是吗,飞席?」拜罗脸上依然挂着那讨人厌的冷笑。

「飞席!」我惊愕地说。

精灵射手的身影从暗处浮出,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朵拉女士,我~是看?最近状况不太~理想,想说这~会是个很好的刺激。」

讨人厌的男子浓眉一竖,悻然说道:「什么意思?难道把我当成你们加深团结用的工具吗?」

「对不起拜罗,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可是看到女士这~样,我更不可能这时候转去跟~你组队或是说~服队友跟你组队。」飞席边说边小碎步跑着来到我的左侧,就像往常一样。

拜罗恶狠狠地举起手中的法器往地上一掼,登时摔成了两截,怒吼道:「?这个毛人法师朵拉,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这么多优秀的冒险者为?卖命?今天居然害我受到这样的羞辱,我非跟?分个高下不可!」

他双手一摊,有五个身影从他身边缓缓浮出。伙伴们见状都惊愕地说不出话,那五个身影虽然是全黑,但依稀看得出来正是里察、瓦诺、索尔、莱雅及飞席!

「你们最好打起全副精神对付,这虽然是复制品,度、力量及法力比起正牌货可是一点也不逊色。」拜罗冷笑着说道。

瓦诺气得脸都胀红了,举起双手的兵器,用力往下一扔,怒吼道:「笑话!为什么前一刻还是伙伴的我们,现在要兵刃相向?哪有这种不等敌人来攻、自家先打成一团的胡闹掮客?拜罗小子,你根本没资格当掮客!」

我听了也觉得那男子的举动太不合常理。莫非他对我有私人的怨恨?

「我才懒得理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捡起你的兵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冒牌的索尔一??飞近了瓦诺跟前,它后边的冒牌莱雅也举着大枪虎视眈眈,这两人联手的威力瓦诺清楚得很,一时犹豫着要不要再唱空城计。

我叹了口气,双手结印,?出咒语:「施昂乌里第鲁斯第洛……」

瞬间砰的一声、强光聚了又散,五个黑影全数消失不见。

「……没想到我还小看了?,?居然懂得反召唤镜像傀儡的密咒。」男子冷笑着说。我试图挽回:「不,谢谢你让我充分认识到了自己不是个够资格的队长,就算关于法术的知识傲人也没用。如果我们还有其他过往的纠纷,我承诺你一定找机会公平公正地解决,队员们是无辜的,能不能请你先放他们离去……」

拜罗狂吼道:「哈、哈、哈!好一段温馨感人的肥皂剧台词!关于被挽留的无能队长和被她疼爱的伙伴之间!」话毕疾退消失在黑影之中。

莱雅困惑地转向飞席:「这个怪人?到底是从哪找来的……」

「我、我是笨蛋嘛,我~以为他其实是一个好~心的前辈……」

「不,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对……」

「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瓦诺不高兴地说:「等出了这里,女士?要怎么道歉都随便?,现在还是往前走吧。」

他说的没错。等待着我们的,是漫长而艰苦的迷路,而且更糟的是我们足足走了二十个时辰左右,居然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点可以休息,随时有怪物藏身一旁虎视眈眈,大家都累得两眼惺忪、精神涣散。

「好~吧……」飞席终于说出了令人欣慰的话语:「如~果我后来重画的这张地图没~错,前~面这条往上的通道走~到底,就能回~到地面上了……」

她才刚说完,面前又出了状况。那是一个广间,前方有五扇门、五个岔路。

门的上方有条长匾,以我仅能勉强看懂的异国文字写着:『挑一扇门进入吧,认为自己被队友怀疑的队员们。现在正是考验他们对你信任程度的最好机会。』

「怎么办?」队友们全都回头望着我。解谜一向是我的责任。

然而已经太久没睡的我,却没有那个精神,指着中间的门:「就走这里吧。」

刚进了门不远,我便赫然现自己变成了莱雅。那么――我惊讶地望了莱雅,不,变成毛人女性(我)的莱雅一眼,现她也正在用同样惶恐地眼神回望。

其他人则没有异状。

我对莱雅使了个眼神,她点了点头。现在不能说出被交换的事情,会平添伙伴们的不安。暂时守密吧。

回想着平时莱雅是怎么做的,我横着长枪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一边注意着在前头忽上、忽下、忽隐忽现的索尔。如果?与迎面而来的对手突然进入交战状态,我必须随时出枪支援。

我现办得到这件事情的莱雅真是太了不起了,因为索尔的身影简直就像是催眠用的链坠一样晃动不停,而更糟的是那就是他的战术优势,若是不这样做、幼年期的妖精也不过就是只普通的小虫。

事情来得总是这么突然,一种身材不比瓦诺高些、整个像是一团圆球、仅有两条强壮的后腿和退化的前肢的异型生物突然张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扑来。不能责备飞席没有事先警告,大家都已经快累摊了。

我急忙举枪刺出,然而索尔已经先一步击中我目标的要害。我只是笨拙地刺在一团死肉上。回头望了自己的身体一眼确认她安全无误,这次我努力地判断索尔声东击西的策略,一枪枪都点在要紧位置上。

终于,在他刺中另一匹魔物的要害的同时,我也举枪牵制住另一匹的撕咬!

我不由得以莱雅的面容露出一斯微笑,然而却听到飞席尖叫道:「莱雅!」

愕然回头,看见的是自己――成年的女毛人,被一只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墓**虫吃剩的下半身。

「队长!」索尔尖叫道:「队长?还好吧!」

……刚刚那是,预知梦?听说高明的法师常常会有这种状况,我却是第一次。

「朵拉女士,该走哪个门?」莱雅关切地说。

我挺起身子,以呻吟般的声音指着中央那个门说:「这扇、不行。」

「其他呢?」

叹了口气,我又随便指了最左边的门:「这扇吧!」

但是这次也很糟,因为我和索尔交换了。

在身材迷你的索尔眼中,即使是五、六公尺长的巨蟒,也像是史前怪兽,何况我们这次遇见的真的是庞然**。直到?把里察吞下,我仍然找不到?的弱点。

而且我这才第一次现,不比我所用的餐叉大的、索尔的武器,对他来说竟是如此的沉重。他如何能将它挥舞自如的呢?再度在伙伴们的注视下醒来的我。

苦笑着指着最左边的门说:「这扇也不行。」

「也?也不行?」飞席困惑地说:「女士,?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五扇门,不管哪一扇进去,都有两个人的意识会被交换。比方说里察和瓦诺交换,就变成里察要使用瓦诺的身体,而且瓦诺得要使用里察的身体。」

里察楞了楞,对瓦诺大吼道:「我早就叫你带把剑在身上!我们要是交换了怎么办,我可不会用你那把斧头啊!」

「我也拿不动你的盾!」暴躁的老矮人指着那雕成一整颗龙头的实心巨盾。

「用我的身体你自然就拿得动了啊!」

「你~们两个换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飞席冷冷地说:「要是换到我身上,你们谁~会射箭?」

没有人问我是怎么知道门后的状况。幸好,因为我没办法回答。

「真的很……麻烦。」莱雅艰难地说:「不只是只剩四个人的战力,而且,哎唷,交换的那两个人还需要剩下四个人的保护。」

「换到我身上的那人,要保护还有办法;剩下一位,办不到吧。」索尔说。

六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平时从来想不出主意的瓦诺意外地捶了下手掌。

「一个人进去一扇门的话就没得换了吧!」他笑开了嘴说。

「好办法!」莱雅夸奖道。

飞席转向前方:「一二三四五……五扇门。」

「朵拉小姐,?法力几乎用光了吧。?留下。」里察说。

「不,」我说:「刚好相反,你们留下,我随便挑扇门进去。」

「为什么!?」众人大惊:「简直是自杀!」

我随意编了个藉口:「瓦诺说了之后才点醒了我,解开另一个谜。简单地说,如果是我进去的话,待会儿会有五个长得像我的人从五扇门中回来,你们只要从当中认出真正的我,咱们就算过了这一关。」

「……真的吗?」里察显得有点困惑。

「队长的话,没~有怀疑的余地吧!」飞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诚恳地对我说:「女士,即使如~此,前程未必没有魔物盘据,?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点点头:「我会注意。」

因为梦中已经走过了一次,我选了中间那扇门,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矮化的两脚怪物和墓**虫。确切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轻生。

只是,我已经想通了,这座地城陷阱,多半是那个名叫拜罗的人,专门为了对付我而设计的吧。如果我就这样死在这里,他应该不会刁难里察他们,甚至,他应该对他们有相当程度的器重才是。

如果不包括我在内的队伍进了门中,可能不会生交换。

「我……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极倦极的我,强打起精神,对自己说道。

前面的甬道口露出曙光。

什么?我就这样抛下了伙伴,一个人逃出地城了吗?不,现在回头找他们才是不智之举,应该要逃出古墓找救兵才对。而且出了墓门更要当心,有太多冒险者千辛万苦逃出困住他们的地城后,却死在回程路上的。

我加快了脚步,却没注意到脚下一滑,整个人滚进了一个地洞当中。

四面都是削得垂直的峭壁。绝望了,根本爬不上去。

「哈哈,我不曾死在回程中,却死在靠近地城出口的最后一道陷阱。」

坐了下来,我掏出仅剩的两块口粮吃吃,边吃边想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想不起来?还有,里察那五个笨蛋,什么时候才会现自己被骗了,进门离开?

如果他们早一点现,说不定我还有救?但是刚刚为了躲避两足兽和墓**虫转了好几个弯,他们未必会走到跟我相同的出口?

「好饿……」我望着掌底仅剩的口粮碎屑:「至少该做个饱死鬼呀……」

这时身边的墙壁突然崩塌,里察的大手伸了进来,把洞挖得更大。接着?的头探了进来,对我咧大了嘴笑着。

「可找到?了,朵拉小姐。」他说。

「女士,差点被?误导了。」蜥蜴大汉身后,莱雅抱怨说:「五个门里边出来的,根本全都是假货。」

啊?真的有五个我从五扇门回去找他们啊。

「谢谢……」我虚弱地笑着说:「又欠了你们一条命。」

「说什么傻话,队长!」索尔飞了进来,嘻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是被??用来的保镳啊!保护?是我们的职责!」

……啊!

「队长,队长,起来了,?笑得好奇怪!」索尔说:「作了什么好梦啊?」

我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了会呆,才说:「与其说是作了梦,不如说是想起了某件事情。」

「什么事情?」

「是我需要你们,不是你们需要我。」

飞席正在把营火的余烬彻底消除,讶异地望了我一眼,说道:「?在说什~么傻话呀!我~们很需要?呀,女士。」

「唉,这种哲学性的思考,混吃度日的蠢精灵们就算多活五百岁也不可能听得懂的吧!」瓦诺得意地说:「女士的意思是,群体乃为个人所需要而存在,而非个人为了群体所需要而存在,这是近代人本思想的原始出点,如果不厘清这一点,就成了古代轻视人权的帝国主义。」

精灵女孩气得牙根打战。

「我也一点都听不懂。」可爱的索尔埋怨道。

「这个不用放在心上啦!」我笑着说:「正确地说,我只是突然现,我真的是个很不趁职的队长呢。比方说,我应该更仔细的观察你们在队伍中都想什么、做什么、遇到状况会怎么样反应,甚至你们精通的学问我也该稍有涉猎才行。」

队员们一边整理行囊,一边闻言面面相觑。

「莱雅,?有想过别人在队伍里都在想什么、做什么反应吗?」里察问道。

「索尔的话我是还蛮清楚的――?一天到晚就在我眼前飞嘛!其他的成员我就……」莱雅的语气中略带歉意。

「我也没有啊。」蜥蜴大汉有点困惑。

「要我去观察那个笨~蛋诺瓦在做什么反应,还不如叫我去死。」飞席骂道。

「我才不是诺瓦!」老矮人怒吼道。他又说:「我觉得不是很有必要吧?」

「这不是队长命令啦!」莱雅笑道:「朵拉女士身为队长,自然认为自己有需要想得比较多一些。」

我听着他们的交谈,不由得又陷入沉思。恍惚间伙伴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

「朵拉,该走?!」

我急忙起身,拎起行李跟上。

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队员们称呼我的时候多半会加个女士、小姐或是队长,谁会直呼我的名字呢?

「刚刚是谁叫我名字?」我问道。

瓦诺回头望了我一眼,接着又瞪了飞席一眼。「我才没有!」精灵尖叫道。

「女士?不是自己跟上来的吗?」莱雅问道。

「……没人叫吗?」我讶异地说。

「我好像也有听见耶……」里察抓抓头说。众人疑惑地以目光搜寻彼此片刻。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别想了,走吧!」是啊,我真蠢,这种事情有什么要紧的呢?

踩着咱们毛人特有的轻盈步伐,走在队伍中属于我的位置上。

作者注:特克拉地方的方言,称幼年期的精灵(约一个手掌大,有昆虫般的翅膀、会飞)为妖精、成年期的妖精(比人类略为矮小、削瘦,特征是耳朵尖长)为精灵。古代并不知道这根本是同一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