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都可以预测出来吗？既然你能预测出石头的落点，还能预测天体的运动轨迹，难道预测不出战争的胜负？”

拉普拉斯看起来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战争的胜负太过宽泛，我的预测需要知道所有初始条件，否则只能给出宽泛的概率。而且，要预测如此大规模的事件，我不能只用一个简单的炼成阵，我需要对它们进行线性变换，拆分成多个炼成阵。”

“那也就是预测不出来？”

“可以预测！只是陛下，可以让我从稍微简单的一些开始吗？”拉普拉斯哀求道：“我可以预测陛下今天的行程！”

“行程？除非是例行仪式，我的行程从不固定，在我决定之前不会告诉第二个人。你从何可以预测？”

神皇重新开始觉得面前的秃头中年人是个招摇撞骗的占星师，正想着什么时候取消掉他的千人位置。

“可以的。世间万物都遵循着同样的规律。只要知道陛下现在的位置，就可以知道陛下未来的位置。陛下不是想知道帝国能否获胜吗？我可以预测陛下未来的位置，陛下出现的位置，既是帝国占领之地。只需要我进行一次变换，就可以画出预测陛下的炼成阵。”

“好，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在这里画吧。我只等你十五分钟。”

古斯塔夫拄着权杖，坐在一旁。

神皇的命令不可违抗，就算这里是光复宫的地板，拉普拉斯也趴在地上画了起来，秃头和打过蜡的地板互相映照。

十五分钟不算很长的时间，拉普拉斯的动作十分紧凑，没有片刻空闲。他不是以速度见长的炼金术师，这么快的动作，几乎让他难以为继。

他不时抬起头，观察着神皇，然后在炼成阵上添上几笔，似乎是在写着神皇的炼金术描述，一个坐标类，是神皇的空间位置。又接着画上一些复杂的以太语符文，看起来像是占星术中的算子。

越来越多的符文出现在光滑的地板上，炼成阵也从一个变成了互相连接的四五个，中间的炼成阵较复杂，周围的几个炼成阵上只有一些算子。

拉普拉斯终于抬起头，毕恭毕敬地看着神皇：“陛下，我的炼成阵完成了！”

“喏，让我看看，我今天会去哪里。”

枭不在，许多事情都需要他重新安排。十五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休息，正好让他思考好了今天的计划。

除非拉普拉斯能读取他的心灵，不然绝不会猜到他要去哪里。

拉普拉斯掏着自己的衣服口袋，拿出了一个小瓶，倒出瓶中的以太，滴在几个部位上。又拿出一些珍贵的炼金术材料，诸如龙鳞楔形石和大块血石，依次放在不同的算子上。

炼成阵被连通，几个炼金术描述发出了微弱的金光，拉普拉斯在一旁解说道：“因为我在模拟现实运作，需要付出一些以太。预测的范围越广，就意味着需要模拟的现实越多，需要更多的以太。”

算子依次亮起，环绕了一个圆周，金光最终回到了中间的炼成阵。经过了十几秒的时间，炼成阵的反应过程终于结束。这数个炼成阵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很多符文。

拉普拉斯反复观察着图案，颇具自信地说道：“我的炼成阵预测道，陛下三小时后极大概率会出现在德兰城外的炼金术工厂。”

什么？

古斯塔夫拄着强权，站了起来，差点启动了强权。

看到古斯塔夫的动作，拉普拉斯看起来更加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的炼成阵有没有成功。

他也许会出席德兰的某个贵族宴会，也许会和军事部长进行商议，也许会见下一个觐见神皇的奇怪人士。但是去炼金术工厂？

这是读心术吗？

没错，古斯塔夫不想去参加无聊的宴会，也不想见老索玛公爵可疑的儿子，他只想去炼金术工厂看看。

在古斯塔夫的心中，那里是整个帝国的重中之重。

“半年后我会在哪？告诉我，我会出现在南方吗？会出现在南方的哪里？”

古斯塔夫连珠炮一样追问着。

“如果要预测半年后的状况，我需要重新进行变换，构建新的炼成阵，而且我的以太不多了。”拉普拉斯遗憾地晃着手上的小瓶。但心里却在暗喜，这次的预测又成功了。

“无妨，炼金术材料无限量提供，拉普拉斯卿随意使用，我现在就想知道预测结果。”

“这……可以！”

拉普拉斯犹豫了片刻，打着包票，又低头画了起来，秃头发出了奇异的光。

几十年前的占星师埃德蒙德—哈雷曾预测了一颗七十年周期的彗星回归，完美印证了行星三大定律。只是预测一个神圣柯曼帝国的皇帝半年内的运动轨迹，算不上困难。

一个更加复杂的炼成阵组，有人搬来了一罐以太，拉普拉斯毫不犹豫地全部倒上，待看到反应结果后，他满带庄严，从容不迫地站起来：“陛下在半年左右的时间内，一定会出现在南方，最大的可能，是在伦尼！”

伦尼！

半年的时间，他就会来到伦尼吗？

通向伦尼的路，果然如此顺畅？

那可是第四次讨逆战争时，他的父亲用了七年也没有到达的地方！

这么看来，帝国一定会取得胜利！

古斯塔夫兴奋地拄着强权，绕着炼成阵的反应结果走了几圈，掩饰不住心中的欣喜：“概率有多大？”

“高达八成。”

“好！”古斯塔夫几乎失去了自己的帝王风范，“拉普拉斯卿，陪我一起出去走一趟吧。我要去看看炼金术工厂。”

拉普拉斯心中涌过一份欣喜，邀请他一同前往，看来神皇真的接受他了。今天早晨他所做的预测的确是真的。

看到神皇蹒跚的步伐，拉普拉斯赶忙去搀扶。神皇的确和传说一样，有一条跛足？

古斯塔夫被拉普拉斯伸手一扶，猛地甩开他的手，面色极其愤怒，这位神皇一下子就发了飚。

“不需要！我自己能走！”

拉普拉斯在那一刻甚至感觉到了来自柯曼帝国历代皇帝的无穷杀意，他赶忙放开手，跪在地上向古斯塔夫行礼。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起来吧，拉普拉斯卿。”

古斯塔夫从不需要他人搀扶，只有强权才配支撑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