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王先生愁眉苦脸起来，不仅是因为少了一只手，而是他想不通，“她怎么知道呢？她怎么可能知道呢？”王先生总是喃喃自语，整个人陷入沉思中，王先生有太多的疑惑了。

“知道什么？”女人问，

“知道我家有——唉，老奶奶，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唉！”王先生连连叹气。

“我什么不明白呀，我知道。”女人突然道，

王先生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女人，连你都知道，神医当然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拿来的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你没拿来。”王先生惊异地看着女人，女人有点得意了，“他想要的是你拿给小虎看的书——”王先生真的吃惊了。

“小声点！”王先生忙阻止女人往下说，“老奶奶，你就是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呀。”

“王先生，我——”

他们都沉默了，好一阵，王先生叹气道：“这恶魔他得不到书，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那怎么办，王先生？”女人惊恐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王先生望着他道。

果然一夜之间，男人又成了先前的样子，女人抱着男人痛哭起来，“王先生，你看他，我老头子他——怎么又——”他们都围在男人的床前，男人又成了一个活死人！

“是他——恶魔干的。”王先生断然道，这当然是了，他们都清楚这点。

“那怎么办，王先生？你要想想办法呀！”女人急了，王先生摇摇头。

“唉，又什么办法呀，我就是想拿书给他都不可能啊。”

“为什么？书不在了吗？”女人大惊。

“是不在了。”王先生看着他道，女人看看王先生，又看看他，“小虎呀，你读的书呢？你不会是把书给吃了吧？”他垂下头，他当然没吃书，书它自己消失了，我学完了，它就自动消失了，我没有吃它。

“小虎，你说话呀！”女人着急地望着他，好希望他能够马上把书拿出来似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沉默着。

“小虎呀，你怎么不说话，你能看着你爷爷就这样死吗？你——你——倒是说两句呀，书到底怎么了？”小虎没有回答，“小虎呀，你还有没有良心呀呜呜。”女人哭出了声。

“好了，老奶奶，你也不要逼小虎，这事恐怕不能怪他。”王先生看不下去了，插话道。

“不怪他，那怪谁？”

“也不能怪谁，说来话长，”

王先生缓缓道，“这本书是一本奇书，我自己看不懂，我让小虎看，因为我知道小虎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小虎是我多年都在寻找的天才！”王先生慈祥地看着小虎，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光芒。“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走眼，小虎果然把“书”给读完了。”

女人听天书似的望着他们，女人当然不明白读完了是什么意思。

“小虎，我说的对吗？”

他点点头，“为师祝贺你呀，小虎。”王先生流泪了，王先生真想把他抱起来，天啦，这么多年啦，有多少代人了，梦寐以求啊，今天终于由我的弟子实现了，祖先我们没有对不起你们啦！王先生是真的动情了。

“可是，”女人醒悟过来，“可是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王先生望着小虎，“为了救老胡，唯一的办法是——”女人急了，“王先生快说呀。”

“让小虎把书给写出来。”王先生望着小虎道。

女人马上抓住了他的双手，抓住了他就等于抓住了老头子的命一样，

“小虎，为了救你爷爷，你就赶快把书写出来，拿给那个恶魔，不然，你爷爷就——不能活了。”女人差不多要摇晃他了，王先生没有说话，空气在这一刻都要凝固了。他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却相当痛苦。学的时候，在磕头的时候，在最后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那‘书’就要求他不能够外传任何一个人！他有承诺的，他现在可以违背这承诺吗？他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矛盾之中。

“小虎！”

女人很不满意，她简直想不到这孩子竟会在这样的时候犹豫不决，女人觉得那怕是半分犹豫都是不可原谅的。

“你在犹豫什么，你爷爷的命还不如一本书吗？”女人抓住小虎摇晃起来，“这本书本身又不是你的，你犹豫什么呀，你看看人家王先生，为了救你爷爷他做了奴隶，他连胳膊都没有了，你你还犹豫——”

女人又气又急，女人的样子就要疯了一样，晃得他头昏眼花起来。

“老奶奶，你别急吗，小虎他也没有说不写嘛。”

王先生将他拉到一边，看了他好一会儿，动情地道：“小虎呀，为师把祖传的书拿给你读，为师就没想过要让外人读，可现在为了救你爷爷，为师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为师知道小虎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只有你能救你爷爷了。”王先生流泪了。

“你再不写，就让我跟你爷爷一起死了算了。”女人大叫道，女人怎么也不明白这孩子怎么会不答应，我们，我们老头子对你那么好，比对铁儿还好，现在要你救命了，你却不愿意！

你这样的人一点不知道报恩的人，养你干什么！女人深感痛心，老头子你醒来看看吧，这个就是你比对铁儿还好的人对你的回报！女人真的很伤心。

他抬起了头，他知道写了书就可以救爷爷，不写爷爷就没有命，爷爷救过我，我当然不能够不救他，现在我只能够违背誓言了，违背给那位老人的承诺了，原谅我，老人家，他在心里呼唤着那位老人，眼下为了救我爷爷，我只能写了。

“小虎愿意写了？”王先生问他道。

他点头。

“小虎，你真是个好孩子！是你给了你爷爷生命呀。”

王先生大为激动。唉，也不是我给了爷爷生命，首先是爷爷给了我生命，不然我根本就没有今天。他写了整整十天，写在神医提供的帛绢上，当他写完最后一字的时候，他昏迷了。

神医得到了“书”。

“神医，你要的我们都给你了，现在你该医好我家老头吧。”女人觉得这下老头子应该有救了，这个可恶的神医，你现在应该没有借口了吧。

“当然。”

神医慢慢转过身，将脸上的厚厚的面罩揭开，

“你看我是谁？”

女人大惊失色：“——你——你是——”女人眼前一花，倒了下去。

“傻女人！”神医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