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东墙之靠
作者:阿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101

东海之中,身为天香谷新谷主的梅夜雪,在师侄张海的引领下,巧施妙手,眼看就要将天材地宝“云壤风息”收入囊中,谁料最后阶段忽起怒波狂澜,一位无名老者突然现身,游戏戏弄逼迫,就是要从夜雪手中抢夺“云壤风息”,夜雪万般无奈为保“云壤风息”不失,毅然舍身护宝,仅留三分残魂守护法宝存于玉像之中。

看那元神所化的玉像,神情枯槁,不过玉手交叠,紧紧握住捧在怀里的一个更小的葫芦,仿佛怕一个抓不紧就会遗失摔碎般,比之性命还要珍贵的举止,她这般奋不顾身,说到底,又是所为何来?还不是一个情字难破。

话说两头,自从在九华山上,五毒教困逼段星辉,靠着金蚕蛊一举将九华派逼入危难,情急之中,恰逢李彰年兄弟四人及时赶来,当中马良槚暗下布局,借着神僧金地藏之手将金蚕蛊破去,又嗅出乱局中的不安,于是假万载文蛛丹之诱饵,钓出隐藏在五毒教中的倭国奸细,为其兄李彰年的出手排布了场面,令李彰年在群雄之中光芒独放,显傲然雄姿巍峨于众人顶上,起落纵横间,王者威仪渐露,威震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他在弹指间制服倭人奸细,又从容摆平神剑霍乱,两下显技,摄服全场。当李彰年提及的再造天界的志愿,竟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能力,只觉得距离忽然变的有实质起来,人与人所以相差千里,是很有道理的。修道艰难,在漆黑中摸索,忽然有人升起明灯一盏,照亮前路,那种喜悦敬佩之情也是打心底油然飘升,等再看李彰年时,目光就已经变的畏惧虔诚了。

李彰年的威风,并延及到了他的兄弟杨穆身上,这小子只说承朝廷沛然恩泽,返哺跪吮,是一个臣子当尽之义务。尽管冠冕堂皇的话空大,然段星辉盟主还就响应了朝廷的任命,举剑而折,发下誓言,民族存亡,国之兴衰,刻不容缓,驱逐倭人,再现清宁,义不容辞。

与此同时,五毒教虽然铩羽受挫,但也并非灰头土脸,仅金蚕蛊一项,就已扬名武林,天下第一大派的声明就此坐实,毋庸质疑。教主何盈尽管心留遗憾,但到最后竟也寻不到再坚持下去的理由,对吕一元的承诺,竟随着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而深深的思考起来,爱了一生的一元究竟懂不懂知不知道自己。时间不会给何盈太多的时间去反省,女儿痛苦的一声闷哼,让她将目光也顺着女儿痴望的方向看去。好女婿,这时正大步流星的跟着自己厌恶的小和尚飞奔下山而去,女婿脚步飞快,可是脑沉颈僵,象是背负着无比沉重的压力,埋藏了许多不能说的苦楚,此刻看来,竟象是一元哥当年被自己逼下九华的影子,走的人义无返顾,看的人心肠寸断。如今再见的场景,居然又发生到自己女儿的身上,莫非这是天意,惩罚自己为人不守,学道不纯吗?不,女儿不能再走自己的旧路,她一定要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想到这里,何盈已经拿定主意,既有旧情,我则全力替那小子解除后顾之忧,痴女欢男再一起数星星看月亮长陪山林,还怕他铁石心肠不变作豆腐软带,缠缠绵绵。

一夜之间,令所有修道之人都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原本空灵飘逸的仙道大途如今忽然变的纷繁复杂起来,各门各派以前所崇尚景仰的精神领袖在这一夜之间轰然崩塌掉了,即使是属于武林传说的七位超一流高手,现如今也不得不再给一个突然冒出的年轻人让路,是他能引领所有的修者进入大道之途,是他让一个个年轻不安的心有了追逐坚持的动力,超越的目标;是他让一个个老修们重拾自己,回归修道的本源。他现在是天下间最耀眼的明星,一举一动都无不牵领着世界格局的变动,如此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李彰年还是李彰年,因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影响到他了,他铮铮不变的就是那一直坚持不懈不曾有半分动摇的信念,一切都可以改变,惟有人的信念是可以坚持下去的,这应该才是修道的真髓吧!

说实话彰年若不是为师父吕一元着想的话,九华派的事情完全没有看在眼里,若非小穆,他也不会将倭人犁乱之事放在心上,如今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九华派与五毒教基本不会再有什么纷争,而武林中人也将在小穆与段星辉的号召下,变得整合一体,抵御外侮也就有了足够的准备。可是自己的愿望能不能尽早的实现,如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三弟四弟还好,可老马他能等到那么一天吗?如果缺了老马,即使成功开辟了天界,那这遗憾也未免太大了。彰年本想先与金地藏鸣高音,试探他有无辅佐自己的可能,谁料那小和尚拉了老马,两人很快的飘然离去,这让他登时怅然有失。

月悬星朗,山影顾怜,穴风气息凛冽,碧草深深浓抹,山林的宁静此时却被九华山上的殿阁别院的喧闹所打破。九华派经历了这一次大难之后,劫后余生的喜悦是无论用多少的酒杯也说不完的,你看那各个处所之内,华光通天,人影错落,竟像是庆祝人生最大的乐事。

李彰年悄然的抽身退出了恭维深深的九华派大殿,一个人沿着扶手走廊漫不经心的溜达,可这外头又哪里还有让他清净的地方,时不时碰上鼓足勇气来打招呼的冒失小鬼,听着他们语无伦次或激动、或自卑的话语,彰年也只能报以微笑,劝勉几句,继续向前溜。

“还好有这棵大树作掩护,也省的那些无味的言语再来聒噪自己的耳朵。”彰年趁人不备跃上院中一株大树后合身躺下后喃喃自语的说道。双手作枕,双腿叠起二郎腿,就这么悠闲的躺在一枝横飞的树干上,回身下望,窥见人稀处小史与飞天真人展飞熊的女儿正在互相争辩着什么,一副天地无有其他的清爽模样,而大厅之中的小穆与段盟主等人也正怡然相商,不过小穆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和印象中的他想去甚远,可能这就是官员的派头,不过还是很可笑。

彰年收回目光,透过树枝凝视点点繁星,暗叹:“自己不喜在蝇头小利中盘剥紧逼,将这琐碎丢给了小穆,可天之大,没有了约束之后,哪里又能不一样,何处才能寻到多一点的愉悦,老马肯定有问题,不然那死和尚干吗急急的拉着他走,不过他若真有问题,只凭他在宏法道场呆的没有营养的三年,能比我更能沉得住气?”

九华山迎来了一个清爽的早晨,出奇的竟有不少的鸟儿咕咕而鸣,做早课的九华派弟子在霞光中早已经手舞长剑,物我两忘了。彰年突然一个警醒,翻身从油松树上飞起,追着一只仙鹤凌空而去。

彰年用了一个锁仙决,将那只桀骜的红头仙鹤拉下地来,正巧此时,马良槚牵着一个小不点和尚从山下拾阶上山,老远,就听到老马那清脆的笑骂声,“这么大早的跟只鹤儿过不去,难不成你还要把它给煮了?”

彰年起先没留意那个小不点和尚,可到两人近到前来,这才看出名堂。不过他也先不说破,示意老马看自己的双手被这只折腾的仙鹤所绑,不能象以前一样互相拍打的打招呼了,然后仰起头歉意的笑了笑。,直到锁住的仙鹤不知何时鹤唳而去时,

马良槚在距离彰年三步处停了下来,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有神通百端,可以捉只鹤儿来玩,我也有巧嘴莲舌,把小和尚的金身拿来玩,咱们是兄弟,连玩的方式也是一样的,呵呵。”

彰年本以为老马是不知道身边的小不点和尚的金贵之处的,可如今听他讲来,居然是像早已见奇不奇,对仙道的理解恐怕也是不低的呢,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凡人的体质,并无深厚的修为,怎么会?

“傻了呀,见到我都没话说了。”马良槚提踢了一下彰年问道。

“当然吃惊了,你跟那个漂亮的和尚出去了一个晚上,就开花结果带了一个小的回来,我能不哑口无言吗?”

“哇,这是我们未来的玉帝天皇要说的话吗?惨了,这个毫无德性的家伙还是我的兄弟吗?”良槚大叫道。

“去你的,满肚子坏水还来扮清高,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将来我要是没有好下场,肯定大部分的原因都在你身上。”彰年突然话锋一转,冰冷的说道。

良槚心中震动,恍如地摇山蹦一般,”这么快他就看出来,又或者他是在诈我,看来自己还是不够谨慎,露的马脚太多了。”想到这里良槚于是也正色说道:“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谁对谁还不了解,只是这仙道一途,从小穆机缘巧得开始,便致大家渐渐陌生起来,我们不断的长大,在新的领域里有自己的追求,象你可以为了开天辟地而放弃一切,小穆为了国家社稷甘愿俯身效忠,小史于江湖草莽中龙蛇游走,至于我,终我一生之志,就在那花草之间了。虽然所学不同,但从来我们都没有高下之分,所有的都是敬重的一声大哥兄弟而已,你方才所说我累你下场凄惨的时候,是将我们的兄弟之情抛到了什么地方,但愿你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不然,不然你让我怎么相信作为大哥的李彰年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良槚说完抱起身边的小和尚穿过彰年身侧,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马啊!你可真会说话,仅从我只字片语中就能发那么一长篇感慨,果然是不凡,你以为撒性做作就能叫我感动而没了头脑,那也太小看我了。如果真的是我看错了,我会向你负荆请罪的。”默想到此,彰年回身仰望良槚的背影忽然问自己:“到时候,负荆请罪还会有用吗?”

良槚知道彰年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他自己很讨厌兄弟间的互相猜疑,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要他就这么半路收脚,掉头返回,可还真做不到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率性而为的少年,可以在没有半点征兆的前提下转换想法,保持很快就能得到的从容安然。不过要是当初雪妹与自己长亭相见时,能将各种芥蒂冰释雪消,一起远走他乡,那与兄弟间也不会有这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良槚现在这么想,并不就是说他认为爱人强过兄弟的感情多少,实在是因为男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妥协这句话在影响着他。

女人不能强于自己,所以不论是对自己多么重要的东西,也决不能在女人面前俯首称臣,而应该是大度从容强横坚决;其他的男人也不能强于自己,所以不论面临多么艰难困苦的险境,也决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施展任何手段都能平心静气,这才是大丈夫的本色。

良槚领着小不点和尚进入了九华派的大门,转了一圈后,忽然发觉无在数的人中间,竟然没有自己可以要找的人,意兴阑珊之下,找人要了一间厢房后,就进屋歇息了。

翻身侧卧总是不得安生,穗下塌来给自己沏了一壶茶,自斟自饮起来,反倒把那小不点和尚晾在一旁不去照料。

未几,门外传来一阵铛铛的扣门声,良槚紧皱眉头,喝了一声:“自个进来吧!”

门扇轻轻的被推开,同着潮湿清凉的空气,怯生生的步进一个美貌女子,她见良槚正低头往杯中续茶,并没有抬头望自己,于是再轻轻掩上门,便杵在门侧静静等候良槚的目光转来。

良槚举起茶杯,闭上双眼后才将杯子送到口边,怡然自得,仿佛旁边并没有其他人似的。

日头悄悄的立在了当空,屋中的温度也逐渐高涨起来,那女子见良槚久坐不语,于是用极力轻柔的语气说道:“既然槚槚郎你心情不好,那小女子还是另寻时间再来拜访吧!”

“哼,小女子?你还是小女子,也不知道多少的大丈夫栽倒在你这个小女子手里了。”良槚愤然道。

那女子见良槚终于开口说话,也不管他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只觉得这会心花怒放,竟象是得了宝贝一样,肢体变的柔软妖娆,口中嗔怪道:“人家还不是为了讨好你吗?你这死没良心的。”边说边向良槚身旁靠了过去。

“无耻的贱人,给我滚!”良槚张手一记耳光就抡到了刚刚靠近的女子脸上,抽完后甩甩手,轻蔑的用眼睛嘲弄了一下,便侧过头去,不再看她一眼。

“啊——”那女子被打之后本能的尖叫起来,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良槚,可看到的却是不屑一顾的嘴脸,再会表演的人,碰到自己的真心被践踏的时候,也都不会再去想什么表演的方式了,几乎是本能的大叫道:“马良槚你这个混蛋,我何碧倩也不是任人玩弄的妓女,你这样对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服气呀!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良槚说完跳起来一把抓住何碧倩胸前的衣襟,拖着冲出门去。

一个急影在九华派的门人眼前一晃而逝,马良槚拖着何碧倩出了九华派的大殿后,就不再隐藏实力,飞身而起,向山下掠去。

何碧倩很是惊恐,不知道良槚会带自己到什么地方,人在空中,突然想起槚郎的修为居然是如此的高超,不觉心气又降了几分,对槚郎的兄弟李彰年又多了几分敬佩。

说实话,良槚不想这么早的招摇,本来身份就已经招人怀疑,于是拿捏着分寸的尺度上也不长不短,真要被人撞破,也还是有说辞可应付,可手里的女人,让自己实在是又气又怜,是她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对自己有恩情,尽管曾经伤害过自己,可那时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对她的恨并没有填平她对自己的恩情,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现在不让她开窍,以后怎么能跟着自己。

不多时,良槚已经带着何碧倩降落到离九华山最近的一个集市上。良槚松开手,轻喝道:“跟着我来。”

良槚甩着胳膊,一马当先的顺着街道人流向前迈步而去。

川流的小街,简简单单的生活气息,还有那触摸不到的丝丝清凉的如细雨飘拂的感觉,直似梦想中祥和平静的山下下镇,槚郎带自己到这里来,莫不是他想给我一个深刻难忘的再会,还是他有意取这么一个地方来羞辱自己,何碧倩这会有点摸不清楚状况了。经过尘事浮沉之后的何碧倩,这时才真真晓得了,刻骨铭心的爱人,是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因为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潜入你的心底,最是再度相见的时候,压抑不了的蠢蠢欲动,燃烧了,八方四野般的窜遍了全身,连过去所有分别的日子也开始骚动起来,不晓得何时就能引爆埋藏在心底的那一蓬胶着,化作一张强力的绵网兜住了所有的心神,无法挣扎。碧倩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她不想再失去,哪怕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屈辱也无所谓,因为已经没有哪一刻的感觉能比得上与槚郎的那一夜缠绵了,也没有哪一个人能拥有他睿智的光芒,在九华山的那一刻,戳穿那恶人的阴谋时,他是那样的高大,竟有些令自己不能抬头的压迫感,就是这压迫的感觉,带自己回到了那山谷中银亮的月光下,那溶入山风的悸动中。气味已经飘远,让碧倩不再多想,尾随了良槚就诺诺的跟了上去。

良槚四顾的瞅着街道,他不信他会找不到一个机会,来试探身边的女子能否彻底的改变,他知道这么做很卑鄙,很无耻,可那现在一门心思的脑瓜就是容不下其他的意见。“倩儿,如果你能过得了这一关,我会放下我的一切,任你打任你骂,张开我最强大的臂膀,睁开我最爱慕的眼神,只与你过这一生一世,你可莫要叫我失望啊!”

良槚找了半天,连各个墙角边落都不放过,只是很倒霉,也不知道是不是九华山这里被治理的太好,还是这世界都转了性,人人都变的很有骨气,这里连个乞丐的碗都不曾见到,就这么领着个人象没头苍蝇的乱转,想想都很丢人。良槚用余光偷瞧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碧倩,见她仍然默不作声,老老实实的跟着,这心里头忽然如电流闪过一般,激起了一丝的不忍。

正在两人逡巡无果之际,突然前面不远处一阵骚动,呼啦的一下子拥上了很多的人过去,良槚瞧的仔细,已经计上心头,洒洒的迈步上前而去。

碧倩隐在良槚的身后,象着其他的人一样围住了一个当街而跪的小姑娘,她可不会跟其他人一样三三两两的对着小姑娘指指点点,俯耳窃论,只能静静的站着,槚不说话,她也就一言不发。

跪在众人圈中的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该是懂一点事的年纪,看她穿戴倒也干净,模样也不难看,甚至垂手低头的样子,还有些招人怜爱,不过这会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胸前所挂的木牌上。

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小字,仔细辨认,才清能看明白上面所写的意思,满足了好奇心,人群就开始如潮水一般,不断的有人进有人出,人数维持在二三十的样子,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

对一个小孩,人们总是不缺乏同情之心的,那这些同情也不过换来的是很小很少的几枚铜板而已,相对于小姑娘胸牌上所言之事无异于杯水车薪。

碧倩站在这里半天,早就被勾起了怜悯的心,不过良槚不说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任凭着手心的汗水浸入钱袋,染湿了一大片。

良槚估摸着时候该差不多,于是淡淡的说道:“你今天若能帮了这小姑娘,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

碧倩在恍惚中,同到这如同晴天响雷一般的话语时,眼角竟淌下泪珠来,她不敢说话,怕自己哽咽的声音让槚郎改变了主意,只机械的点着头,就准备冲步上前。

“且慢,你帮她,不准许你用金钱,还要让她心满意足,这是规矩,去吧!”良槚轻笑的说出了他的要求。

碧倩闻言一惊,心里虽然慌张,但脸上却扬起了笑容,表现的象是早就心里有数似的,见她分开人群,轻巧的走了出来,回头朝着良槚点了点头,就信步迈上前去。

良槚也是满脸的微笑,抽身斜望着碧仟的一举一动。

碧倩走到小女孩的身旁,蹲下身摘了小姑娘胸前的小木牌,随身就仍掉,也不理会那小姑娘惊谔与悲愤交加的目光,扶住小姑娘的肩膀就一屁股坐下,搂住小姑娘不撒手,趁着众人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她已经伏下去在小姑娘的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碧倩原本就是个美人,如今她再来了这么一个轻吻飞扬,更是绝倒全场,连良槚也是没有想到,碧倩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这个小妹妹孤苦无依,招人可怜,我现在是没有钱给她,可是不代表我就无动于衷,能救助一个真性情的小孩,就是至善至美,给我们平淡的一生溶入一匙甜蜜,即便我们少买一件首饰,少吃一盘菜,也不会减掉我们半分的美丽,丝毫的健康,相反我们会拥有的更多。”碧倩悦耳的声音开始响起在围观者的耳旁,精彩的演讲表演就此拉开。

良槚点着头,暗叹:“原来每个人都是极具天赋的,原本是看他有没有悟性同自己一道踏上前途,没曾想她居然就是一块浑金璞玉,比起自己还要好得多。”

围观的人群中,指指点点的手少了,代替而来的是一阵宁静,大家都在思索着一个美丽女子的话语,她何以美丽,何以大方,原来就是这么不经意间的啊!

良槚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带头,碧倩就完成了任务了,可他没有动,他还想看看碧倩的表现,毕竟这是积累好感的绝佳的机会,相比较而言,一个小女孩的乞讨生涯对他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碧倩很满意刚才的表现,尤其是见到槚郎那难以觉察的肯定,更增添了她的动力,于是碧倩微簇起小嘴,神态性感的叫来:“今天谁帮助的最多,最诚心,本姑娘就陪他吃饭,喝酒,大家快啊!”

美好的梦忽然被人打断,那滋味是很难受的,良槚此刻就象是正在喝美酒,忽然美酒变酸掉的感觉,连忙吐出一大口的感觉来,“看来天赋也是因人而异的,就象那天道,虽然离每个人都很近,可到了快要抓住的时候,每个人不是手软就是抽筋,总之是得者寥寥,碧倩啊!你太令我失望了。”良槚由衷的慨叹道。

正在忙的接钱接的不亦乐乎的碧倩,忽然瞥见良槚转过身,独自离去,不禁芳心大乱,手里的钱也来不及好好的交给小姑娘,站起来就往外冲出,那些想要摸她的人的手,在碧倩含惊的跑动下,一个个红肿起来,凑到一盘,铁定是红烧的咯。

碧倩急急的追了出去,没走几步,却刹住了脚步,因为她惦念在意的人并没有走,他背对着自己,站在街市的岔口,冷削而立,应该是在等自己的吧!

“哎,你为什么没走!”碧倩长长的叹了口气,异常沉静的说道。

碧倩没有听到良槚的回答,只些微听到他的一束从鼻孔呼出的好笑的气息,他是在掩盖尴尬,还是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倩儿,不要瞎想,按说我应该兑现我的承诺,一起去找个无多大波澜的地方,稳稳当当的生活,可惜,都没用!”

碧倩无暇去想槚郎嘴里的没用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槚郎这样的表白,留给自己的机会将是越发的渺小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的辩解道:“是不是我刚才做的过了?”

还是那一声息,令人厌烦的泛起的息笑。“说了半天,你连个正脸都不愿看我,莫非是我的样子会污了你的眼睛,还是你觉得你背对着人的样子很潇洒。”再听闻那样的笑容的嘲弄,即使碧倩甘心委屈求全,这会也不由的肝火直冒,本性的不羁让她在心里狠狠的怨恨着眼前这个无情的人。

“也罢,我知道你有很多的心事,但时至今日,我想清楚的问一句,在你一个人的日子里,有没有想起过我,只是这一句,你回答了,算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宽阔的表现,可以吗?”

“越是纯粹的东西,就越会变的无味,你让那水即使变臭也好,不要总维系着那已经品尝不出的味觉。”

“我明白了。其实我该谢谢你,你选择了这样的一个时机跟我说分开,我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已经获得了我想要的一切,你今后要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沉闷的何碧倩,若有缘分,水还是一样会留到杯子里的,你说对吗?”碧倩尽管在决定着一个重大的事情,但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兴奋,不管这兴奋是有意为之,还是自然充盈,至少她现在不伤心,她获得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也为自己找回了信心,就象方才她说的话,她觉得还是很精辟,这样的话出自于她这样的女子口中,比之读书人还要金贵,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小小喜悦的源头。

良槚走了,迈着脚步走了,他没有飞回山中,而是用脚步一步步的走了回去,不是他担心被暴露出他身怀高深修为的事情,而是觉得无聊,没事做了,爬山玩吧!

碧倩看了一会,也无聊的走了,不是她觉得以后的生活无聊,她只是觉得这会很空阔,连想疯狂的念头都没有,就是没劲,连再次经过那小女孩的圈子中时,也不想去看她一眼,她已经不期望别的了,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甚至在希望的时候连梦也不要做,不管是美梦的憧憬,还是噩梦的惊悚,统统不要了。

当双脚不是自己的双脚的时候,世界会跑的更快,当你明白的时候,你却已经什么都抓不住了,甚至连个依靠的都没有,尽管那样的感觉很短暂,可也让人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