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毒箭
作者:大漠西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24

“说!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一根粗大的皮鞭抽下去,那个委顿的汉子头上立时出现了新的伤痕,皮肉绽开,血像红色的泉水般涌了出来。这人一阵哆嗦,像是在回忆昨晚所经历的痛苦,呆滞的眼光动了起来,身体扭着想要直起身来,口里道:

“别打了……我已经说了……小人名叫夏吾来,行三,道上的朋友都叫我夏三麻子。”

“做什么的?”

那夏三麻子说了几句话,口齿渐渐利索:“麻子常在马店,是做没本钱买卖的……就是路上劫道,收钱杀人,什么都干……”

黄琪从众人背后钻出,在黄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老头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三十个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是的,两个时辰前还有消息,他们几乎是同时失去联系的。”

黄氏在中州城里散布了总共三十个耳目,竟然一夜之间都失了踪!在黄初陷入沉思的时候,司马河身边卫士对夏三麻子的问话还在继续:

“到中州来做什么?”

“半个月前,有人找上门来,说是中州有一票大生意,干不成掉脑袋,干成了就给一百贯钱。那时候麻子正身边空空,听说有这么一大笔钱,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找你的是什么人?”黄初已经从事态里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虽然不知他会供出什么来,但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危险,便抢在司马河之前问话,想要问出更多的细节来。但夏三麻子摇摇头说道:“不认识,后来也没见到过。那人爽气得很,听说我愿意,当即给了十贯订金,叫我腊月初二那天到中州君悦客栈的地字甲房,找一个姓木的客人。”

“那姓木的客人什么样子,叫你做什么?”

“那姓木的整天戴个斗笠,脸上罩个鬼脸壳,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本来还有一个姓杨的,后来不听话被他杀了。”

“昨天晚上,麻子跟着那个姓木的一起去九天广场,好像事先就有安排,后来果然城里起火,场上就乱了,那帮人冲上看台去的时候,姓木的就拿出飞爪攀上去……刺死了司马海家主……”

司马秦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夺过士兵手里的皮鞭,唰唰三鞭,将夏三麻子打得皮开肉绽。司马河扬手制止了他,环顾四周,高声说道:

“昨晚刺客同伙众多,有在城里烧杀劫掠策应的,也有从正面攻上看台的,还有人从侧偷袭,家兄以寡敌众,力战不屈,最后偷袭害死他的,就是刚才他所说的木姓奸贼!此次谋害谋划周密,人数甚众,要说背后没有一个莫大的势力在策划支使,谁会相信!”

他虽然没有说出幕后指使者,但一双眼睛轻蔑地看着黄氏众人,谁都知道他所指为何。黄源哼了一声,道:“司马河长老所言,不过推测之辞……”

“此人是那木姓奸贼的同伙,在看台下为我卫士所伤,随后被擒。”司马河手抚剑柄,缓缓说道:“适才此人所招认的,尚有一处关键所在没有说出……”他走到夏三身边,和颜问道:

“你和那姓木的,和什么人联系接洽过?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什么人指使,我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来给姓木的送东西,他说他是……”夏三麻子瞟了一眼衡园众人,停了下来。司马秦喝道:“怕什么,说!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夏三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道:“那人一口江州话,好像那姓木的一直在接受江州那边的帮助……”

司马河看着黄源,得意地冷笑道:“两位可还有什么话说?”

黄源毫不在意,淡淡地道:“移花接木,谁不会。”

“哈哈!”黄家四长老黄初从沉思中醒来,忽地一声笑道:“司马家除了司马海,果然没什么人才,随便找了一个人来含血喷人,以为就能让天下人相信么?”他向身后的黄谅招招手,待黄谅过来,问道:“谅儿,这司马海大人为何人所害?”一边说一边使了个眼色。

黄谅会意,恭声答道:“禀四叔,孩儿不敢说。”说着拿眼睛往司马家众人瞟去。

“有何不敢?说出来我可给你金钱美女无数!”黄初嘿嘿冷笑道。黄谅神色更加惶恐,道:“前日孩儿无意中听得有一木姓之人,和另一人秘商刺杀司马海大人事宜,那人乃是……乃是这位司马河先生……”

他叔侄二人这般做作,衡园出来的黄家众人俱是忍俊不禁,但司马河脸色铁青,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司马秦大怒,拔单刀在手叫道:“老贼,欺人太甚!”

司马家的数百名士兵纷纷拔刀弯弓搭箭,黄氏众人夷然不惧,悉嗦声中,衡园的墙头不知何时已多了几十把硬弩,锋利的箭头上泛着幽幽蓝光,对准了司马家为首的数人。

司马河怒道:“你们竟还想负隅顽抗!中州城里两千多士兵如果一起动手,你们几十个人难道抵挡得住?”

黄源神色从容,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微笑,说道:“司马河长老尽管动手,不经十族长老会议公议而杀我等,你司马家就等着另外九家联手族灭吧!眼红司马家这个五长老会议位子的,恐怕不是一家两家。”

黄初也冷笑道:“司马家在中州人多势众,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只好卑鄙一点,在弓弩上面蘸了一点药物,嘿嘿,见血封喉而已,绝无痛楚……河长老别动!适才本人已经吩咐下去,三十支硬弩全部对准河长老,不过只要河长老不要乱动,贵方的士兵也不进攻,他们是不会放箭的……”

司马河听说那弩箭喂有剧毒,双脚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后挪动,忽听得最后一句,整个身子立时僵住。他头上潺潺冷汗冒出,声音已微微颤抖:

“你……你待怎的?”

中州街道上,闻讯而来的中州官兵几乎已经将马车合围,纸符翻飞,箭如雨下。含剑的极御阵一发动,密集的羽箭立刻四散纷飞,火雷符和寒冰符也在极御阵的防御面上弹了开去,反倒伤了许多士兵。刘重远手里飞出几个书空符,炸伤了前面几个躲闪不及的拦截者,更把整个拦截的士兵队形破坏,他左腕灌注真力一紧缰绳,那马奋力一跃,越过稀稀拉拉的几个士兵头顶,撞翻一辆迎面而来的阵法车,已冲出重围!

紧追其后的一辆马车和一辆阵法车却陷在混乱的人群里,没有及时脱身出来。此时这条街上的几十名士兵分属中州巡捕队、城防领、司马家卫队等,虽然都和司马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分属多个各不相统属的单位,等几个军官为车子清理出道路,整理好队形继续追击的时候,前面的马车已去得远了。

“该死!快追!这次刺客要是跑了的话,就是你们城防领和巡捕队的过错!”

在场的司马家卫队军官位阶较高,训斥另外两名带队的军官道。

飞驰的马车上,含剑见危险已经过去,收起了极御阵,悄悄从手镯里取出了长剑。刘重远全神驾车,浑然不觉。已经可以遥遥看见城门口的高墙了,他此时心情极好,还难得地和含剑搭起了话来:

“小鬼,这次算是我欠了你一个情,日后必有偿还……”

突然,他觉肩上一痛,立时扭腰缩肩,仍逃不开如跗骨之蛆般的一剑。刘重远大喝一声,忍住剧痛挥臂向后拍去,敌人却已经避开。猛回头看去,只见萧含剑一手持剑,剑尖鲜血下滴,神色冷淡地道:

“偿还就不必了,跟我去见官吧。我可不想背负一个帮助刺客逃脱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