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悲悼往事
作者:河无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73

鲁妙儿瞧见杜奇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惊,倏地旋身躲往一旁,却娇笑道:“你想呆在这地底下不出去了吗?”

眼见定将鲁妙儿再次搂个结实,忽地眼前一花,顿时失去了鲁妙儿的踪影,再听到她的话,杜奇不由倏然而惊,有些颓然地将背靠在石壁上,仍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妙儿,我刚才说的话你是否记住了呢?”

鲁妙儿忽然妩媚地看了杜奇一眼,风情万种地道:“我的小傻瓜,走吧,我都把我的人交给你了,你还担什么心呢?”

听到鲁妙儿这句话,杜奇的内心不由又是一阵悸动,但他却急忙说道:“别别别,妙儿你千万别再这样说,我只是轻轻地碰了你一下,但并未得到你的人,你这样说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

鲁妙儿嫣然道:“难道你不想为你做过的事负责任?”

杜奇似是深感无奈,暗中叹了口气,但他却自我感觉良好地信誓旦旦地道:“谁说的?我是这世上最有责任心的奇男子,妙儿你能遇上我是你的福份,所以你要全心全意地跟着我,眷把你真的交给我。”

鲁妙儿忽地打开来时的石门,一边走一边说道:“往后我会天天粘着你,你有什么坏招就尽管使出来吧,看看到底谁怕谁?”他们两人都能暗中视物,所以这次鲁妙儿并未再举着蜡烛领路。

杜奇急忙跟在她身后,笑道:“妙儿你既然不怕,跑这么快干什么呢?”

鲁妙儿辩道:“我走这么快并不是怕了你,而是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去办点小事后,好跟着你去闯荡江湖!”

杜奇道:“这里的机关布置挺好的,以后我们回来还能用吗?”

鲁妙儿道:“即使再过千儿八百年,这些机关照样能用,只是看你会不会用,怎么,我们还没走呢,你就想到回来了?”

杜奇笑道:“江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美好,万一有一天妙儿你感到厌倦了,我们也应该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鲁妙儿忽然放缓脚步,岔开话题,柔声道:“奇、奇哥,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好吗?”

闻言,杜奇猛觉心中一颤,问道:“你、你的家人?在什么地方?”

鲁妙儿倏地停在一堵石壁前,伤感地道:“他们就这里面!”

杜奇释然道:“我们即将离开这里,来向他们告个别也是应该的!”

鲁妙儿点燃一侧墙上烛台上的蜡烛,接着从另一侧壁内的一个小暗格里取出三支线香,在蜡烛上点着,恭恭敬敬地插入放在正对他们墙脚处的香炉内,然后立起身来,双掌合什,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向她的家人祈福。杜奇看见她虔诚的模样,也学看她的样子,向她的家人祈祷。

忽然,鲁妙儿“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一连磕了九个响头,而后趴伏在地不住地抽搐,似是在无声地哭泣。

杜奇上前一步,贴近鲁妙儿的身侧,双手从背后分插入她的腋下,一边将鲁妙儿往上扶起,一边劝道:“妙儿,不要哭了,好吗?噢……”

杜奇扶着鲁妙儿正待往上用力,忽觉入手处软绵绵地似欲从手中滑落,顿时,一股玄奇神妙的感觉直冲脑际,不由舒服得呻吟出声,全身的劲力似随着他那一声呻吟而泄漏,差点立足不稳扑倒在鲁妙儿的背上。

正悲切间,鲁妙儿忽觉酥胸似被挤压住了,不由倏然而惊,突觉一人正从身后似欲抱住她,惊愕间正待运功发动攻击,突然听到杜奇说话的声音,猛地忆起身旁只有杜奇,急忙向前一扑,似游鱼般从杜奇的双掌间滑出,回身盯着杜奇娇叱道:“干什么?”

杜奇浑似不觉,闻言讶道:“妙儿,你怎么啦?”

鲁妙儿见杜奇的神色不似作伪,反而觉得一片茫然,后背退靠在石壁上,颓然道:“没什么?奇哥,你会真心对我么?”

杜奇见鲁妙儿一副凄婉无助的神情,不由怜意徒生,上前拉起鲁妙儿纤巧的玉手,拉着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背,情意绵绵地道:“傻妙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怎会不用真心对你呢?”

鲁妙儿不由“扑哧!”一笑,忽然推开杜奇的搂抱,似舍不得离开此处,复又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幽幽地道:“奇哥,你知道吗?我差点见不到你呢!”

杜奇不由暗感好笑,要不是他正巧来到九江,随东方暖玉等人前来解救罗小山,偶然碰上小毛,一时心血来潮追踪天地教的人经过那片坟场,鬼才会遇见你!但他却装着不解地问道:“妙儿为何如此说呢?”

鲁妙儿道:“三年前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忽然来了一位客人为我祝寿,当时我好高兴,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因为从来没有人来给我的兄弟姐妹们祝寿。但我忽然发现我爷爷、爸爸、伯伯和叔叔们不但没有一点欢容,反而满面愁容,似有些担心,又似有些害怕。我当时极为不满,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人来给我祝寿他们还不高兴?后来婶子趁那人不注意时将我拉到旁边,我才知道实情。”

随着鲁妙儿的讲述,杜奇的心也不由沉重起来,问道:“那人是天地教的?”

鲁妙儿浑似没听到杜奇的话,自顾自地接着道:“婶子告诉我那人是我们家的仇人,这次是专门来找我们家的麻烦的,只因那人武功厉害至极,合我家之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才自负地没有及时发难。当时我一听就吓坏了,急忙拉起小我两岁的弟弟,领着其他堂兄弟姐妹们往地道里跑。”

顿了顿,鲁妙儿接着道:“可能是那人发现厅内的人越来越少,或者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忽然奔出客厅,向我们追来。我们家人人都会点武功,见那人向我们这些小孩子追来,都奋不顾身地拦截,那人见有人拦他,不管男女老幼,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便毫不容情地一拳击出,我家那些人竟没有人能接下他一拳,纷纷中拳倒在地上,而我爷爷和伯伯他们几个武功最高强的人却只能追在那人身后,根本攻击不到他。”

杜奇忍不住问道:“那人追上你了吗?”

鲁妙儿道:“就在我刚刚打开地道入口时,那人已打倒了我身后的兄弟姐妹们,追到我和弟弟的身后,正欲施展毒手,幸好我奶奶及时从旁边赶到,硬接下那人一拳,并不顾一切地展开反击,我才有机会拉着弟弟钻进地道。那人一拳未将我奶奶击退,被迫微微一阻,此时我爷爷他们已追了上来,与那人激战在一起,但只几招便纷纷败下阵来,我爷爷只好下令撤进地道,但只有我伯伯和我爸爸跟在我们身后撤了进来,其他的人都被那人击倒在地。”

鲁妙儿吁了一口气,心情似平复了许多,接着又道:“我们刚进入第二道门,还未来得及关闭地道入口,那人已跟着窜了进来,我伯伯和我爸爸只好返身应战,好在这地道内机关重重,他们两人借助机关之力还能免强地且战且退,我们一连过了五道门,他们两人终于不敌那人,我伯伯首先被那人击倒,我爸爸也被那人的余势迫退到我们身后,那人也跟踪追到向我和弟弟攻击,眼见我们两个小孩子性命不保,我爸忽地奋起神威,将我推倒在这里,忽然关闭了这道石门。就在石门关闭的刹那,我清楚地看见那人的双拳分别击在他们两人身上,可我爸爸在临死之际仍然用最后一丝力气毁坏了开启这道石门的机关,那人才无法打开这道门来追杀我。”

鲁妙儿说着说着,似又伤心起来,眼角已有泪珠滑落,语音更是哽咽难明,杜奇的心也不由更为沉重,似担心地问道:“那人呢?逃走了吗?”

鲁妙儿抽搐了一会,待气息稍平后才接着道:“我当时骇得几乎晕厥过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打开这道门,却忽然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这才想起那人还在里面,可能正在用劲击打这道门,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敢再去打开这道门,只好从另一出口回到家里,却见我家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又悲又怕,不由放声痛哭起来,忽然看见我爷爷好象动了一下,我急忙奔过去一看,我爷爷果然还活着,可能是看到了我,他慢慢地坐了起来。”

听至此处,杜奇似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说道:“还好!”

鲁妙儿道:“好什么呀?我爷爷已受了极重的内外伤,他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又得知只有我一个幸存者,便将我们家的武功秘笈、机关图谱传给我,又将有关我们家与天地教的事告诉我,然后用仅余的力气将我们家人的遗体搬进我先前逃生的那条地道内,爷爷在里面封闭了入口,只剩下我孤零零地一个人不敢在家里居住,只好住到这地道中。”

杜奇见鲁妙儿仍然有些悲切,劝道:“妙儿,这些都过去了,往后再也不用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了,我们出去好吗?”

鲁妙儿微一用力,背部离开石壁,又转身面向那早已封死的石门,穆然而立,幽幽叹道:“当日我和弟弟都在这门内,我爸爸完会有机会将我弟弟推出来的,但爸爸却舍弟弟而救我,我也才能见到你!”

杜奇不由哑然,原来她讲了大半天却是为了解释这句话。但见她兀自悲痛欲绝,又不由为之恻然,也面向那道石门肃然而立,喃喃地道:“小子杜奇在此感谢爷爷、奶奶和各位叔伯阿姨兄弟姐妹,你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得妙儿的生存,使我有幸遇见她,我定会不负你们所望,好好对待妙儿的。”

说完,杜奇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以示刚才之言确是诚心之语。

鲁妙儿将杜奇的话听入耳中,却无丝毫反应,又静立良久,才三揖而礼,之后又静默片刻,似在暗暗祷告,又似在默默许愿,而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似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般,全身都轻松起来,轻快地道:“奇哥,我们走吧!”鲁妙儿边说边拉起杜奇向她的居室走去。

杜奇听出鲁妙儿话意中再无丝毫悲情,显得有一些兴奋,不由暗暗惊异她控制情感的能力竟如此之强,须臾间便从悲痛欲绝中摆脱出来,心情开朗起来。

杜奇忽然问道:“妙儿,当日你爷爷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接待的那人?”

鲁妙儿道:“当然是在客厅里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杜奇又道:“是否是刚才歼灭那些人的厅里呢?”

鲁妙儿叹道:“正是!只是那人机警得很,我们还没来得及发动机关,那人便跑了出去,否则,我们家也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杜奇正是想问问她当初为何没有用机关对付那人,没想到鲁妙儿聪明至极,不用他问出口便说出了他欲知道的答案,一时反而不好再问其它的问题。

鲁妙儿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在那人被困死在地道中了,否则、否则,这里的机关说不定都会被他破了,我也肯定逃不过他的毒手。”

杜奇感觉到鲁妙儿说这句话时无意中显露出来的惶恐,以及这惶恐带给她的震撼,可见当日那人在鲁妙儿心中留下的印象是何等的凶残!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来到鲁妙儿的居室,招呼杜奇坐下后,鲁妙儿从桌下暗格中摸出一把小巧的玉壶,为杜奇的杯中注满刚才饮用的那种汁液,同时道:“看你一口一杯一点事都没有,再把这杯喝了吧,免得丢在这里浪费掉。”

她见杜奇并不推辞,仍是一口喝了个杯底朝天,不由微微一笑,自去收拾衣物,瞬间便打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背上,有点伤感地道:“奇哥,我们走吧!”

似舍不得离开,刚到门边,鲁妙儿忽地止步回过身来,打量着这间她居住了三年多的房间,眼中尽是依依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