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水迹都没有沾上的裹得和粽子一般的双手摊在膝盖上，让她觉得有些可笑，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脑袋里过电影似的回放着昨晚的那一幕。
心理问题真是蛮怪异的，难道昨天她真的是要轻生了？
就因为那天卓冉勋第一句话便是对她毫不留情地质疑和紧随而来的粗暴？
这么想着，她开始觉得这般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自己有些可笑……
她听话地坐在那里，就好像发呆一般地望着自己受伤的双手，白色的浴巾裹围着她，坐在那张白色的大床上，整个人都是安安静静的模样，整个空间也染上了静谧的气质。
可她忽而挽唇轻笑地望向浴室方向时，那个男人才裹着浴巾走出来，乱擦了一通的发凌乱地纠结着，水珠不疾不徐地滴落下来，他身上的水珠甚至也没有完全擦干，却大步走来解开她的发巾，柔和的手法擦拭着她的发，从床头柜抽屉里掏出了吹风机。
手臂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脖颈，像冰块一样的凉度让她瑟缩着脖颈躲开，不可思议的瞳孔倏然睁大：“你去洗了冷水澡？”
“嗯。”明显不同于之前的声音，喑哑得仿佛喝了一整晚的酒。
“大冷天洗冷水澡，你疯了？”
洗过之后好像变长了的发带着湿意钻进她的脖颈里，她都觉得有些凉呢！
“不然我要怎么办？你是打算让我碰你还是碰你呢？”卓冉勋插上电插头，粗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脑袋，手法就像在抚弄一只沾水后特别听话但仍然没有泯灭折腾属性的小猫咪。
周沫涵几乎立刻就安静下来了，而脑袋上的吹风机声音取代了男人带着几分怨念的沙哑嗓音。
这个晚上，还是像之前一样，相向而抱，他们小声说着话，呼啸的海风适时停住了，颇有几分静谧之感。
话题自然是由卓冉勋挑起来的，绕来绕去就会绕到某个男人身上，大概这就是他们难以摆脱的话题中心了。
“你就对我和他之间的故事这么好奇？”周沫涵躲闪了半天，再次正面回应了他。
“嗯。”
“你就不怕超出了你的想象空间和忍受范围？”
周沫涵无辜地眨着眼睛，叹了口气，故意勾勾唇问道。
跟着，箍住她的怀抱明显紧了一些，却又极快地松开，她听见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
“明知道听了会难受也想听？还是说，想知道的**早已超越了听后会难受的程度？”
“是，想知道你这些日子怎么过的，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你开心起来能让你卸掉防备甚至能让你开始为他讲话……”
周沫涵本不欲回想那段时光的大脑开始出现了某个人的身影：像尾巴一样跟随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没脸没皮地一次次靠上来被她无情推开又靠过来、神情专注地给她织围巾、血迹染满了衬衫却执着地擦着毛线上的血迹、围着围裙给她做饭、毫不犹豫地登上戏台子学习喷火……
嘴角苦涩地挽起，她该说什么，对着一个男人数一数另一个男人对她多么深情多么无谓地付出吗？
如此是刺激他呢还是在怀念另一个男人呢？
分明能感受到她在进行激烈的心理和思想活动，却有没有等来只言片语，她像是无情的刽子手用刀片一下下切割着他浓郁的好奇心。
他嗅闻着她发间、身上的香气，似乎这是能证明她属于他的方式，声线不知不觉间又掺杂了一丝乞怜：“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超过他？彻底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周沫涵实在有些厌烦：“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在我心里没有位置。”
他不依不饶：“那一个问题你要想那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千方百计想要确认在我心里的位置。”
“那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他在你心里没有位置可言。”
“不觉得你很矛盾吗？明知道他在我心里没有位置，却一次次问我，只是想要我亲口说出来，你不觉得无聊吗？”
“是挺无聊，不过挺有用的，你刚才说了，他在你心里没有位置，我听到了，以后尽量不问了。”
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又有被算计的嫌恶，周沫涵推了他一下，挣脱开他的手臂就要往一侧逃，又被他圈过来：“不要怪我，我只是没有自信，在你面前没有自信，在女人面前没有自信，在感情里没有自信。我不是翟竞天，没有调教女人的高招妙术，不要说任何类型的女人，就连你这么一个小女人我都招架不了。你就一点也不可怜我吗？”
那浓卷的眼睫毛不可思议地上下扇动着，在她白净纯真的小脸上不停落下剪影，她有些轻笑道：“你让我可怜你？”
难道这件事情里她不是最大的受害者吗？
“是，我特别可怜，五年以前被前女友背叛，五年后被自己的老婆抛弃……”
难道是因为现在灯光不够亮，而他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脑袋埋在她颈后，所以才能无所畏忌甚至厚颜无耻地扮起弱势说着从未说过的没脸没皮的话？
“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了？”
“好几个月前，你就要跟我离婚，然后你从我身边消失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放弃生命……周沫涵，你伤害我比莫馨雨还要重，这颗心都要被你切割成一团碎末了，你得负责把它黏合好了继续用。”
周沫涵支撑着努力翻身，睁大眼睛想要好好看看这个此刻在扮演着可怜男人角色的人是开启了一种怎样的表演模式，然后就看到他洗过后软软的头发遮掩着眉眼，埋在枕头上的脑袋耷拉着，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好像真的有点可怜呢！
“卓冉勋，你怎么……”周沫涵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反正她就是想笑，“你怎么突然这么矫情？这不适合你……”
“你喜欢吗？”他声音依然闷闷的，凝着一丝委屈，还是没有抬头。
“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不像你。”
“你印象里的我是怎样的？而你，喜欢一个什么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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