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风流

第六章（第二节）

对于田野当不当总编，成吉一直没怎么在意。在成吉眼里，报社总编还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官儿。既然如此，副的正的也就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上的区别。因此，当报社总编的火热角逐，最终尘埃落定，成吉连个正常慰问的电话都没给田野打。

这些日子，成吉把主要精力都投放在徐山造纸厂。通过反复磋商，成吉最终以收购的形式将那家造纸厂兼并下来。

成吉原本对那家造纸厂并没太大的兴趣，只是觉得他们那些崭新的厂房和那个阔大的厂区有些不错。没想到人家却一心要抱定他这棵大树，这才不得不认真起来。于是便亲自邀请了一位有道高人去查看一下那里的风水和预测一下未来前景。

成吉请的高人是从西部故都预测学会而来的一位尹先生，人称尹大师。

成吉陪同尹大师一走进那家造纸厂，尹大师便连声说好。说那个绿化得漂漂亮亮的厂区院落，的确是一方风水宝地。未来的事业，必定能空前地显赫和发达。且指日可待。

既然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一直不景气呢？成吉不解地问。

尹大师高深莫测地说：凡事都有定数。时机不到，真主未来，自然不会景气。

一句话便说得成吉心花怒放。

尹大师接着说：这地方唯一不足之处，便是阴气过盛，如有阴性入主，则可破矣。

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说最好能让一个女人来掌管这里？

尹大师点点头说：如此最好。

于是，成吉即刻便打定主意，要让常务副总冷玫来当这一方诸侯。他甚至觉得自己早就该给她一方相对独立的封地了。

大事敲定之后，成吉便加大投资，将昆州纸业集团三分之一的资产转移到徐山造纸厂，然后将其更名为昆州纸业集团徐山总公司，并正式任命冷玫为徐山公司的总经理。

冷玫起初一百个不愿意，说什么都不肯去徐山。甚至哭着质问成吉是不是厌倦了她那一份美丽，也像送妻子黎秀去美国那样，把她也变相地送进姑子庙？然而，还没等成吉来得及解释清楚，冷玫便突然改变了主意。

冷玫如此之快地改变主意，那是因为冷玫最终确切地认定，成吉对她此次的任命，是真心地器重，而且大有非她莫属之意。于是冷玫仍娇做千般，趁机向成吉提出了两大先决条件。

冷玫说徐山公司虽然隶属于昆州纸业集团，但一定要成为一个独立的法人单位，而且要财权独立。

成吉欣然应允。

冷玫说主持这么个大摊子，没一个得力的帮手是万万不成的。所以，她想让自己的丈夫去当副总。这样既可靠又便于工作。

成吉再一次爽快地答应下来。

成吉心想，你连人都是我的了，难道我还怕你去拉到别人地里不成？

冷玫没有想到成吉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彻底。乐得冷玫拉着成吉跑到邻近的一个沿海地级市一连昏天昏地地缠绵了三天。

成吉没有想到在重用冷玫这件事上，一向于世无争的蒙霞会突然吃起滋味来。蒙霞说你对她真的就那么放心？

怎么，有点吃醋了？

我是不是吃醋，你最知道。我只是提醒你，冷玫绝对不是蒙霞。

成吉并没把蒙霞的提醒当回事，他以为女人之间有点争风吃醋，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才安慰蒙霞说：你放心蒙霞，我迟早也会给你一方封地的。凡是跟我好过的女人，我都绝不会亏待她们。

蒙霞叹口气说：你又把人家想歪了，我什么都不要。真的。

蒙霞，别看我有时粗鲁，可我心里对什么都丁是丁卯是卯，有自己的信九。我知道你是最没有野心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倒霉进去了，跟我上过床的所有女人，恐怕也就只有你蒙霞会提着小篮子去看我。所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蒙霞马上用手去捂成吉的嘴：你听不进去人家的话，人家不说就是了。你可好，尽胡说八道让人心里难受。孟霞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真情的眼泪。

于是，成吉便对蒙霞更加感激和爱怜。心想，蒙霞你就等着吧，你给我的好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成吉将来给你的好处，包准你三辈子都受用不尽。

待到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成吉才猛然想起，这么重大的决策怎么就没想到去跟瞎子大妈说一声呢。于是，他便临时动议回成家庄去看望一下瞎子大妈。

成吉还未出生时，父亲便因病去世。在他五岁时，母亲也甩甩手只身改嫁去了南海边的一个渔村。成吉是在本家叔婶的抚养下长大成*人的。而在他童年的记忆里，自家叔婶对他的恩惠，加在一起也不及远房的瞎子大妈。因此，成吉对瞎子大妈的那一份特殊情感，是成源生和田野都不能与之匹比的。

成吉走到瞎子大妈门口时，瞎子大妈正和哑巴姐姐在院子里缠毛线。成吉还未看到瞎子大妈的身影便听到瞎子大妈对哑巴姐姐说：苦妹，你快去把街门开开，成吉那混小子回来了。等到哑巴姐姐把街门打开，成吉果然恰好立于门外。

成吉对哑巴姐姐点点头，叫了声姐便径直向瞎子大妈走去。

不知为什么，成吉只要一见到瞎子大妈，鼻子里总有一种酸楚的感觉，极想哭的愿望总是那样地强烈。而且几乎每一次都如此。

成吉努力稳定一下自己，然后才冲瞎子大妈笑笑：大妈，你好吗？

瞎子大妈高兴地笑着：好，好。老有你们几个惦记着，能不好吗？

成吉有些抱歉地说：这些日子都在瞎忙，所以就一直没能回来看望你老人家，大妈生我的气了吧？

我要是会生气，也活不到今天。我知道你们几个都在忙自己的大事，往后就不用再回来看我这瞎老婆子了。上次源生回来看他爹，我就让苦妹把他挡在了村外。

拉了些家长，成吉才跟瞎子大妈说起他兼并徐山造纸厂的事。

那个地场的东边，是不是有个池塘？瞎子大妈问成吉。

成吉想了想说：在东边不远的地方，好像是有个池塘。

西边好像还有一个小山包吧？

是啊，西边是有一个小山包。成吉惊奇地说。

瞎子大妈点点头：左青龙，右白虎，那地场确实不错。挣钱肯定能挣大钱。只是金山银山，可别往人家的口袋里钻。

大妈的意思，我挣下的钱别让别人给花了？

瞎子大妈笑笑说：其实，有些事早些知道了也不好。我要是少知道些事，这眼也不会瞎得这么厉害。既然是命中注定的事，谁也脱不过去。你小子天生就命犯桃花。见了桃花就发晕……

瞎子大妈的话成吉似懂非懂。但有些事又不好去深究。大家都知道瞎子大妈的脾气，该告诉你的，她会爽快地告诉你。不想说透的事，你即便是再问也没用。

临走时，成吉给瞎子大妈留下两千块钱，瞎子大妈并不推辞。瞎子大妈只是笑笑说：你上次留下的那些钱，我还一直在那搁着呢。

成吉还一心想给哑巴姐姐留下一千块钱，但哑巴姐姐说什么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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