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风流

第七章（第二节）

老将军的女儿带着自己全家五口是于昨天下午开着一辆白色商务车，沿着高速公路从京城直接赶到昆州的。当卫生局长亲自从那个路口消毒检查站把电话打给成源生时，成源生一时竟然惊愕的不敢相信。成源生问卫生局长：他们有什么确切的物证没有？那意思是让路口检查站想法确定那些人究竟是不是老将军的直系亲属。

他们说有老将军给你的一封亲笔信和你同老将军的一张合影。

你马上亲自把信给我送过来，另外让人先把他们在外面安顿好，就说还没跟我联系上。

好，我马上就过去。

等一等。我看这样吧，你让一个可靠的人把信送来，你要亲自把他们安排好。记住，一定要特别热情周到，不要怕花钱，但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请成市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成源生打开老将军的信一看，果然是老将军亲笔。他放下信又仔细去端详自己同老将军那张亲昵的合影。老将军的音容笑貌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童真，仿佛就在眼前。

成源生让老将军的亲笔信给折腾得一夜不曾合眼。他反复权衡，始终不知道该不该放老将军女儿进入昆州。他想，在这种极其特殊复杂的时刻，不放是完全可以的，虽有些不近人情，却足以证明自己铁面无私。证明自己是为了昆州三百多万民众的生死利益，才不惜背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何况老将军当年的那位勤务兵去年便从省里调往京城，对他成源生已鞭长莫及。然而他反过来一想，放也是完全可以的。像老将军这样有着崇高地位的军界高层，其亲属也决非等闲之辈。他们怎么会像普通市井小民那样不经心地染上**呢？如果能看准了其厉害和根本，于危难之中超常规举大义，必定会为自己赢得一种想象不到的盛誉……

第二天上午，正在老将军女儿一家困惑踌躇之际，成源生突然果敢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成源生不仅亲切地同他们一一握手，而且还亲自设午宴盛情款待他们。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严格地按照程序对他们负责地进行体查消毒之后。

酒宴上，成源生热情地举起酒杯，并带着十二分歉疚地说：真不好意思，我的确不知道你们远道而来，竟然让你们在外面住了一个晚上。

老将军女儿感激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成市长真是太感谢你了。现在让这该死的**闹得我们京城里的人，就像过街老鼠一样，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而你却敞开胸怀接纳我们，因此我们全家都特别地感谢你。难怪爸爸总说你是一个好人。

老将军德高望重，又对昆州有恩，你们的到来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报答的机会。

酒宴轻松和谐，气氛热烈而又真诚。

吃过饭，成源生对老将军的女儿说：实在对不起，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对于你们的到来，我们要绝对保密，而且要在一定的程度上限制你们的行动。

老将军的女儿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和赞许：我们也不想到处招摇，只要能躲过这场该死的**，怎么着都成。

我看这样吧，我给你们在东端的海边安排了一处独立的别墅小院，你们就住在那里，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闲暇之时也可以到海边钓钓鱼什么的，也可以让我的司机拉着你们到外面去转一转。只是活动空间小了些。

这样最好。我们转也不转了。有你在这里当市长，我们什么时候不能来转？

成源生同卫生局长一起，亲自将老将军女儿一家送到三十公里外一所豪华的滨海旅馆。一切都安顿妥当之后，成源生才对卫生局长说：这件事一定要绝对保密，连书记市长，还有房秋瑜，暂时都不要告诉他们。

成市长，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切都听你的！

几天之后，成源生突然接到市长的电话，要跟他研究**中的非常问题。成源生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以为老将军女儿的事已经让谁给捅到市长那里了。然而，见面后才知道市长找他原来是让他来为其排忧解难的，并非此因。这才放下心来。

市长热情地同成源生握手之后，便充分肯定了他在防**过程中的关键作用。市长说，在防**的问题上，昆州的工作在全省范围内都是无与伦比的。而你老成当属头功！然而市长接着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老成啊，说到底防**也只是一个阶段性的非常工作，并非我们昆州工作的全部。我们在认真做好这项工作的同时，是不是还应该把眼界放得长远些？

成源生一时没有明白市长的意思。于是便试探地问：是不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出现了什么纰漏？

市长马上摆摆手：老成，你不要多心，你的工作无可挑剔。我的意思是，我们怎样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非常阶段，做到防**和招商引资两不误。

成源生点头表示赞赏：这的确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别看我们在防**过程中一再受到省里的表扬。可是**一过，上面看重的仍然是经济工作。一旦我们因此而落伍，照样还得挨批。

市长见成源生与自己达成共识很高兴：老成，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高招没有。在这一特殊时期，我们昆州的经济状况从总体上来讲还是过得去的，虽然在同比增长上不如去年，但在全省范围内，我们仍然保持着领先的地位。我现在担心的是**之后。现在有许多港商和台商都想来我们这里避风，甚至还有个别的日商和韩商。这些人可都是我们的财神，是万万不可以得罪的。可是现在却都让我们拒之于门外。你说怎么办，这个口子我们究竟敢不敢开？

成源生顿时便明白了市长的用意。他说这就要看我们昆州的胆识和魄力了。

如果让你来决策，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成源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观点，但他却巧妙地让市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市长，说句到家的话，那些有钱的外商和港商台商，他们的命可比咱们这些人金贵。他们怎么能轻易地让自己染上**呢？如果他们有谁真不小心染上了**，跑到我们这偏僻之地，那不是等死吗？

有道理。

现在闹**，处处都在恐慌。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们能真心得体地接纳他们，**之后，还愁他们不来我们昆州投资？

好！老成，你这句话讲得实在是太好了。昨天还有一位港商打电话给我，想来我们昆州投资办一个服装加工厂，问我敢不敢把他一家子放进来。

成源生本想对市长说放，你为什么不放？不放才傻呢。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的话已经恰到好处地说完了，再说就犯忌了。

老成，我马上把我们两个人的意见向书记汇报一下，如果书记没有别的意见，我们就这么办。该放的，一定要放进来。不该放的，一个都不能放！

果然，当天下午，市长便给成源生打来电话，告诉他市委书记已经同意了他们的意见，该放的放，不该放的绝对不要放。而放的前提和准则是既有利于昆州工作，又要万无一失。放谁不放谁，书记和市长只能建议，最终的拍板把关权，归属于一线总指挥成源生。市长同时还在电话里一再交代，说这件事和这个原则，由书记市长和成源生他们三个人知道掌握就行了，对于其他人一律要严守秘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和恐慌。这时成源生才觉得书记市长其实都比自己老练。即便是要死也要拉他去做一个垫背。甚至首先是让他成源生去堵那机枪眼。然而，成源生却反倒觉得这样一来，自己是绝对死不了的了。

书记市长的口子一开，果然就有一些外商和港商台商，拖家带口，陆陆续续，秘密地进入昆州。同时成源生也开始不时地接到书记市长的一些电话，让他看看能不能把什么什么领导的妻子或儿女给放进来。

对于这样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成源生既热情大胆地给予接待，又严格地对他们进行必要的检测隔离。不想那些惊弓之鸟不仅丝毫没有抱怨反感，反倒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有一天，突然从京城跑来两名当红女歌星，说她们是书记市长的朋友，执意要闯关进入昆州。卫生局长问成源生怎么办？成源生说等问问书记市长再说。然而成源生把电话打给书记市长，问他们究竟认识不认识那两位京城红歌星时，书记市长却都避嫌地矢口否认。于是成源生便给卫生局长下达了指令：不准放入。气得两名女歌星骂不绝口，说一个小小地级市的书记市长算一个什么鸟官？京城里的省部级她们都不曾放在眼里。女歌星的话传到成源生那里，成源生只觉得好笑。这些女歌星也太自不量力了，平日里扭扭屁股摆摆腰地搔弄一下风姿也就罢了，竟然在这种时候也人五人六地前来凑热闹。说到底你们算什么？说到底你们也只是一些高级**而已。

小刘村的冲突事件是在冲突发生之后，昆州市委和市政府才得以知晓。然而在后来的善后处理过程中，成源生却大智大勇地把这样一件坏事巧妙地变成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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