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4月，yahoo诞生了，人类的网络时代来临。

同月下旬，在中国北方明水一个不起眼的草房里，叶康的烧饼店开张了。

蒙牛烧饼从此走上了普通百姓家的餐桌，并逐渐地被所有人接受，但又有谁知道其开张前的艰苦岁月。

三个月前，叶康为了学习烤烧饼的技术孤身前往卜奎，后来在舅父的帮助下顺利地进入了一家面包店当学徒。在面包店当学徒的这段日子里，叶康没事的时候就会走街串巷到处溜达，一来是为了熟悉当年老卜奎的地形，二来是为了寻找他要买的东西。

经过三个多月的寻找与比较，叶康来到了百花园旧货市场，并最终在一个叫小虎子的地摊主那里发现了他想要的宝贝，一台老掉牙的和面机，三套烤烧饼、蛋糕的模具，几盒脏兮兮的录像带，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上边满是灰尘与污垢。

记得当时叶康是这样开始他人生头一次黑市买卖的。

“这是什么？”叶康指着一堆杂货中的录像带。

“啊，那是录像带”小虎子瞅了一眼比他高了一头的叶康，心说：哎，又遇到一个乡巴佬，今天真倒霉。

“嗯，果然是录像带，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这古董了”叶康慢慢蹲下来，在那堆录像带中翻了翻，目光忽然被一张银色的塑料光盘吸引了。

“我草，这是什么?”叶康一把抓起那个闪着银光的东西问。

“也没什么大用，就是上边贴的光屁股女人照片好看点，不过你要是真心想买的话可以算你便宜点”小虎子抱着膀子满不在乎地回答。

“no、no，这个东西用处很大”叶康的脑袋忽然飞速地转了起来，心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VCD光盘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东西当时在国内还没开始流行，今年9月份国内第一台、也是世界第一台VCD才正式下线，万燕这个品牌才刚刚打响，估计也就在两广、江浙一带多少有点名气，至于北方好像还不知道有VCD这个东西。

“哎，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的话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啊”小虎子肚子里憋了一下火。

“不买！”叶康故意装作很无聊的样子耸了耸肩回答。

“不买赶紧走啊”小虎子很不耐烦地瞟了叶康一眼。

但，叶康并不着急走，因为正事还没办，接下来，叶康又死皮赖脸地指了指那台看似破烂的老式和面机，问道：“这个是什么？”

“我草，你连这个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还买个屁啊！”小虎子突然瞪圆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似地望着叶康，气就不打一处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你这个年轻人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我要是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怎么会产生买的**呢，你说是不”

“我呸，我说你这个人啊，你是买货还是故意找茬气我啊，不买赶紧滚啊，别耽误老子做买卖”

“哎，算了，既然送上门的财神爷你不要，那就算了”

说罢，叶康故作老气横秋地扔了句话，刺激了下这个嚣张的地摊主，接着背起手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闲逛去了。

第一次黑市买卖告吹后又过了三天，这一天叶康忙完了在面包店里的活后借了辆三轮车飞一样地来到了百花园旧货市场，并找到了上次他见过的那个地摊主小虎子。

这一次，小虎子摊主将自己那堆破烂货摆在了一家瓷器店前，估计是想要沾沾人家的光，借点财气。

“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小虎子忽然愣住了，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眼熟。

“到底是什么啊？说啊”叶康故意催促道。

“啊，我想起来了，是你！”小虎子猛地拍了下脑袋。

“是我！”叶康心平气和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牌香烟递给小虎子一根，“抽烟！”

“哦，好好”一身烟味的小虎子条件反射似地接过了叶康的香烟后，顺手摸出了火柴，点着了火。

“不错吧！”叶康笑着问。

“嗯，好烟，好烟啊，是真货”小虎子连忙点头回答。

“那当然，要不怎么是“国烟”呢！”

自古以来烟酒都被称为人人之间的万金油，更别说在那个什么都缺、什么都少的年代，今天叶康这根烟算是给对了。

半响后，小虎子眉开眼笑地推了一把叶康，接着裂开大嘴巴问道：“哥们，你这个人还不错，怎地今天不拿小弟开涮了啊”

“算了，别提了，其实我今天是想找你买点东西，看，车都带来了”叶康指了指身后的三轮车。

小虎子用眼睛一瞟叶康的背后，立刻就明白了，马上露出殷勤的笑容，并用最客气的语气问叶康，“哥们，想买啥说吧，只要小虎子我有的，都便宜处理给你”

“放心，哥们不会叫你吃亏的，我呢，其实是看上了这个大家伙”叶康指着那台老式和面机说。

“啊，这个啊，破烂一个，你要是真心想买的话，哥们算你便宜点，两百三吧”小虎子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好，我要了给你三百五，但是你要把这三套东西也送给我”叶康又指了指那三套烤烧饼、蛋糕的模具。

“这个，这可是纯钢啊，卖废铁都不值这个数，三百五、三百五好像少了点”小虎子故意做出很为难的表情，想试探下叶康的底线。

“得了，哥们，三百五十大洋不少了，还有啊，你要是跟我做成这笔买卖，待会我再跟你买点别的，保证你大赚一笔”叶康用老道的语气回答。

“嗯，真的？”小虎子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叶康，渴望面前的财神爷多买点他的破烂。

“当然，只要你信得过我”

“好，有哥们这句话，我就信你”

当天下午，叶康骑着三轮车，驮着打包好的和面机、模具来到了长途汽车站，找到了专门跑明水的司机老胡，塞给了他50块钱，然后告诉他将这几样东西带到明水，到时候有个叫老叶头的人会去取货。

老胡也是明水人，一听叶康说老叶头，马上就知道是谁了，因为明水就那么屁大点地方，来来往往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谁不认识谁啊，要说老叶头，他可知道，那是大大的好人啊，比他爹岁数都大，小时候还抱过他呢。所以，不用叶康过多嘱咐，这个忙老胡肯定会帮到底，叫叶康一百个放心，保证送货到家。

办完了这件大事后，又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这个时候已经是94年的3月份了，妇女节刚过，叶康揣着一大把钞票再次来到了百花园旧货市场，按照之前的约定，叶康进了一家名叫【老干爹】的火锅店，找了个安静的雅间，点了几碟小菜，边吃边等小虎子。

一壶茶的时间后，有点驼背的小虎子背着一只很大的卡其色帆布袋子出现火锅店前。

进门后，叫过来一个服务员打听了下一个叫叶师傅的人在哪，服务员马上领着小虎子上了二楼，步入一处雅间。

此时，叶康刚刚喝完半瓶啤酒，酒瓶子才放下小虎子就来了，叶康赶紧撂下碗筷，起身请这位神秘的地摊主落座。

小虎子是个急性子的人，落座后才喝了一口啤酒便撂下了海碗，马上进入了正题，问叶康说：“哥们要的东西我弄到了，为了这个小弟我可摔得不轻，这回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啊”

“这个没的说，不过我要先看货”

“好，爽快！”

说到这，小虎子马上钻到了桌子底下，从放在脚边的帆布袋子里取出了几样东西摆在桌面上。

这几样东西是，一台万燕牌VCD，三台中型游戏机（也就是类似街机的模拟器）、一堆各种类型的VCD光碟，多位电源插座16个、连接导线20根，工厂用耐高温、高压、抗腐蚀插座6个、电线10条。当然，还有几件大的“破烂”没带过来，小虎子保证一会吃过饭就将剩下的东西一起送去长途汽车站。

先不管小虎子是用什么手段收购来这么多“破烂”，也不管小虎子会跟他要多少钱，当叶康第一眼看到了这么多东西堆在桌子上时顿时愣了，愣了半天。

小虎子倒是不明白叶康为什么愣神，也不想知道，因为干他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多嘴，最好知道的越少越好，对小虎子而言，他只要知道一句话就足够了，那就是：“这些东西你、你都打算要吧！”

“要，当然要！”叶康心里明白这些东西意味什么，也知道这些东西会在将来起多大作用。

“那就好，出个价吧，小弟我的辛苦总算就要有回报了”小虎子竖起了耳朵，想知道叶康到底会出多少钱。

“价钱我早就想好了，不过在这之前想听听你的意思，不知道虎子老弟想要多少”叶康给小虎子倒了碗啤酒，客气了一下。

“这个、这个嘛”小虎子一听叶康让自己出价，内心中忽地升起一团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虎子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别支支吾吾的，叶大哥我最喜欢爽快的人，来先干一杯”叶康一边学着天龙八部里乔峰的豪爽语气，一边在心里偷笑，寻思着这个时候的人最讲的就是义气，只要他猜得不错，面前这位小虎子也是那种豪爽之人，你敬他一尺，他就会敬你一丈。

“这个，好，那我就先干为敬，干”

“好，够义气，干！”

说罢，叶康端起海碗跟小虎子一碰，接下来二人一口气连喝了三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