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卡提林叛乱(2)
作者:落山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30

波图斯港,来自罗马的逃难者聚集在林枫临时下榻的守望者旅馆,他们不断带来罗马的最新消息,他们中有贵族,有平民,也有外乡人,罗马的流血暴动让他们心悸,迫切希望有一个强势的人领导他们、保护他们。w-w-w.shouda8.c-o-m

自林枫向上中意大利驻军发出紧急信号,已经有不少庄园主和贵族私兵闻讯赶来,他们和林枫的部将一样,渴望从这次的变故中得到他们想要的声望和权势。等林枫察觉自己拥有的力量超过他能控制的极限,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我似乎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骰子已经掷出。”林枫站在数千武装人员前面,他将领着这些人进军罗马,承担起拯救帝国的重任。或者说,尝试争夺罗马政治的主导权。

“这或许才是我想要的。”林枫纵马飞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旁边是忠诚追随的部将,后面是数百愿意投靠他、供他驱使的附庸和仆从,凯旋军进城,半个罗马城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

路上,林枫碰到另外几支大家族召集的,目标和他一样的私人武装,他们从几百人到上千人不等,力量远远不如林枫,因为渴望从这次变乱中得到好处的中小势力都知道,投靠大家族只能成为他们的外围,分点残羹冷炙,投靠林枫,却有可能成为嫡系中的一员。哪怕林枫在这次斗争中失败,他们也能在这之前,借助林枫的威望扩大他们的影响力,以此获得晋升机会――罗马没有株连的传统。

“以帝国的名义,我要求你们服从卡里鲁斯公爵的指挥。”每遇到一支向罗马进军的私军,林枫都会派遣部将强制要求接管他们,他的爵位和手上的力量足够支持他这样做。

“这样做,你会将那些显赫的世家全得罪了。”少数几个清醒些的部将提醒林枫,但他们的进言没有资格获得林枫的重视,林枫信任和重视的少数几个人,要么已经派往罗马,要么因为年轻,比林枫更加激进和冲动,也更加肆无忌惮。

从波图斯港到罗马外城,近两百里的路程,林枫这只临时拼凑的大军只用了两天时间,这只大军的规模,也从出发时的两三千人扩充到了近万人,其中一半是林枫强行“吞并”的勤王私军。

“我又回来了,罗马,你要怎样欢迎我?”眺望巍然耸立的罗马城墙,林枫感觉到了凯撒喊出“我来,我见,我征服”时候的快意。

元老院,失去威仪的皇帝被两派的激烈争吵闹晕了头,他性格上的优柔寡断很快成为政治上的软弱,两派人已经不怎么在乎皇帝的存在了,尽管他们不停地嚷嚷着要皇帝为他们主持公道。

元老院仗着人多势众,很快压过了改革派的声音,也许,迦太基元老们都意识到,经过这次的暴乱,改革势在必行,他们都有意识地争夺改革的主导权,而不是刻意阻拦改革的实行。

改革派发现主导权逐渐丧失,他们中相当多的人露出了投机者的真面目,虽然没有公然喊出反对改革的口号,却开始公开推诿拖延改革的实行。这些人支持改革是为了政治权利,相对来说,土地和地产对于他们来说更加重要――迦太基人失去庄园后,依然拥有地中海七成的商业收入,大多数罗马贵族,他们一旦失去庄园,他们的经济来源就将彻底断绝。

改革派之所以发展壮大,根本的原因是罗马人对迦太基人的不满,希望借土地问题争夺帝国的统治权力。土地问题说到底是平民的问题,像格拉古兄弟那样,原以为了平民的利益散尽家财、牺牲性命的罗马贵族毕竟只是少数。

早在格拉古兄弟时期,罗马就土地问题就提出过系列解决方案:激进的大格拉古(哥哥)主张由国家收回土地再重新无偿分配给贫民,同情格拉古的元老在元老院提出变通方案是国家出面买回土地再有偿分配给无地的平民;温和的小格拉古(弟弟)则主张由国家建立救济院,免费向平民分发面包,这个主张也被大多数贵族接受,目前,迦太基贵族免费派发给平民的面包长期供养至少十万人。

土地问题迟迟不能解决,除了迦太基人和罗马人之间的矛盾,更主要的原因是帝国财政的紧张,皇帝拿不出赎买土地和长期供养数十万公民的资金,元老院不愿意承担如此巨大的财政开支。

在中下层平民为了土地拼死拼活,帝国上层似乎也在为他们拼命争取分配权的时候,不论元老院还是改革派中的大多数人,他们实际关心的根本不是土地问题。土地问题,不过是迦太基贵族和罗马贵族争夺政治权利的契机和借口。争的最激烈的罗马人反而是最不希望解决土地问题的一群人,迦太基人除了他们惯有的贪婪让他们不愿意放弃奴隶制庄园提供的廉价原材料,他们解决土地矛盾的愿望要真切的多。

维比乌斯&科勒尼乌斯作为改革派的首领,对于改革派的鱼龙混杂有深刻的认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所有的矛盾摆在一起,迦太基人和罗马人、改革派和元老院,针锋相对的双方,经过惨烈的流血斗争,终于公平地站在一起,在皇帝面前对峙的时候,他们的表现竟然如此不堪。其中某些人,他们的浅薄无知和目光短浅,已经让改革派在皇帝心里留下了极为恶劣的印象。哪怕是心思单纯的帝国公主,在双方辩驳的过程中,也明显流露出对改革派的厌恶。

“父亲,他们都不是关心帝国人民的人。他们口口声声代表人民,可是,他们代表的是人民的权利,却不是人民的呼声。”公主对皇帝说,“我讨厌他们。”

皇帝明显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再次想起了来元老院路上,人民对他的欢呼和街道上的悲惨景象,土地问题是必须解决的问题了。他不能把解决问题的希望放在元老院,元老院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早在格拉古时期就解决了;他也不能把希望放在改革派身上,他们虽然支持改革,但是,他们更在意的是怎样夺取迦太基人在元老院的权利。

“谁是我能依靠的?”皇帝悲哀地想,“帝国的将来,我能委托谁?”

“让西塞罗进来,他去过很多地方,熟知各地风土人情和世界各国的治国之道。”帝国公主向父亲建议。

“更主要的是,他虽然是个罗马人,却不是纯粹的罗马人;他有迦太基人的市侩,却有罗马人的慷慨。”皇帝心中一动:“也许,我可以扶持他,让他解决帝国的土地问题,他的权利来自于我,他只能效忠于我。”

“让西塞罗进来,我给他这个权利。”皇帝命令身边的掌玺大臣,让他签署诏书,给予西塞罗荣誉元老的身份。

皇帝的越权行为引起元老院的不满,但元老们克制了反对的冲动,他们已经看出皇帝拿定了主意,与其做徒劳的反抗,不如顺水推舟,保存元老院的体面。在元老院和皇帝的关系中,皇帝的确有权提名元老,只是这次,皇帝没有首先经过他们同意罢了,他们补上了这个手续,让书记官记录下来,写入元老院编年史。

西塞罗得知自己任命为荣誉元老,欢喜得几乎失去风度,他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卡里鲁斯公爵出生入死得到的东西,我轻易得到了,迟早一天,我的功勋要胜过他。然后,纷至沓来的思绪让他忽略了这道一闪而逝的竞争意识,他的急智在快速运转,猜测皇帝的意图,酝酿合适的说辞。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你有什么想法吗?”皇帝在元老院所有人的目光下问了个貌似无关的问题。

“这在我的意料中。”西塞罗几乎没有经过多少思考,他准备的言辞就说了出来:

“尊贵的陛下,高贵的殿下,尊敬的元老们,这几天发生了许多痛心的事情,而更让我痛心的是,罗马的血腥还没有消散,新的杀戮似乎又在酝酿了。”

“……没有心平气和不能解决的问题,我们拥有最民主的政治,拥有如此多有智慧的人!……有一天,我们竟然要用刀剑来分辨是非…………从来没有比流血更糟糕的政治斗争了……野蛮人用刀剑选出他们的首领,因为他们需要的是首领的匹夫之勇,所以我们用更勇悍的军团对付他们……人类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像帝国一样的伟大,而帝国最伟大之处,是我们懂得怎样运用我们的武力和智慧……我们竟然能容忍帝国智慧的中心,神圣的元老院流血,难道我们堕落到野蛮人的地步?”

“……贪婪,让人们失去理智和远见卓识……尊敬的元老们,我们得到的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平民对我们不只是羡慕……我们站的如此之高,以至于他们高山仰止……在我们号令天下,享有全世界华美的衣服,所有的奢侈品和享乐的时候,我们忘记了四周窥视的敌人……”

西塞罗语调平缓的言语平息了议事厅中急躁的情绪,元老们从争执中回过神来,他们没有需要西塞罗讲述的道理,他们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和精确的思量,暴动和相互的逼迫,让他们的思想敌视,仇恨蒙蔽了他们的心灵。西塞罗的演讲,唤醒了他们的理智,接下来才是认真的商议善后问题。

“但是,卡提林武装呢?凯旋军呢?”西塞罗肯定,等元老们重新冷静下来,他们在放弃部分权利的同时,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打击和削弱罗马家族的力量,他不重视自身的罗马血统,但他必须依赖罗马人的力量,那是他的根本。

“也许,我可以将卡里鲁斯公爵拉到罗马人的阵营。”西塞罗不情愿地想,“罗马人经过这次事件可以获得更多的元老席位,但是,罗马人的实际力量,却要实实在在地被削弱了,以卡里鲁斯公爵的力量和影响力,或许他是最合适的罗马领袖了。”

P.S:事务烦心,精力有限,很多资料记得不是很清晰,或者一时不能记起来,写作中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人名地名偶有混淆,读者朋友请担待些,小说架构、背景、规模,有些过大了。此外,《卡提林叛乱》一节本来要大量借鉴《卡提林阴谋》和《西塞罗反卡提林的三次演说》,但理解和化用其中的言辞,目前力所不及。

另,前面章节关于帝国公主进入元老院的风波,应该不算自相矛盾,而是语言组织不力,类比解释:林冲闯白虎节堂是充军的罪行,一般仆役误闯白虎节堂大概是打一顿板子,朝廷重臣闯白虎节堂,很有可能就是谋反、通敌大罪。

不过,罗马人的法律法规比古典中国死板,罗马史上,曾有一位执政官处死得胜归来的儿子,原因是儿子擅自出击(或)追击敌人,违反了军令,这次事件后,罗马军制补上一条(先判决再补充说明):如非特别命令,军团指挥官可以酌情出击或追击。古典中国法律讲究人治和酌情量刑,法规不那么严谨;古罗马法律讲究有法可依,基本不存在变通和“法不可恕,情有可原”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