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一次乡党委会

武厚民宣布开会后，就有意的停了下来，拿出烟给大家抽上后才接着说：“我们七个人是鸭子口撤区改乡的第一届党委，所做的事都是具有历史意义的，都要由后人评说的，所以我和张乡长商量了下，想请大家来讨论我们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下乡蹲点的事。我的意见是我们党委每个成员都要挂村。我和张乡长下到最苦的四个村，那就是我包西北边的东流溪和新桥两个村。张乡长包最西边的马连坪和青岗坪两个村。我们唯一的一个女委员副书记田成菊同志担子重点，一是在家值班处理日常事务，二是包后浪沱村和静安村。其他八个村由二位副乡长和一位副书记自己选，每个包两个。大家看怎么样？”

田副书记一听就知道这是再照顾她，就说：“我不同意。武书记这么年轻就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可要不得。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虽然是个女的，干工作我不会输给男同志，所以我要求和武书记换。”

其他几个副职业纷纷发言，斗殴要求换到武书记、张乡长的村。理由就一个他们熟悉。武厚民一听笑了笑：“这么说大家都反对下去包村？”

所有成员都说不反对，而且坚决支持。

武厚民这才说：“我们的干部级别越高，挑的担子就越重，吃得苦就越多。打仗时就是冲锋在前，现在就是吃苦在前，让我们人民过上好日子要冲在前，所以在鸭子口也要按这个规矩来。今天就这么定。你们三个一人两个村，自己报名分一下。”

谈玉国副书记就说：“我包火石山村和齐头山两个村。”

向和平副乡长抢着说：“我包楠木坪和天柱山两个村。”

覃东风副乡长一笑：“我动作慢了，就只有包条件好点的刘家坪和白竹岭村。”

办公室主任田力农一听，还有鸭子口村和木溪村没有人包，就马上对武厚民说：“武书记，那我也可以包两个村是不是？”

武厚民呵呵一笑：“你是党委委员当然责无旁贷。你就鸭子口村和木溪村。”

田主任咧开嘴高兴的一笑：“我过去就打打杂，还没有包过村。谢谢武书记让我也有独当一面机会。”

武厚民就说：“你的工作可不能松。我们在外面跑，家里全靠你和田书记了。”

田主任笑呵呵的说：“放心，我保证不误事。包村和乡里的杂事我都不会耽误。你就看好吧！武书记我就是木溪村的人。给乡亲们做事我会尽心的。”

“好。我明天就到木溪村和鸭子口村看看。你们回去后就想想，包村应该怎么包，从哪里入手，定什么指标。我的指标就一个：户均收入明年不低于200块。这也标志着明年上半年，人人有盐吃，有衣服穿。就这样，大家散了吧。”

回到宿舍，就跟郭小妍说：“每天陪我看看清江，到两个村走走。外后天你就要跟雷书记的车回去了。”

郭小妍笑道：“你的好日子就两天了，是不是特舍不得啊？”

“当然啊。你看你在这里，我衣服有人洗，饭有人打，晚上有美女抱着睡觉。按我们山里土话说就是：锅里有煮的，胯下由杵的。幸福要不完，唱着山歌过生活啊。你要是走了，我就一下回到解放前，过苦日子了。”

“你呀！已经是书记了，还这么不正经。我怕我走了你会犯错误哦。”

“那我现在就犯错误?！”说完就扑了上去。

第二天早上，武厚民和郭小妍都被窗外的鸟叫吵醒。武厚民柔了柔眼睛就要爬起来赶鸟，被郭小妍拦住：“多好听的鸟啊，我要是带了录音机就把他录了下来。最起码有几十种鸟在叫。”两人听了一会这个被郭小妍命名的《晨曦曲》后才爬了起来，到食堂吃了早饭后，就信步走到了鸭子口的街上。

鸭子口虽然就几十米，但邮电局、卫生所、工商所、供销社、财政所、派出所齐全，还有几家个体户开的杂货山货店和小餐馆，一所小学、初中带高中的学校。清江从右边在街尽头流过，东流河在左边从大山里来，顺着鸭子口街流到清江河和清江交汇后，变成清江一直流到宜都，在宜都和长江汇合。站在河边的街头看鸭子口的两条河，都差不多百把米宽，水流都是那么平缓。河床两岸都是缓缓上升的平摊，这平摊依着山势，慢慢的爬上那高高的山上。武厚民想现在是11月，到了夏季可能就是水势汹涌了。他回过头来看了看鸭子口，这块由清江河和东流河冲出来小平地，依着巍巍的大山，还真像个鸭子的嘴巴伸向清江。他马上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郭小妍。郭小妍就说：“不跟你下村了。我要到对岸去拍照。这里的风光太美了，简直就是神仙住的地方。”武厚民看看了渡船，马上同意。郭小妍一听，就和武厚民拜拜，挎着照相机就去喊渡船。武厚民也折返回到乡政府，喊上田主任、张乡长，在田主任的带路下，到鸭子口村去了。

鸭子口村在东流河对面，也是一片依山缓升的平摊。要说鸭子口乡政府这边是鸭子张开的大嘴上颚，那鸭子口村就是下颚，中间就隔条百把米宽的东流河。在河边有个渡口，船家一看见田主任就把船摇了过来。船家佬姓田，大概五十多岁，很健谈。当听田主任介绍是新来的书记和乡长后，就高兴的和他们拉起家常来，杂七杂八谈了会就靠了岸。张乡长要他有空到乡镇府扯后，才上了岸。

上岸还没有走到一百米，就看路边一间屋里跑出个人，喊着武书记、张乡长、田主任，一脸笑容，十分热情的迎接过来。武厚民一看：是个不到一米七的中年汉子，白白的脸、有神的眼，头上包个蓝布头巾，穿套中山服，打着绑腿，脚上一布草鞋，搞得很滑稽，让武厚民一愣就想笑。田主任生怕书记误会，马上介绍说：“这是鸭子口村的村书记兼主任田家旺。”说完又介绍武书记和张乡长。田主任等双方认识后就问田家旺：“你这么在这里？”

田家旺哈哈笑道：“我大队书记当了八年。那个领导来了不是第二天就到我们大队来。所以昨天我从乡里一回来，就知道武书记、张乡长今天肯定要来。这不，我就在这里接你们了。快快进屋坐！这是我们一队队长的屋。”

正说着，屋里走出和田家旺打扮一样的七、八个人来，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三个人。武厚民这才知道这种装扮是这里的风俗。进屋后，一个穿衣长过膝盖的蓝布对襟盘花扣褂子，头上也盘条蓝头巾，打着绑腿，穿双布鞋，右边耳朵上挂着个白晃晃的大耳环的秀丽女人甜甜的笑着招呼他们，给他们到油茶。

田主任赶忙告诉两位领导：“这女人是田家旺妹妹，一组组长谭竹山的婆娘。这里都是土家族，给你端的是土家最高礼节油茶。油茶很烫，你们接过来要站着慢慢喝，不喝完不能坐下。”

两人马上明白，站起来接过用木碗装的大半碗油茶，道了谢后就跟喝稀饭一样慢慢的喝着。这油茶很香，亮亮的油面上，飘着厚厚一层糯米子、核桃、花生、芝麻、红枣，上面的油汤虽然很烫，但两人有着喝稀饭的丰富经验，在喝完后恭敬的把碗递给了站着旁边的田家旺和谭竹山。

田家旺很是奇怪就问：“武书记、张乡长，你们熟悉我们土家的礼节？”

武厚民很实在：“第一次见到。是田主任告诉我们不喝完不能坐。可我们虽然没有喝过油茶，但下乡时经常抢稀饭喝，所以就喝得快。哈哈！田主任说喝油茶是你们土家的最高礼节。田书记，我们初来咋到好像没有理由享受吧？”

田家旺把手一摆：“我们土家汉子搞别的不行，看个人还是可以的。昨天迎接你，虽然看到是县委书记、县长送你们来，这对我们没有用。但你那简短几句话，说得实在，是个搞事的，就凭这你就担得起。”

谭竹山接过话：“武书记、张乡长，昨天晚上田书记一回来把你话一说，我们几个组长就在今天等在这。我们就想有个好书记领着我们把这个穷帽子甩了。武书记，我们鸭子口多好的地方。你看沿着清江有四十里，都是我们鸭子口的五个村的地，那都是可以种水稻的良田啊，那可是万把亩。我就搞不明白，我们沿河的五个村，也会和山里面的村一样穷得光屁臭。”

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站起来说：“武书记、张乡长，我是六组组长，叫向卫国。我认为我们穷是不公平造成的。我们鸭子口的米最好吃，香喷喷的，可这么好的米交给国家和那些黄米一个价都7分钱一斤谷。平原一亩可以产600斤谷，我们山区只能产400斤谷，都是7分钱一斤，所以不公平。”

武厚民把手一摆：“好了。今天我来就二件事。一是宣布我们党委每个成员都要包两个村，负责在明年底把每个村的户均收入从今年的60块钱提高到200块钱。田力农主任负责包你们村和木系村。二是来实地看看，与各位见个面，熟悉熟悉后，请你们出出主意！我们一起想办法，看怎么才能让我们的村民快速的有钱用。虽然你们两个村条件好一点，户均在100块以上，但我给田主任要求是1982年12月30号是户均400块以上。今天我和张乡长就是来请你们出主意想办法的。你们想好后就告诉田主任。不要有任何顾虑，只怕想不到，不怕做不到。”

“那你和张乡长包什么村呢？”田家旺笑眯眯的问。

田主任就骂道：“你个***是不是看书记、乡长没有包你们村有意见啊？老子告诉你，这次变了。书记和乡长把最穷的四个村包了。”

“啊！”一屋子人惊讶起来。看着两人的目光都变了。田家旺走到武厚民面前很认真的问道：“武书记，你真得放手让我们干？而且是只怕想不到，不怕做不到？”

武厚民站了起来说道：“最讲认真，这是乡党委会定的。我们一起走吧！边走边聊边看。我们今天还要到木溪村看看。”一屋子人马上跟着起来，随着武书记、张乡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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