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学生的伙食

从木溪村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武厚民决定第二天开个机关会后就到自己所包的村去。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告诉了田主任，要他通知九点开机关会。鸭子口乡是原来三个公社和区机关合并在一起的，就把原来的正职调走，其他都没有动。现在机关直属有50个人，加附属的二级单位什么卫生院、学校、农业技术站、林业站、兽医站有300人。如果加上供销社、派出所、邮电局、供电站差不多有500人。整个鸭子口乡政府加上居民和后浪沱村一组有千把人。后浪沱村的村委会就在乡政府的另一头。

乡政府现在有党政办公室一个，6个股级、副股级办事员，副科级副主任两个，正科级主任一个；农业办公室一个，6个股级、副股级办事员，4个普通干部，副科级主任一个，副科级副主任2个；一个文教卫办公室，4个副股级办事员，5个普通干部，副科级主任一个，股级级副主任2个。40个机关干部，副股级以上就有28个，普通干部12个。

武厚民看着机关和二级单位负责人把个会议室坐得满满的，也不要田主任主持，直接开口说道：“今天是我到鸭子口乡的第三天，很多人不认识我。今天就让大家认识一下我和张乡长。明天我们党委7个成员都要到所包的村去了，在去之前请张乡长和同志们讲一讲我们为什么要包村和包村的指标。”

张乡长刚要开口，就被一阵掌声打断。张乡长笑着把掌声压下去后说：“包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用一年时间把我们乡的户均收入，从现在的60块提高到200块。让我们的农民在三年内都有盐吃，都有衣服穿，都能和外面一样过上吃得起肉，穿得起新衣服，看得起病，上得起学，结得起婚，读得起大学。”

哗地一阵掌声把张乡长的话打断。张乡长只好站了起来压住掌声后说：“为了这个目的不放空炮，我们要动员全乡人民和我们一起来用自己的双手实现他，就要我们干部带头。怎么带头？就是干部级别越高越到最艰苦的地方带领我们群众去奋斗，所以我们每个委员所包的村都是按这个标准来的。我们的指标就是1982年全乡农户户均收入达到或超过200块。达不到的，包村委员就地免职。”

掌声如暴风骤雨般把张乡长话盖住。这掌声响了五分钟后，武厚民才把他压住。武厚民站起来说：“这掌声就是全乡人民翻身的决心！也是我们全乡干部的决心和对党委的坚决支持。我感谢同志们！因为我从这掌声中听到了你们心声。明天我们每个党委委员就要带在坐的部分同志下村了。下村的28个干部要做必要的准备，所以凡是接到通知的同志，今天休息，明天早上9点到院子里集合。那些没有下村的同志，要在家当好我们的后勤，处理好日常的事务，在田成菊副书记的领导下，全心全意为打翻身仗服务。在这里我还要发个号召，那就是要求我们每一个干部，从现在起开动脑筋，想一想我们乡要怎么搞才能让我们的人民有钱用。每个都要写建议书交到办公室，凡是提的建议被乡里采用，我们就用红榜张贴在这会议室里，由乡党委通报表扬。好了现在散会。”

武厚民散会后又和委员们一起说起下村的事情，告诉委员们现在头等大事就是找个搞现钱的路子，让贫困的村民过年有几个钱用。

谈玉国副书记想了想后说：“我过去跟大人们放过排，到过宜都。宜都有个木材市场，不知道现在还有不有？如果有，我们就可以砍树放排卖到宜都。可就是手续难办，怕县里不批，说我们不以粮为纲。”

张乡长把手一挥：“那就砍树，但要和我们宜都的友爱大队一样，砍粗留细，没有到一抱的树不准砍，砍了一棵还要种两颗。只要排能放到宜都，我就喊老杜收。手续我来办。先砍他500立方，换五万块钱再说。”

向和平副乡长和覃东风副乡长就说：“这少了不好分，我们那个村不是一人合抱的树，最起码一个村200立方，不然要把脑壳打破的。”

武厚民就说：“这样，除了河边的四个村不准砍，其它的十个村每个村200立方。我们先换两万块钱过年。这木材靠老杜不行，我找宜都木材场，要他们收下，抵长阳计划才行。”

向和平副乡长又说：“还有小秋收也可以卖钱。我们药材多，山货多，特别是野味，应该可以卖钱。”

覃东风副乡长马上接过来：“刘家坪和白竹岭有一种山菌特别好吃，现在就是采摘季节。过去没有敢搞，现在我们是不是把姑娘婆婆组织起来上山，把这种叫白雀菌的山菌卖到大城市？”

武厚民就说：“你去搞十几斤样品来。我爱人明天就走了。我要她带到武汉看看。如果有人要我们就搞。现在我们先砍木材。哦，我还跟大家说个事。你们这次除了想法帮农民搞点钱过年，调查实际情况外，还有就是看有什么特色东西。管他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都行。我已经请了地区农科所，他们半个月后到。我们这次也不把时间搞长，15天后回来总结。”

田主任到底是办公室主任，看武厚民没有说木材谁管，就问：“武书记，那木材那个管啊？你们一走就半个月。我怕木材已经都摆在河里了。”

武厚民把脑壳一拍：“看我。这样我写几个条子你专门负责。你先到县里拿我条子找那个县领导都可以，办了出境证后，到宜都找他们县领导，要他们帮忙找单位买。再到宜都友爱家具厂找杜厂长，要他也买一点。你不在时，木材来了，就由田书记管一下，但主要还是喊林业站人负责。这个你要安排一下。”

下午没有什么事，郭小妍喊着到学校看看。说他只想着搞钱，没有想到教育。武厚民说她下乡时当了几天老师，就当出职业病来，应该读师范不该读经济。两人说笑着就来到街后面的学校。学校分为二个部分。小学在左边，中学在右边。郭小妍想不想走进了小学。

小学是成订书针形的三排平房。房顶的瓦松和厚厚的青苔述说的历史的悠久。操场上的泥地光光溜溜，就两副篮球架和几个水泥台式的兵乓球桌。孩子们都在上课，两个人就走进厨房，看看孩子们吃什么。一进厨房就看几个人在切洋芋，几个人在往大蒸子里摆饭钵子。大蒸子有两个。一个里面都是四两一钵的米饭，一个就是各色各样的碗、缸装的包谷面、苕、洋芋，有的里面有米，有的就是光苕和光洋芋。

郭小妍不解就问装钵的大妈：“大妈，你这是给学生们蒸的饭吗？”

那个大妈看郭小妍很顺眼，就说：“是啊。这都是四年级、五年级的。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是附近的，他们在家里吃。”

“他们就吃这些？菜也是这啊？”

大妈一笑：“一看你就是大城市的。不吃这吃什么啊？吃米的都是沿清江河的几个队。吃包谷、苕、洋芋的是东流河和山里的几个队。祖祖辈辈都吃这个。”

“这怎么吃哦？饭是洋芋、菜是洋芋。”郭小妍苦着脸自言自语。

大妈就说：“还有咸菜、豆腐乳。有时候还可以吃几片腊肉。”

两人正说着，一个戴眼镜的矮个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就喊：“武书记，武书记！”

站在大妈旁边的武厚民抬头问到：“你是那位啊？”

那矮个眼睛男人就说：“我是这个小学的校长，叫黄家辉。欢迎武书记来我们学校检查工作！”

大妈一惊：“你就是刚来的武书记？”

武厚民一笑：“大妈，不像啊？这是我爱人郭小妍同志。”

大妈连连点头：“像、像、像。”厨房的几个人都惊慌的停下工作，看着武厚民和黄校长。

黄校长也不知道该那么搞，就请示武书记：“武书记，你看是在这儿继续检查，还是到办公室检查？”

武厚民一笑之后，拿出包烟来给能抽烟的一人散了支后才说：“我今天不是来检查的，是顺便走走看看。黄校长这孩子们正长身体，吃这些好像营养不够？”

黄校长苦苦一笑：“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老师的油都给孩子们吃了。我们35个老师，可有500个学生。武书记，我怎么想也是只能着急而不能解决。”

“你们能不能自己养猪，把学生动员起来，请两个农民，由学生打猪草，养他50、百把头猪子，怎么样？”

“武书记，我们过去就是这么搞的，可四人帮一倒，区就不准我们搞了。说学校是教育之地，不能再搞兼学别样。”

“兼学别样有什么不好？你就说是我说的，不仅你们搞，所有有条件的学校都要搞。我也跟教育组说一下，下个文件。你说你先能不能搞起来？”

矮小的黄校长一下就来了神，把小胸脯一挺：“武书记，我保证在四个月内，新学年开学后，孩子每三天吃一次肉。”

武厚民笑着问道：“你就没有困难？这个学期还有两个月，你怎么办？”

黄校长一笑：“有了政策就没有困难。但这个学期我的确没有办法。”

“那我就要供销社每个星期借你一头200斤以上的猪子，到了明年还怎么样？不要急，你可以动员学生在业余时间搞点小收入，上上山什么的。”

黄校长眼睛竟然红了，把眼睛摘下来了，揉揉眼睛后才说：“武书记，我一定把孩子们照顾好。让他们有肉吃，学习好。”说着突然给武厚民两口子深深的辑了一个躬。两口子和校长隔个案板，想阻止也不行。害的武厚民和郭小妍只好回辑了个躬。两人离开学校后，就再没有心思看什么了。回到办公室就把田书记找来，说了学校的事，把这个事交给了田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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