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我留在皇后的大帐里抄写《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写到“无智亦无得”时很是不解。“般若”本身就是一种智慧，没有了这种智慧还会“无得”吗？肯定会一个劲地想要占有。也许经文中的这个“智”并不包括“般若”，只是一种世间的智，就像我挖空心思地想要了解皇后，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一样。

“在发什么愣？”皇后问，她一边数着佛珠，一边斜睨了我一眼。

“噢，奴婢不懂这经文的含义。”我解释道。

皇后笑了笑说：“你当然不懂了，就连那些高僧大德也未必全懂。”

“但是娘娘奴婢想要多学一点。”

“想学是好事。等回到金陵，本宫带你去光影寺拜访法圣大师，让他点拨你。”

“谢娘娘恩典。”我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跑到皇后身后，开始为她捶背。

她开心地对如意嬷嬷说：“瞧瞧这丫头，还挺粘人的。”

嬷嬷陪笑道：“恪顺公主若是还在的话，也有这般大了。”

皇后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嬷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缩回一旁不显眼的地方去，我则回到桌边继续抄写经文。用眼角偷瞧了皇后一眼，她仍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因为嬷嬷的一句话，整个晚间的气氛都不太好。皇后终于做完了晚课，可以去睡觉了。这时，侍卫长慌忙跑进来。“娘娘，不好了，蒙古军打过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可能？”皇后讶异地说，随即恢复平静道：“吩咐下去，立马动身离开此处。”

“可是，可是……”侍卫长结结巴巴地表达不清楚，“这里还有许多圣上的东西。”

皇后不假思索道：“放把火全烧了。尤其是那些奏折跟地图，千万别留下！”

“是。”侍卫长应着出去了。

慌乱中嬷嬷领着我胡乱地收拾下行李。然后，我跟着皇后和嬷嬷上了马车，外边已是火光冲天，宫女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立刻启程。”皇后下令道。

“娘娘，难道要抛下其他的侍女？”我想到颖儿，想到那些无辜的宫女，瞬间很揪心。

皇后一脸无奈道：“皇上把所有的军队都带走了，我身边只留了一百来个侍卫，总不能以卵击石吧。”她说话的时候，马车已冲出了火海，在侍卫们的护卫下，进入茫茫荒原，黑暗笼罩了一切。

突然，半道杀出一支队伍，马受惊地嘶鸣起来，车子被搁浅了。一旁传来“叮叮当当”刀剑的击打声，还有人的厮杀声。

皇后镇定地坐着，嬷嬷有些按捺不住了，惊恐地说：“娘娘，怎么办？”

“把那包药拿出来。”她一顿一顿地说。

嬷嬷紧紧握住皇后的手，哀求道：“娘娘，您别这样。”

“混账！”她一把甩开嬷嬷的手，厉声道：“难道要本宫被俘吗？”

嬷嬷无奈地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颤抖着递给皇后。

“娘娘，您听他们说的都是我们中原的汉语，不像是蒙古人。”我侧耳倾听了很久，确定地说。

她也静下来仔细听了会儿，自言自语道：“那会是谁？”

“会不会是土匪？”我胡乱猜测道，“只是来抢东西的？”

“不像。土匪不会这么训练有素，在营地抢点东西就完了，不会追着咱们不放。”皇后边揣测边说。

“那是谁？”我疑惑不解道。

嬷嬷紧张地问：“娘娘，会不会是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