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瑞惨叫一声，伸手抓住自己的右肩，随即跌倒在地，身子发狂般抽搐。

鲁尼还来不及转身，林志玲已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腕，将神经鞭推向半空，再将他的手扭到身后，同时踏住他一只脚，令他几乎动弹不得。在鲁尼发出嘶哑、痛苦的叫喊时，林志玲已能感到他的肩膀脱臼了。

欧文很快举起他的热核枪，但UN的嘴对着重型枪口，欧文的重型枪口被UN的内力在20米开外吸了过来，吞了进去。

“鲁尼别动！”林志玲说，“只要你一动——不论你身上哪个部位都一样，这把刀会从你的颈子一直切到脊柱。”

UN吐出重型热核枪的残渣，扶起仍在呻吟的奇瑞，将他紧紧抱住，然后转向哈梅说：“外面有大批人，愤怒的人们。假如我叫他们进来这里，他们会打烂你所有的一切，还会把每一面墙打碎。如果你不想发生这种事，就捡起这些武器，把它们丢到隔壁房间。还有，那个该死的鲁尼也一样，把他身上的武器通通取走，同样丢到隔壁去。快！叫你太太卡茜帮忙。下次她控告无辜者之前，她会三思而行。志玲，这个倒在地板上的暂时不能动，让另一个也失去行动能力，但是别杀他。”

“好的。”林志玲答道。她倒转刀身，用刀柄在鲁尼头盖骨上重击一记，他立刻屈膝倒地。

她做了个鬼脸：“我痛恨这样做。”

“你们先攻击奇瑞。”UN这么说，试图掩饰自己对这些事的厌恶。

他们匆匆离开那栋公寓，来到了人行道，立刻发觉外面人山人海，其中几乎部是男人。看到他们出现之后，那些人发出一声欢呼。他们纷纷向前凑近，一股从未好好洗澡的强烈气味扑鼻而朱。

有人喊道：“那些狗日的帝国特工在哪里？”

“里面，”林志玲以响亮的声音叫道，“别管他们。他们会有一阵子什么事也无法做，不过他们将得到增援，大家尽快散了吧。”

“你们怎么办？”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们也要离开，不会短时间再回来。”

“我会照顾他们。”奇瑞尖声道，说完便挣脱UN的臂膀，自己站了起来。他一面拼命搓揉右肩，一面说：“我可以走，让我过。”

众人为他让出一条路，他说：“哥哥，姐姐，跟我来。快！”

几十名男子陪同他们沿着人行道前进。走了一会儿之后，奇瑞突然指着一个开口处，喃喃说道：“这里，哥哥姐姐。我要带你们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连阿凡达说不定也不知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们得通过污水层。那里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不过有那么点臭……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们死不了。”UN喃喃答道。

于是他们沿着狭窄的螺旋坡道向下走，迎接他们的恶臭逐渐向上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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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瑞为他们找到一处藏身之地。他们攀着一架金属梯爬了许多级，才来到这个类似阁楼的大房间，UN无从想象它是干什么的。室内被一具体积庞大、安静无声的设备占据，它的功能同样无从猜测。这个房间相当清洁，几乎一尘不染。通风门送出一股稳定的气流，不但阻止了灰尘的堆积，更重要的是，似乎也减轻了那股恶臭。

奇瑞好像很高兴。“这里好不好？”他追问道。他仍不时搓揉他的肩头，揉得太用力时总会缩一下脖子。

“比我想象中的好，”UN说，“你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用的吗，奇瑞？”

奇瑞耸了耸肩——或者说正要这么做——却又缩了一下脖子。“我不知。”说完，他又带点骄傲补充道：“谁管它呢？”

林志玲用手摸摸地板，怀疑地看了看她的手掌，然后才坐下来。她说：“如果你要我猜，我想这个建筑群是做废物的去毒和回收用的，这里是它的一部分。这些东西最后当然是变成肥料。”

“那么，”UN以沮丧的口吻说，“那些管理这个建筑群的人，会定期下来这里，而且随时有可能来。”

“我以前在这儿待过，”奇瑞说，“我从来没碰见过人。”

“我想银晕各处已尽可能高度自动化了，要说有什么东两最需要自动化，那就非废物处埋莫属。”林志玲说，“这里应该很安全……如果只是待一阵子。”

“不会太久的，我们会饿会渴，志玲。”

“我可以找来食物和饮水。”奇瑞说，“如果你也是个野孩子，你就得知道该怎么凑合。”

“谢谢你，奇瑞，”UN心不在焉地说，“可是我现在不饿。”他闻了闻周遭的气味，“我也许再也不会想吃东西了。”

“你会的，”林志玲说，“即使你暂时失去胃口，你也会口渴。在这里，至少排泄不成问题，我们等于住在一个显然是开放的下水道上。”

接着是一阵沉默。此地光线暗淡，UN不禁纳闷伊朗区人为何不让它保持完全黑暗。不过他随即想到，不论在任何公共场所，他从未遇见过真正的黑暗，这或许是能源充足社会的一种习惯。说来也真奇怪，一个拥有四百亿人口的世界竟然能源充足。不过，既然有行星内部的热量可供吸取，更别提太阳能与太空中的热核聚核电厂，因此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再仔细想一想，帝国之中根本没有能源短缺的行星。过去是否曾有一段科技十分原始的时期，使得能源贫乏成为可能的事？

他倚靠在一组输送管上，据他所知，里面流动的应该是污水。想到这点后，他赶紧离开那组管子，坐到林志玲身旁。

他说：“我们有没有任何办法，能和强子取得联络？”

林志玲说：“事实上，我的确送出了一道信息——虽然我痛恨这样做。”

“你痛恨这样做？”

“我的使命是保护你。每次我不得不和他联络时，就代表我又失败了。”

UN眯起眼睛凝视着她：“你一定要如此强迫自己吗，志玲？面对整区的安全警力，你根本无法保护我。”

“我想是不行。我只能打垮几个……”

“我知道，我们做到了。但他们会派出增援部队……装甲地面车……神经炮……催眠雾。我不确定他们有些什么，可是他们会投入所有的军火，这点我确定。”

“你或许是对的。”林志玲嘟着嘴说。

“他们不会抓到你。姐姐。”奇瑞突然说。刚才他们交谈的时候，他锐利的目光轮流扫在两人身上，“他们从没找到阿凡达。”

林志玲勉强笑了笑，伸手抓抓男孩的头发，然后带着些许嫌恶的表情望着自己的手掌。“我不确定你应不应该跟我们待在一起，奇瑞。我不想让他们抓到你。”

“他们不会抓到我。而且我要是走了，谁来帮你们找食物和饮水，谁又来帮你们找新的藏匿地点，好让太阳徽仔永远不知上哪儿去抓？”

“不，奇瑞，他们会找到我们。他们没有真正尽力寻找阿凡达。他为他们带来困扰，但我怀疑他们并未将他看得多严重。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只是……‘脖子上的一点小伤’，不值得翻遍整个地带追捕他。”

“是的，那正是我的意思。可是你看，我们把两名帝国情报人员打成重伤，他们不会让我们就这样逍遥法外。假若他们动用全部军力；假如他们必须扫荡本区每个隐匿或无用的回廊，他们就会抓到我们。”

奇瑞说：“那使我觉得自己好像……好像不算什么。如果我没跑到那里去，而且挨了一记，你们就不会撂倒那两个长官，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不，早晚我们还是会——嗯——撂倒他们。谁知道呢？我们也许还得再撂倒几个。”

“嗯，你的动作漂亮极了。”奇瑞说，“要不是我全身疼痛，我就能看到更多细节，好好欣赏一番。”

UN说：“试图对抗整个安全系统，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现在问题是：一旦抓到我们，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不用说，当然是判决收监。”

“噢，不。如果有必要，我们得向皇上提出上诉。”林志玲插嘴道。

“皇上？”奇瑞张大眼睛，“你们认识皇上？”

UN对男孩挥了挥手。“任何一个银河帝国公民都能向皇上上诉——但是，志玲，我觉得那样做是错误的。自从强子和我离开皇区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躲避这个皇上。”

“以前没有被丢进伊朗区监狱的威胁。上诉皇上将是一种拖延战术——至少是一种牵制。也许在拖延的过稃中，我们能想到什么别的办法。”

“还有强子呢！”

“是的，还有他。”林志玲以不安的口气说，“但我们不能把他视为万灵丹。理由之一，即使我的讯息传到他手中，即使他能赶来伊朗区，他又如何找到我们？还有，就算他做到这点，面对整个伊朗区的安全军力，他又能做些什么？”

“这样说来，”UN说，“在我们被发现之前，我们必须想个可行的办法。”

奇瑞说：“如果你们跟我走，我能让你们一直走在他们前面，我知道附近每一个地方。”

“你也许可以让我们走在一个人前面，但他们会派出很多很多人，钻进所有的回廊。我们躲过一组人，又会撞见另外一组。”

接下来有好一阵子，他们坐在不安的沉默中，面对着一个似乎无助的局面。然后，林志玲颤抖了一下，以紧张、低沉的悄悄话说：“他们来了，我听到他们了。”

他们绷紧神经，倾听了好一会儿，然后奇瑞突然跳起来，掐着嗓子说：“他们从那边来，我们得往这边走。”

感到相当疑惑，他什么也没听到，不过他情愿相信其他两人的超人听觉。但就在奇瑞开始迅速地、悄悄地朝脚步声相反的方向移动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下水道的墙壁激起回声。“别走，别走。”

奇瑞立刻说：“那是阿达凡，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阿凡达！”UN说，“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他会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