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抬起头来，以冷漠的口气说：“上面刚通知我，说这附近的星空有强盗出没。其中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他们形容得跟你这个人有点相像。我得确定一下他的真正身份，这纯粹是例行公事。”

普京仍然在犹豫，但是六个人加六把手铳却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他只好走到壁柜前去拿衣服。

一个小时之后，普京从爱菲尔铁塔私舰的机件室站起身来，怒吼道：“我看不出发动机有任何问题，汇流条的位置正确，Ｌ型管输送正常，核反应分析也都合格。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我。”首席工程师轻声回答。

“好，那你送我出去——”

然后普京就被带到军官甲板，走进一间小小的会客室，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现在在哪里？”

“请等一下。”普京少尉说。

十五分钟之后，小创世神也被带到了会客室。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普京急促地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小创世神缓缓摇着头。

结果，依照爱菲尔铁塔的法律，他们总共付了二百五十点——其中的五十点是“立即释放金”。破财消灾之后，他们便重新回到了自由的星空。

贝拉强颜欢笑：“我们就不值得他们护送一下吗？难道不应该将我们送到边境，然后再一脚把我们踢走？”

普京绷着脸回答她：“那艘星舰根本不是什么爱菲尔铁塔私舰，而且我们暂时还不准备离开，你们过来这里。”

于是其他人都聚到了普京身边。

普京心有余悸地说：“那是一艘‘宇宙灯塔’东部的星舰，那些人都是小泉的手下。”

艾米手中的雪茄立刻掉到地板上，他赶紧俯身捡起来，然后说：“小泉的手下在这里出现？我们离‘宇宙灯塔’东部有一万五千秒差距远。”

“我们既然能来到这里，他们又为什么不能来？老天，艾米，你以为我连辨识船舰的能力都没有吗？我看到他们的发动机，这就足以肯定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如假包换的‘宇宙灯塔’东部的发动机，那艘星舰也是如假包换的‘宇宙灯塔’东部星舰。”

“他们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贝拉试图分析，“在太空中，两艘特定的船舰不期而遇的机会是多少？”

“这又有什么关系？”普京立刻顶了回去，“这只能说明我们被跟踪了。”

“被跟踪？”贝拉大声抗议，“在超空间里被跟踪？”

艾米不耐烦地插嘴道，“这是做得到的——只要有好的船舰和优秀的驾驶员，不过我认为可能性并不大。”

“我并没有将航迹湮没，”普京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也始终维持着正常的速度，瞎子也算得出我们的航道。”

“见你个大头鬼！”贝拉吼道，“你做的每一次跃迁都歪歪扭扭，根据我们的初始方向，绝对分析不出任何结果来。而且不止一次，我们在跃迁之后，方向刚好转了一百八十度。”

“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普京也被激怒了，咬牙切齿地说，“那是小泉所控制的一艘‘宇宙灯塔’东部星舰。它把我们拦截下来，搜查我们的太空船，又将小创世神带走，还将他隔离——而我其实是一名人质，就算你们两人起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现在就把它从太空中轰掉。”

“等一等，”艾米抓住了普京，对他说，“因为你怀疑这艘星舰是敌舰，所以就要将我们通通害死吗？想想看，老弟，那些王八蛋怎么可能经过超空间，一路追踪我们大半个臭银河，却在检查了我们的太空船之后，就放我们走了？”

“他们还想知道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又为什么把我们拦下来，让我们提高警惕？你这种说法自相矛盾，你知道吗？”

“我就是要照自己的意思去做，放开手，艾米，否则我可要揍人了。”

此时小创世神正以特技的身手，站立在他最喜欢的那个椅背上。他突然向前一探身，鼻孔因激动而大开。

“我想插一句嘴，请你们多多包涵。我这个不中用的脑袋，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贝拉预料到普京马上就要发作，赶紧和艾米一起按住他，然后说：“你尽管说，小创世神，我们会用心听的。”

于是小创世神开始说：“我被带到那艘星舰去的时候，简直吓得魂不附体，所以本来就空空如也的脑子变得更迷糊、更痴呆了。说实话，大多数的事我完全都记不得，好像有很多人在瞪着我，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但是到了最后——仿佛是一道阳光穿透云层——我突然看到—张熟悉的脸孔。我只瞥了他一眼，只是隐隐约约的一瞥，可是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强烈鲜明的印象。”

小创世神说：“那是谁？”

“很久很久以前，当您第一次解救我的时候，那个跟我们在一起的菅直人上尉。我还听他们说，他曾施救过戈尔和威利。”

小创世神显然是想制造一个惊人的，从他鼻子底下咧开的嘴，看得出他明白自己的意图已经成功了。

“菅直人上尉？”艾米严肃地问道，“你确定？真的确定？”

“伟大的先生，我可以发誓。”小创世神将他的手掌放在那瘦弱的胸膛前，“即使把我带到小泉的面前，即使他以所有的威力否定这件事，我也敢向他发誓，我说的是实话。”

贝拉不解地问道：“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创世神面对着她，热切地说：“我亲爱的女士，我自己假设了一个理论。它是突如其来的灵感，仿佛是银河圣灵把它想好了，再轻轻放进我的心中。”小创世神提高了声音，以便把杜伦插进来的抗议声压下去。

“我亲爱的女士，”他完全是对着贝拉一个人在说，“如果这个上尉和我们一样，也驾着一艘船舰逃跑；又如果他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某个目的而在太空中奔波。他突然撞见了我们的太空船，一定会怀疑是我们在跟踪他，而且想要偷袭他，就像我们怀疑他一样。那么他自导自演了这出戏，又有什么难以解释的呢？”

“那他要我们两个到他星舰上去干什么？”普京大声追问，“这说不通嘛。”

“哦，说得通，说得非常通。”小创世神大叫大嚷，辩才无碍地说，“他派出一名手下登上我们的太空船，那个人并不认识我们，可是他却利用微音器向上尉描述了我们几个的长相。上尉一听到他对我的描述，一定立刻大吃一惊——因为说句老实话，尽管银河这么大，跟我这个人长得像的却没几个。既然把我认出来，那么你们其他人的身份也就能确定了。”

“所以他就放我们走了？”

“关于他正在执行的任务，还有他的秘密，我们又知道多少？他既然已经查出我们并不是敌人，又何必要多此一举，让他自己的身份曝光，让他的计划横生变数呢？”

贝拉缓缓地说：“别再固执了，普京，他说的都有道理。”

“很有可能。”艾米也表示同意。

普京面对大家一致的反对，似乎感到无可奈何。在小创世神滔滔不绝的解释中，仍然有一点什么在困扰着他——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不过无论如何，他的怒气已经消退了。

“刚才有几分钟，”他轻声地说，“我还以为我们至少可以打下一艘小泉的星舰呢。”

说完，他又想到了俄罗斯星的陷落，目光不禁黯淡下来。

其他三个人都能了解他的心情。

这个世界叫做新银晕！也就是新的银晕！当人们叫出这个名称之后，就已经把它与原先那个伟大的银晕之间的类似之处全都说完了。在两个秒差距之外，旧银晕的太阳仍在发热发光，而上个世纪的银河帝国首都，还在太空中永恒的轨道上默默地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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