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牛刀小试
作者:三步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94

【第oo7章】牛刀小试

厅中鸦雀无声。

魏随云抬起头来,只见数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自己,不禁怔了一下,“兄台说的是我?”

“除了足下,厅中还有何人冷笑?”黄衣士子冷声道。魏随云心中大骂,你丫没事找抽,大爷笑不笑你也要管。只听黄衣士子又道:“既然足下对我等策论不屑一顾,想必胸中一定有高见喽!”

“小子,你踢到铁板了。”魏随云微微一笑,心中已有计较。择日不如撞日,山中苦修三年,今日就牛刀小试一把,检验下学习成果吧,当下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一挥长袖。

“高见倒未必有,愚见倒有一二,不知兄台可要听一听?”

他的笑容极有感染力,动作又潇洒动人,行云流水,满厅士子的眼光顿时都被他吸引住了,连刚才低头喝闷酒的蔡泽都抬起头来。纵横捭阖之术,权谋策略、言谈辩论,在实战时其实就是攻心术。所以,上等策辩之士,不但辞藻华丽夸张,直中要害,而且善于使用自己的肢体语言以及说话轻重缓急,给对方的心理暗示、威压。

“洗耳恭听!”黄衣士子冷笑道。

魏随云微微一笑,抬眼扫过大厅,见那蒙面老板娘正媚眼汪汪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动,朝她拱手高声道:“请夫人为我勺一爵清酒。”

轻纱蒙面的老板年楞一下,“上元寓”有的是侍酒的女侍,他为什么还要我亲自勺酒?但是,见魏随云外形神俊、气度不凡,知道不是常人,也就没有拒绝,她开门迎宾,哪有拂逆客人的道理。一溜碎步而来,长绿衣,摇曳生姿。直把厅中的士子们勾得魂不守舍,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揭开面纱,一睹真容。如此佳人,孤枕独居,真个是可惜了,如果能把她收入房中,岂不**?

她伏下身来,用细长弯曲的铜勺从木桶中舀出酒来。酒水如一丝银线般,注进铜铸酒爵内。弯腰时,绿衣陡然绷紧,那曼妙身材更是毕露无疑,连魏随云这贱人都不禁在心中啧啧大赞。

“多谢夫人赐酒!”魏随云笑道。她嫣然一笑。眼中似可滴水来。这青年英俊潇洒、斯文有礼。可身体却壮硕结实。不同于一般士子地文弱。魏随云举爵饮尽。酒力冲击。脸上泛出红潮。胸中豪气大:

“战国争雄。诸侯图存。是为大势。争雄者。唯重兵争。但是兵争则有赖于国富民强。是以。列国变法上百年。弱国可变强国。强国可变弱国。昔日。魏文侯用‘李悝变法’让魏国国力一跃成为七国。秦孝公用‘商鞅变法’而成不世霸业。可是为何我韩国用‘申不害变法’。却始终不能一洗颓势呢?其根本原因在于。‘李悝变法’、‘商鞅变法’犹重耕战。这才是富国强兵地根本。而‘申不害变法’则过分倚重‘术’治。‘术’治。巩固君权、整顿吏治倒是可取。却无益于富国强兵。”

魏随云转头向厅中那位主张“变法救韩’地蓝衣士子笑了笑。那士子见魏随云支持变法。微笑还礼。点头赞许。可这时魏随云地话锋却陡然急转而下。

“但是。方今天下。变法已经进入尾声。列国如果想再通过变法强国。已经没有可能了。大战迭起、亡国咫尺地时代。是不可能给变法一个安定地外部环境。此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变法存韩。断无可能。”

蓝衣士子闻声。身体颤了颤。低下头来。皱起眉头。似乎有所感悟。而蔡泽则是面有喜色。似乎深表赞同。

“那么足下以为。合纵救韩又当如何?”黄衣士子点了点头。对于变法存韩他也不认同。刚才他一力主张地是合纵。

魏随云微微一笑道:“大事不赖众谋,大功不赖联军。请问兄台,六国有几人对合纵真心实意?合则固然势大,但是裂缝亦大。苏子高举合纵大旗,却为燕谋齐,使得合纵在东方六国心中埋下阴影。想要消除列国心中阴霾,非一时三刻,但韩国存亡在即,此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

黄衣士子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魏随云。魏随云的言辞精妙,士子们本当喝彩,但是他连断了两条“存韩”的道路,让士子们都心灰意懒了。其实,大多数士子们的胸中之策也就是“变法”、“合纵”等等,可惜连魏随云都说不服,又怎能说服韩桓惠王呢?

看着垂头丧气的士子们,魏随云不禁想笑:你们哪里知道我这是危言耸听啊,按照历史,韩国灭亡还是3o多年后的事情。

“变法不行,合纵不行。那么足下认为,何以存韩?”黄衣士子陡然抬头,傲慢的语气一扫而去。厅中诸学子纷纷竖起耳朵:是啊,两条道都走不通,那第三条道是什么?

“存韩不在阳谋,而在于阴谋?”魏随云笑道。

“那么何为阴谋?”黄衣士子急忙问道。

“既是阴谋,又怎么能传入第三人耳中。”魏随云哈哈笑道。

满室一片轰笑,显然应和魏随云。年轻的老板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媚眼闪出异彩,“上元寓”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绝妙人儿。黄衣士子满脸通红,尴尬地坐了下来。

魏随云向厅中士子拱手致意,也不在多说什么,盘腿下坐。没有听到存韩“阴谋”的士子们颇为失望。这也是没办法啊,过犹不及啊,如果都说光了,他魏随云还拿什么来奇袭韩桓惠王呢?

“我上元寓清酒,还合先生口味?”女子俯身又为魏随云勺了一爵酒,隔着面纱轻声问道。声音清脆异常。从声音中,魏随云猜测此人年纪应该和自己相差不大。但是他猜不透,诺大一间“上元寓”为何会让一年轻女子主事呢?客栈中三教九流,什么人物没有,如果不是长袖善舞的老辣人物,如何能够吃的开。

“香气醇和,入口绵软,与夫人一般令人心醉。”魏随云试探性地调笑道,一语双关。战国民间风气开放,王室公卿更是**,魏随云的寄体,生前也是个风流人物,十四岁时候便引诱了府中美艳婢女,破了童身。得了他的记忆,让魏随云现在的性格多少掺了点公子风流。

“夫人?叫甚夫人不敢当呢。”虽然魏随云出头调笑,可她却只淡淡斜了魏随云一眼,这倒让魏随云大感意外。只听她软语赞道:“没想到先生不但胸藏大才,而且还是这般懂酒。”这讨客人欢心的事情,她原来轻车熟路。

“不知道先生还需用什么?”

“一鼎山野菜即可!”魏随云道。

山中寡淡习惯,刚刚下山,一时之间不大习惯荤食。忽然感觉一道目光瞟向自己,抬头一看却是蔡泽正微笑地向他竖起大拇指。魏随云微微一笑,拱手遥遥还礼。她瞧在眼中,嫣然一笑,吩咐伙计去取酒菜,自己却挨着魏随云坐了下来。淡淡的女子体香直入鼻中,直让魏随云这贱人一阵心猿意马,若非山中苦修三年,心已坚如磐石,只怕要倒在这温柔香中。长案不大,所以女子坐下,便显得局促了。

“听先生口音,不像我们韩国人。不知仙籍何处?”她的口吻亲切地象亲朋家人一般。

“云梦山野中来,何足道哉。”魏随云笑道,可那表情哪里有何足道哉的谦虚样子。

“云梦山?哦,那里可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女子颇为意外:“那先生是常住呢?还是短住?”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你说算长还是算短。”魏随云哈哈一笑。十天半月已经是多说了,按他的计划其实只是五天。如果十天之内,还不能让韩王扫榻相迎,岂不是愧对这鬼谷门生之名?

说话间,酒菜已经摆上案面。女子为魏随云斟了一杯。魏随云一饮而尽,这上元寓清酒绵软醇厚,只是少了一分辛辣,没有了男儿气概。

“不知夫人的客寓,在新郑城内能排第几?”魏随云随口问道。

“无名小店,哪里能排得上号啊。”女子微微一笑。其实“上云寓”未必如她所说的那么不堪。城内的茶肆酒楼客寓,除了“流香涧”、“渭城居”等数家百年老店外,就数她的“上元寓”。

“无名小店?如果我让你的店,十天内声名遍布新郑呢?”魏随云笑道。

她楞了一下,露出惊讶表情,一时弄不清魏随云是什么来路,竟许下这样豪言状语。难道他真的能让自己“上云寓”的名头盖过新郑屈一指的“流香涧”?

云梦山?她突然间把握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果真如此……那先生的店钱,就全免了。”她嫣然笑道,胸膛起伏不断,甚是诱人,直想让人忍不住要捏上一把。

“那就去取笔墨、布帛来。”魏随云哈哈一笑。

女子不明所以,但仍依言取来笔墨,布帛。辩论中的士子不禁好奇,围了过来。布帛在桌上铺开,魏随云拿起狼毫,蘸蘸墨水,在布帛中央写下五个大篆。

魏随云一扔狼嚎,“去,把它挂到门外,五日之后,如果上元寓的名声没有遍及新郑,我奉上双倍店钱。”

女子莫名其妙,难道凭这几个字,“上元寓”便能盖过“流香涧”吗?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布帛中央写着,八个大字:“鬼谷出山,一策存韩。”他果然是云梦山中那人的弟子。

“鬼谷门生!”

士子们惊呼了出来,怪不得刚才的策论立意高远,言语犀利如刀。鬼谷子的大名自庞涓、孙膑、张仪、苏秦之后,便传遍了大江南北,虽然他常年深居山中,但是却对天下走势的产生了重大影响。

女子拿起布帛,抬起头望向魏随云,可是在众人震惊的缝隙,魏随云早已步出大厅,在长街的尽头消失不见。

到底挂还是不挂呢?

她沉吟一下,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三儿,把先生留下布帛挂在外头最高处。”

可没等三儿把它挂起,她突然移步跟着消失在长街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