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猫戏虎
作者:鄂是大忽悠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68

安顿了难民,李继迁要去庆州。赫然现,整个黑熊谷口,都被竖立了粗大的树木,建起一道木砦墙,墙内有乡兵剑拔弩张地把守着。

米擒、往利二族繁衍生息数百年的黑熊谷,就这么被强行霸占。

李继迁强压怒火,绕到砦门前,亲自对守门的乡兵说:“咱是定难军节度府平夏部的管内都知蕃落使李继迁,有要事要见庆州知州张大人,请开门。”

一个都头被守门兵丁从新建的营盘里请来,笑嘻嘻地对李继迁说:“大人,对不住!我们指挥使有令,刁民滋事作乱,沿边全部戒严,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休想从此进入!”

李继迁道:“那就麻烦你去通报你们指挥使,就说李继迁有要事,要去庆州公干!”

“好嘞,你等着吧。”都头捂住鼻子嘴巴,暗笑着,摇摇摆摆地走了。

李继迁等了约半个时辰,不见动静,便问门丁:“你们都头哪去了,为何不回话?”

门丁笑道:“他去刀峰砦找指挥使给你请示去了,明天下午不回来,后早上准回来。”

刀峰砦是原来的蕃汉边界,距此至少五十里,若步行,说不定真得后天早上回来。

李大信怒道:“阿哥,这些汉蛮子在耍咱们!”

李继迁沉声道:“先不要乱说话。即便是在耍咱们,咱也等着!退后一箭地安营扎寨。咱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花样可耍!”

李继迁等到第三天中午,才再次见到那个都头。都头笑嘻嘻地说:“李蕃落使,本都头去禀报指挥使了,指挥使说他也做不了主,这是环庆经略使的命令。指挥使去找经略使田大人请示去了,说快了三天,慢了五天,给李蕃落使回话。请李蕃落使耐心等待。”

李继迁听后无言。李大信大怒:“阿哥,你看到没有,他们是在叠龟壳耍戏咱们。等球三五天后,再推到朝廷头上,还不得让咱等上一两个月?不等了,咱们破门而入!”

李继迁冷笑道:“那正中他们下怀。定你个违犯军令罪,或捕或杀,刀操人手了!”

李大信急道:“照阿哥这么说,还没办法了?”

李继迁切齿道:“先回帐篷再说吧。”

回到帐篷,李继迁对怒冲冠的李大信说:“猫头熊,怒不济事。他们就是在激怒咱们做蠢事,然后就有了对付咱们的口实。你现在不能耍熊脾气,得象猫头鹰样警觉,凡事要动心思。等到天黑,咱带两个人悄悄离开,绕道去庆州。你带着这些人,天天去问信,就让他们耍着玩。不能让他们察觉咱离开了,要不然,怕是进了庆州也找不到人。”

“不行,咱不能离开阿哥!汉蛮子没好心眼,咱怕阿哥有闪失。要去也是咱陪阿哥一块去。”李大信连连摇头。

李继迁冷哼道:“量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害阿哥,放心吧!”

李大信道:“可他们会暗害阿哥!这些天遇到多少次凶险了?不成,咱得保护你。”

尕朵子插嘴:“官爷,让二十二爷跟咱们去吧。二十二爷天生的狼鼻子比狗还机警,二里地之外,就能嗅出危险。有他跟着,咱们都能放心。这里就交给李虎、李豹,错不了。”

李继迁不放心地问:“他们能行?”

李大信笑道:“阿哥尽管放心,李虎、李豹两个,是日鬼捣棒槌的活祖宗。就连兄弟都是他们的得意弟子,何况那些自以为是的汉蛮子。”

李虎李豹是李大信的帐下,一对双胞胎兄弟。三十来岁的年纪,专门会装傻充楞、扮猪吃虎。李大信许多东西,还真是跟他们学的。他们也冲李继迁保证道:“官爷放心,若是连这几个汉蛮子都糊弄不了,官爷就割了咱们兄弟的舌头,用来下酒,成不成?”

李继迁快马加鞭赶到庆州,滚鞍下马,将马缰丢给随从,大步流星冲进知州衙门。

一个年老的孔目闻声出迎,热情洋溢地欢笑道:“李大人来了,老朽拜见李大人!”

多年来,李继迁以管内都知蕃落使的身份,与周边各州常打交道,各州衙役差不多都认识他。

这孔目说着便大礼参拜,李继迁一把提起他,急道:“好了,别来这虚套子。知州大人可在?咱找他有急事。”

孔目笑道:“看大人这急脾气,礼都不让行。知州大人下去处置暴乱了。大人请堂上坐,容老朽设宴,代知州大人,为大人一掸风尘。”

“算了,酒就不喝了。你们张大人去哪了?几时回来?”李继迁连珠炮般地问。

孔目苦笑道:“据报沿边多处生暴乱,说不上去哪了。几时回来,就更难说了。”

李继迁听了,拱手为礼,掉头就走。老孔目望着李继迁的匆匆背影,诡笑起来。

李继迁急匆匆地去找环庆经略使田仁朗,同样是孔目热情接待,同样告知他田大人去处置暴乱了。问去哪了,却说是军事机密不便告诉他。

李继迁便去汉蕃交界追寻,没见到一个官员,只见到一条条新竖立的木墙,一问三不知的乡兵,和哭天抹泪的蕃众。

李继迁回头又奔庆州衙门和经略府,照旧是那一套,反复奔波多日后,除去粉碎和躲过几次伏击与暗杀外,连知州和经略使的影子都没见着。

若不是李大信异常机警,恐怕他们早被暗算在蕃汉交界处了。

这天,在再次前往庆州的路上,李继迁犹豫起来。

李大信却愤怒了,说:“阿哥,明摆着他们在躲避你,在制造机会杀你,你还看不出来?”

望着远处雪兽一般高卧的庆州城,李继迁喷着怒气,沉声道:“早看出来了。咱还看出来,这不是某一个地方官的把戏,这是朝廷在猫捉老鼠。若不是赵老爹怕激怒咱蕃人,抱成一团,就不用偷偷摸摸在边界暗算咱,早把咱毒杀在庆州大堂。可看出来,又咋办?”

“这……”李大信大张嘴,吸口冷气,怒道:“那就去东京,找皇帝老爹说理!”

李继迁冷笑:“咱是在册蕃官,无旨进京,就一个字,死!只要阿哥一踏进汴梁城,皇上老爹再不用派人暗箭伤咱了,名正言顺就可以杀阿哥。你说说,阿哥去还是不去?再说了,赵老爹要的是咱们的马匹,想用咱的马匹打契丹,打完契丹再打咱们。不给他马匹,就无理可讲,给了他马匹,契丹亡了,就该咱们和吐蕃、回鹘了,给是不给?”

李大信有些气馁:“照阿哥这么说,还没办法了?”

李继迁头一昂道:“办法当然有。只要咱李氏团结一致,就不怕任何人。咱只怕,咱已经中了朝廷的牵制之计,将功夫都浪费在这漫长的交界处。大信,咱们来边界多久了?”

李大信嘟囔:“快一个月了吧。”

李继迁仰天叹息:“天神,咱分身乏术,只好先捡重大事去做了!”

李继迁拜拜天,然后对李大信道:“你带几个人,沿边巡察,告诉蕃众,遇事暂且忍耐,等大领大丧过后,一切自有分晓。不能再拖,得赶紧给大领出殡,要不然,仅是这事就拖垮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