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梦非梦
作者:憨夫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82

午睡上床,在一身疲倦的迫使下,很快,我便隐隐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脑思维像蒙上了一片阴影,灰灰的,游移的,游动中渐行渐远,却又戛然而止,缓缓地停到了最后的静止状态。这种感觉很奇特,很微妙,荡荡的,悠悠的,近似享受;再后即有一种“滑”的感觉,滑到“生死”边缘时,便不知所以了。

这是人每每入睡之前的感觉。

然而此刻,我的神智仿佛还没有完全滑到“不知所以”的程度,是一种似睡未睡,似醒非醒的渐入佳境之时,便忽然感觉到了有人推门而入。听动静,来人不少,而且给人带来有一种可怕的气氛。他们要干什么?一种本能的防范意识提醒我:

来者似乎不是好人。

正当我要待喝问,可惜晚了一步,只见为者,远远地对准我的脑门推了一掌。真的,他没有近身,只是远远地推了一掌。

不过这一掌力似乎不是很猛,动作像小孩闹玩儿,又像太极门人练功,但却是阴风顿起,寒气扑面,使我忽然间有了突生寒噤,毛骨悚然的感觉。

或许是距离较远的缘故,那寒气所到之处倒也不痛不痒,只是令人在惊怔之余更显疲倦,疲倦到了根本有了说话的力气。

近似昏迷中,几位壮汉已经将我扶起并坐上了车。

我此刻的意识很模糊,像是做梦,又像醉酒,所以也像“酒醉心里明”那样,神智尚存一线清晰。只是这丁点儿清晰淡得可怜,仅仅维系在神经末梢而已。

记得扶我起床的为的胖汉子曾说过“天子有请”。天子,哪家天子?汉武,李唐?还是今天的类似小日本天皇什么的?

我没有问,没有想到问,似乎也没时间问。因为说是“以礼相请”的几位汉子的动作特快,快得乎了为人所能想象的程度,我便被他们“装”上了车。

这辆车很奇特。很豪华;具体奇特和豪华在哪里。我一时归纳不上来。也说不太清楚。但我明显感觉到了这辆车地材质很珍贵。很古旧。车型有点像孔明生前曾于三军阵前坐过地那辆轮车。高靠背。顶上似有华盖。前面还垂挂有半截珠帘。珠穗荡荡悠悠。很像古时皇冠前地流苏。多少能挡些风。

这车坐上来很舒服。很气派。甚至令人不自觉间感到了一种身份地象征。这概是令我想到了诸葛孔明地缘故吧。

车子被驱动起来了。飞快。快得让我耳畔狂风骤起。快得两边山水如流星飞逝。嗖嗖有声。估计。这种度。绝不亚于时三百公里地动车组。但是。我感觉到了不舒服。主要地反应是冷。一种阴森森地冷。冷得透心彻骨。

这似乎可以理解。这般敞车。如此度。岂有不冷之理?可是冷也罢了。怎么有这么浓烈地阴森之气?记得这还是盛夏季节呀。人怎么就像置身到了三九严寒时期?

我隐约间感觉到这气温极不正常。像是进入了海底隧道。又像到了阴曹地府。

这种冷和内心地置疑。让我地意识逐渐清醒了很多。

我怀疑中顾盼左右,左右两边各有两名来接我的壮汉。壮汉们面容平静,一如常人。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怕冷,朝着迎面呼啸而至的寒风,他们的面部表情泰然自若,毫无畏惧,就像他们的脸全是铜浇铁铸似的,根本就不在乎这迎面的寒风。

再往下看,更惊奇的事情被我现了,伴随在我两边的四位汉子,紧随在车的两边,身影如飞,却毫不见他们有抬腿行走的动作,反倒像脚下生风,又像踏在云端之上似的风行向前。我不由伸头探视其脚,结果是----看不清楚。

我能看到的:壮汉们膝关节以下,全是黑乎乎的,像是悬空飞行,飞行时身姿很平稳,很优雅,却又非常的快,快得像导弹上天一样,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见鬼了!

我此刻满腹孤疑,憋了一肚子话想说,想问,可是车的行太快,迎面而来的疾风有强大的压力,根本无法启动嘴唇,拼死我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的感觉越来越冷,阴气越来越重。疑窦丛生中,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时火起,叭的一巴掌拍在轮车的扶手上叫:

“停下!”

车,果然停了。

但并不是谁在执行我的命令,而是我手掌之下的感觉告诉我,我触动了车扶手上的机关。

轮车停得很平稳,一点也没有急刹车的反应,就像飞运行的气球轻轻降落在棉花堆上一样,毫无弹的冲动。估计,加长林肯车也未必有这种轻捷灵敏的制动能力。

看两边时,那四位壮汉倒是慢了半拍才停下来,而且一齐向前打了个前趄,大有急刹车的味道,险些没摔跟头。

“黄先生,”为的胖壮汉很小心地问我道:“您这是……想休息一会儿?”

咳,奇怪了,这个陌生的胖家伙,居然还知道我姓黄。我揉揉脸颊,再拍拍脑门,自我感觉神智已经基本清醒了。当然,我知道这是冷风吹拂的功劳和效果。我两眼扫了一下前面的四位壮汉子,问道: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到哪里去?”

为的胖汉子见我一脸严肃,大概也知道我已经清醒了,他不由一阵犹豫,好像很不情愿回答我的问话。但迫于我目光的威慑,他最终还是无奈的,鼓起胆子说道:

“黄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是阴差……”

“什么?”我腾地跳下车来,“你们是鬼?!”

“是的,黄先生,我们正是鬼。”

我自诩生来胆大,但此刻我虽没有被这突然的意外吓倒,却也被一个“鬼”字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努力镇静着,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四位汉子。汉子们高高低低,胖瘦各不相等,但个个五官端正,皮肤白净。总体看上去,这几位虽非眉清目秀,倒也人模狗样,不是很丑。这不就是平平常常的人间“物种”嘛,怎么会是鬼呢?

据说鬼都是蓬头散、青面獠牙的十分恐怖,而且相传凡鬼多是看不到脑袋的,哪会是眼前是这般模样?我问:

“你们这是在开玩笑,明明白白是人,怎么自称为鬼呢?我们素不相识,不应该开这种玩笑吧。”

我说着快步向前走去,想去拉起对方的手来看看,以便验证一下自己的看法。然而面对我的到来,四位汉子居然连连后退,为的那个黑胖汉子更是像母鸡护小鸡那样,伸展着双臂地,掩护着他身位汉子连连后撤。

不过从胖汉子惊惶的面部表情看,他的行为,好像并非全是为了保护他身后的汉子们,而是怕那些汉子们,忍不住时出手伤害了我似的,满是担心。

一见此状,我停下了。他们为什么惧怕同我握手呢?据说,鬼是怕同人拉手的。如此一想,我心里毛毛的,忽然有了害怕的感觉。但我仍极力保持镇静,并斗起胆子问道:

“难道你们真是鬼?”

胖汉子连忙抱拳一揖,满脸认真道:

“黄先生,您是我们奉命迎接的贵客,小的们不敢同您开玩笑。但是,我们真是阴差,真是鬼呀,又怎敢欺瞒。”

我愣怔了一下,从胖汉子彬彬有礼,一脸诚实的表情上看,我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说假话。

“可是,”我依然有些将信将疑地盯着胖汉子问道,“听说,阴差都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之类的东西,而你们则仪表堂堂的,怎么会是鬼呢?”

胖汉子说:“这就是阳间的人们误传、误会了。其实,我们阴间的鬼都是从人间轮回过来了,形象也是在人间生成之后带过来的。比如我吧,我这黑模样就是在阳间时,我父母赋予我的。不相信,您以后会看到,我们之中同样有俊男美女哩。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

胖汉子生硬地笑了笑:“不过我们有时候在执行特殊任务时,也化化装。比如去阳世抓捕恶人时。但那是工作的需要,就像你们阳间的警察、保安一样;不那样,对恶人就没有威慑力。”

“噢。”我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道:“这么讲,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之说,确有其事,并非空**来风?”

“是的。”“

这么说,你们几位也的确就是鬼了?”我问。

“是的。”

胖汉子答的十分肯定。

令我高兴的是,当我听到这句肯定的答复后,我心里反倒不怎么害怕了。因为我此刻在想,鬼又怎么了,这一群三四个,刚才不也照样怕我吗?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吗?

大抵,没有死过的人,知道的都不是很确切。

为此,我再次审视着身边四位汉子,并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

“黄先生,您歇过这会儿了,我们还是走吧。”胖汉子说,“耽搁太久,太晚了,小的们回去不好交待。”

“走?去哪里——对了,我刚才的问话,你才答复了一半哩!”我沉下脸说,“你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胖汉子迟疑道:“这个……”

“这个什么?”

“阴机不可泄露。”

噢,我明白了。胖汉子说的是阴机,不是天机,也不是什么军事秘密之类的人间机密。而这“阴机”,显然就是地府鬼族的专用词汇。可是我的问话问的只是去处,怎么就涉及到阴机了呢?为此我很不高兴道:

“再请问,你们曾说过‘天子有请’,能不能告诉我,是哪家天子有请于我?我想,凡‘天子’,大多应当不是私生子,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机密可言吧?”

我这末尾一句看似大不敬,实则无伤大雅的话,本意是想堵堵胖汉子的嘴,却没想到反引起了胖汉子一脸悻悻之色。他说:

“对不起,黄先生。您刚才的问话,我依然只能说----阴机不可泄露。”

这一下大大激起了我的愤怒,看看那张冰冷的鬼脸,想想他那一问三不知式的搪塞,和自己这般形同遭受绑架的处境,不由我肝火大起,想也没想地一步跨前,抬手一个耳光朝胖汉子脸上打去,嘴里同时大骂:

“去你妈的阴机不可泄露!”

可是结果却非常奇怪,我手起掌到,明明打的是一张肥脸,却落空了。而且落的是那么稀奇,沉沉的一记耳光就像打在一团雾气上一样“穿城而过”,又有点像轮掌劈风,抽刀断水,手掌之下竟然没有多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