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作者:玉风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298

二、记挂著奈美小姐的每一天

凝视著奈美小姐,我想我有点后悔了。

有女孩子在的话,寂寞很容易排遣,可是跟一只乌龟在一起,就算摸得到?又怎样?不过,反正我总不可能无情地把?扔掉,所以也只有安然接受现状。

有时候真佩服自己的健忘,每次寂寞来袭时无论再怎么痛苦,事后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才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听说要让人忘却烦恼,酒、菸以及迷*幻*药都是不错的选择,酒和菸我都尝试过,确实不错,不过却有个决定性的问题让我无法倚赖这些东西:他们太贵了。当然也有便宜的,不过便宜的比较伤身。

「喵、喵?」奈美小姐带著困惑的神色望著我。

「喂,跟我说话。」我任性地对奈美小姐说道。

「……喵?」

「我叫你跟我说话!你这只死乌龟听不懂是不是!」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喵……」?显得很害怕,缩成一团无助地颤抖著。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我说道。

「喵,喵……」?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嗯,由我来学习乌龟语或许是比较好的选择。」我自言自语道:「哪里里有卖乌龟语自习教本呢?」

坐著不动,事情是不会有进展的。我披了一件外衣,跨上机车便往离家最近的书店走。

我家附近不算是什么闹区,即使是星期天下午,书店中也相当冷清。其实这家书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倒闭,已经是一种奇迹了,不过店内还算明亮,只是老板娘的脸蛋臭得让人不敢恭维。像这样奇怪的、存在意义薄弱的小店,小时候几乎都会怀疑它们是不是什么正义维持组织的秘密入口,即使是现在,也会想从店里陈年的旧书堆当中挖出一些珍宝,例如说古艾斯特克拉帝国的藏宝地点图、圣卡布理空王国的外交礼仪书等等。

嗯。我看看……松鼠语自习教本,骆驼语自习教本,蝙蝠语自习教本……乌龟语自习教本,啊,有了,就是这本。

既然都已经来了,看看有没有别的有趣的书好了。

「最新瑜珈术」。嗯,为什么瑜珈术一定是一个美女在搔弄姿?买瑜珈术书的人有多少比例是为了书中的美女、又有多少是为了锻炼远古流传下来的神奇体操?

「拍案惊奇白话本」哇,里边的白话是民初白话耶,看起来一点也不白话,文言文会不会更容易了解呢?

「终末幻想――魔皇帝之章」这种书不提也罢。

「一周教你学会动态网页」有谁会在普通的书店购入这种书吗?

「人妖酒吧死里逃生记」不,我想人妖酒吧并不通常有致人于死的习惯,这想定只是用一个悚动的标题配上一个和标题的悚动性不成正比的故事吧。

「天行者路克的飞行射击训练手册」嗯,这该不会是电玩的攻略本吧。这家书店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卖呢。

「如何消灭玩具布偶所生成的精怪」唉,怎么都是这种……咦?玩具布偶所生成的精怪?奈美小姐吗?

为什么我必须学会消灭奈美小姐不可呢,?明明是在我的祝福之下诞生的吧。好吧,无论如何,我还是拿著它和乌龟语自习教本去结帐了,毕竟两本书的价格对我而言还不算是什么难以负担的消费。

我为什么要骑机车来呢,这家书店离我家明明不到两百公尺的。虽然一边抱怨,但还是得把车骑回家去停放妥当。

嗯?我的房门为什么关著,而且里边还隐约有怪声传出。

我站定在房门前倾听了一秒钟。这听起来象是……象是吸尘器的声音。我家里有吸尘器吗?这么说起来,好几年前确实是曾经有过的,虽然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它了。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

「老妈,怎么想到用吸尘器……」我打开房门闯入。

「!!」一个背著龟壳的妙龄少女目瞪口呆地望著我。

「……」我想这是幻视,所以把房门关上了。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打开了房门:

那个背著龟壳的妙龄少女,手握著吸尘器哭丧著脸望著我。

「要不要办个『同好征求活动』,问问看这个画面会让人联想起哪里四个日文字?」我一边喃喃自语著一些几乎没有人听得懂的话,一边为了消除幻视而把房门再度关上。

再度把房门打开,房里只剩奈美小姐和仍在轰隆作响的吸尘器,刚才那个背著龟壳的奇怪女孩子已经不见踪影。

「奈美小姐,刚刚那个女孩子跑到哪里里去啦?」我一边扫视著房间当中,一边问道。

「刚、刚刚房间里没有女孩子啊,你看错了喵。」奈美小姐慌慌张张地说。

我斜著眼瞪著奈美小姐。

「……喵,喵?」?居然给我装傻。

「来不及了。」我斩钉截铁地说:「出来吧。」

「……呜喵……」?哀嚎一声,然后像变魔术一样,砰地一声,在一阵烟雾过后变成了背著龟壳的可爱女孩。

「当我的奴隶吧。」我说。

「……为、为什么我要当你的奴隶喵?」她噘起嘴来,不高兴地回答说。

「因为你要叫我主人,所以就是我的奴隶。」我理所当然地说。

「那,哥哥,你这么期待我变成精怪,就是为了有想要一个奴隶喵?」她又问道。

「嗯,你问倒我了。」我抓著头说:「我想我只是因为寂寞而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聊天吧……等等,你叫我什么?」

「哥哥喵。」

「句尾不要加个喵,难听死了。」我问道:「为什么叫我哥哥?」

「因为我年纪比你小,你又一定不让我叫你叔叔或是伯伯喵。好痛!为什么敲我的头喵!」

「我叫你不要在句尾加一个喵,听不懂是不是喵!」我吼道。

「你自己也这样说喵!」

「那是被你传染的喵!追根究底,你又不是猫,干嘛说句话还要在句尾加个喵!」

「你听过哪里只猫会说话,然后在句尾加个喵!」

「……嗯,有道理。」我被说服了:「那就随你吧。」

「仔细想想,一直在句尾加个喵也是很累人的。」她也退了一步:「我以后尽量不要说了喵。」

「好,快,陪我聊天吧,奴隶一号。」我说。

「……我不喜欢被叫做奴隶一号。」她噘起嘴说。

对奴隶的教育要从小做起。

「砰!」

「好痛!为什么打我喵!」

「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要称呼我为『主人』,哥哥也勉强可以啦;要自称『奈美』,不可以用『我』,不准对我的命令有意见,不然我就揍你,听懂了没有?」

「我?不?要!」

#挥空#

#奈美小姐的反击!#

「最终决战奥义之极?反光指龟派天惊拳!」

#男主角损失了65535点的体力,觉得有点痒。#

……

「哼,你的拳头不错嘛!」在落日余晖当中,伤痕累累的男主角躺在地上说道。

「你的也不赖喵!」同样伤痕累累、和他倒在一起的龟壳少女也微笑著说道。

「不对!」男主角(我)跳了起来:「为什么我要跟你上演硬汉对决喜剧呢!」

「因为男子汉如果不用拳头交谈的话,是没有办法了解彼此的。」奈美小姐说道。

「你哪里里象是男子汉了!」

「大男人不要计较这点小事。」

「这不是小事!」

「我们刚刚聊到哪里里?你说你期待我成为精怪,只是因为寂寞想要找一个伴聊天?」

我认真地思索起来。不,不能这样轻易地让她转移话题,不然只是又多了一个「她」而已,那我又何苦在这里花费这么多心血?

「不要转移话题。」我话锋一转,冷酷地说:「我要你当我的奴隶。」

「你知道吗?」她双手一叉,反而教训起我来了:「像你这种不理性的坚持与幼稚的自以为是,正是人类大多数冲突的起源!」

「但是冲突的确是制造戏剧效果的上好元素啊?」我说。

奈美小姐沈思片刻,说道:「可是万一冲突的双方或有一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制造戏剧效果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嗯,这确实是很令人伤脑筋的问题。」我也烦恼了起来,过了二十秒,才大吼道:「不要转移话题!我是说要你做我的奴隶!」

「唉,你还不懂喵,真傻,只要经过台面下的协商、政治角力、恐吓、暗杀,台面上的表决过程就可以保持和平了,台湾政坛就是搞不清楚这一点才会给人政局紊乱的感觉。」奈美小姐说。

「喂,什么叫台面下的协商?」我皱著眉头道。

「……」奈美小姐想了一想,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我。我们从此开始进行了如下的笔谈。

『你把要求写在纸上喵?』

『我的要求很简单耶,你要当我的奴隶,没得讨价还价。』

『不要这么说喵。如果双方都完全不退让,就没有进行协商的空间了,而且仔细分析一下,你的要求未必对你自己完全有利喵!』

『怎么说呢?』

『如果这篇小说出现你奴役可爱少女的情节,或许会引女性主义者的反沙猪抗议,她们会指责这篇小说政治不正确。』

『那该怎么办呢?』

『我们先回头想想,你要我当你的奴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喵?总不是口头上我叫你主人就好了喵?』

『当然罗,我的目的是要你听我的命令。』

『所以啦,如果以后你的命令都和我经过台面下的协商,执行时不就更有效率了喵?』

『??具体的说,那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喵,以后你要下令前,先把命令写在纸条上递过来,我们先进行台面下的协商就成了。』

要写成纸条啊?好麻烦喔。

『那,我的命令是:以后我给你的命令不需要经由台面下协商、你必须服从!』

「我?不?要!」奈美小姐大吼道。

「哼。」我冷冷地说:「我和你之间,还是必须分出胜负来。」

「分胜负就分胜负,那就在浪漫的?木之下分出胜负来!」奈美小姐取出了竹剑、穿戴好护具,在风中站立著说:「……在此之前,我胜利的话有什么好处?」

「你胜利的话可以免于被我奴役。」我说。

「可是你败北的话却不用被我奴役,因为我根本不想要一个奴隶,这样显然不公平。」奈美小姐继续抗议道。

「又不是我不让你奴役,是你自己放弃这个权力的。我还可以说你获胜的话我的存款全部送给你,反正我是不会输的。」我自信满满地说。

「好,那么比猜拳吧?剪刀石头……」奈美小姐说。

「布。我赢了。」我说:「男生女生……配!」

「喵!我输了。」奈美小姐说:「好吧,给你弹一下耳朵。」

「哈!呼呼呼……」我搓搓手掌,在掌心呵了气,然后用力弹了她一下耳朵。

「喵,好痛。」奈美小姐说:「那,再来一次!」

「好……等一下!为什么我会在跟你玩黑白猜!」我大吼道。

「你不是要分出胜负来吗?」奈美小姐装傻说道。

「如果你误会了,为什么会拿起竹剑走到浪漫的?木底下!你还给我装傻!」我毫不留情地吼道。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有人知道决斗和浪漫的?木与剑道的关系,如果真的有人知道,再请他在会客室留言、大家同好亲热亲热好了。」奈美小姐理所当然地说道。

「唉,算啦,这样这样为了坚持要让你成为我的奴隶而纠缠不清来消磨时间,确实也是个排遣寂寞的好方式。」我轻吁了一口气,倒在床上。

「……我虽然不想当你的奴隶,不过我可以当你的许愿女神喵!」奈美小姐带著浅浅的微笑,躺在我的旁边说道。

「那,我的愿望就是:像你这样可爱的女神一辈子当我的奴隶!」我说。

「……疼倒康界听到这种台词会哭的。」

「我管他去死。」

「总而言之,这样的愿望出我的容许范围,所以不能实现。」

「那……」

我望著绿灰色的蚊帐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带我去龙宫城。」

「……什么?」奈美小姐呆瞪著双眼望著我。

「带我去龙宫城。」我重复了一次,又说:「你是会实现别人愿望的乌龟精对吧?这种小事应该办得到的。」

「唉呀,哥,你不说的话,人家早就忘记这件事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把我当成猫精。」奈美小姐埋怨了几句,问道:「什么叫龙宫城?」

「龙宫城啊……」我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浦岛太郎主演的日本著名童话故事说给她听。因为故事并不长,大概不到十分钟就说完了。

「……那,这就是『龙宫城』这个词典故的由来……哇啊,你干嘛啊!」我转头看了奈美小姐一眼,吓了一大跳。

她已经哭得有如带雨梨花、诉不成声。

「这……这的确是个悲剧没错,但是它有这么凄惨吗?」我问道。

「呜……呜呜……可是……可是浦岛太郎好可怜喔!……好可怜……他……他被绑架了之后,过了一段不知所谓的日子,然后还被变成老头,好可怜!」奈美小姐抽抽噎噎地说。

「……什么不知所谓的日子?」我问道。

「……」奈美小姐揉揉眼睛,抬起头来望著我说:「成天不是吃就是睡,不然就是看女孩子跳舞,不是很无聊吗?」

「呃……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不过似乎有些人很喜欢这样的日子。」我自己也困惑起来,结结巴巴地答道。

「喜欢?浦岛太郎喜欢这样的日子吗?」奈美小姐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睁著瓜子般又黑又大的眼睛问道。

「嗯,这么说,世界上或许有著这种教义的宗教、或信仰这种宗教的群众?」我使出拿手的避重就轻,回答道。

奈美小姐的头上冒出许多问号,我也不再打扰她的深思迳自躺著呆。

有了好一阵子的沈默,她才再度问道:「那,你想去龙宫城?」

「……嗯,我想,龙宫城只是一个对于幸福境地的代名词罢了,就像乌托邦或桃源乡那样。我倒不是说世界上真……」

「我倒是很想去耶,你知不知道在哪里里,我们一起去看看喵?」她充满著期待望著我说。

「……在哪里里?不,等等……」我傻了眼,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去?」

「哥哥不是说那里住了一个叫做乙姬公主的美女吗?我想看美女。」奈美小姐笑著说:「到底在哪里里呢?龙宫城。」

「……嗯,应该在日本近海吧,我想。」我勉强答道。

「那,我们先到日本附近找找看?走啦!去嘛去嘛!」奈美小姐扯著我的袖子道。

「别吵啦,小艾。」我随口说。

「唉呀,可是我想去嘛!」她说。

「……」

我瞪了她一眼。她脸上闪过了半秒的错愕,马上又装的若无其事。

「呃……哈哈哈……那个……小艾是谁喵?」她说。

「这次怎么那么快回来了?是不是因为现我不可能把奈美小姐丢掉?」我问道。

「……」她哭丧著脸,砰地一声消失了,只剩下系著绳子的奈美小姐,困惑地望著我。

※※※

……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闹钟响了这么久,你还不醒喔!」老妈的埋怨声从远处传来。

「……」我挣扎著爬起身来,把闹铃声压掉。唉,这闹铃声也未免温柔过头了,当成我梦境的背景音乐倒是刚刚好。

星期一,加菲猫和我最讨厌的日子。我们对这一天的厌恶是很理性的,原因就是上帝是从星期一开始创造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显然让我们过得糟透了。

……

我真的已经清醒了吗?

天啊,问题真严重。

雨下得这么大,鱼和卖雨伞的人才会想要在这种天气出门。啊,不,我说的问题不是指这个。

我的视界变成了类似破碎的萤光幕所显示的画面,现实只占了其中小小的一点点,就像每只蜜蜂只能占据小小的一格蜂窝一样。不知道是否有人曾见过跟我同样严重的幻视。更糟的是我还得用这仅存的一点点对现实的认识去上班,真佩服我自己办得到。

我是怎么办到的呢?

我到底是靠什么能力来分辨出唯一的现实和数庞量大幻视的差异的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道那是否可靠。当它崩溃的一天,我就会像其它看得见幻视的伙伴们一样住在现实当中称为疯人院的地方。

奈美小姐「喵」地对我说了声早安,我注意到?身上的绳子,勉强记起我今天本来打算带著?去上班。如果真要带?去上班的话,或许应该把「乌龟语自习教本」给带去……嗯不对,那只是我的幻觉而已,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在卖这种书。

……啊,桌上有粉红色的册子。那是……对了,是「我和奈美小姐爱的交换日记」,虽然封面上写的不是这几个字。至少这部分不是我的幻觉。

外边倾盆般的大雨也绝不是我的幻觉。这样的天气上班途中要分神照料奈美小姐太难了。实际上班前十分钟,我决定忽视之前为了让?跟我一起上班所做的一切准备,把?留在家里。

「……有米浆,要喝我帮你去热?」看到穿戴整齐的我走进客厅,老妈问道。

「吃不下。」我简短地应了一句,就摊在沙上享受每天清晨出门前最后的温暖。

妈把雨衣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稍作整理。我的视线移到墙上的咕咕钟,当小门一开机械鸟冲出来嘶吼之时,也就是勉强算是企业战士的我动身出厮杀之时。

主观的来说,只要它永远不冲出那扇小门而嘶吼,我就可以永无止境地在沙上呆下去。客观的来说,我不到两分钟后就得披挂上阵的必然性,和那只机械鸟是否嘶吼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就和无论公孙龙的理论如何完璧无瑕,也不会影响阿基理斯在起跑后几个起落就可以把乌龟远远赶过的事实。严格的说来,南极冰层和苏东坡的关系可能比奥林帕斯山和富士山的关系还要亲密……

「咕咕」

……好罢。毕竟下雨对现在的我是有好处的,别人是因为大雨视线朦胧而不得不放慢车提高警觉,而现在的我很需要别人提高警觉。

我接过妈递过来的全身铠甲,系牢在身上,又接过了闪耀著炫目金光的勇气勋章配在胸前,最后是在腰间挂上百战磨练的神剑。

抱著头盔走进格纳库,流线型机身的经国号正敞开著挡风玻璃等待著我。跨上自己熟悉的座位,催动油门推进。

双脚喷出神农火箭升空似的浓重烟幕,我的装甲服像只箭般地冲了出去,呼啸著瞬间在崇山峻岭间梭巡而过。

前方十字路口的绿灯闪了闪,有变成黄灯的趋势。正催下油门时,内侧车道的一辆小客车居然闪起了右转灯!

「混蛋!」伴随著我的吼叫,尖锐的煞车声让我急停在十字路口中央。在横向车道此起彼落的喇叭声中,我悻悻然地通过早已经变成红灯的十字路口。

这绝对不是我的错!

这一定是那辆内车道右转车的错!不管我驾驶的是拥有垂直起降功能的海猎鹰或是gpx,总之那是对方的错!和我的幻视无关!

……嗯,厘清了责任问题之后,还要考量自身安危问题。不管是谁的错,如果真正撞车的话,我都会多少倒一点霉,所以还是不撞车为妙。

怎么办?

灌篮高手居然完结了,灌篮高手研究社要怎么办?他们居然要我把私藏的小王虫交出来给他们杀掉,大王虫们的愤怒又该如何平息?

冷静,冷静下来。我拔剑若无其事地斩杀了正张牙舞爪著扑向我的双头花豹,觉得我需要冷静下来拟定一些对策。该怎么打倒雷斯林……啊不不,该怎么削减幻视呢?

……对了,仔细想想,在我住院的期间,可爱的护士姊姊帮我量过数次的脑血压。

脑血压……血……血是提供细胞活动能量的运输工具……幻视也是一种细胞活动……不失血而抑制脑细胞活动的方法……

啊,有啦!多么简单的方法,不过想出来的我还真是聪明。

我拐弯进了公司附近的一条巷子,连引擎都没熄,就隔著雨帘对老板娘吼道:「三十个水饺和酸辣汤带走!」

「三、三十个水饺!?」老板娘吼了回来。

「怀疑我吃不完啊?」表面上我们象是在向彼此施压,其实这种雨量下只能用这种音量交谈。

「……」老板娘带(戴)著货品和斗笠冲近了机车:「少年仔你勇喔!一百一……多给你一粒啦!」

「少年仔?我已经三十岁了。」我用平常的音量抱怨了一句,因为在现在的雨声当中,要让自己听见自言自语会需要这种音量。多给我一粒?真是……不会少算我几块钱啊,整我。

稍微说明一下,两块半的水饺吃三十粒不算什么,可是这里的水饺一粒是三块钱,而酸辣汤是二十块。并不是说她的水饺特别贵,而是她的水饺真的很大――坦白说,中餐要吃三十粒还不成问题,可是当成早餐吃就真的很猛了。

三十一粒……听起来和三十粒也差不多。我想无论我吃下一堆食物之后有多胀,再吃一粒都不会太困难的。幸好不会有人重复进行这个实验来验证这项理论。

嗯,这招应该很有效。如果吃得很饱很饱,血液就会集中在胃部进行消化,我就可以暂时免于幻视之扰。不过,坦白说,反正我到了公司才能开始吃,我想我已经搞错削减幻视的目的了。不过这个行为仍然不是完全白费的,至少可以填饱我的肚子,说不定还能让我省下一顿中餐钱。

把过量的食物吃完的秘诀是忽视腹胀的感觉。

我终于登上了望夫崖!

不对,我是说,我终于吃完了。好胀啊!真的好胀,越不想去想它,肚子越是胀得难受。

不过,毕竟只是摄取了过量的早餐,不算什么要紧事啦。以一顿大餐而言,这点量算是少的了。

不行不行,肚子胀得动弹不得。我摊在座位上呆。

……看了看时钟。哇,居然已经十点了!我已经因为腹胀在座位上呆了一个小时。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找事情去打时间。

啊,对了,十点要开会。开那种我和我的组员一起被骂会,有别于之前提过的两大类「我骂人会」及「我挨骂会」。

我提醒了组员们一声,便迳自到会议室中坐好。

这个会议中负责骂人的人,学名叫做「我的顶头上司」,他有一些很有趣的骂人习惯。那就是,进行以下步骤:

一、叙述他的废话。

二、听完或(以后者为多)截断别人的言后,以「所以说」起头,重复一遍相同的废话。

三、听完或(以后者为多)截断别人的言后,以「换个角度来说」起头,重复一遍相同的废话。

四、回到二。

其实这是很滑稽的一件事,因为他的废话和别人的言扯不上关系,所以既不会「所以说」也不会「换个角度来说」,我可以平心静气(这是表面,心里当然一边觉得好笑一边不耐烦)地听完他一遍遍重复他的废话,不过年轻的组员们就不见得有这种耐心,脸色一个个都成了可怕的紫黑色。

早上十点开始的会议有个特点,那就是:如果会议讨论的主题稍微大一点,就很可能会侵占吃饭时间;而如果讨论的主题是件小事,无论那是件多么渺小的事,都有人有办法让会议在中午十二点才「准时」结束。

散会的路上,我搂著年轻组员的肩膀,以激励的语气说:「咱们中午去吃点好的?我请客。」

「喔!组长要请客!」组员们果然都眉开眼笑。这不一定是因为他们好哄,而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在这时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月底了耶,组长的荷包没问题吧?」也有组员表现出关心。

啊,月底了吗?我一直记得离愚人节还有段日子说。

「那就吃牛排吧。」我笑著回答道。

当然牛排也有很贵的,不过公司附近唯一的一家牛排店幸好是「某家」的牛排连锁店。雨小了。组员们客气地每人都点了12o元的最低消费,我则点了2oo元的菲力。

我们讨论起牛排的事情――有人说菲力是牛的肩膀肉――暂时把工作放到一边去。

像这样的牛排连锁店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无限取用的沙拉吧。身为一个节俭的人(=吝啬鬼),我一向试图在沙拉吧吃到回本为止。

不过今天显然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我不过吃了三盘的生菜蔬果加五六片面包,就已经快吃不下了。怎么,牛排还没来耶?

……啊!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吃了过量的早餐!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牛排来了。

我想起以前在这类牛排馆吃饭的经验,有人会宣称自己讨厌意大利面或甚至讨厌荷包蛋,而把这些东西让给别人吃。不过,之前我的大吃大喝已经引起组员们的侧目,再说自己讨厌意大利面或是荷包蛋,恐怕只是引起笑柄罢了。

我艰苦地吃完荷包蛋和意大利面,然后依赖著牛排美味的口感击败腹胀感把它吃进去。牛排最后吃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虽然我有过看见别人剩下牛排吃不完的经验,但这在我的节俭饮食人生当中是无法容忍之大谬。

吃完牛排,我还是可以和组员们神色自若地谈笑,真是佩服自己。

节俭如我,有很多利用吃到饱全餐的机会大饮大食的经验,今天到目前为此还不算什么。没问题的。我不但可以谈笑,还可以神色自若地回到座位上呆。

嗯,我的胃溃疡想必是因为自己的错。算啦,考虑到让自己吃得太饱的原始目的:消除幻视,我显然非常成功。我现在不但没有幻视,连眼前真实存在的计算机屏幕都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我也并不在乎让组员们看到我打盹,因为他们没有权力开除我。有权力开除我的人如果靠近,我就算在半昏迷中也可以从组员们的异样气氛中察觉。

「喔ㄛ」

我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稍微闭上了眼睛,现在已经两点半了。刚刚的声音是IcQ的讯息声,因为是透过我的耳机微弱地传出来,不必担心干扰他人工作。

『晚上记得吧。』讯者是毛毛男。

晚上?什么晚上?对了,是毛毛男的出国送别会。一堆老朋友都会到。

『今天下雨耶,不想去了。』我『回答』道。

『雨已经停了,白痴。』他说:『不来就算了。七点西三。』

谁知道雨已经停了,我的座位旁边虽然有窗户,不过全年都拉著百叶窗,我根本没有向窗外眺望的习惯。

晚上的送别会啊……总之毛毛男要出国了。我才管他出不出国,不过一堆老朋友聚在一起聊聊各自的近况兼打屁,却是相当有趣的。

我拿起话筒很快地播了号码,接通后简短地说道:「老妈,晚上要跟老朋友聚,不回去吃。」确认她应了一声之后,就把电话挂上。

有点口干。暴饮暴食之后通常都会如此。我确认裤袋中的皮包后,漫步走出了办公隔间,按了电梯门口的「下」。

要喝点什么呢?我不喜欢糖精果汁或汽水、茶类,剩下的只有纯果汁和豆奶类两个大项了。当然还有一些怪怪的、不知道该归为哪里一类的饮料,不过我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可言。

我被那个死毛仔骗了,明明还飘著小雨说,害我冷得要死。不过,或许他不是存心要骗我,他家那边的雨也许真的已经停了。

我有几次进了便利商店徘徊一阵、结果什么都没买又走出来的前科。这种前科如果太多毕竟不太好,虽然我的外表并不是容易被人记住的那种型。这么说起来,我似乎是个三心两意的人?不过在其它的事情上又不像,我想我之所以会觉得要喝什么是难以决定的,毕竟是因为这种事情不决定也无所谓吧。

说起来,我固定爱喝的东西也有,那就是红萝卜汁。奇怪的是,这种东西大部分的便利商店却没有卖。

我将就著买了果菜汁解渴。虽然很想在电梯里就喝光,不过小学时有次老师教过「走路时边走边吃(喝)是坏习惯」。

我问她「那是不是可以拿在手里,要吃的时候停下来再吃?」

她回答说「你只要拿在手里走路就算是边走边吃了。」

为什么边走边吃是坏习惯?或许这背后也有渺小的科学根据,例如说容易消化不良等等,而我之所以不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因此对我留下坏印象罢了。

肚子好胀。

对了,我想我惨了。晚上的老朋友聚会,该不会又是去车头附近的那一间必胜客吧?又是吃到饱的。不过,我应该可以不把它视为消除幻视所必须负担的花费吧?

肚子很胀,我想我因此可以在办公桌前面一直呆到下班,也可以做一些不太花费脑力的事情。例如说,整理硬碟,收收电子邮件。

『寄件人:奈美。

寄件地址:我家。

信件内容:找个时间一起去玩吧^_^!』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的吧,别傻了。

我收到了一个电子履历表。例行性地通知人事经理请对方来面试之后,我注意到这是个女性。在见面之前,我可以想象对方是个对我一见钟情的美丽女子,不过这种想象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我不可能在办公隔间里公然**。

啊,我想起来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提出过一个打无聊的好方法:去找出一百种打无聊的方法。我想我也可以试试看。

1。呃……

……我终于知道这种方法蠢在哪里里了。一个人之所以会觉得无聊,通常不是因为他没有事情好做、而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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